笔趣迷 » 女频频道 » 朝露似我 » 44.

44.

    几通电话过后,一名穿着西装的男人匆匆赶来门口,热情的将他们迎进二层的一间包厢。

    踩上松软的地毯,脚下几乎感受不到地面的坚硬,殷柔不免多留意了些。

    真皮和布艺沙发穿插摆放,茶几边用上等的软料包裹,就连不起眼的小角落摆放的花瓶都是上等水晶。

    奢靡的氛围感简直拉到满级,殷柔嘴角斜了下。

    “不知苏少爷有无忌口?”西装男半蹲着身子问。

    苏倂不悦的瞅了他一眼,脱下西装盖在殷柔腿上,“想吃东西吗?”

    殷柔摇头,“牛奶就好。”

    西装男心知坏事了,一时不察没注意女生的长相,一句话得罪苏家少爷是小,要是得罪了殷家他怕是下辈子得去扫马路了。

    但来他们这,没人会带着正宫娘娘啊!

    “山羊奶,不可烫,温热即可。其他你看着办,摆满。”苏倂眼睛朝门边瞥了眼。

    西装男心领神会,速度退出包厢准备去了。

    门刚关上,西装男腿一软跌坐在地,双手狠狠拍着胸口。

    好在这位正宫娘娘不懂他们那些行话,简单就给苏少爷糊弄过去了,他刚刚差点就要跪下谢罪了。

    西装男瞄了眼隔壁包厢,虽然殷家小姐看着也不是友善的,至少还纯良,里面这位可就···一言难尽啊!

    。。。

    几天来没怎么吃东西,半杯山羊奶下肚,胃里的酸痛感缓解了些,殷柔也没方才那么焦躁了。

    殷柔咬住下唇,手指轻晃着杯中剩余的上羊奶。

    她那轻微的乳糖不耐症自己都时常忽略,可苏倂却记得清楚。

    所有她不喜的苏倂会适当避讳,她喜的也从不过分给予,苏倂在这些小事上的体贴,越来越让殷柔无所适从。

    不知从何开始,她已经无法再像从前那般忽视这个人的存在了。

    “喝不下别勉强。”苏倂拿过她的杯子放到桌上,身体往殷柔那边靠了些,轻轻揽住她的肩,“殷驰就在隔壁,再等等。”

    殷柔了然,将头靠上他肩头,“你是怎么长大的?”

    苏倂歪头看向殷柔,没有好奇的兴奋,依旧冷冷清清,好似刚才那句话不是出自她口一般。

    “没什么特别,日子一天天过,无事就看书。”

    一语带过的童年殷柔深有体会,苏倂此刻有多轻描淡写,那些年就有多煎熬。

    苏倂那遇事多疑、处事谨慎的性子,原来也是痛楚堆积出来的。

    虽不至于惺惺相惜,但殷柔还是放柔了声音:“此后你我荣辱与共,不用处处小心照拂我,我没那么小心眼。”

    顿了下,苏倂轻笑道:“孤寂太久了,如今有你让我宠着,我很享受。”

    道理殷柔也懂,但她没了与人建立情感的信心,对苏倂最多也只能做到不排斥而已。

    “等下几位朋友过来会很吵,你要不舒服及时告诉我,别忍着。”

    “好。”

    殷柔明白苏倂转移话题是不想自己有过多负担,她顺势闭上眼假寐。

    不能再想了,至少今天殷柔不想再一探究竟,她只想躲进龟壳里。

    。。。

    殷柔提前婚期也能怪到他身上,还在准备下个季度方案,莫名其妙就被父亲一顿责罚。

    殷驰有怒却不敢当面反抗,把所有情绪都发泄到面前的酒上。

    一杯··两杯····

    一瓶··两瓶····

    越喝殷驰反而越发清醒了。

    小时候他就事事不如大哥,祖父眼里只看得见殷丰一个。

    自小殷驰每日都刻苦磨炼自己,同学在玩,他在看书,同学午休,他在刷题,次次考试都是年纪第一。

    可就因为有个比他还优秀的大哥在前,殷驰的这些努力通通被视为理所当然。

    父亲虽从没打骂过他,但影藏在鼓励下的憎恶深深刺痛着殷驰。

    殷驰也曾深深怀疑过自己,无数个夜里他都在想,为什么他要在乎这些呢?

    无数次受到的责罚,殷丰总是会站出来帮自己解围。

    有这样一个从小对自己维护的大哥,未来也不会将他赶出殷家,他为什么要去争夺那个位置呢?

    殷驰不敢将这些告知父亲,可一向宠爱自己的母亲听到这些,当时就失控了,甚至第一次动手打了他一巴掌。

    “别人伪善的对你好点,你就放弃自我顺从于他。如此轻易的将家产拱手想让,将来我还能指望你什么”

    当时母亲的话殷驰记忆深刻,一字不敢忘却。

    伪善这个词像是刻进了殷驰的骨血,从那以后他对殷丰就产生了强烈的排斥。

    疏离、憎恶一天天在殷驰心里扎了根,直达一日看到殷丰冰冷的尸体,他傻了。

    那个不管自己多恶言相向,不管自己多抗拒,都会笑嘻嘻揉着自己头顶的大哥死了!

    殷驰后悔了,在大哥灵堂前痛哭到不能自已。

    可没过半个月祖父就带回了殷柔,那个养在外面的丫头一跃成为了家里的新宠。

    祖父日日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他依旧是家族中多余的那个,何其可笑!

    “殷少~”一道娇媚的软呢将殷驰的思绪拉回现实。

    声音的主人娇媚,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殷驰,深V的小礼服轻微动下,春光就若有若无的展露出来。

    殷驰嘴角翘起一边,“怎么才来?”

    娇媚女轻点着殷驰的胸口,“来见殷少总要好好打扮一下啊~”

    殷驰轻挑起她的下巴,含了口酒嘴对嘴喂了进去。

    辛辣过喉,娇媚女微微皱了下眉。

    这段日子的陪伴娇媚女也算对殷驰有些了解,只有在心情极其恶劣的时候他才会喝这么烈的酒,今日切不可再触怒他了。

    娇媚女搂上殷驰的腰,主动讨好着他。

    在场的人只有坐在殷驰右侧的女孩低着头,其余有看好戏的,有继续拼酒的,如此这般对他们而言太正常不过了。

    。。。

    殷柔推开包间门,目光都不知该往哪放合适了。

    大概衣服穿在身上碍事,这些人无事撕扯着玩了,凌乱的布料随处可见,男男女女**着扭腰高歌。

    他们见到殷柔也只是短暂的看了眼,脸上不带一丝惊讶,更是没有羞愧,转眼又继续原本的事情。

    莫名的香味引起了苏倂的注意,当即明白了怎么回事。

    苏倂附上殷柔耳边,手指着里面的一处门,“人应该在那,速度带走,这里不可久留。”

    殷柔绕开这群人走到门口,门缝虚掩,直接抬脚踢开,一股酸腐味道瞬间扑面而来。

    殷驰光着上半身坐在地上,一只手还压在一摊呕吐物上。

    不看还好,只一眼殷柔胃里翻涌起来,差点跟着吐出来。

    “这味儿……”苏倂紧跟着进来,“就这么会功夫,醉成这样?”

    蹲在殷驰身侧,打扮妖艳的女人道:“有个那样的妹妹,他心里太压抑,借酒浇愁呗~”

    话音刚落,一个看着清纯些的女孩接道:“谁说不是呢,好好的当她的大小姐不好吗?非要不安分争什么家产,真是太不安分了。”

    “谁知道她给老爷子灌了什么迷汤,鸠占鹊巢一点脸都不要了。”妖艳女拽着本就轻薄的袖口擦掉殷驰嘴角的污渍。

    “谁让那女的就是有本事把老爷子哄得高兴,刚听驰接电话,八成她又使坏了。”

    “女人心肠这么歹毒,真不知她那个未婚夫是不是瞎了眼。”

    “就是,我天天祈祷她被退婚,成了笑话看她还怎么嘚瑟下去。”

    她俩旁若无人的一人一句说的起劲,苏倂听她们越说越离谱,不揍女人的原则都快扔去太平洋了。

    殷柔抚开他紧握的拳头,平淡的眼睛微微弯起,嘴角含笑。

    只是眉眼的一抹笑意,苏倂心思全飘走了。

    虽然多年过去,可殷柔订婚那日翻他白眼的模样,有些不耐烦却让他欢喜的很。

    如今她眉如层染,妩媚的眸子不刻意就已是楚楚含情。

    可眸中深不见底,没了灵动,独独少了那时的潋滟。

    此刻能再见到以往的神色,除了激动,苏倂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殷柔向前一步,“你们说完了?”

    清纯女抬眸看向殷柔,问道:“你们谁啊?驰的朋友?”

    “朋友?”殷柔抬起一根手指在她眼前左右晃了晃,“方才还头头是道说个不停,至少该认得我啊!”

    清纯女心惊,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殷柔应是比她还小一岁,但周身的压迫感太强,她不敢再与之对视。

    近两年外界对她评价极高,说她学识渊博,艳若桃李,动则倾城。

    她原以为就是些奉承话,此刻才觉得这话根本涵盖不了殷家这位大小姐。

    殷柔的身上有股子清纯,但又夹杂着近乎妩媚的美感,就连手指都是素白修长,没有一点瑕疵,清纯女下意识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举手投足,殷柔更是优雅不娇柔做作,那双眼睛犀利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直戳别人最想隐藏起的角落。

    妖艳女皱起眉,“你就是驰的妹妹?”

    两人对视一眼,殷柔问:“怎么?想替他出口恶气?”

    妖艳女起身,挡在殷驰身前,“驰我会照顾,你回吧。”

    殷柔轻笑,又向前走了一步,“我来接人你可拦不住,倒是你们····为了我哥的声誉,带着外面那些赶紧离开这里。”

    “其实殷少爷···”清纯女试图解释。

    “你是想说我哥难得来这?”殷柔语气轻蔑,“愚蠢这个词殷家字典里就没有,下次想好了再说。”

    清纯女咬着唇,莫名可怜的道:“妹妹···你哥已经够伤心了,别再为难他好不好?”

    “闭嘴。”苏倂黑着脸搂上殷柔的腰往怀里带了带,“柔儿心善不跟你们计较,可你们是否妄想过度,以为有资格可以跟她说话了?”

    风月场的女人最识时务,当即都低下了头。

    殷柔睥睨了一眼地上的殷驰,叹气道:“怎么就连选女人的眼光的都能这么差,往后怕是该没脸见人了。”

    二人齐齐变了脸。

    妖艳女气到手抖,“你……”

    “我们先走了。”尽管委屈,清纯女还算没失去理智,拉上妖艳女迅速离开。

    殷柔不想奚落他人,可她清楚这两人要是被杨骅知晓,下场可想而知。

    都说攀附权贵一飞升天,可几人能明白,越是站的高,人心就越凉薄的道理呢!

    殷柔凉薄的看着地上醉鬼,自此,他们再无转圜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