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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收尾

    果不其然,王文猛的话十分奏效。话音刚落,对面驰洋骑兵的队伍里随即爆发出一阵骚乱。

    葛伊帖的副将方才被柳诏东一矛戳穿胳膊,已经丧失了战斗力。他抱着自己的胳膊,忍着剧痛来到葛伊帖身边,提议道:“将军……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咱们掉头去找可汗的大部队吧,半个时辰就能到。他们跑不远。”

    “是啊。”

    “将军……去搬救兵吧。”

    有几个同样失去斗志的骑兵也在附和着。

    葛伊帖的牙关咬紧又松,他已被王文猛的一席话再次勾起怒火,用驰洋语大吼着:“住口!我们是葛伊部落的主力,可汗的先锋军!岂有逃跑之理?!再战!”

    副将饱受伤口之痛和凛冬之风的折磨,甚至连自己的兵器也给丢在了地上,随即就要张口再行劝说。

    可他刚说出“将军”两个字,一道寒光闪过,喉咙便开始止不住地涌血,而后整个人软绵绵地滑落马背,摔在地上。

    葛伊帖用袖子擦了擦弯刀上的血迹,怨毒的眼神在身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哑着嗓子道:“再有谁胆敢劝我撤退,就是这个下场。”

    其余驰洋骑兵见状,也只好收起心思,握紧了缰绳和兵刃,准备着下一轮交锋。

    “嚯,老家伙还真狠呐。这一会儿都杀了俩自己人了,连外甥也不放过。难道驰洋人大部落那些管事的都这么六亲不认吗?”

    高在洲见到这一幕,不禁摇着头啧啧称奇。他的战果最显著,砸死了四人外加数匹马的马槊上滴滴热血滚落,最终在地面上化开积雪,形成了一个暗红色的雪窟窿。

    柳诏东也打趣道:“杀自己人下手比敌人还快,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将军。”

    华知仇则不声不响地握住腰间短刀的刀柄,不出意外的话再下一次交锋就会彻底分出胜负了,他要做好一切准备。

    “好了,别说了。待会儿看住这个葛伊帖,可别让他逃了,最好抓活的!”王文猛提醒了一下身旁几人,而后再次大声嘲讽道:“喂!葛伊得的弟弟,你怎么刀尖总是对着自己人呀?怕不是杀的同袍比敌人还多吧?!”

    这句话戳到了葛伊帖的痛处,他当即举起弯刀大吼一声,麾下士兵再次冲了过来。

    可是这次驰洋骑兵们却大多没了战意,纵使被主将逼着不得不冲锋,整体阵型却也在双方撞到一起后一触即溃,甚至有几人趁乱直接四散而逃。

    葛伊帖虽然脾气大,但绝对不傻,他早已明白自己这群人此时没有了一战之力,更不想把小命交代在这。于是混在队伍后面的他也不再督战,同样调转马头向后逃去。

    只要能逃走,后面不远处就是他哥哥亲率的一千五百骑兵。此次有些托大,马失前蹄,但只要到时再杀来,靠着人数碾压,对面这区区四五十人的小队铁定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华知仇手中长枪又戳穿了一名驰洋人的胸膛,正巧看到葛伊帖逃命的背影,当即翻身下马,抽出短刀追循而去。

    草原上满是积雪,马匹跑不快,他更相信自己的双腿。

    战场中同样有人看到了这一幕,王文猛和柳诏东二人不约而同地张弓搭箭,齐齐射去,一箭射中葛伊帖胯下骏马,一箭正中他的肩膀。

    葛伊帖当即跌落下马,摔在地上,继而又一骨碌爬起,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跑着。

    华知仇飞速移动,不多时便追上了他的脚步,也不用刀,伸手抓住他肩膀上的箭簇,用力一拔,直接带出一块碎肉,疼得其大声惨叫,趴在雪地上来回打滚。

    此等手段施之别人尚可生恻隐之心,但施之他这种对外残暴、对己惜命的不齿行为,华知仇并不觉得心有不忍。

    王文猛催马前来,用绳子将葛伊帖捆了,扔在马背上,而后和华知仇一同回到帐前。

    战斗已经告一段落,在莲花军前后共付出了十名精兵的代价后,也终于将葛伊部落的这一百先锋军杀的溃不成军。

    除了十来个人骑着马分散遁走,在雪原上留下背影之后,其余驰洋骑兵死的死,伤的伤,都被归置到一起,满眼惨烈景象。

    李传纲上前抱拳道:“将军。那些还活着的该怎么处置?还有……我方伤亡的弟兄该如何?”

    王文猛冷眼扫视了一圈被扔在地上哀嚎不止的驰洋骑兵,没有丝毫犹豫:“都给他们个痛快吧!”

    “死去的兄弟,好生安葬,做上标记,日后定要再来将他们的尸首带回。至于受伤的兄弟,知仇,麻烦你们也去帮忙包扎一番……”

    华知仇等人领命而去,这才发现还有几位受了重伤的莲花军,虽不至奄奄一息,但身上的狰狞伤口也令人触目惊心,个个咬紧牙强忍着,豆大的汗珠不断从头盔中流下,再被寒风吹干。

    他们赶忙掏出随军携带的纱巾布料等物,一圈一圈地缠上,最心软的肖星雨已满眼热泪,这都是守卫大岚国门、保护无辜百姓的壮士呀!

    李传纲则将麾下士兵分成几拨,一部分走到驰洋骑兵处行刽子手之事,一部分走到不远处挖土刨坑,剩下的则进营帐中收刮清点战利品——还有那坐着火冒出滚滚白雾的粥食,也即将要成为他们的腹中美餐了。

    眼看一切事情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王文猛这才转过头,一只手拽住马背上那人的肩膀,猛地用力将其掀在地上。

    葛伊帖面朝下摔了个狗啃泥,箭伤复又传痛,不禁咿咿呀呀地用驰洋语大声叫骂着。

    “行了,省省力气吧你。”王文猛一脚踩在他的肩膀上,俯下身子问道:“说,你哥哥一共带了多少人?现在何处?”

    葛伊帖满头的汗珠顺着鼻尖滴滴滑落,和先前那副耀武扬威的模样判若两人,嘴唇颤抖地道:“你放了我,放了我就说。”

    “你先说,说完我就放了你。”

    二人此时竟如同互相推诿游戏的孩子一般,讨价还价起来。感受着肩膀上不断加重的力道,葛伊帖终于服下软来:“我哥带了一千五骑兵,每日距离我们先锋军的队伍不足一个时辰路程。”

    “说不定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这边发生的事。我劝你识相一点,赶紧把我放了,然后逃命去吧!不然,就你们这点苍蝇腿的肉,都不够我哥咬上一口!”

    “我们中原人有句俗语,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狮子搏兔,尚用全力。”王文猛冷笑一声,不再解释,将其扛起扔在一匹马背上。转过身向众人走去。

    “你不讲信誉!答应过我说了就放我走的,你这是欺骗!小人!插苗猪都是骗子!”葛伊帖脸庞涨得通红,不断扭动着被反绑在背后的双手。

    “你这中原话学的不咋样,骂人的词太少了,不给劲儿。”王文猛边走边回头嘲讽道:“难怪会输的这么惨。今天你爷爷就再教你一个词,兵不厌诈!”

    说完,也便不再搭理他,走到帐前将众人召集而来。

    “弟兄们,这场硬仗能啃得下来真是辛苦了。但我们还不能休息,后面就吊着一千五百驰洋骑兵,随时可能会杀来。”

    “我们这次定春风深入洋州已近两月,该是时候往回走了。待会都把肚子填饱,暖暖和和的再赶路,局势很严峻,大家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千万不能松懈,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是,将军!”

    调动了士气,王文猛又向挖好的坟墓走去。都是自己带出来的兵,情深义重,给死去的袍泽下葬,给受伤的兄弟慰问,是他必须要做、也必须要做好的。

    战争残酷,无情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