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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童年趣事

    深秋的太阳,红彤彤的照在的山坡上,已经没有了夏季的炎热,却暖烘烘的很惬意。

    远处,二伯缩着脖子搓搓手,看着山坡上枣子蒿草丛生,望着挂满红赳赳枣儿酸枣树,看着又尖又长的枣刺,既爱又怕!却不知从何下手——?无奈,碍于枣刺的厉害,他只得提着镰刀在垓塄上转悠着,到处寻着割不扎手蒿草。

    父亲喜滋滋的看着自己丰硕成果,拉过自己的背篓往里面装,他的背篓实在是太小了,装满还连三分之一都没有装进去,他回头看不见大哥和二哥,便冲着山湾里大喊:“大哥——二哥——你们在哪里?我这里装不下了,你们快过来帮忙啊!”

    大伯闻声,不知又出了什么事,便气呼呼的过来,看都不看的冲着父亲骂道:“你不是很有能耐吗?你叫我干啥?”他大概还没有从父亲不听他的劝戒,而滚坡的气恼中缓过神来。

    二伯闻声,直起腰探头向父亲这边看了一眼,见父亲身旁竟然有一条长龙似得柴草卷。回头看看自己身后,只有两堆不起眼的蒿草堆,趴在那里,他尴尬自嘲的笑了。

    父亲指着旁边长龙似得柴草卷对大伯说道:“大哥,你看我的背篓实在是太小了,装不下怎么办?”

    大伯看了一眼,刚才还是枣刺横生,灌木藤条交错盘绕的小山坡。此时已经在小三的手下,变得光秃秃的残迹一片——不由得他心中暗喜。但为了当大哥的尊严,他仍然没好气的说道:“你就不会用链背把背篓往瓷实里砸压一下吗?!等着,我一会儿过来帮你!”大伯始终没有给父亲给个好脸色看,是对他不听话的惩罚!也是怕他觉不着,助长了他不听话的气焰,自己以后就更加管不了他。

    在大伯的心里,家里没有了父亲和三爸,没有了男人做顶梁柱,自己是这个家里最大的男孩,长兄为父,他要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帮母亲撑起这个七零八落的烂摊子家。

    大伯心里明白,像父亲这样在西山压抑已久的情感,现在回到家里,在亲人们人面前,一下子无拘无束释放出来,就像一匹放荡不勒的野马一样的性格,母亲一个妇道人家是管不了他的。大伯完全摆出一副长兄如严父架势,为了在父亲面前竖起他的威信,能给父亲一副好心肠,也不给他一个好脸色看!

    一会儿,大伯和二伯都提着背篓过来,大伯把三个背篓装瓷实,上面再用绳子稍了一大抱捆绑结实,地下还剩下不少,大伯用镰刀勾开在盖堎边晒着,兄弟三人早早地背起背篓回家了。

    兄弟三个走到半道上,累了坐在田埂上歇息。

    突然,一只松鼠从面前跑过去,钻进了身旁塄坎上的洞里,二伯和父亲见状,急忙丢开背篓,守住洞口,急的抓耳饶腮,一心要逮一只毛居留回家玩。

    此地人的土话,把松鼠叫做“毛居溜”。有人逮住毛居溜做一个笼子装了,在笼子里又做一个能转动的轮子,让毛居溜蹬着玩,那是一个及其好玩的宠物。

    这兄弟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干着急没有东西能堵住洞口,急的兄弟两个直跺脚......

    大伯见状,也童心萌发,急忙解下开棉衣扣子,把自己随身戴的红肚兜解下来,他用肚兜口堵住那个毛居留刚刚钻进去的洞口,父亲和二伯兄弟两个,找来细长的树枝,在左右两边相连的洞口,左右夹击,一阵乱捅乱捣。

    不一会儿,大伯堵在洞口的肚兜有了动静,大伯激动的喊道:“啊——出来了,出来了,你们看,还不止一个哩,可能一窝子都出来了,你们快看,肚兜都装满了。”

    父亲和二伯见状,扔掉手里的树枝,三兄弟高兴地快要蹦起来了。

    大伯赶紧收拢肚兜,二伯帮忙扎紧肚兜口。兄弟三个高高兴兴的背起背篓,提着红肚兜,兴高采烈地凯旋而归。

    一进家门,父亲就扔下背篓大喊大叫道:“大大——大大——大大快给我们找绳子拴毛居溜了,我们逮了一窝毛居溜。”

    大婆赶紧停住手中的纺车,侧身往外一看,见老大手里真的提着重呼呼大肚兜,被俩个弟弟簇拥着进来了。

    大婆受孩子们的热情感染,也兴奋地夸奖道:“你们真行!逮了几只啊?怎么这么多啊?”她急忙起来翻箱倒柜,寻找能拴毛居溜的绳子。

    大伯高兴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有几只?反正不止一两只多,挺沉的!”

    等大婆找来绳子,让大伯松开手,给她留下一个口子,她慢慢地伸手进去摸着逮毛居溜。

    摸不着倒也罢了!这一碰着,吓得她急忙抽回手,一屁股坐在地上惊叫道:“啊——?我的碎爷,你们把什么弄回来了?怎么这么冰凉光滑啊?好像不是毛居溜!”

    大伯和二伯见状,都感到诧异?娘怎么会被吓成这个模样?明明的看见是毛居溜从哪里进去了,那就是毛居溜的窝,他们还能把什么东西带回来呢?大伯不信那个邪,把肚兜口收紧,提到窑门口的亮处,打开仔细一看,三兄弟都傻了眼,毛居溜怎么变成了一盘菜花蛇?紧紧地盘在肚兜里。大伯吓得赶紧收紧肚兜口,提着肚兜就飞也似得跑出去,连肚兜扔在官路东边的水渠对面的玉米地里。

    两天后,大伯才小心翼翼的把肚兜捡回来了。

    大婆当时只顾着找绳子,拴毛居溜,却没有注意往父亲身上看。等大伯慌慌张张地提着肚兜跑出去了,大婆这才慢慢地惊吓的恐惧里回过神来——被父亲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点灯熬油,为父亲缝的新棉袄褂子,被父亲一上午的时间,已经搞得千疮百孔,棉花絮向外翻的白花花,絮里啰嗦的不成样子。

    大婆一看父亲狼狈不堪的样子,气得她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他们在外边究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生气的问父亲道:“周义,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上午的时间,你竟然把我辛辛苦苦为你做的新棉袄,好端端的弄成了这个样子?”

    父亲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憋着嘴没有吭声。

    二伯在一旁闻言,眼睛里露出钦佩的目光说道:“娘,你不知道,三弟他真厉害!他竟然敢从那么高的枣子窝里往下滚,棉袄是他滚坡的时候挂破的,你看他人却好好地没有受伤!”

    “啊?你们看着也不劝他,就让他从枣子窝里往下滚?衣服挂烂了缝缝补补还能穿,要是把人摔坏了怎么办?”大婆狠狠地瞪了二伯一眼,回头又冲着父亲生气的说道:“你这个我碎爷,真是个费客!我真拿你没办法!快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缝缝,免得你跑出去被别人看见了笑话我。”

    父亲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想着大大一定会生气的痛骂他一顿,或者揍他一顿,没想到大大只是轻描谈写的数说了他几句。

    父亲红着脸,惭愧的低下了头,眼睛里感动地闪烁着晶莹的泪花,脱下身上的棉袄递给大婆说道:“大大,对不起!我错了,你骂我吧!”

    大婆轻轻地一笑说道:“好了好了!你知道错了就好!大大现在眼睛不好,做针线活也不容易,以后注意点就行了!别像个大姑娘似的,动不动就哭鼻子流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你知道吗?”

    二伯冲着父亲一吐舌头,扮了个鬼脸,用手指头在自己的脸上比划着羞父亲说道:“羞!羞!把脸抠,脸上长个红豆豆!”

    父亲破涕为笑,在院子里追着二伯打,二伯一看父亲是没办法出去玩了,他便挑逗着父亲,趁机跑出去玩了。

    父亲看见大婆一手提着他的棉衣,一只手端着针线蒲蓝(用藤条编的针线筐)出来,他赶紧跑过去,把大大平时坐着纺线用的草盖,(用麦草编的蒲团)搬出来放在窑门口的亮处,让大大坐着给自己缝补棉袄,自己披上大哥的一件旧衣服,亲昵的坐在门槛上,看着大大飞针走线给自己缝补棉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热乎乎的感觉——那是一种久违了的母爱。

    父亲静静地坐在门槛上,看着大婆一针一线认真的给自己缝补衣服,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内疚和感叹,便后悔的说道:“大大,你知道吗?我好久没有穿新衣服了,我穿上你做的新棉袄,软乎乎的舒服极了!心里太高兴了,一时间被高兴冲昏了头,想在哥哥们面前露一手。结果,就把新棉袄弄成了这样!大大,对不起!都怪我没有听大哥的劝告,我错了!”

    大婆好奇的问道:“知道错了就好!你告诉我,你以前也这样滚坡吗?”

    父亲点点头说:“滚过,以前的衣服虽然破烂不堪,怎么就挂不破呢?”

    大婆抿嘴一笑说道:“你就没有看看,你把那衣服肯定都穿的跟牛皮一样,听你大哥说,衣服被你穿的都快能站住了,怎么能不结实哩!”

    父亲不好意思的笑着用手挠挠头说道:“那不是没有办法吗?现在好了!有大大你给我缝补衣服,洗衣服,我再也不用穿那臭烘烘的破衣服了,我的好日子终于盼来了。”

    大婆抬头望着父亲问道:“那你现在还恨我吗?”

    父亲不好意思的红着脸,笑着说道:“大大,看你说的,我现在已经回来了,当然不再恨你了!过去我说不恨你是假的,刚开始我就想不通,你平时对我那么好,怎么这次回老家不带我回去呢?我一直在心里坚信你会打发大哥来接我回家的!所以我就天天望着卧虎岭,盼望着大哥早日来接我回家的,可直等了一年有一年,直到八月十五之前,柳妈突然问我愿意让雪花妹妹我做媳妇时,我说不知道,让她们问你去,后来柳妈和八婆她们都说我不是你亲生的,你可能不想要我了,要不为什么偏偏地就留下了你这个最小的呢?我最后还是半信半疑的答应了她们,可没想到就到这个时候了我大哥来接我回家,真是不可思议!”

    大婆点点头说道:“唉,这一次的情况你都看到了,只有你兄弟三个,平时拾回来的那些豆豆颗颗,和洋芋片片,我当初为了节省口粮度日子,才狠心将你留在山里的,心想着你回来也干不成活,还不如你在那里给他们放羊,好歹还能混口饭吃。我去给孙掌柜打招呼说咱们准备回老家了,我打算把你留在他家,继续替他们放羊换饭吃,你若有什么不接不到之处,求他看在你死去爹娘的面上,多担待一些。人家连看都不正眼看我一眼,不耐烦地说你想走就走吧,这娃娃在这里放羊,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就放心的走吧!我却没有想到,孙老七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他那么大的家业,竟然连一个给他放了一年牛放羊的小娃娃都容不下!真是一个没有人性的东西!明明的知道我娃在此孤苦伶仃,没有去的地方。他竟然大雪天让人把我娃赶出了大门,难道他就不怕天打五雷击吗?”大婆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心里有说不出的悔恨交加,气愤地骂道:“唉,往年也没有这个说法,不放羊了就不让你们吃饭啊?我要是知留下你,会是这样的遭遇,哪怕咱们一天喝一碗杂合面糊糊,我也不会留下遭这种罪的!”大婆内疚的摇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沉默了片刻。

    父亲从那痛苦的回忆里渐渐地清醒过来,又勾起了他对小雪花的思念,便痛苦的说道:“大大,你不知道,要不是雪花妹妹假装生病,央求八婆收留我,恐怕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见到你!”

    大婆知道又勾起了父亲的伤心事,他又想小雪花了,便擦干了眼泪安慰父亲说道:“我知道你很喜欢你雪花妹妹,她也喜欢你,等再过几年,你长大了,你自己能去西山了,你就去把她接来给你当媳妇,好吗?”

    大婆的这句话,算是说在了父亲的心坎里,父亲不好意思的地点点头问道:“大大,你说的是真的吗?”

    大婆不想让侄子失望,为了安慰父亲已经千疮百孔的幼小心灵,故意用食指在父亲的额头上狠狠一捣,开玩笑说道:“咦——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我说行,就能行!”娘儿俩个开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