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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以德报怨大丈夫

    男女之间,两情相悦,缠缠绵绵,藕断丝连——

    父亲此番西行,原本就觉得希望渺茫,他是一个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

    年轻的父亲,原本有一个痴人说梦的打算,他这次来是打算求婚的,想求八婆把雪花妹妹嫁给自己。实在不行的话,只要八婆愿意,他可以接八婆一同接到陕西老家,他没有父母,他可以把八婆就像孝敬自己的亲人一样孝敬她,她为她养老送终。

    结果自己还是晚了一步,被安代尔捷足先登。自己扑了个空,连表白的机会都没有了。

    既然事已至此,自己再留在这里也是徒伤悲。看着雪花妹妹左右为难,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的心里也不好受,还不如趁早打道回府,就像周云蓬说的那样,做一个提得起,放得下的大丈夫!与其被困在毫无结果的感情纠葛里,搞得两败俱伤不能自拔;还不如痛痛快快,大大方方的放手。还雪花妹妹一个安宁平静的生活。

    至于,自己内心深处的创伤,就让流水的岁月慢慢抚平。

    早饭后,父亲告知八婆说:“婆,我已经出来多日,我一个人第一次出远门,我大大不放心,我得早早地回去,免得她在家悬望牵挂,我打算明天就回去。”

    八婆摇摇头说:“不行!不行!你好不容易才来一趟,板凳还没坐热哩,怎么就说要回家的话了?我不同意你匆匆忙忙的来,又匆匆忙忙的走,当年你把花花一个人留在山上,我还没有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又想溜走?”

    父亲笑着说:“我知道你有话儿要问我,咱们晚上再好好地聊,今天上午我先要去拜访一下七爷,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八婆一听,生气的问道:“我就不明白,你的脑子怎么让驴踢了?你给人家放了一年的牛羊,到头来大雪天竟然被人家赶出大门,流落荒野,像这样卸磨杀驴的人,世上少有,唯有他孙老七这个人面兽心的笑面虎,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只有像你这样的傻瓜,还说要感谢人家的救命之恩?当初要不是雪花哭着替你求情,我才打发柳妈把你找从外边找回来,恐怕就是你不饿死,也被冻死了,就算冻不死,也早已经成了野狼腹中之物!你哪里还能活到今天?”

    父亲赶紧说:“婆,你的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我会用我的一生来报答您的大恩大德!不管怎么说,当年我们全家人逃荒在此,多亏了七爷慈悲收留了我们,让我们全家人在此度过了大饥荒,他对我们王家的确也算是有救命之恩的!我今天既然来了,不过去看看他,事后他要是知道我从远路上来,却不过去看他,你叫我往后见了他,怎么能在他面前抬头说话呢?”

    八婆生气的说:“好啦!好啦!就算是他对你家有救命之恩?你要去就去吧!我不拦你了,不过咱们可要说好,不准你在他家吃饭!午饭一定要回来吃,记住了没有?”

    父亲笑着答应说:“记住了,记住了!我来一趟不容易,我还要去看看善良好心的周妈,和村头的刘爷爷,不知他们都好吗?”他走到自己的褡裢跟前,从里边取出来一条精装工字牌卷烟拿了,便往前院去看望孙七爷。

    直到吃午饭的时候,八婆见父亲还没有回来,打发雪花姨去叫父亲回来吃饭。

    孙宏端着托盘从厨房出来,绕过院中的核桃树,正好和从西边的月亮门里出来的雪花姨撞了个满怀——“哎呀,雪花你这是干什么呀?你看你都是结了婚的人了,怎么走路还是冒冒失失的不看路,你这急急忙忙的去哪里?”多亏孙宏怕脚下打滑,小心翼翼地走得慢,手里的托盘端的稳当,只是摇晃了几下没有脱手,虽然盘子里的菜汤洒在托盘里,也无大碍,却也万幸!

    雪花见状,不好意思的红着脸,嘻嘻一笑说:“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过来找三哥哥回去吃饭的!他吃过早饭就过来看七爷爷来了,怎么到现在还不知道回去,柳妈把饭做好多时了,一家人都在等他回去吃饭哩!你见着他了没有?”

    孙宏嘿嘿一笑说:“花花,快回去告诉你婆,叫她别等了!周义现在不是当年的小周周了,我家七爷不知怎的,突然很赏识他,两个人聊得很投机,留他在这里吃饭喝酒,他们已经开吃多时了,这不?醒酒汤也上来了,你还叫他回去干啥?”

    雪花站在院子里想了半天,还是无可奈何地回去了。

    饭后,父亲收起餐桌上猪骨头和羊骨头用纸包了,打算一会儿去看“四眼大黄”,起身告辞孙七爷说:“七爷,谢谢你的款待,打扰你多时了,你老歇着吧!我去厨房去看看周妈去,过去她对我很关照,我来一趟不容易,想去看看她老人家,和她说说话,等她收拾完了,我再帮她喂一次‘四眼大黄’。”

    “哦——你问她呀?你来晚了!她两年前就被儿子接回老家养老去了。”

    提起周妈,不由得父亲想起了,当年的管家婆狼剩媳妇,随口问道:“七爷,狼剩媳妇现在还是这里当管家婆吗?”

    “你提她干啥?那女人恶的很,当年是她自作主张,大冬天把你赶出孙家的,我都不知道!等我后来我知道了这件事的时候,你已经被老八媳妇接到了她们家了。我为此事还把狼剩媳妇狠狠地训斥了一顿。那女人也是她一辈子作恶太多了,她在三年前就得了一种怪病,听说是大肚鼓病,肚子胀的像鼓一样,不到半年就死了。这也是她为人不贤的报应!”孙七爷嘿嘿的冷笑着说道。

    父亲淡淡的一笑说:“哦——原来如此,她死了!”他原本恨死狼剩媳妇这个恶毒的女人,他曾经在心里赌咒她,叫狼吃了她才好哩!他看不惯她那狗仗人势,那种狐假虎威的样子。现在,突然听说她死了,不知怎的?他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人生在世,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与人之间,难免会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白的恩恩怨怨……

    刁氏早知道她为东家忠心耿耿,换来的却是死后被东家如此冷酷无情的话语,早知今日,悔不当初!真是世态炎凉至极!

    父亲告辞了七爷,直接进了角门,去后院大门外看望“四眼大黄”。

    下午,八婆和雪花姨无聊的坐在暖阁的炕上,等待父回来叙旧,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到,见周云蓬进来放东西,便吩咐周云蓬说:“老周,你晚上安顿好了,早些儿睡吧!不要等周义过去了。他现在是花花的干哥哥,就像我的亲孙子一样。晚上就留他在这里跟我一起睡,陪我说说话。唉,不知他这一走,再见面还得再等几年?”八婆说着说着,倍感失落的滴下了几滴眼泪……

    周云蓬见状笑着说:“好好好!我知道这小子走了狗屎运,你疼爱这小子,就留他晚上在这里,陪你好好地唠叨唠叨,说说心里话吧!”周云蓬百思不解的摇摇头,嘴里自言自语的嘟囔说:“这小子也真是好福气!时隔三日,还得刮目相看!”说话间,周云蓬一掀门帘,正好和刚刚从外面回来的父亲撞了个满怀!

    父亲倒退了一步,说:“哎呦!周叔,怎么是你?”

    周云蓬眯缝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把父亲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纳闷的说:“我怎么就看不出你小子和六年前哪里不同?怎么连当年赶你出门的七爷,如今也对你小子另眼相看,视你为座上宾。你小子可真是福气不小啊!上次不告而别——害的大家为你担心受怕,生了多少闲气?你这次来,八奶奶不但不怪罪于你,反而更是疼爱有加!真是:运退黄金失色,时来黑铁生辉。看来你小子真的是时来运转了,好福气啊!”他眼神里流露出既羡慕,又嫉妒的目光,用手在父亲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说:“人靠衣裳,佛靠金装。这句话说的一点儿也不错!”

    父亲摸不清周云蓬心里是怎么想的,回头望着他讪笑离去的背影——心想:“真是莫名其妙?周叔这是怎么了?他怎么突然对我说话阴阳怪气起来,我好像没有在哪里得罪他呀?我从上午出门拜客到现在才回来,这不才刚进门,怎么可能在哪里得罪了他?”

    此时,雪花姨在屋里听见父亲说话的声,便高声叫道:“三哥哥,快进来啊?听兰儿说你早就从七爷爷那里出来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这又是去了哪里呀?”

    “哦,今中午在七爷哪里吃饭时,想起了我当年我落难的时候,是“四眼大黄”收留了我,我才不至于冻死在外边,吃饭的时候我专门收集了几根骨头,饭后转到村后去看“四眼大黄”一趟,“四眼大黄”虽然老了,我一叫它名字,它却还认得我,见面拼命地向我摇尾巴,看见我高兴地连我扔给它的骨头都顾不上啃;却跑过来亲昵的在我的身上到处乱蹭乱舔——如今看“四眼的狗窝那么矮小,当初我是怎么钻进去的,现在想钻进去看看我过去的破被子。谁知,烂的连魂都没有了,我只有在柴禾摞上抽了一捆苞谷杆坐在那里,让它把头枕在我的腿上,任凭我抚摸着它的耳朵、眼睛、鼻子和嘴巴,我们一起回忆在当年我走投无路时,是它感念昔日我喂养它的情份收留了我,是它那低矮狭小的狗窝,给了我一个能够遮风避雨地方,是它用舌尖舔愈了我手上和脚上的冻疮,是它安慰我那颗凉到冰点的心,它是我最真诚的朋友,我和它重温旧情!”父亲笑嘻嘻的说道。

    雪花姨听了,心里酸溜溜的说:“你还说是来看我的,一天了,跟我说的话还不上十句,看来我在三哥哥的眼里,连一条不会说话的四眼大黄也不如了,三哥哥可以用一下午的时间去陪它,也不愿意陪我一会儿,让我也说说心里的话?”

    父亲一笑说:“好我的雪花妹妹呢,你怎么能跟一只狗争宠啊?我后来和大黄分开后,又去村头老刘爷爷那里坐了一会儿。你怎么不想想,你刚刚结婚,正在新婚燕尔之时,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你们的私生活?”

    雪花姨生气反问道:“我有什么私生活啊?你不想理我就算了,请不要找那么多的理由来搪塞我!”

    “你好糊涂啊?你现在已经是结过婚的人了,我们怎么还能像过去一样,形影不离的在一起,安代尔他不吃醋才怪哩?别人看见也会笑话说闲话的!”他为自己辩解道。

    八婆听了笑着说:“花花,你别淘气了,快去厨房里看看柳妈把晚饭准备好了没有?今天晚上早早地吃了饭,咱们婆婆孙子在暖阁里往天亮里说话,有的是你说话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