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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天平两端

    所有人都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拉图,那个笑起来有些腼腆,却憨厚老实的黑人男孩,他最后还是离开了。

    以一种,大家都很难接受的方式。

    空难。

    等终于把人从驾驶舱里面弄出来的时候,在场的人,心都是凉的。

    久久的。

    凌向晚看见,那些大高个的征服这片天空的七尺男儿默默的红了眼眶。

    凌向晚也是不列外的。

    当天下午,所有人一起带着拉图的尸体回到了他的故乡。

    那是一个贫困得甚至在地图上都没有标记过的一个地方。

    它甚至不曾出现在地图上,没有人知道它如何而来,历史又又多久,但是,那却是他的故乡。

    俱乐部里面的人都听过这个腼腆善良的黑人男孩经常说的一句话。

    我和我的故乡。

    是他和他的故乡,所以,他们带着他回来了。

    黑色的土地,干裂,脏乱的街道,白色的塑料袋,几个集装箱就可以构成一个简单的家。

    破旧变色的床单堪堪充当窗帘的角色。

    赤脚的小孩,大的,小的,该是读书的年纪,却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破旧的塑料桶盖子就是他们的玩具,睁着大大的有些恐惧又有些好奇的眼镜,看着他们这群外来者。

    凌向晚看着那桶盖滚来滚去,沾上了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的液体,但是没有人在意。

    那些穿着单薄的,还有本身就单薄的孩子们,捡起来又继续开始玩。

    凌向晚有注意到,他们当中的好多人,都是没有合适的算得上是衣服的服装。

    但是,他们的腼腆,还有单纯的眼睛,又是骗不了人的。

    一样的肤色,凌向晚在他们身上看见了拉图的影子。

    心里又涌上一股酸。

    拉图的葬礼结束之后,凌向晚把自己身上的所有现金都留在了那个地方。

    凌向晚回到了开普敦。

    拉上卧室的窗帘。

    没日没夜的昏昏沉沉的,双层窗帘的遮光性能很好,没有一丝光线可以透进来。

    而凌向晚也不开灯。

    就那样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的。

    期间非佣好多次来敲门,凌向晚还是一概的不理。

    随便丢在桌子上的手机其间亮了许多次屏幕,被静音,只有屏幕不停的亮着。

    可是,它的主人好像看不见。

    分不清是黑夜还是白昼,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

    凌向晚瘫在地板上。

    明明床就在不远处,可是,她就是不想去靠近。

    她睡不着。

    眼睛只要一闭上,脑海里面就是拉图走的那天。

    如果,如果她早点反应过来,早点找到他,他或许就不会死了。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其他的什么。

    意识游离在身体之外的时候。

    凌向晚好像听见了急躁的敲击撞击声。

    就像,她焦急的拍打拉图的机舱门。

    她又想起拉图葬礼的简简单单。

    他也没有了父母家人,兄弟姐妹。

    这世间,他只有她们。

    ***

    沈毅行是在原伊乔的手术室外面接到菲佣的电话。

    深深的看着“手术中”那几个字,沈毅行黑色的眼像是硬要把它刻进去。

    沈毅行切了电话之后就拨了张辰阳的号码。

    “给我订最快到开普敦的航班。”

    那边似乎问了句什么,沈毅行直接回。

    “管他什么头等舱经济舱,只要是最快的。”

    在手术室外这样沉重的氛围里面,沈毅行连续接打两个电话,自然也是引起一了别人的注意。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沈仲恺,或许是两个人工作性质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相同的。

    所以,沈仲恺问的是,“有急事?”

    沈仲恺知道,这种时候,家人和使命,是两难。

    沈毅行没有想到沈仲恺所想到的,他只是点头,然后再次看向手术室的指示灯。

    沈仲恺没有再说话。

    沈毅行看了眼腕表,原伊乔已经进去了两个小时。

    按照正常的时间来推算,她的手术,快要结束了。

    沈毅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煎熬过。

    天平的两端,都是他放不开的砝码。

    难以决定。

    但,有些时候,既然已经靠近那个点,你就不得不去做出选择。

    当张辰阳把航班的信息发到手机时,沈毅行对着沈仲恺,“辛苦您,但是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说不芥蒂是假的。

    即使是沈仲恺这个知道沈毅行工作性质的人,也还是不能心平气和的解释在自己妻子面临巨大手术的时候,自己的儿子居然中途退场。

    “不能再缓缓?”

    沈仲恺问出这句话,并不显得突兀。

    不管他们的关系怎样的疏远,但是,在生命面前一切微不足道。

    沈毅行给出的回答是看了一眼沈仲恺,便继续的转身。

    可是,谁都没想到,这次是刚刚一直没说话的沈长生出手拦住沈毅行。

    “让开。”沈毅行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很容易感觉出这两个字里面夹带的情绪。

    克制,但又难以克制。

    “你不该总,里面躺着的是你亲生母亲!”

    沈长生也竟不甘示弱。

    自沈毅行知道沈长生的存在,两个人都是心照不宣的知道对方的存在,但是,再无其他的相处模式。

    不,不是相处模式。

    因为,这之前,他们未曾照面交集。

    “让开!”

    沈毅行加强了语气,他并不觉得,有必要和沈长生解释什么。

    里面躺着的确实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自己也确实应该在她病重之时陪在她身边。

    但是,沈毅行看着这病房外面的这些或者是沈家,或者是原家的亲戚。

    原伊乔有这么多的人守着,可是凌向晚呢?

    她的宝贝不吃不喝三天三夜,她的身边,只有一个拿不定主意的菲佣。

    没有人知道她遭遇了什么,又为什么会这样。

    沈毅行得到的消息只是,她把自己反锁进房间,彻彻底底的封闭自己。

    “除非我死!”沈毅行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名义上的哥哥竟然会固执到这种地步。

    只是觉得烦。

    沈毅行执意要走,沈长生固执的拦。

    谁都不肯退一步。

    两个人竟然就这样打了起来。

    正沈长生出拳的时候手术的灯一灭。

    手术结束……

    沈毅行手里面还保持着那个挡握着沈长生的动作。

    两个人也同时停下。

    白山首先出来。

    当所有人都盯着白山等一句手术很成功的时候。

    白山只是走到沈毅行两人的身边。

    看了沈长生一眼之后扶上沈毅行的肩膀。

    “把手松开。”

    沈毅行松开了手。

    “手术很成功。”

    白山转过身对着大家在宣布。

    剩下护士在里面缝合。

    沈毅行终于松了口气,而后,大步的,坚定的往前走去。

    沈长生知道,自己再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