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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不必忧心,我一直在为陛下谋划

    两人走在长街夜市,听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各有所思。

    容岑再远远望了望浮云居,五年,整整五年啊。

    五年前江允才多大?

    二人算是同龄,对方虽还只是皇子,但已领先容岑太多了。

    她如今坐在皇位上,不过是受自己那短命鬼先帝爹的偏爱罢了。

    而常宁皇帝尚未立储,三皇子四皇子争得你死我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能想到江允是披着纨绔皮韬光养晦呢。

    还都养到她大胤来了!

    容岑眯起眼,轻啧了声,很是不爽。

    常言道:万丈高楼平地起,一砖一瓦皆根基。变革除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有这么个劲敌,她实在担心大胤还没发展起来就被对方给一窝端了,更不要说等她一统天下。

    虽说他现在没有敌意,但人都善变,这男人啊尤甚,利益的事儿谁又能说得准?

    浮云居算是岐州繁华中心了,两人越走越偏,被嘈杂市井的热闹声淹没于人群。

    “明日还得先绕去逸州,正好你的人还被困于城中。”江允悠悠开口。

    “他们自有脱身之法。”

    先前早约定好,若容岑几日未回,或逸州有变,帝影便暗中回京都等她。不论后续如何,盛州需要一位陛下,以防万一。

    今儿不知什么日子,百姓来往密集,都往他们相反的方向去,行色匆匆。

    容岑一时不察,被险些被撞,多亏江允将她拉到身侧。

    被他掌心包裹的肌肤一片温热,发烫,人在情急之下用了不小的力,她略疼。

    而且江允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紧握着她的手腕还揉搓了几下,拇指搭在她的那两根软筋上,麻酥发痒,能忍,但他指间的薄茧实在令人无法忽视。

    “怎么了?”

    今日许是出门没看黄历,容岑几番被冲撞。

    江允久久无言,正凝眸盯着某个方位。

    容岑侧头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被他一把拉回,整个人跌进白蓝色的怀抱。

    “别看,有人跟踪。”

    耳边又有狗尾巴草拂过,江允的手也没闲着,手腕扭转,改握为托,掌心向上滑,与她纤细五指交缠。

    十指相扣。

    天地间两白,肆意飞舞的粉蓝互相融合自是最为绝配,单论容貌二人亦是独成一道靡丽旖旎之景,却并无人驻足观赏。

    当事人也不在意,容岑只想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谁?”

    谁招来的尾巴?谁派来的尾巴?

    “宋增。”

    他?

    容岑都开始计划如何对付太后了,再不济也是承德侯夫人,此二位虽是妇人,心智不输朝堂那帮老狐狸。

    结果,来的竟是宋增?

    皇贵太妃的人。

    刚夺下逸州,为何跟随她至此?

    “他应该没认出你,是跟着我来的。”

    千思百虑间,容岑听江允如是道,手心又隐隐生出痒意。

    是江允在她手心写字,笔划有点熟悉,但不多。

    写得这是什么?

    他该不会写的哪个繁体字吧?

    夭寿哦,早忘光光了。年后恶补的都是急用的知识,繁体字她看奏折还没遇到,就暂时被搁置了。

    容岑的脸还闷在他袍子里,尚能自由活动的胳膊主动攀上他揽着自己腰间的手,强装镇定:“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找个没人的小巷。”

    “抱紧。”

    江允耳尖微红,避开行人,提着她停在小巷口。

    周遭无人,宋增也没跟来。

    “逸州非去不可,你心爱的小羊灯它必须背井离乡。”

    被刻意压低的嗓音就贴在她耳后传入了她左耳。

    容岑微微瑟缩,心上长了毛绒绒的小刺般,她不自在地想往后退,脑壳咚地砸在了墙上。

    敲。

    虽然有江允的手掌心垫着,但还是疼。

    “隔墙有耳,无意冒犯。”

    江允托着她的后脑勺,再次将人揽入怀中。

    容岑的下巴垫在他肩上,他的另一个手臂像是烙在了她腰上,两人此刻呈面对面拥抱的姿势,就如有情人久别重逢,互诉衷肠后泪洒衣襟。

    想象永远是美好的。如果忽略她略显狰狞的表情和苦苦踮起的脚尖,还是勉强能与美沾上边。

    但容岑全然不入这戏,她宛若一个刚踢开凳子的吊死鬼,堪堪吊在江允肩上,挣扎无门,正处于想死又后悔了但不死又不甘心的状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除了没有“唔唔唔”……好吧,她开始了。

    “唔。”

    求生欲让容岑往后仰,这人花言巧语几箩筐,就是为了掩盖他大直男的真面目吧,差点把她过失勒死?

    容岑猛吸俩口新鲜空气,问:“关小羊灯什么事儿?”

    莫非,内有乾坤?

    容岑微微抬眼,正巧江允垂眸看她。不知他是以何心绪,此处昏暗看不清神情,但她总感觉对方好似在透过眼睛看她的灵魂。

    “遥……”江允唇微张,顿了顿,转而又道:“我曾与红鸾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

    他是想说遥州?莫非红鸾真的是遥州卫尹良润之女?他也知道此事?!

    虽然容岑深知江允就是个大胤百事通,但……他怎么真就什么都知道?

    容岑挫败感顿生。

    她这皇帝当得可真憋屈,一问三不知,干什么都瞒不过各方耳目。

    太后皇贵太妃都是大胤人也就算了,可江允这个南浔人……

    容岑磨了磨后槽牙,心气郁结,越发看他不爽。

    江允敏锐察觉她的不悦,黑暗中看不清什么,但还是精准地摸了摸她的头,顺了顺快要炸了的小羊毛。

    “不必忧心,我一直在为陛下图谋。”

    很轻很轻的一句话。

    “江允,我不知你有何目的,但从始至终,我都不觉得你会是个一心为大胤、为我图谋……而不惜叛国的人。”

    她亦将声音压得极低,但万籁寂静中被无限放大,直击人心。

    两人结为知己,其中缘由容岑虽不记得,但她永远信自己的眼光,江允不是那种通敌叛国的小人。

    况且他还是南浔皇室中人。

    权力于他而言,唾手可得。

    坐稳南浔龙椅不比得一个弊病百出的落后大胤强万倍?

    南浔虎视眈眈,他孤身深入大胤,只可能是为大胤而来。

    伪装最深的,往往野心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