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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威势

    就像一些话语说的那般,奇怪的事情总是接踵而至,不会单独存在。

    它会在人最松懈的时候,突然就猛地来上一击,能接下来最好,否则就怕骨灰都让人扬了。

    姜月收起那副有些诧异的表情并逐渐变得冰冷。

    这行为惹来对方频频回顾。

    诶?这是怎么了?

    “少年是有什么烦心的吗?嗯?白问了,但也不能凌晨了还在河边走,那样会很危险的哦。”一个身形高大的女人从阴影里缓步走了出来,表情也很淡然,看不见任何紧张慌乱。

    真的很高大,姜月目测至少比他高一个头。

    宇祈愿则再度轻笑了几声。

    她跟陆曌鸣不同可没有对什么大城市的新奇感,但她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就着夜间她和陆曌鸣收拾好行李,草草地在古家住下了。

    一番忙碌过后反而更加有精神,就想着出来逛逛,也随便看一下当地风土人情,巧的是她又看到了就在不久前那个夜晚跑步的少年。

    而且好像还处于一个非常不妙的状态。

    那她肯定是得上前看看具体情况的。

    在她的视线中,姜月头上凝聚起一层淡薄的黑气,并呈现一种愈发不可收拾的姿态。宇祈愿沉默了好一会,眼睛微微眯起。

    人死后或者借助奇特物品所凝聚而成的魂体,随便怎么叫反正就是一种凭借特殊能量存在的,在这一刻并不能被任何人直接就观测到。

    而魂体又有一个变化的过程。

    首先只要依旧是魂体,那就极其难以被发觉;而没有主意识的魂体会潜意识向一些情绪浓烈到一定程度的人所聚集,简单来说就是,在这里不幸只会迎来更大的不幸。

    这种变化导向只会使魂体的另一面被无限放大。

    当它们变成怨灵后,就像是与现实做了一定的交互,原本混沌的意识才能回归自我;但无论怎样都与人类不同的,魂体回归自我后,却存在一种恶念,还有强烈的破坏欲。

    也不一定是所有魂体都会成为怨灵,也不是说被这种东西吊在人身后就会如何如何,终究是个概率问题,所以灾难是不确定又无休止的。也不是不能控制,但消灭总是要比其他任何办法要好用得多。

    所以当魂体回归自我,能够一定程度影响到现世的时候,它们就有了另一个响亮的称呼:怨灵。

    怨灵也只是个统称,想换别的叫法也行,大部分怨灵生前都不会是默默无闻的人;而越高层次的人转变成怨灵这种特殊存在形式也就越困难,因为代价很大,能不用走向残缺且无意识的魂体,而是一步直接成为怨灵,那世间的很多人可不会在意什么怨灵附带的影响。

    就不说那些附带影响是可控的,就算不可控又怎么样呢?

    这就相当于第二条命了,存在形式不同而已,有的是各种办法解决,归根结底时间才是最公平的,任你万般能耐到头来都是黄土一瓢。

    而且宇祈愿没有见过什么大人物会去转化成怨灵,听过倒是听过,但根本就做不到延长寿命,反而死得更快了。

    存在形式越高等,那做什么都得付出相应代价,而很多人往往都付不起这个代价。

    这东西跟妖怪还不一样,几乎是无穷无尽的,好像只要人存在一天它们就会相伴着,这可让已经是濒危生物的妖物们羡慕不已。恨不得当场做个交接,让大妖们来当这个怨灵,要不是现今生存环境开始好转,指不定真有大妖去打这个主意,都要绝种了,哪还顾忌那般多东西。

    宇祈愿笑完后还是很认真的对姜月来说:“打起精神来,生活哪有那么多糟糕的;我就知道一个人,好像不管是天大的麻烦都不能压垮她一样,或许存在个例,但这都不重要,我也见过挺多事后才来悔悟的悲剧,说实话,相似的剧情看多了便觉得有些厌烦。”

    “所以呢?”这句话是姜月说的。

    “唔~”宇祈愿舒展了一下身子,又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空气在缓慢旋转形成一个个气流,姜月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眼神也变得十分严肃,凝重。他现在已经确定了不是错觉,这就是跟那光头同类的人,虽然是在说些奇怪的话,但对方在看自己的时候。

    姜月脸色是真的很难看。宇祈愿也在眨眼,还有丝毫不加以掩藏的,杀意。

    就在气氛差一个火星点燃爆发的时候,姜月听到了让他无比诧异的声音。“你是在害怕吗?唉,不要怕,没事的我又不是什么恶棍。”

    “什么?”

    “我说啊,我可不是恶人,见到融不进眼里的就非要做些什么不可。”宇祈愿的眼睛很清澈:“我就是问一下那边的少年,嗯,还是那副样子不幸真的会降临到身边的哦,仅此,其他的也都无所谓。”

    姜月突然只觉得荒诞,依旧死死地盯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是在耍我?或者有其他目的?”

    宇祈愿摆摆手:“没有,这不是看到有需要帮助的人就多说了几句话吗。”

    “我不管你在说什么?目的?”姜月的声音几乎是提高了一个档次。

    宇祈愿周遭的气流沿着她全身不断流淌,其上白光点点,彷佛实质的恶意直接锁定在姜月身上。“不要怕,很快就会过去的。”

    宇祈愿周遭的空气已经开始暴动,半空出现一个巨大气旋,一股无比强大的威势压向对方。

    姜月眯了眯眼,脚步几乎没有挪动一下。

    “行了行了,你是得多小心眼。”夜里一个声音对着宇祈愿喊道:“犯得着吓唬人家吗?动不动就大喊大叫算什么,小声点,好好说话。”

    这次来的也是一个女人,黢黑的皮肤让她在黑夜都不是那么显眼,陆曌鸣似笑非笑的看着姜月,直到对方收回蓄势好的动作。

    “这人是个傻的,脾气暴躁得很。”陆曌鸣朝对方回以微笑,表情是那般人畜无害:“熊孩子嘛,见谅。”

    她,孩子?

    短暂呆滞了一会的宇祈愿轻身走来,说话依旧是那般清晰,空灵的声音也十分悦耳:“她在骗你的,她才是坏人。”

    “没有咱不是,咱的名声在村里都是有口皆碑的。”

    “都不是些什么好名声。”

    “这个人在胡说八道,她刚才还想打你呢,你应该相信咱的才对。”

    “你也应该要承咱的情。”陆曌鸣收起笑意,走到对方身前认真来讲:“对一个陌生人能施舍善意,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姜月再度眯着眼,视线不断从这两个女人身上来回,冷声说道:“你们......在演双簧?”

    “对,这个坏女人想搞背后偷袭。”宇祈愿突然扯起笑脸大声说道:“我这是在配合她呢。”

    陆曌鸣奇怪的回头看向宇祈愿,果然,逃跑出去是有代价的啊。

    姜月是不会因为这几句话就被吓到,但很现实的一件事在面对之前那个高大的女人,已经产生了莫大的压迫感,而现在又来了一个,不管她们是不是在演戏或者就单纯只是说一些胡话,这都无所谓,没道理那杀意是假的,没道理弄出那般阵仗就是为了吓唬自己。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做好准备。

    他清楚自己的存在形式很奇怪,也有想过会不会哪一天就被人轻易抹掉,这种不安一直存在着,也是从刚睁开眼的那一刻就有的预感,无非就是再闭上一回而已。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不甘心?

    真是怕了吗?不,我应该从不畏惧丝毫的。

    宇祈愿和陆曌鸣面面相觑,姜月反应有些激烈了,惹得陆曌鸣对宇祈愿斥道:“看吧,你这人不讲究,就看你等下怎么办,被人打了咱可不管。”

    “是这样吗?可是我还什么都没做啊。”这下宇祈愿倒是收起笑意,一脸的疑惑:“那个少年,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收一收你的牙齿哦,不然是会被发现的,到时候别人可不像我,就比如这个坏女人她可喜欢当英雄了。”

    “咱说得没错吧。”陆曌鸣也同样对宇祈愿教训道:“这人要开始挑拨离间了。”

    陆曌鸣对姜月露出一个笑容,而且还愈发灿烂,就是有些渗人了。

    “你瞧,傻子对吧。”宇祈愿又跟姜月扯了起来。

    “随你们怎么样吧。”姜月摇了摇头,收起所有的情绪,也不想理会她们是不是在玩花样了:“你们的话我一句也不想听,想做什么来便是,不然我就要走了。”

    是的,他应该是怕了。

    出乎意料的是。

    “好的,那你走吧。”

    姜月又再度凝神去看,他现在已经分辨不出来对方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假,脚步却是依旧没有动弹。

    几人又是一番沉默,不管是陆曌鸣还是宇祈愿都没了其他心思,反而觉得甚是无趣。宇祈愿拾掇了下心情,抛开有些繁乱的想法,便对着姜月摆摆手说道:“走吧走吧,我就说了大半夜不要在河边乱逛,应该早点回家的。”

    姜月皱着眉,试探着走了几步,对方并没有多余动作,可他还是保持着面对面的姿态,缓缓后退。姜月这次真就走了,也不再管对方说什么胡话。

    出个门会撞到什么不应该都是正常的吗?

    可能打死姜月都想不到的是,之所以会发生这一幕,仅仅是因为宇祈愿产生的好奇而已,至于这份好奇可能带来的麻烦,嗯,对宇祈愿来说那并不算麻烦。

    所以她现在是要更在意姜月一点的。

    对,那个少年。

    要是她眼睛没瞎的话,应该是没有看到姜月身上的力量流转,任何形式的都没有,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普通人?

    但是,那怎么可能,自己释放威压的时候可是精确的对准了他,周遭的影响可是切切实实还在的,而姜月根本就不为所动,还有就是宇祈愿想起才看过少年夜间跑步的姿态,怎么也跟普通人搭不上边。

    对,她认出来了姜月这人。

    啊,所以说这到底算什么?唉,无所谓吧,总不可能随便在路上遇到一个跟自己不同路的人就要打杀掉吧,都不清楚是好是坏。

    而且自己也不是什么恶人,对,自己可不是恶人,恶人是眼前这个黑皮呆子才对。

    宇祈愿这下心情便好了许多。

    直到那个身上充满恶念的少年走远了,远到宇祈愿再飞到半空都看不见人影。

    “你刚才也是在试探他?”宇祈愿才对那个在打哈欠的土妹子轻声问道。

    “怎么?”陆曌鸣走了几步越过她的位置又回头来对:“人都走了你还要怎么样?”

    “你看出什么了吗?”宇祈愿并没有直接跟上来,两人对视了一会,她才说道。

    “啥?哦,你指的是......”陆曌鸣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只能用闭合的手掌再张开,比划出一个手势:“一只大老虎在装绵羊吗?”

    宇祈愿表情一僵,有些哑然:“不全是,我也感觉不太清。”

    “嗯,咱知道的。”陆曌鸣对她挥了一下手示意跟上来:“刚才你已经试过了的确不是怨灵,可还是很奇怪,也不是跟咱一样,但说他是普通人鬼才会信;嘛,反正这个世界奇奇怪怪的,总有很多咱也理解不了的东西,他也没干啥坏事,不能看人家在河边走就要把人推下去吧,那样咱岂不就是坏蛋了。”

    “原来你不是吗?”

    “不是,咱名声有口皆碑。”

    “唔。”宇祈愿腿很长,仅仅只是几步就追了上去。“我还以为要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碰乱撞,没想到只是刚出来就能遇到这么奇怪的事情,所以这算收获吗?”

    “你这个不是,咱倒是有满满的收获。”

    “哦,你是指把古大哥家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吗?”

    “呵呵。”

    ……

    只要精神高度紧张或是疲惫,那么随之而来的就是头疼,山呼海啸狂风暴雨般的疼痛。

    姜月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去,因为他莫名想到一个问题,刚才要是出现这情况,那自己几乎是没了反抗能力,是不是就要死了?

    他的双手一直在颤抖,脸皮也在不断抽搐。

    怕了吗?自己原来也会害怕吗?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抬起头,天上只剩下一壶圆月便再无其他,努力将颤抖的手伸向空中,迎着点点的辉光,小声说道:“是啊,我很害怕,好怕这些都是泡沫幻影,一醒来却再也看不到。”

    过了许久。

    姜月从地上起身,摇摇晃晃地便往家的方向去了。

    只能说姜月依旧是那个姜月,心情的转换都是这般的毫无痕迹,此刻也是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的,大概这个人就没对谁表现出真正的自己吧。

    或许,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

    不存在任何记忆,也不知道自己谁,却懂得许多道理。

    痛苦、辛酸、幸福、欢乐,不需要过多的东西,本来也都是没有的,现在也是一般吧,真的,也就是那样。

    已经稀薄的月光倾撒在这片土地,伴随着逐渐停歇的人声喧闹,姜月一人走着,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