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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进关

    惊蛰已过,春分在即。微风拂过,万物复苏。

    官道上,一支押镖的队伍由辽州边境向七侠关处缓缓行进。华知仇骑着一匹马,吊在队尾。

    高在洲和肖星雨成亲之后,他便在家中住了些日子。昨天随余渊正在同福客栈说书时,范择亦来了一趟,说镖局刚接个活,目的地在林州,问他们要不要同去。

    华知仇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便总想着去华府看一眼,有了这个契机,当即一口答应下来。

    柳诏东思衬着要去幽州灵杭府一趟,见见幽州总督宋思岳——这是他父皇生前最信任的封疆大吏,想来前半段路程不至于孤身一人,便也点头同意。

    至于那两个整日腻在一起的小两口,却拒绝了此事。当时高在洲正抓着肖星雨的手摸来摸去,恬不知耻地道:“我们要度蜜月,我媳妇也得孝敬父母,陪他们一段时间,不去不去!”

    但他们却约定了半年以后的中秋时分,要在灵杭府安刹江一带碰头,到时候也一起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安刹江大潮。

    回家收拾了行李,又找到七侠、邢育森还有邱东升等人一一告别后,华知仇便在第二天清晨背上行囊,出发去了镖局汇合。

    在马上百无聊赖,华知仇不禁又掏出怀中短刀,细细打量起来。对于这柄利器,他愈发感觉神奇,便在前些日子找时间请教了邢育森一番。

    不料他这个师傅却没透露出一点有用的信息出来,只告诉他好用便用,不好用便丢,不过是一把小刀而已。潜心修习刀法才是他最应该做的事。

    华知仇又问起望百川来。在落蛮府走过这么一圈下来,他的功夫精进不少,自然对那招曾经被自己嗤之以鼻的望百川咂摸出点门道来,奈何苦思良久还是不得要领。

    可邢育森只是哈哈一笑,说了一句:“这招不是学的,是自己悟的。你天赋不错,若以后机缘成熟,自然能掌握这一式来。”

    得,华知仇本以为能被答疑解惑,绕了一圈却没得到丝毫指点,只好悻悻地告辞而去。末了,还被贪嘴的便宜师傅讹了顿大餐。

    放回短刀,他又摩挲了一番挂在腰间的他山髓玉佩,怀念起那个记忆中不愿多笑的冷面美人来。

    听说凤羽阁坐落在林州东海的一处岛屿上,华知仇便动起寻一番的念头来,去问了余渊,该如何走。

    余渊摇了摇头,答道:“那凤羽阁的真实位置一直是个谜,外人从来找不到,除非有本门之人引领才能一窥究竟。曾经总有好奇之人前去寻过,没有成功过的,时间一长便没人再找了。”

    “话说回来,刘素心这会儿估计正在凤羽阁内潜心修炼呢。就算你真的找到地方,我看以她的性格,也未必就会见你。人要随遇而安,干脆算了吧。”

    既然爷爷都说到这个份上,华知仇只好作罢,将此事悄悄藏在心里,不再多言。

    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华知仇抬头望去,见柳诏东和范择亦二人此时正并肩而行,好像在说些什么。也想凑凑热闹放空一下脑子的他便轻夹马肚,追了上去。

    离近之后,恰巧听到柳诏东说了句:“转眼已经过去半年多了吧,时间还真是快……去年范大叔就是在这个地方救得我,您还记得吗?”

    出于自己从小便以太子身份长大而养成的习惯,他很少在称呼上与人攀谈远近,但对于范择亦这个救命恩人却也算是破例为之。

    “诶~没那么多讲究,我叫你一声小柳,你就跟高在洲那臭小子一样叫我老范吧。”范择亦摆了摆手,看来对“大叔”这个称呼颇不习惯:“如果我说顺手为之的话,那是打击了你的自尊。不过孙若笑算出来的罢,我就当卖个人情。”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范镖头的救命之恩。”柳诏东笑着,在马背上恭敬地抱了一拳。

    听到二人的谈话,华知仇不免提出深藏心底的疑问:“范伯伯,孙伯伯的卜算之术真的那么神吗?为何七侠镇里的居民总是嘲讽他不务正业呀?”

    “哈哈,他这个人,玄得很。每次你差点被他唬住的时候,下一刻又总会被他的疯言疯语给搞得哭笑不得,谁知道真假?”范择亦摇摇头,不置可否,而后翻身下马。

    “兄弟们,七侠关马上就要到了,大家先原地休息一番吧。天色不早了,过了关咱们就寻个落脚地住下。”说完,队伍中的镖师便停下队伍,或进食或喝水地休整起来。

    作为镖局中独当一面的大镖头,范择亦在队伍中说话自然说一不二。

    而柳诏东也掏出怀中假面,严严实实地贴在脸上——这是出发前孟窈淑送给他的,以躲避不必要的麻烦。

    华知仇再看他,不禁奇道:“孟伯母这本事真神了嘿,完全变了个人,我都认不出来了!”

    一刻钟后,队伍重新上路,走了不多时,华知仇终于见到了那个辽州百姓所称的天下第一雄关——七侠关。

    早在天合王朝时,始皇帝王崴便动用了数万民夫与军队,将此处的七侠山硬生生凿开,填筑了这么个关塞,后经历朝历代不断地加固与修缮,如今已固若金汤、雄伟辉煌。

    仰头看着面前高十丈有余,宽不知几许的七侠关,华知仇心中暗叹,不仅睁大了双眼,只觉压抑厚重之气扑面而来,甚至比落蛮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关门大敞,驻扎此处的官兵正盘问、搜查着来往百姓,待其交了过关费后便准许放行。

    范择亦老远便下马,带队走到关门处,望着前来的官兵首领笑问道:“将军,今日您当差是吧?蒋守备休息了?”

    那人穿的甲衣看起来似是个千总,瞄了他一眼,答道:“你认识蒋守备?最近关内土匪闹得凶,他剿匪去了。”

    “原来如此。”范择亦对过关之事极为熟络,当即便道:“我们是关外一家镖局的镖师。这不,接了趟活,准备去林州一趟。”说罢,解下腰间一包银子,一并给了他。

    “这是过关费,请将军收下。多出来的,便留着将军给弟兄们买酒喝吧。”

    “嗯……”千总掂了掂荷包,满意地点点头,而后提高嗓门装模作样地问道:“你们这趟镖,送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都是些棉花被褥等物,将军!”范择亦十分默契,也抻着脖子喊道。

    “好,过去吧!”千总大手一挥。

    可队伍向关口缓缓行进的时候,他的余光却突然看到一个背影,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赶忙指着马背上的柳诏东,喊道:“你,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