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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厚古薄今的破灭

    周贵群刚刚想说,小同志别总想着要好处,要多多考虑为国家做贡献。修机床的机会非常难得,尤其对于他这样的年轻人。很多干了一辈子的车工,直到退休,都没机会开拆了解机床的内部结构。

    王小来这么年轻就参与了机床的维修和改进,积累经验得到的好处,远比物质上的奖励要大得多。

    也就是厂里的那些个成名的大钳工,脾气都太臭了。他贵为科长,都得低声下气的求人家帮忙。如今听说车间里出了个年轻的天才钳工,想着19岁的小年轻,总好拿捏吧?没想到比老师傅更难搞,什么都不问,就想要好处。

    周贵群觉得,活该王小来考核不过,实在是为人处世问题太大了。也懒得教他做人。直接转身,背着手气呼呼地离开了。

    王小来没修过机床,但可以想象到其中的繁琐和复杂,如果不限制金手指的运用,帮忙修一下也未尝不可。

    但依周群贵的意思,让他参与进去,要在工程师们的指挥下,加工零件,再装配起来。全程都在别人都眼皮子底下干活,那就很磨叽了。原本意念动一下,通过随身空间就能做一秒钟内加工好的零件,都得装模作样的修磨半天。想想都身心俱疲。

    所以果断拒绝他的邀请。

    没想到这个周贵群还挺干脆,见自己话锋不对,立马就撤退了,节省了不少拒绝的口舌。

    连续几天,郝主任都没有给他派活。沙发的进度非常的喜人。

    起初,王小来还挺沉迷于自己领悟的钳工技巧的,但是新鲜劲儿一过,发现后面的工作都陷入了重复劳动的循环。于是干活的时候,就狂按加速键。观察车间里没人注意自己这个角落,就调用空间的力量,直接“变”出自己需要的零件来,地上再象征性地留下几块边角料,稍微糊弄一下。

    如此,铁沙发的骨架结构,就做好了。

    下一步就该把皮裹海绵垫子装上,一尊完整的沙发就落成了。

    就在他准备完成最后一步的时候,旁边偏僻的车间侧门,竟然打开了。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王小来眯着眼,适应了之后,才看清:

    外面有一台板车,在联络各车间的铁轨上滚滚而来,缓缓地驶进了车间,直奔他们钳工工段。

    板车上密密麻麻,整齐地堆放了数百根经过机加工的圆钢。每一根都有洗脸盆口那么粗。

    机加工过的东西,为什么要往钳工这边运?

    没过多久,郝主任召集所有钳工集体开会。

    职工活动室里,郝兴良开门见山:

    “各位师傅,估计你们都看到了。刚才从冷轧车间转过来了300多根轧辊。这是今天上午,我在调度室开会的时候,厂领导安排给咱们车间的活儿。要求咱们把其它的工作先放一放,最近一段时间,专心把这300根轧辊干出来。”

    一个壮年工人发问:“这不是机加工的活儿吗?跟咱钳工有啥关系?”

    郝兴良扫了一圈,目光在易中海等几个钳工大师傅脸上稍作停留,然后道:“开会的时候,技术科的周科长说,咱们厂有几台精密车床坏了,加工出来的轧辊跳动太大,需要钳工修活儿。全厂数咱们车间的钳工技术最好,所有让咱们一根一根把这批轧辊修出来。”

    众人纷纷不解:“冷轧车间的轧辊,要求有那么高吗?平时不是粗车完了就能直接用,怎么现在都精车完了还得修?”

    郝兴良抬手拍了一下桌子,打断众人的抱怨:“这是厂里的决定,咱们是厂里的工人,让咱们干啥,咱就干啥。哪那么的废话?”

    会议不欢而散,但再有怨言,生产命令还是要执行的。

    于是包括王小来在内,所有的钳工,都进入了满负荷的工作状态。

    钳工修理工件的圆度,那可是个非常吃耐心的技术活。

    一整根轧辊,轴向分为无数个圆,每个圆从各个角度的直径都要修成一样的。可以说,每根轧辊,都需要单人干好几天。

    说白了,这就是厂里在拿捏整个钳工工段。

    你们不是不来帮忙修机床么?那你们就人肉代替精车干活吧。

    普通的钳工不知道内情,但郝主任和易中海都是心知肚明的。

    还有一个人也猜到了,那就是王小来。

    这种活儿,对王小来而言,一点难度都没有。机加工后的轧辊,修没修,肉眼是看不出区别的。他可以大胆地使用空间金手指,用意念直接把轧辊“修”合格,然后拿着尺和锉,装模作样的比划比划,三天交一根,毫无问题。

    但烦人之处也在于此,他从名义上被修轧辊的活占着,那么在别人都眼里,他就没有时间干任何事情。三天的活,一秒干完,剩下的时间只能纯发呆,太难受了。

    “老易,要不,你就答应周科长吧?”郝兴良找到易中海,劝他服软,接受邀请,去帮忙修车床。

    易中海作为大师父,是不用直接干活的。只需要指挥自己名下的一堆徒弟干活,徒弟们自然会每人拨出一部分工作量,记到师父名下,完成当日的工分。

    活动室里,易中海端着印有奖品字样的搪瓷缸子,骄傲地坐着。郝主任苦口婆心的劝解,易中海无动于衷。

    周科长挑拨厂里,拿捏机钳车间的钳工工段,想借此逼迫易中海就范服软。然而真正被拿捏的,只是他名下的那一堆徒弟而已,连带着还有其他钳工,他本人则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顶多就是良心稍有不安而已。

    但还是那句话,年过五旬的老江湖,经历过满清、北洋、日寇、民国,各种天灾人祸见多了,良心还能剩下几斤?

    他如果从此就范,以后就再也无法昂着头面对周贵群了。

    维持了大半生的脸面,就此崩塌,晚节不保。

    跟徒弟们受累相比,还是自己的脸面更重要。徒弟们累了,休息休息还能恢复,脸面要是掉了,就再也捡不回来了。

    这种不自由的日子,连续又过了几天。

    王小来忍不住了,他甚至想,干脆主动找到周科长,加入维修小组算了。虽然都是干活,但总比修轧辊更有新鲜感和挑战性。

    但转念一想,不行。

    一方面,修车床需要的不只是一个钳工,就算他答应加入,易中海不加入,这事情肯定还没完。

    易中海作为厂里最强钳工,牌子比王小来硬多了。

    王小来顶多就是个水平不错的年轻钳工,大家心里觉得,就算水平高,那也肯定是跟普通的年轻人相比,远远不到和易中海相提并论的地步。

    虽然王小来完全有能力一个人就把所有的机床全部修好,但缺乏过往战绩做背书,并不能取信于人。

    这么一分析,他试图用加入维修小组为条件,换取周科长不再为难钳工的意义就不大了。

    关键点,还是在易中海身上。

    于是他决定,造势。

    “张哥,你知道厂里为啥把这种烂活派给咱们吗?”

    “就是因为易师傅不愿帮周科长修机床啊。”

    “对,周科长不是好东西。但易师傅不也是拿咱们的劳累换自己的脸面吗?”

    “嗯,是。大人物斗法,咱们这样的小人物遭殃。”

    不到一天的时间,在张哥的传播下,所有人都知道自己遭受此番劳苦的原因了。

    易中海也发现,自己的徒弟们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夹杂着抱怨。

    “师父。您不用心疼我们,我们支持您,咱们绝对不能向那帮坐办公室的低头。”

    “师父,我们受累没关系,无产阶级的尊严不能倒。”

    “师父,您的面子比我们的劳苦更重要,你放心,我们绝无怨言。”

    易中海终于体验到了,什么叫如坐针毡。

    再也不敢拿大,一副世外高人的形象了。他终于也亲自拿起尺子和锉刀,弯腰加入干活的行列。

    多年不干烂活的他,在修轧辊的时候,竟然还不如自己的徒弟们高效。徒弟们年轻,眼疾手快,又已经连续干了好多天,过程早已无比熟悉,干活速度都是接近人类极限的。

    易中海今天头一回上手,自然干得磕磕绊绊。

    可是这落到徒弟们眼里,则似乎有种神话破灭的感觉。

    “师父也并不比我们强啊。干这么慢。”

    在旧社会,封建时代,师带徒,讲究法不外传。这就造成了一种现象,那就是今不如古。

    每一个行当的开山祖师,在教徒弟的时候,都会给自己留几手,以免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这就造成了一众趋势,后辈的水平往往不如前辈。

    也形成了厚古薄今的文化。

    但这种文化是不符合客观规律的。

    就拿钳工技术来说吧。从本质上讲,钳工的水平,其实并不由钳工自己决定,而是由他所处时代的计量水平决定的。

    因为无论钳工多厉害,他的工作成果都需要用尺子衡量。在尺子的测量下,钳工只能加工出和尺子同等精度的零件。

    而尺子的精度,是随着社会的发展不断进步的。因此,钳工的水平,必然也是随着时代不断进步的。

    世上很多人喜欢吹嘘当年的八级钳工多么多么厉害,但实际情况则是,他们当年加工出来的零件,精度甚至比不过今天的普通车床。

    这么多年,易中海靠着不跟徒弟们在同一个纬度上比较,维持着高人一等的神秘感。

    今天,终于要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