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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兄弟重逢

    人们对婚姻的说法,据我所知有四种:有一种叫做一见钟情的,那是未婚的年轻人偶遇知己,一见面两情相悦,相见恨晚,这属于速成式的;还有一种是好事多磨的,俩个人你情我愿,感情甚佳。却两家门不当,户不对,或者家长之间有些解不开的恩恩怨怨,从中百般阻扰。俩个人吃尽苦头,最终走到一起,这种就是属于好事多磨的那是一种;还有一种是俩个人从未谋个面,直到结婚,还不知道对方长得是高还是矮,是胖还是瘦,这一种属于是媒妁之言,父母包办的那一种;另外还有一种叫做有份无缘,或者是有缘无分,这一种是两人都很喜欢对方,卿卿我我感情不错,也没有人阻扰,是世人眼里那可算得是金童玉女,十分般配。却最终因为一些不得己的原因,始终做不了夫妻。

    父亲和雪花姨的婚姻就属于后一种,有缘无分的那一种。

    此时,年幼的父亲和雪花姨,从八婆和柳妈的言谈之中,得知八婆准备在八月十五团圆节时,给他们两个订婚,他们两人还懵懵懂懂的没有搞清楚,这订婚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到底和结婚有什么区别呢?父亲听柳妈告诉他,八婆要招父亲给小雪花当上门女婿,现在先给他们定个娃娃亲,等她们长大就像其他大人一样结婚结婚拜天地。至于这个上门女婿,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都搞不懂!

    不过,父亲和小雪花知道柳妈和八婆已经开始为父亲着手做新衣服新鞋了,他们还是非常高兴,那就意味着他们两个人,可以永远在一起放羊,永不分离。等她们长大了,就像其他大人一样结婚,还会生很多小娃娃呢!

    孙家昔日寂静沉闷的西院里,如今也到处荡漾着八婆和柳妈的说笑声——八婆和柳妈满怀喜悦的已经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准备接纳这个未来的上门女婿。八婆给父亲忙着准备做一件新里新面的新夹袄夹和夹裤;柳妈准备给父亲做一双千层底新鞋子,她们打算改变一下她们心目中未来小女婿的穷酸的形象。

    现在,就连整天忙得团团转,一天累的像陀螺似得,只知道低头干活的周云蓬,得知这个意外消息,他由衷的替父亲高兴,这娃娃时来运转了,往后有好日子过了。他也替孙家将要增添一个能吃苦干活的好劳力,喜上眉梢。

    周云蓬做梦也没有想到,昔日八婆半个眼睛都看不上的小周周,如今突然之间,八婆却要招小周周为上门女婿,真是今非昔比,一飞冲天了。

    原本性格开朗的父亲,加上小鸟依人的小雪花,得知这个消息后,两个人兴奋地就像两只快乐的小鸟一样,整天出出进进歌声不断,沉浸在幢景未来幸福生活的甜蜜之中——

    正当大家沉浸在家有喜事的喜悦之中,每个人出出进进脸上都洋溢喜悦的心情。

    然而,偏偏地就在这个时候,大伯贤义却突然来到孙家坪寻找父亲,准备接父亲回老家。

    大伯贤义在村口,碰见熟人二楞问道:“二楞哥,你这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里?”

    二楞望眼前这个着穿着打扮,完全变了样的大伯贤义,迟疑的看了半天,才回答道:“啊——这不是贤义吗?你不是回老家了吗?怎么又来了?你得是想接你兄弟回老家呀?”

    大伯点点头肯定的回答道:“二楞,你猜对了,我兄弟他还好吗?”

    二楞见当年的放羊娃,如今穿戴整整齐齐的,真是今非昔比,叹气问道:“唉,贤义,你怎么回去这么久才来啊?你兄弟在你们走后的那年冬天,就被孙家赶出来孙家大院,小小年纪无依无靠的在村子里转悠,硬是用自己的小手在村里换饭吃,才没有被冻死饿死。后来不知怎么搞的,八婆打发人把你兄弟接她家去住,现在给八婆家放羊了。你看,对面的山坡上有牛羊的地方,就是八婆家的牧场,你还是先到那里看看去,恐怕你接不走了!”二楞诡秘的一笑,转身扬长而去。

    大伯闻声有些纳闷,只能对着二楞背影高声说道:“谢谢二楞哥指点地方。”

    大伯贤义站在原地思忖半天,既然兄弟现在给八婆家放羊,我也就没必要再去七爷家了。可我认识八婆,人家未必认识我,我还是直接去对面山坡上,八婆家的牧场去寻找兄弟团聚要紧。

    快到响午时分了,父亲从灌木林里捡回了一大捆干柴禾放在一边,见大多数的牛羊已经吃饱了肚子,卧在树荫下或者灌木簇中闭目养神回草,就是慢慢地切嚼胃里没有嚼烂的青草。

    他也觉得肚子开始咕咕叫了,一看他们平时休息时坐的那棵核桃树上,只有干粮袋和水壶挂在那里,他知道雪花妹妹可能还在山梁上挖野菜没回来。他就冲着山梁上的小树林喊:“雪花妹妹——你在哪里呀?”

    “三哥哥——我在这里!”小雪花答应着,却从父亲身后的枣树林里钻出来。

    “你快过来咱们吃饭了!”父亲在核桃树下捡了十几个落下来,脱了皮的核桃,在石头上砸了一堆,等雪花妹妹过来一块儿分享。

    雪花也高高兴兴的提着多半篮子自己的劳动成果,骄傲的往父亲面前一放,歪着头笑道:“三哥哥,你看这是什么?”

    “咦——你这都是什么呀?乱七八糟的这么多啊?”

    “三哥哥,你看,这是你最爱吃的酸枣、这是毛桃儿,这是山楂,酸酸甜甜的可好吃啦!还有木耳、蘑菇、鸡娃菜、苦苦菜,怎么样?我很棒吧!”小雪花兴奋地向父亲展现自己的丰收果实。

    父亲一抬头,看见小雪花兴奋地小脸泛着红光,嘴角吃野果子留下一道道红红绿绿的印痕,还有小手擦脸时把酸枣皮抹的满脸都是,把一个粉嘟嘟的小脸蛋抹成了一个大花脸;头发被树枝挂的乱七八糟的,头上挂了不少枯枝和落叶,更好玩的是有一只小小的酸枣枝上,还有两颗红艳艳的酸枣,在头顶上随着她说话时的节奏,在小脑袋上一晃一晃的蛮好看的;头顶和鬓角还臭美的插了几朵刺玫花和喇叭花;好端端的一个天生丽质的小美女,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疯丫头;更可笑的是,她的浑身上下被草丛里的一种,开黄花的那种叫做狗扎扎的野草,密密麻麻的扎满了一身半寸长的狗扎扎,就像披了一件蓑衣似得,她却喜滋滋的全然不知道。

    父亲见状乐得笑弯了腰,用手指着雪小雪花笑着说道:“哈哈哈——你看你像不像一个刺猬?”

    小雪花这才下意识的低头一看,自己原本翠绿色的裤子,现在几乎是看不出本色了?怪不得三哥哥笑得弯下了腰。她用劲摇了摇身子,本想看能不能抖落一些身上的狗扎扎——然而,随着身体轻轻地一晃动,便能听见狗扎扎互相击撞的“嚓嚓嚓”的声音。不由得她也觉得自己的形象太搞笑了,便夸张的用手捂着肚子笑弯下了腰。

    一对天真无邪的两个活宝,互相指点着对方的狼狈样子,嘻嘻哈哈的笑个没完没了——父亲捂着肚子笑道:“嘿嘿,雪花妹妹,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不像一个大刺猬啊?”

    小雪花不甘示弱的指点着父亲笑着说道:“哈哈哈,你别笑话我,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看你像一只大狗熊。”

    父亲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他的衣服上也粘了不少狗扎扎。不过自己这一身破破烂烂油光发亮的衣服,大多数地方狗扎扎也已经挂不住了,就是沾满狗扎扎也看不出有多大的变化。

    便不以为然的笑着说:“嘿嘿,大刺猬,我不怕!我不怕!我的衣服不怕粘上狗扎扎。”

    “大狗熊,笨狗熊,我也不怕狗扎扎,气死你!”雪花反击说。

    “好啊!你这个疯丫头,你敢骂你的三哥哥?”父亲举着拳头吓唬道。

    “你敢说我是疯丫头,我就敢说你是我们家后院的四眼大黄狗。”

    “我看你就像一只小狐狸。”

    “我说你说大灰狼,怎么样?”

    “我说你是小老虎,你看你像不像?”

    此时,父亲也忘记了肚子饿,俩个人挖空心思的斗嘴玩。

    突然,父亲隐隐约约的听见,好像有人在远处呼唤他的名字。急忙侧耳细听,便轻轻地给雪花摆手示意说:“你别说话,你听,好像有人在叫我?”

    小雪花静心仔细一听,果然听到有人再喊:“周义——周义——”

    却听不出是谁的声音?她急忙一转身,像猴子似得几下爬上核桃树的大枝杈上,循声向通往沟底的山路上望去——看见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走来。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有一种说不出的,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此时,父亲还在半信半疑分辨声音时,大伯的身影已经在不远处的路口露出了头。

    “周义——”大伯已经看见父亲了。

    父亲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转身对着来人半信半疑的喃喃自语道:“我不是在做梦吧?”他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半信半疑的问道:“大哥,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兄弟,这是真的!你不是在做梦,我真的是你大哥贤义,我终于找到你了。”大伯激动的告诉父亲道。

    “你真的是我大哥贤义来了?大哥,你怎么现在才来啊?你知道不知道?就在你们走后的那年冬天,天下大雪的时候,我被东家赶出来了,我差一点儿冻死、饿死。那天下午,在后沟不是撞见刘爷爷救了我一命,我早就被狼吃掉了!大哥,你知道吗?我差点儿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你们的心怎么就这么狠啊,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没人管,一丢就是两年多,我还以为你们真的不要我了……”父亲迎着大伯一头扑了上去,抱住大伯连哭带打的一通宣泄——

    大伯紧紧地搂着久别重逢的小兄弟,恍如隔世,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任凭父亲脚蹬拳打,尽情的发泄,他就是不撒手。

    兄弟俩抱头在这个荒山野岭,放声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场,发泄了久压心头思念与怨恨——

    兄弟俩伤心欲绝,肝肠寸断的啼哭声——惊飞了树梢上的鸟儿,就连树下闭目养神的老黄牛,也被兄弟俩的哭诉搞得,心里酸溜溜的发出了哞哞的叫声——不远处的树荫下休息的羊儿,被这边悲切的哭声所感染,也发出了咩咩的共鸣声——

    只有一群不知疲倦,不谙世事的羊羔和牛犊,跟着两匹精力永远旺盛的小马驹,在山坡上尽情的撒欢嬉戏。

    当父亲和大伯抱头痛哭的时候,小雪花也认出了来人就是三哥哥的大哥贤义。她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出现?见兄弟俩个抱头啼哭,却没有一个人再理睬自己。她自我安慰自己,三哥哥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我也非常想念你们,盼望着你们早日来看望三哥哥,三哥哥实在是太可怜了,好不容易把你盼来了,你们兄弟两个却亲亲热热的抱在一起,哭个没完没了,没有一个人理睬我,我成了看不见的空气,一个多余的人?

    一气之下,小雪花便从树杈上取下水壶,喝了几口凉开水,打开干粮袋子,吃了几口馍馍,还是没有人理睬自己这个局外人。她便故意拎着干粮袋子和水壶,气呼呼的从他们身边路过,想引起他们注意。可还是没人理她,她要回家告状去。

    父亲和大伯兄弟见面,又惊又喜,悲喜交加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当他们兄弟俩哭闹够了。小雪花早已经眼泪汪汪的到家了。

    兄弟俩从响午时分一见面,就哭哭啼啼的一直折腾到日落西山。大伯这才擦干了眼泪,看见父亲穿一袭长到膝盖上的百衲衣,活脱脱的就是一个要饭的小叫花子的模样,心如刀绞的问道:“周义,你怎么穿了这样长的衣服,那你的衣服哪里去了?”

    “我的衣服又小又破烂的穿不成了,早已经扔掉了。我也不知道柳妈从什么地方,给我捡回来的这件衣服。”父亲尴尬的哭丧着脸说道。

    大伯急忙打开背上的小包裹,从中取出一件自己穿过的旧夹袄给父亲换上,还有一双崭新的布鞋也给兄弟换上。

    兄弟二人哭够了,一看太阳已经落在金鸡岭的山尖尖上。大伯赶紧帮助父亲聚拢马牛羊,一起赶着一牛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