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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认识高度

    憧憬,为事而深思。事,却要憧憬着最好地诉说自己的要求。孟浪子很清楚自己与车仲行的差距,但他又对出懒娇女不死心。傍晚,他去找出懒娇女,但她宿舍的人说,她已经外出了。很有可能是去车仲行家了。

    孟浪子决定去车仲行家看看,如果出懒娇女真是在那里,那就不要再想她了。他先去找景中思,他对景中思说:“我喜欢一个姑娘,可是另外一个人也喜欢她,可能现在她跟那个人在一起,我这个样子,她不想见我。我却想见见她,你把我化妆成另一个模样吧。”景中思说:“这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孟浪子说:“我就是想见见她,她把我看成陌生人也行。我觉得,这样我会看透人生。她在那个人家里,我就死了这条心。”景中思说:“看透人生,充其量是又一次提起或隐瞒自己的要求。”孟浪子说:“我应该找一个时间,将我的苦闷还给别人。”景中思说:“她看不出你来,怎么会有苦闷呢?你的苦闷她怎么会知道呢?”孟浪子说:“我做了一个梦,世界是座金银堆成的山,遮住了东升的太阳,在见不到太阳的这边,成群结队的蛆虫,极力推动身体,踊跃向上爬,我是其中一条,跟在后面,瘦瘪瘪。”景中思笑道:“真有意思。”他笑,并不轻松,好象本身有这种义务,也就是在人面前,他是笑着的。

    经过景中思的化妆,孟浪子面目一新。本来他长相不错,现在颜值更高。他搭出租车来到车仲行家,下了车,他才意识到,来这里有点唐突。他的外貌经过化妆,可能出懒娇女认不出他,但他的口音并没有改变,开口说话,他就被人认出来了。他也不能确定,出懒娇女就在这里。他没有什么理由来这里,说是想见见出懒娇女吗?简直是笑话。但想离开这里也不容易,刚才搭他来的出租车已经走了,要走路出繁华大街找出租车才行。

    他在犹豫,车仲行家的大门开了,车利其教授走了出来,黑裤白衫,头发竖起,眼睛狡诈地转着,问:“你叫什么名字?”孟浪子不想说话,笑一笑,转身想走。车教授说:“你叫什么名字?”孟浪子笑一笑,不说话。车教授拿着本子,低头慢慢斜眼窥视,很假的一笑,旋即从屁股后面抽出一支笔,转过脸,轻描淡写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孟浪子睁大眼睛看车教授,确定他不是在梦游,便说:“你儿子在家吗?”车教授说:“你不是找我儿子的。”孟浪子说:“我想跟你儿子说说一些事。”车教授说:“你在诡辩,有的人就是不想说真话。事情与心情互见变化,大概是人的命运。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孟浪子说:“我是来找你儿子车仲行玩的。”车教授说:“你在诡辩,这种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孟浪子弄不明白车教授想干什么,他说:“我是来找车仲行玩的,没想到打扰你了,我向你道歉。”车教授被激怒了,手脚颤抖,拿起笔,直向孟浪子戳来,“说说,你叫什么名字。我说过,事情与心情互见变化,大概是人的命运。”孟浪子说:“信命运就是希望眼前的事适当变一变。”车教授变得平静了,说:“亮起眼睛,演非常神秘的戏,我这样看你。”孟浪子说:“你儿子不在家吗?不在家就算了。”车教授说:“你在诡辩,这种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

    一只带有强烈刺激性气味的虫子扑到车教授的面上,车教授很享受的样子,如在一种福份之中。他说:“这种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瞒不过我。”孟浪子说:“打扰你了,向你道歉。”车教授说:“这不是道歉的问题,不是你和我的问题,而是一种现象。呵,是一种现象。这种现象太可怕了,太深刻了。我在想,这种现象,是一种现象,太可怕了,太深刻了。这种现象出现在年轻人中间,在年轻人中间,你怎么看背后呢?背后隐藏什么呢?这太可怕了,太深刻了。”话是多余的,人也懒洋洋,车教授凝望孟浪子良久,说:“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孟浪子说:“无名小辈,何足挂齿?”车教授说:“现在社会上,当官、发财、带女人,是大家喜欢的,正经搞研究,不被大家看好,造成很多学生不思进取,整天玩呀玩的,荒废了学业。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学不到好的,却学到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考试不及格,就来求老师开恩。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哦,可能车教授误会孟浪子是来求他开恩的学生了。孟浪子提醒他说:“心不在这里,这是你我相似之处。”车教授和蔼可亲了,说:“我老了,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古董了。我们的文明就要被腐杇的东西取代。我们的年轻人就要把我们引以为荣的东西葬送掉,这太可怕了,太深刻了。”孟浪子说:“车教授,你不要因为个别人,而把所有的年轻人都看成孬种。”车教授说:“你们年轻人象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可是你,太伤我心了。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孟浪子说:“车教授,打扰你了,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吧,我走了。”车教授说:“大学生看问题,应该有大学生的高度,大学生是这个高度。”他右手放在胸前比划,“而你,在这个高度。”他右手放到肚子上。“我再说一遍,大学生看问题,应该有大学生的高度。大学生是这个高度,而你,在这个高度。”

    张时梅走出门来,冲孟浪子喊:“这不是孟浪子吗?快进来坐。”车教授愕然,问:“是喜欢吟诗的孟浪子吗?”张时梅说:“换了一个发型,就认不出人了。”孟浪子说:“我以为出懒娇女在这里试唱新歌。”张时梅说:“她常来这里,不过今天不见来。进来坐坐。”

    进屋,到二楼厅中,张时梅对孟浪子说:“巴丁兰很喜欢车仲行,我们看得出来。不过,车仲行对她没有那种特别的感觉。她给我寄来一首诗,是用快递的形式寄来的。”孟浪子接过一看,《山谣》:山中有个丑八怪,她是女人又很乖。山上一个壮汉子,一步一步走过来。女人乖巧一枝花,随风跟着男人吧。放开她的长头发,她说我心给你啦。她是女人又很乖,露润青叶鲜花开。传说山中还鼓乐,欢庆她有喜事来。

    张时梅说:“写给同学朋友,给人一笑还可以。写给长辈,我实在不知她的用意。现在的女孩子,很任性,真的担心她想不开。”孟浪子说:“她也知道对车仲行没有什么希望。车仲行事业有成,人长得英俊,家庭条件好,很多女孩子喜欢他的。她写这样的诗,有种自嘲的性质。”张时梅说:“车仲行是到了找女朋友的时候了,我们的话,他听不进去,由他自作主张。”

    说了一阵,孟浪子说:“我以为出懒娇女在这里试唱新歌,她不在就算了。打扰你们了,真是对不起,我走了。”张时梅说:“让我打个电话,看车仲行在哪里,最好他能回来送你回去,否则,你要走很远的路才能找到出租车。”她打了电话,对孟浪子说:“车仲行很快就回来,你等他回来再走吧。”

    过了一阵,孟浪子听到楼下有响动,知道车仲行回来了,便向张时梅、车教授告辞。到楼下,车仲行说:“别急,陪我喝杯茶再走。”他拉孟浪子又上了楼。

    张时梅对车仲们说:“孟浪子来这里,他整了一个新发型,差点认不出他来。”车仲行说:“我跟出懒娇女和卫千优去玩。以前我以为跟女孩子去玩是一种负担,没想到,跟她们玩,十分快乐。有好玩的,有好吃的,天天这样,我都愿意。”张时梅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一起去玩,自然是好玩的。”车仲行说:“跟她们一起,我有一种感觉,美梦真是越多越发让人感到是一种奢侈品。”张时梅说:“男人喜欢女人,女人喜欢男人,这是天生成的。如果情投意合,那就做梦都想在一起。”车仲行说:“我们说好了,明天又一起去玩。想想以前,孤零零一个人,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世界已经明朗,在我眼里更加可爱。”张时梅说:“接触异性,懂得跟她们相处,是有益的。”车仲行说:“脸是苦的,唇是辣的,眼是酸的,泪是咸的,只有我的心是甜的。”张时梅说:“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车仲行对孟浪子说:“我觉得你这身打扮,很有魅力,你相信自己的魅力吗?魅力是不是给你一种优越感?我总是怀疑自己没有什么魅力,所以她们愿意跟我玩,我特别兴奋。”张时梅说:“一个人要有自信,自信就有魅力。但也不能过分自信,那样给自己一种优越感就难跟人好好相处。”车仲行对孟浪子说:“天上的月无比平静,水中的月动荡不安。我和你,就如天上和水中的月亮。”孟浪子苦笑道:“你是平静的,还是动荡不安的?”车仲行说:“我只能给你一种提醒,你是平静的,我就是动荡不安的。你是动荡不安的,我就是平静的。世界上,每个角落都挤满了人,眼睛一致向上,有种共同的要求。但不是每个人都是幸运的。”孟浪子说:“你是幸运的。”车仲行很兴奋,说起话来滔滔不绝,他说:“我的好运气,可以说是你给的。”孟浪子强作欢颜,消极应付。张时梅看出来,叫车仲行送他回去。

    到大街上,车仲行说:“我们找个地方吃夜宵。”孟浪子说:“我不太习惯吃夜宵。你不是说,跟那些女的,有好吃的吗?”车仲行说:“的确是这样,可我不敢多吃,有失斯文。心情好,肚子的消化能力也强。”

    到一家小吃店,车仲行硬要孟浪子吃了一笼包子。

    回到宿舍,马解武对孟浪子说:“怎么这个打扮?差点认不出你了。”孟浪子说:“我想以另一个面目出现。”马解武说:“是不是为情所累?”孟浪子说:“真羡慕你,找到了理想的工作单位,又没有为情所累。”马解武说:“你是取笑我没有女朋友吧?我羡慕你,生活丰富多彩。现在的形势,随便找一个工作单位很容易,而找一个知心的女朋友很难。愚昧宝喜欢你,可你看不上她,你有你的心上人。”孟浪子说:“我真心羡慕你,有了理想的工作单位,可以顺理成章地找到你喜欢的女朋友。”马解武说:“顺理成章的美事,我可不敢奢望。可能是形势所逼,凑合跟一个女的过日子。”孟浪子说:“我羡慕你,你羡慕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我喜欢的人跟她喜欢的人到处去玩,玩得多开心。我的工作单位还没有着落,一切都是未知数。”马解武说:“找工作比找女朋友好找。”孟浪子苦笑道:“你还没有用心去找女朋友,怎么知道不好找?现在我要以另一个面目出现。”马解武说:“别想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