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二十七节暗流涌动
安平历十一年十一月，夜，甸舟城。
城西门伴着那干枯的吱吱声缓缓打开，一支车马队在接受的出城检查后慢慢开出。
车队第二辆马车上，钟林和钟尧面对坐着，父子皆无言。
钟尧此时感到一丝不适，揉了揉太阳穴。
“父亲，何必要参加这欢送会，耽误行程。”或许是早前的百官欢送会喝得有点多，钟尧忍着难受抱怨道。
樾王将津西收回的八城划归钟家，这是钟林没想到的，但仔细一想，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津西之地一来贫瘠，二来远离王土，樾王这种不爱劳神的性子当然看不上了。
按樾国规定，三十日内必须到达各城进行接手仪式，这是一个既烦琐又费时的仪式。按原本计划钟家大军三天前就应该出发，结果大王赵言非要搞欢送会，无奈之下，钟林只能命李同领大军先行。
面对儿子的抱怨，钟林面无表情回答：“王命不可违。”
钟尧冷笑了一声：“王命不可违。”
见父亲没有接话的意思，钟尧带着不悦继续说道：“当年津西饿殍遍野便是这王害的，母亲离去也是这……”
“住口！”母亲一词仿佛触动了钟林的神经，他如暴雷一般怒吼，瞪起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钟尧。
被这一喝钟尧闭上了嘴，表情却极为不情愿。
见钟尧没有反驳，钟林也不打算再说什么，停了一会，他转头对着窗外马夫道：“停车。”
见父亲喊停马车，钟尧不解的问道：“父亲，为何下车？”
“出城前陆老托人来请，说在北野镇裕香斋一聚，我过去一趟。”
“临夜相约？不若儿陪父亲一去？”钟尧心知陆家向来与钟家不睦，陆摧为人刚正倒不至于耍什么手段，但这半夜约聚，实在有些蹊跷。
马车已停，钟林摇摇头，起身边下车边道：“不用，陆老知我最爱裕香斋的素菜，特地包场相约，你去不合适，而且八城接手仪式在即，你等先去。”
待钟林下车，钟尧也赶紧跟了上来。
“父亲，那护卫队你带上吧。我自己快马西进，反倒快一些。”
“不必，我只身前往便行。”钟林拒绝，一来他确信陆摧不会对他不利，二来是带护卫队会显得对陆摧不信任，怕引起陆摧反感。
但钟尧还是态度坚决，快步拦在父亲面前：“不行，父亲贵为樾国左丞相兼统领大将军，不容有失，护卫队必须带去。”
钟林瞪着钟尧，语气带着不悦：“还有十五天就是接手仪式的最后期限，你别胡闹！”
然而这次钟尧神情坚毅没有让开去路，在他看来什么接手仪式都没有父亲的安危重要，僵持之下场面一时有些凝重。
前方领路的福伯见车队停下来，缓缓驱马赶回，就见到了父子这般尴尬的场面，福伯无奈的摇摇头，笑着自言自语：“真是让人头疼呀。”
说完便翻身下马，朝钟林父子走去。
“主公少主，这是啥情况呀？”福伯说完便望向钟林旁边的马夫。
听着马夫把事情原委说完，福伯呵呵笑起：“主公少主都没错，不过老夫这次站少主这边。”
钟林诧异的望向福伯：“福伯，你……”
“主公，您要是有什么闪失，樾国必将大乱，马虎不得呀。”
福伯的话让钟林一时不知如何回应，福伯接着道：“说到底主公也是怕少主路上有什么闪失，这样如何？我陪少主快马前往津西，主公带上护卫队去裕香斋？”
钟尧一听，也觉得是个主意，忙望向父亲，拼命点头。
钟林迟疑了一下道：“如此也行，不过护卫队一队也跟着你们，其他四队跟我去北野镇。”其他人他信不过，但福伯他是绝对的相信。
钟尧还是觉得不妥，正要开口，却见福伯正朝他摇摇头，也就放弃了。
“好的，就依主公之意。”
钟尧见状快步跑到前方去安排护卫队。
钟林和福伯并肩而站，两人目光都在钟尧背影上：“福伯，保护好尧儿。”
“主公放心，福伯在此允诺，必保少主平安。”
钟林不再说什么，福伯许的诺，没有不兑现的。
他们不知道的是，后方漆黑的密林中，几双毒辣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如同盯上猎物的饿狼。
“他们果然分队了，给埋伏的人通信，记住绝对不能留下活口。”
“是。”
北野镇并不远，只需要往南半个时辰，镇不大，不过两千余户。
镇和城不同，镇口不设门，来去自由。
钟林和护卫队缓缓开入小镇时，已是亥时，许是小镇作息较早，大街上已人迹全无，镇内通路也是一片漆黑寂静，只有那裕香斋的三层木楼还灯火通明，在这一片漆黑的小镇中倒是格外耀眼。
裕香斋三层木楼，被一圈约两米的矮围墙包围，时不时还有一两声笑语传出。
待钟林马车来到裕香斋，护卫队便都停步警戒，钟林招手让二队队长贾石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便带着三队进入裕香斋。
北野镇漆黑的民房内，一众黑衣人蒙着面手持砍刀，紧张的等着进攻信号。
信号是裕香斋顶楼的鼓声，一旦鼓响，他们便破门而出，直接杀向裕香斋，将目标剁成肉泥。
然而等了接近三刻钟，依旧毫无动静。
“头，那么久了，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别急，再等一会，不要轻举妄动。”
在一众黑衣人那紧张的氛围下，又过去了一刻钟，此时一声鼓声响起：“咚”。
“信号来了！兄弟们，跟我冲进裕香斋，一个活口都不要留！”领头的说完，提起刀第一个冲出民房。
只听震天的呼喊声之下，六个民房皆有一支黑衣蒙面队冲出，如同出穴的蚂蚁一般朝裕香斋合拢过去。
当这一群黑蚂蚁聚拢到裕香斋门口时，居然没有护卫队把守。
“头，这门口怎么没人守？”
“可能发现不对，想躲在里面守，攻进去！”
震天的喊声又一次响起，黑衣人从裕香斋的前后门进去，接着迅速撞破木楼大门。
然而一进门，他们就都傻了眼。
印入眼帘的是裕香斋大厅处，七横八竖的十几具尸体，都是穿着裕香斋的服装，有店小二，也有掌柜和舞者。
这些都是自己人，真正裕香斋的人早在白天就被他们杀光处理了。
“中计！撤！”见此场景，黑衣人惊出一身冷汗，大吼一声，转身准备退出裕香斋。
然而刚踏出裕香斋的两个墙门，一阵狂风骤雨一般的厉箭便蜂蛹而来，伴着那一声声惨叫声，无数黑衣人倒在门口。
此时又一批护卫把带火的厉箭射向裕香斋，一时间屋顶、墙上皆着起火来。
透过窗户黑衣人才发现，整个裕香斋已经被钟林的护卫队包围，特别是两处出口更是重兵据守，皆箭搭在弦对着裕香斋内。
钟林来到护卫队的前列，看着那已被团团包围的裕香斋，脸上毫无波澜。
原来早在钟林进店时，便比了一个手势，那是不留活口的手势，护卫们抽刀而出，没有半分迟疑，见一个杀一个，楼上准备敲鼓也被一护卫用弓箭射下。
待屠尽裕香斋内的人，钟林便命令所有卫队有序的躲到裕香斋旁边的民楼，早在进入裕香斋时，他便吩咐二队长贾石去探查周边民房的情况，如他所料，刺客为了保险起见，并没有选择在附近民房躲藏，这也为他们实行反包围提供了有利的藏身之所。
看着那火光苒苒被重重包围的裕香斋，钟林略微自信的道：“寻常至极的小镇，怎么可能连声狗吠都没。”
贾石来到钟林身边道：“将军，刺客约六十人。”
钟林点点头：“缴械者只杀其人，不追究家人，对了，留几个活口。”
二队长贾石得令站出来对着裕香斋大声喊道：“夜袭钟丞相，罪该万死，缴械投降，留全尸不究家人！”
一听是丞相，裕香斋内的黑衣人一惊。
“什么？咱们要刺杀的竟然是钟丞相？”黑衣人显然非常震惊，当初传命令的时候只是让击杀目标，并没有告知目标是谁。
一众黑衣人面面相觑：“如今怎么办？”
“各位已无路可退，为免连累家人，毁容突围吧。”黑衣人说完，便拉下蒙嘴的黑布，在自己脸上划了数刀，随即发出了撕心的惨叫。其他人迟疑了一下也跟着照做。
裕香斋诡异的嚎叫声此起彼伏，围堵在外围的护卫队皆对望相视，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待惨叫平复，大门才缓缓打开，紧接着是响彻全镇的杀喊声。
对方选择突围显然在贾石的预料之内，他手中的剑从容的向前一挥，大声命令道：“放箭！”
另一边，快马赶路的钟尧觉得越发难受，现在不止是头疼，身体也愈发乏力，马背的颠簸让这种感觉更加剧烈，这根本不是酒醉的状态。
“福伯，让大家停一下。”
城西门伴着那干枯的吱吱声缓缓打开，一支车马队在接受的出城检查后慢慢开出。
车队第二辆马车上，钟林和钟尧面对坐着，父子皆无言。
钟尧此时感到一丝不适，揉了揉太阳穴。
“父亲，何必要参加这欢送会，耽误行程。”或许是早前的百官欢送会喝得有点多，钟尧忍着难受抱怨道。
樾王将津西收回的八城划归钟家，这是钟林没想到的，但仔细一想，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津西之地一来贫瘠，二来远离王土，樾王这种不爱劳神的性子当然看不上了。
按樾国规定，三十日内必须到达各城进行接手仪式，这是一个既烦琐又费时的仪式。按原本计划钟家大军三天前就应该出发，结果大王赵言非要搞欢送会，无奈之下，钟林只能命李同领大军先行。
面对儿子的抱怨，钟林面无表情回答：“王命不可违。”
钟尧冷笑了一声：“王命不可违。”
见父亲没有接话的意思，钟尧带着不悦继续说道：“当年津西饿殍遍野便是这王害的，母亲离去也是这……”
“住口！”母亲一词仿佛触动了钟林的神经，他如暴雷一般怒吼，瞪起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钟尧。
被这一喝钟尧闭上了嘴，表情却极为不情愿。
见钟尧没有反驳，钟林也不打算再说什么，停了一会，他转头对着窗外马夫道：“停车。”
见父亲喊停马车，钟尧不解的问道：“父亲，为何下车？”
“出城前陆老托人来请，说在北野镇裕香斋一聚，我过去一趟。”
“临夜相约？不若儿陪父亲一去？”钟尧心知陆家向来与钟家不睦，陆摧为人刚正倒不至于耍什么手段，但这半夜约聚，实在有些蹊跷。
马车已停，钟林摇摇头，起身边下车边道：“不用，陆老知我最爱裕香斋的素菜，特地包场相约，你去不合适，而且八城接手仪式在即，你等先去。”
待钟林下车，钟尧也赶紧跟了上来。
“父亲，那护卫队你带上吧。我自己快马西进，反倒快一些。”
“不必，我只身前往便行。”钟林拒绝，一来他确信陆摧不会对他不利，二来是带护卫队会显得对陆摧不信任，怕引起陆摧反感。
但钟尧还是态度坚决，快步拦在父亲面前：“不行，父亲贵为樾国左丞相兼统领大将军，不容有失，护卫队必须带去。”
钟林瞪着钟尧，语气带着不悦：“还有十五天就是接手仪式的最后期限，你别胡闹！”
然而这次钟尧神情坚毅没有让开去路，在他看来什么接手仪式都没有父亲的安危重要，僵持之下场面一时有些凝重。
前方领路的福伯见车队停下来，缓缓驱马赶回，就见到了父子这般尴尬的场面，福伯无奈的摇摇头，笑着自言自语：“真是让人头疼呀。”
说完便翻身下马，朝钟林父子走去。
“主公少主，这是啥情况呀？”福伯说完便望向钟林旁边的马夫。
听着马夫把事情原委说完，福伯呵呵笑起：“主公少主都没错，不过老夫这次站少主这边。”
钟林诧异的望向福伯：“福伯，你……”
“主公，您要是有什么闪失，樾国必将大乱，马虎不得呀。”
福伯的话让钟林一时不知如何回应，福伯接着道：“说到底主公也是怕少主路上有什么闪失，这样如何？我陪少主快马前往津西，主公带上护卫队去裕香斋？”
钟尧一听，也觉得是个主意，忙望向父亲，拼命点头。
钟林迟疑了一下道：“如此也行，不过护卫队一队也跟着你们，其他四队跟我去北野镇。”其他人他信不过，但福伯他是绝对的相信。
钟尧还是觉得不妥，正要开口，却见福伯正朝他摇摇头，也就放弃了。
“好的，就依主公之意。”
钟尧见状快步跑到前方去安排护卫队。
钟林和福伯并肩而站，两人目光都在钟尧背影上：“福伯，保护好尧儿。”
“主公放心，福伯在此允诺，必保少主平安。”
钟林不再说什么，福伯许的诺，没有不兑现的。
他们不知道的是，后方漆黑的密林中，几双毒辣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如同盯上猎物的饿狼。
“他们果然分队了，给埋伏的人通信，记住绝对不能留下活口。”
“是。”
北野镇并不远，只需要往南半个时辰，镇不大，不过两千余户。
镇和城不同，镇口不设门，来去自由。
钟林和护卫队缓缓开入小镇时，已是亥时，许是小镇作息较早，大街上已人迹全无，镇内通路也是一片漆黑寂静，只有那裕香斋的三层木楼还灯火通明，在这一片漆黑的小镇中倒是格外耀眼。
裕香斋三层木楼，被一圈约两米的矮围墙包围，时不时还有一两声笑语传出。
待钟林马车来到裕香斋，护卫队便都停步警戒，钟林招手让二队队长贾石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便带着三队进入裕香斋。
北野镇漆黑的民房内，一众黑衣人蒙着面手持砍刀，紧张的等着进攻信号。
信号是裕香斋顶楼的鼓声，一旦鼓响，他们便破门而出，直接杀向裕香斋，将目标剁成肉泥。
然而等了接近三刻钟，依旧毫无动静。
“头，那么久了，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别急，再等一会，不要轻举妄动。”
在一众黑衣人那紧张的氛围下，又过去了一刻钟，此时一声鼓声响起：“咚”。
“信号来了！兄弟们，跟我冲进裕香斋，一个活口都不要留！”领头的说完，提起刀第一个冲出民房。
只听震天的呼喊声之下，六个民房皆有一支黑衣蒙面队冲出，如同出穴的蚂蚁一般朝裕香斋合拢过去。
当这一群黑蚂蚁聚拢到裕香斋门口时，居然没有护卫队把守。
“头，这门口怎么没人守？”
“可能发现不对，想躲在里面守，攻进去！”
震天的喊声又一次响起，黑衣人从裕香斋的前后门进去，接着迅速撞破木楼大门。
然而一进门，他们就都傻了眼。
印入眼帘的是裕香斋大厅处，七横八竖的十几具尸体，都是穿着裕香斋的服装，有店小二，也有掌柜和舞者。
这些都是自己人，真正裕香斋的人早在白天就被他们杀光处理了。
“中计！撤！”见此场景，黑衣人惊出一身冷汗，大吼一声，转身准备退出裕香斋。
然而刚踏出裕香斋的两个墙门，一阵狂风骤雨一般的厉箭便蜂蛹而来，伴着那一声声惨叫声，无数黑衣人倒在门口。
此时又一批护卫把带火的厉箭射向裕香斋，一时间屋顶、墙上皆着起火来。
透过窗户黑衣人才发现，整个裕香斋已经被钟林的护卫队包围，特别是两处出口更是重兵据守，皆箭搭在弦对着裕香斋内。
钟林来到护卫队的前列，看着那已被团团包围的裕香斋，脸上毫无波澜。
原来早在钟林进店时，便比了一个手势，那是不留活口的手势，护卫们抽刀而出，没有半分迟疑，见一个杀一个，楼上准备敲鼓也被一护卫用弓箭射下。
待屠尽裕香斋内的人，钟林便命令所有卫队有序的躲到裕香斋旁边的民楼，早在进入裕香斋时，他便吩咐二队长贾石去探查周边民房的情况，如他所料，刺客为了保险起见，并没有选择在附近民房躲藏，这也为他们实行反包围提供了有利的藏身之所。
看着那火光苒苒被重重包围的裕香斋，钟林略微自信的道：“寻常至极的小镇，怎么可能连声狗吠都没。”
贾石来到钟林身边道：“将军，刺客约六十人。”
钟林点点头：“缴械者只杀其人，不追究家人，对了，留几个活口。”
二队长贾石得令站出来对着裕香斋大声喊道：“夜袭钟丞相，罪该万死，缴械投降，留全尸不究家人！”
一听是丞相，裕香斋内的黑衣人一惊。
“什么？咱们要刺杀的竟然是钟丞相？”黑衣人显然非常震惊，当初传命令的时候只是让击杀目标，并没有告知目标是谁。
一众黑衣人面面相觑：“如今怎么办？”
“各位已无路可退，为免连累家人，毁容突围吧。”黑衣人说完，便拉下蒙嘴的黑布，在自己脸上划了数刀，随即发出了撕心的惨叫。其他人迟疑了一下也跟着照做。
裕香斋诡异的嚎叫声此起彼伏，围堵在外围的护卫队皆对望相视，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待惨叫平复，大门才缓缓打开，紧接着是响彻全镇的杀喊声。
对方选择突围显然在贾石的预料之内，他手中的剑从容的向前一挥，大声命令道：“放箭！”
另一边，快马赶路的钟尧觉得越发难受，现在不止是头疼，身体也愈发乏力，马背的颠簸让这种感觉更加剧烈，这根本不是酒醉的状态。
“福伯，让大家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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