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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新人

    我是一位报社的记者兼文娱编辑,我的日常就是等着老大对我们表现出“爱的责骂”。然后,一鼓作气,与同事竞争一篇字数不足千字的报道机会。

    这种日子,我不讨厌,也不喜欢。不讨厌,是因为这是我选择的工作,这是我的生活;不喜欢,是因为这不是我想象中的工作,也不是我最终想要的生活。当然,我知道人生还需要努力,别在最需要努力的年纪选择了享受,这句话从小学开始,就被长辈们念叨。

    我的老大是个头发秃顶,总喜欢穿着格子衬衫的中年大叔。没错,品味差爆了。别看他品味不行,他的名字很是文艺,叫张凌作,据说他原本也不叫这个名字,是后来觉得太土,自己给自己改了名字。

    虽然,我并不想在我的故事里讲起他,但是我的故事确实是从他清晨的怒吼开始的。

    早上八点半,由于昨天晚上赶稿子,到现在我也很没有精神,我甚至用额头敲起了键盘。就在我迷迷糊糊地,将要进入梦乡的时候,一声男人地粗吼声,仿佛突破天际般,将我从梦乡中拉了回来。

    “胡又见,你是不是皮又痒痒了!我付你一个月八千的工资,是请你来单位睡觉的吗?”

    我吓得从椅子上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说道:“对不起,老大!我是在我即将到来的工作养精蓄锐!还有,我叫胡观,不叫胡又见!”

    张老大可不会被我这一句人模狗样的话给怔住,紧接着又是一句怒吼:“啊?我就是要叫你又贱!我看你不仅仅是贱,你是又懒又滑头!”

    这一下,我是彻底清醒过来。“对不起,老大!你说的对,老大!”

    张老大抿了一下嘴,降低了音量,贴着我的耳朵对我说:“今天我要将最苦最累的差事给你,你没意见吧!”

    最苦?最累?不是吧,又来!

    你想的没错,我们老大不喜欢扣工资,而是喜欢把一些吃力不讨好的活当做惩罚,给我们这些不听话的人。我曾经就被派去对猪圈里的猪猪们进行采访,结果是什么都没采访到,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是臭臭的味道,单位的同事们,尤其是那些爱美的女同事们,几天都不跟我说话了。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当属我另外一位同事,李明。据说遥远的西方,发现了一个千年的古洞,据说里面可能会有震惊世界的文物古迹。他被派去了,在古洞里见到了红色眼睛的大蝙蝠,各种恶心的小虫子,直到走到洞的最深处,才发现那真的只是一个洞穴,里面什么人类踪迹都没有。回来后,李明自己一个人在家里闷了几天,据说是被洞里恶心的小虫子给吓坏了。

    这一切我都有心里准备,只要别让我去钻什么洞穴,去见什么野生动物,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老大没有再多说什么,一个文件夹扔在我的面前,手指了一下,示意让我自己看着办。随后,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深深地咽了口气,额头冷汗直冒。是啊,眼前这个文件夹才是怪物吧!怎么办,我是打开,还是装作没看见?

    我下意识环看一下周围地同事们。他们的余光似乎在看向我,可又装作在认真工作,甚至有的人在憋笑。对,憋笑的那个,甚至笑出了声。

    我缓缓地坐下,翻开书页的手剧烈颤抖,它也本能地在拒绝。

    “还有什么能比奶奶放多盐的菜可怕!大不了就去荒郊野外当贝爷算了!”我心里鼓着气,一狠心翻开文件。

    文件中白纸黑字写到,让我采访一位抱着黑色书本的女孩。

    我心想“女孩?她是会吃人,还是会变身吓人啊?这就是惩罚?”

    我接着看文件中有关这个女孩的资料。上面写着女孩叫做本末,也许不是真名,她总是抱着一本黑色的书,她喜欢向着从未相识的人讲出书中的故事。奇怪的是,听故事的人总是觉得自己身临其境,她所讲的故事,就像是自己亲身经历一般,在听书人的脑海中浮现。就在她讲完故事,准备离开之时,对着听书人说:“写书不易,区区一本坊间万事,感谢客官倾听。”

    这一下提起了我的兴趣,在我大概了解了这位叫做本末女孩的故事后,我便收拾好采访所需要的东西,便前往女孩目前所在地。

    你以为我要介绍女孩住的地方?当然不是,想她这样神神叨叨,过路的人大部分会觉得她是某个邪教组织的人,正在大街上给别人洗脑呢。对,你猜的没错,她现在正在派出所呢,我也不知道老大的消息为什么这么灵通,他竟然连这种消息都知道。

    在示意了我的身份和来意后,我被允许对这位叫做本末的女孩进行采访。考虑到这个女孩会不会有一些过激的行为,我们是隔着铁栏杆,面对着进行采访。

    我对面的这个女孩,我第一眼看过去,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她穿着淡黄色的碎花吊带裙,扎着马尾,无论是脸上还是身上其它地方,都很干净,如果不是在这种地方,怎么看都是位普通的邻家女孩。此时我注意到她双手捧着那本黑色皮夹的书,书的封面上什么字都没有,纸张还略显泛黄,显然有些年头。

    “你好啊,小姑娘。不要怕,我不是坏人,我是想来帮助你的。你叫什么名字呀?”

    她微微地抬起头,用她那双清澈漂亮的瞳孔,温柔似水地看着我。

    别想歪了,我知道有些人已经准备开车了。我可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再说了我已经28岁了,眼前的小姑娘虽然不知道她的年纪,但怎么看起来也才十五六岁的样子。她这么看着我,我才不会有什么歪脑筋呢!

    她用轻轻口气地说:“胡观”

    “胡观?小姑娘你不是叫本末吗?怎么了?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诶?你知道我的名字?”

    小姑娘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一直在等着你,一直在等着见到你。”

    这句话听得我先是一愣,再是不知所措。我想外面的人都听到了吧,可是我不认识她呀,她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这么说外面的人会误会的呀,完了,完了,接下来我要怎么采访?说什么都觉得奇怪了吧!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小女孩突然站起身,双手捧着书,缓缓地向我靠近。

    “我去,这是准备给我洗脑了?什么情况?我该怎么做?逃跑?还是大喊救命?”我头脑风暴地更加厉害,不知不觉中小女孩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

    她缓缓地将书放在了地上,双膝跪地,双手搭在膝盖上,用特别优雅地姿势对我说:“我是写书人,写书人的命运只有五年。五年后,它的故事将会传递给下一位命运之人。”

    我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下意识走上前,希望女孩可以站起身。我对她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就写书嘛,我帮你写就行了。你站起来吧,你跪着,我出去真的讲不清楚啦。”我隔着铁栏杆,一只手拉起女孩,另一只手拿起那本被女孩放在地上的书。

    就在我碰到书的一瞬间,眼前如走马灯一般,闪过许多画面。

    那是谁?他为什么要去听别人故事,他为什么要将故事写到书中,他又为什么想要保护这本书?

    刹那间,原本漆黑的封面,突然闪出几个金光大字,我也下意识地读了出来——坊间万事。

    就在我茫然之际,我回头看向那个女孩。她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开门,离开。当我反应过来,想要再去追上她时,她已经不知去向了。

    留下的,只有这本饱经沧桑的书,和一位新任的写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