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上了贼船
巨轮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江面那头白茫茫的雾气里，三人站在原地，都没敢轻举妄动。
直到江面最后一丝波纹归于平静，那震撼的巨物总算是彻底远离了他们，穆宣才带着两人回到了村落中。
“我们再呆一晚上吧，说不定明晚这怪船还会出现。”姜九微主动提出了留宿的想法。
饶大望也附和道：“是啊，说不定上下游也是一样的情况，甚至更糟…嘿，穆宣之前说得真准。”
接下来的一天里，他们商量了无数计划，又被一一否决，最后决定观望晚上的情况后见机行事，三人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思，说不上到底是期待还是害怕，也不知这艘巨轮是否还会再次出现，他们早早在日沉时分就来到了江边等待。
“呜————”
熟悉的汽笛声再次划破了白茫茫的江面，伫立已久的三人看着行驶缓慢的巨轮，交换了眼神，便做出了共同的决定。
“你的道具真是一个比一个神奇——以后不如叫你宣啦A梦。”姜九微像一颗乘风的蒲公英，在空中晃晃悠悠地漂浮着，她没忍住开口赞叹道。
界、门、纲、目、科、属、种：人科动物有四属八种，看似无所不能的深渊能将人属中独一无二的智人种硬生生多分出变异种的旁支来，变成四属九种，却还是不能将其跳脱出人科本质上的局限——
这是所有的人科动物发自内心渴求的、却又无法实现的憧憬——飞翔。
那就挣脱“人科”的束缚吧，变成鹰科、雁科、椋鸟科……
神明独立于五界生物之外，自然听不到人科动物微弱的祷告声，但热衷于基因改造的生物学家却能听清这些疯狂的呐喊。
PS：使用上限：一天三剂，每剂效能十分钟；超量后将真正变为其它生物。
—来自【加强版基因注射剂：助人科动物圆梦飞翔】
飞翔的感觉太奇妙了，与在儿童乐园的鬼魂状态不同，姜九微觉得自己的背上长出了一对隐形的翅膀，她扇动着这对巨翼，像飞鹰一样在空中自由自在地翱翔，
他们三人在夜空中上浮着，试图登上主甲板——它实在是太高了，想从船的外侧上去，必须得靠飞的，船体光亮的外壳像世界上最坚实的铜墙铁壁，他们上行的途中甚至能看见金属板上自己的倒影，镶嵌在船身上的舷窗内部漆黑一片，他们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只能登上甲板，才能知道这艘船的情况。
越过高高的围栏，三人降落在了船头：一个由拼接的长木板所搭建的瞭望台上，他们的鞋底前前后后与空心的瞭望台面碰撞，“哒、哒”的声音回响在这片空无中，甲板上的灯光白灿灿的，照亮了视野里的每一个角落，正如他们所料，这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甲板的中段，矗立的钢铁桅杆上悬挂着看不清标志的旗帜，桅杆上还用红漆涂着些陌生的文字，大概率是用以祈求一帆风顺的俗语，此时的船帆却不给面子地耷拉在杆上；当真是恢诡谲怪——这艘船明明在向前行驶，却没有一丝风能够吹进这艘船的领域，不像是船在向前，更像是船周围的景色在马不停蹄地后退。
桅杆后面些就是通往船舱的舱口，舱口盖紧闭着；船尾处是驾驶舱，舱门盖亦是紧闭着。甲板上异样的安静，彼此都能够听清身侧人的呼吸声。
“这…难道是一艘幽灵船？”姜九微将甲板上的情况尽收眼底，缓缓开口。
幽灵船是只会在中世纪的电影或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桥段，这种俗气老套的志异情节姜九微已经太久没有遇见了，今天自己冷不丁地登上了所谓的幽灵船，她才知晓这个题材原来是如此瘆人。
“大概率是了，我们要到船舱里去看看情况吗？”饶大望渴望似地征求着两人的意见，眼眸中满是跃跃欲试。
“只有下去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姜九微补充道，“甲板上什么都没有，下面也许还有些线索。”
两人都看向了穆宣，这倒是赶鸭子上架，逼得穆宣做出决定了。
穆宣无视了叽叽喳喳的俩人，用行动直接做出了选择，他环顾了一圈甲板，径自走到了船舱口，毫不费力地掀开了舱盖，跳了下去，甲板上的俩人赶紧跟上了他。
“穆宣，你慢点。”虽然飞翔的时间还没过去，但姜九微下来的时还是打了个趔趄，她看着前方剩个影儿的穆宣，喊道。
这是一条长长的廊道，灯光昏黄柔和，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穆宣的声音也被拉得长长的，在封闭的空间里回了几个转：“你们过来——”
穆宣推开了廊道上的一道门，门后的空间比想象中要大得多，排得整整齐齐的桌椅，椅背上还有脱下来的衣服，桌面上陈放着空盘、酒瓶，也有盛着棕色液体的陶瓷杯，看上去应该是咖啡，甚至还有一只剥了一半皮的橘子，但这里仍旧空无一人。
“这儿是最大的餐舱了。”穆宣开口。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宣示着曾经的热闹，好像穆宣开门前的上一秒船员们还在举杯交盏，但在门打开的下一秒所有人都凭空蒸发了。
“真的是幽灵船啊！船员都变成幽灵了吗。”饶大望惊呼，经过他的一番自我暗示，姜九微和他都打了个寒战，就好像这船上真的存在幽灵一样。
“去其他舱看看吧。”姜九微的话得到了同伴们的一致赞同。
穆宣又领着他们检查了其他的舱室，这艘船应该是艘货运船，货舱里堆满了有半个人那么高的集装箱，姜九微敲了敲离她最近的一个集装箱箱壁，“咚、咚”声清脆地回荡在货舱里，集装箱里面是空心的，从外面找了一圈也没看见能打开的地方，也不知道箱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货物。
船员们休息的舱室还有到处乱扔的袜子和散落一地的扑克牌、储藏室比其他地方要幽暗些、蓄水罐无人看守、厨舱里还有切开的土豆，它们无不例外都和餐舱一样，处处透着离奇。
“现在就剩驾驶舱没去了。”又回到了那条长长的廊道，穆宣站在通往甲板的舱口下说道，他回望了这一条长廊，灯光同他们刚进来时一样昏暗柔和，长廊的地板看样子经常被打扫，它没有明显的污渍，这艘船显然没有因不速之客的闯入做出任何改变，它只是静止于这里，“去驾驶舱要回到甲板去船尾。”
穆宣殿后，姜九微第一个手脚并用地爬上了甲板。
“啊？”她半截身子已经爬出了舱口，此时手正攀在甲板上，她的第一反应是尖叫，但又本能地将惊慌的失态压了下去，出口的是一声充满疑惑的惊叹。
“怎么了怎么了？”下面的饶大望听见她的叫喊，连忙问道，舱口仅供一人通过，他完全不知道上面是什么个情况。
“我刚刚……好像、看见船尾有个人影。”姜九微定神说道，“现在…不见了。”
“真的假的？”饶大望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好像他的胆子能够随着他的声音变大就一起变大，“你可别乱说话！”
三人都赶忙上了甲板，视野一下子又开阔了起来，甲板上静悄悄的，被宁静的黑暗包裹着。
“我说啊、我说，你肯定是看花眼了！”饶大望对她一惊一乍满是责备，厉声厉气的。
“也许吧。应该是我看花了眼。”姜九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可脑海里全是刚刚船尾那个影子，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黑影，站在船尾——她确实是看见了，但一眨眼，黑影就消失不见了。
全当是自己精神高度紧张，出现幻觉了吧，她安慰着自己。
“说不定…”穆宣眨了眨眼，欲言又止，“你看见的是这艘船上的幽灵呢。”
“穆宣！你这个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饶大望又哭又笑，半天说不出别的话，只得在原地跺脚，脸都急红了。
“先别说这个，我们要下船吗？”姜九微突然注意到了前方的异样，出声提醒。
——在他们进入船舱的过程中，幽灵船已经缓缓行驶过了他们熟悉的路段，两岸的景色变得陌生起来，最要命的是，船身即将没入前方茫茫的、未知的白雾中。
但有一点是已知的，雾中有一块突兀的黑影，打横立在江中，拦在了幽灵船的去路上。
穆宣也注意到了前方怪物般的黑影，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啊对，不好！”他就像一只扑腾的老母鸡，两边的胳膊分别夹住了还不知道情况的姜九微和饶大望，他们迷茫地蹬了蹬腿，在穆宣的胳膊肘里大眼瞪小眼。
不知这天旋地转的感觉到底是来自颠簸的巨轮，还是来自穆宣借着巧力在空中翻转跳跃，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
怕呕吐出来。
就算带了两个成年人，穆宣的速度还是很快，他“臃肿”的身影将空间撕裂出了条小口，风呼啸着从耳边划过，根本看不清景色的变化，下坠的失重感刺激极了，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发生，一切又都在他们反应过来前结束。
穆宣夹着两个头晕目眩的人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江岸上，姜九微从未这么怀念过脚下坚实的大地，站稳后，她的嘴巴惊成了一个标准的圆形，说不出话——
那艘幽灵船，触礁沉江了。
如此的庞然大物，来时静悄悄，沉没时也是静悄悄。雾中的船像潜伏在丛林中打盹的猛兽，却永远没有醒来的那一天了。撞上了那块奇异形状的礁石，这钢铁野兽没有任何反抗，就一点点地、被一如往常拍打在它傲人躯壳上的浪花吞噬掉了。
沉没的时间不长也不算短，有足几分钟。但是姜九微清楚，哪怕再晚十几秒逃走，他们都会永远地停留在那艘船上，变成名副其实的幽灵。
站在岸上仰视，他们看见一分钟前还空无一人的甲板边缘探出了数个身子，不一小会，那些鲜活的人儿接二连三地跳向水面，像下饺子一样，但是他们都没能成功碰到那梦寐以求的水，而是被一层看不见的透明玻璃壁板给接住了——他们又被送回到充满绝望的甲板上。
巡回往复。
姜九微暗自思量，刚才船尾的黑影是否正是这些幽灵其中之一，不过真正的答案，她也无从而知。
江岸悄然无声，吞噬这幽灵船的理应是更宽广的海，而非这狭隘的河渠，它不属于这里。
一行三人目睹了全过程。
他们又回到了那座村庄里，这次他们没有产生激烈的讨论，主心骨穆宣一路上若有所思，而姜九微和饶大望都浑浑噩噩的，倒是别样清净。
“要不，我们还是绕路吧？”饶大望的声音有些嘶哑，“我还想活命，我还想活着回到振兴会——”
语罢，他用余光瞥了瞥姜九微。
“是啊，这幽灵船有些古怪。从这里渡江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姜九微望向穆宣，等待他的回答：“我们还是绕路吧？”
“我们只能从这里过江。”穆宣言简意赅，在看见两人表情沾上肉眼可见的失望后，他才明白这俩人错会了自己的意思。
“不是我不想绕路，而是，我们只有这一个选择，没有别的选择了。”
直到江面最后一丝波纹归于平静，那震撼的巨物总算是彻底远离了他们，穆宣才带着两人回到了村落中。
“我们再呆一晚上吧，说不定明晚这怪船还会出现。”姜九微主动提出了留宿的想法。
饶大望也附和道：“是啊，说不定上下游也是一样的情况，甚至更糟…嘿，穆宣之前说得真准。”
接下来的一天里，他们商量了无数计划，又被一一否决，最后决定观望晚上的情况后见机行事，三人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思，说不上到底是期待还是害怕，也不知这艘巨轮是否还会再次出现，他们早早在日沉时分就来到了江边等待。
“呜————”
熟悉的汽笛声再次划破了白茫茫的江面，伫立已久的三人看着行驶缓慢的巨轮，交换了眼神，便做出了共同的决定。
“你的道具真是一个比一个神奇——以后不如叫你宣啦A梦。”姜九微像一颗乘风的蒲公英，在空中晃晃悠悠地漂浮着，她没忍住开口赞叹道。
界、门、纲、目、科、属、种：人科动物有四属八种，看似无所不能的深渊能将人属中独一无二的智人种硬生生多分出变异种的旁支来，变成四属九种，却还是不能将其跳脱出人科本质上的局限——
这是所有的人科动物发自内心渴求的、却又无法实现的憧憬——飞翔。
那就挣脱“人科”的束缚吧，变成鹰科、雁科、椋鸟科……
神明独立于五界生物之外，自然听不到人科动物微弱的祷告声，但热衷于基因改造的生物学家却能听清这些疯狂的呐喊。
PS：使用上限：一天三剂，每剂效能十分钟；超量后将真正变为其它生物。
—来自【加强版基因注射剂：助人科动物圆梦飞翔】
飞翔的感觉太奇妙了，与在儿童乐园的鬼魂状态不同，姜九微觉得自己的背上长出了一对隐形的翅膀，她扇动着这对巨翼，像飞鹰一样在空中自由自在地翱翔，
他们三人在夜空中上浮着，试图登上主甲板——它实在是太高了，想从船的外侧上去，必须得靠飞的，船体光亮的外壳像世界上最坚实的铜墙铁壁，他们上行的途中甚至能看见金属板上自己的倒影，镶嵌在船身上的舷窗内部漆黑一片，他们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只能登上甲板，才能知道这艘船的情况。
越过高高的围栏，三人降落在了船头：一个由拼接的长木板所搭建的瞭望台上，他们的鞋底前前后后与空心的瞭望台面碰撞，“哒、哒”的声音回响在这片空无中，甲板上的灯光白灿灿的，照亮了视野里的每一个角落，正如他们所料，这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甲板的中段，矗立的钢铁桅杆上悬挂着看不清标志的旗帜，桅杆上还用红漆涂着些陌生的文字，大概率是用以祈求一帆风顺的俗语，此时的船帆却不给面子地耷拉在杆上；当真是恢诡谲怪——这艘船明明在向前行驶，却没有一丝风能够吹进这艘船的领域，不像是船在向前，更像是船周围的景色在马不停蹄地后退。
桅杆后面些就是通往船舱的舱口，舱口盖紧闭着；船尾处是驾驶舱，舱门盖亦是紧闭着。甲板上异样的安静，彼此都能够听清身侧人的呼吸声。
“这…难道是一艘幽灵船？”姜九微将甲板上的情况尽收眼底，缓缓开口。
幽灵船是只会在中世纪的电影或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桥段，这种俗气老套的志异情节姜九微已经太久没有遇见了，今天自己冷不丁地登上了所谓的幽灵船，她才知晓这个题材原来是如此瘆人。
“大概率是了，我们要到船舱里去看看情况吗？”饶大望渴望似地征求着两人的意见，眼眸中满是跃跃欲试。
“只有下去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姜九微补充道，“甲板上什么都没有，下面也许还有些线索。”
两人都看向了穆宣，这倒是赶鸭子上架，逼得穆宣做出决定了。
穆宣无视了叽叽喳喳的俩人，用行动直接做出了选择，他环顾了一圈甲板，径自走到了船舱口，毫不费力地掀开了舱盖，跳了下去，甲板上的俩人赶紧跟上了他。
“穆宣，你慢点。”虽然飞翔的时间还没过去，但姜九微下来的时还是打了个趔趄，她看着前方剩个影儿的穆宣，喊道。
这是一条长长的廊道，灯光昏黄柔和，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穆宣的声音也被拉得长长的，在封闭的空间里回了几个转：“你们过来——”
穆宣推开了廊道上的一道门，门后的空间比想象中要大得多，排得整整齐齐的桌椅，椅背上还有脱下来的衣服，桌面上陈放着空盘、酒瓶，也有盛着棕色液体的陶瓷杯，看上去应该是咖啡，甚至还有一只剥了一半皮的橘子，但这里仍旧空无一人。
“这儿是最大的餐舱了。”穆宣开口。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宣示着曾经的热闹，好像穆宣开门前的上一秒船员们还在举杯交盏，但在门打开的下一秒所有人都凭空蒸发了。
“真的是幽灵船啊！船员都变成幽灵了吗。”饶大望惊呼，经过他的一番自我暗示，姜九微和他都打了个寒战，就好像这船上真的存在幽灵一样。
“去其他舱看看吧。”姜九微的话得到了同伴们的一致赞同。
穆宣又领着他们检查了其他的舱室，这艘船应该是艘货运船，货舱里堆满了有半个人那么高的集装箱，姜九微敲了敲离她最近的一个集装箱箱壁，“咚、咚”声清脆地回荡在货舱里，集装箱里面是空心的，从外面找了一圈也没看见能打开的地方，也不知道箱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货物。
船员们休息的舱室还有到处乱扔的袜子和散落一地的扑克牌、储藏室比其他地方要幽暗些、蓄水罐无人看守、厨舱里还有切开的土豆，它们无不例外都和餐舱一样，处处透着离奇。
“现在就剩驾驶舱没去了。”又回到了那条长长的廊道，穆宣站在通往甲板的舱口下说道，他回望了这一条长廊，灯光同他们刚进来时一样昏暗柔和，长廊的地板看样子经常被打扫，它没有明显的污渍，这艘船显然没有因不速之客的闯入做出任何改变，它只是静止于这里，“去驾驶舱要回到甲板去船尾。”
穆宣殿后，姜九微第一个手脚并用地爬上了甲板。
“啊？”她半截身子已经爬出了舱口，此时手正攀在甲板上，她的第一反应是尖叫，但又本能地将惊慌的失态压了下去，出口的是一声充满疑惑的惊叹。
“怎么了怎么了？”下面的饶大望听见她的叫喊，连忙问道，舱口仅供一人通过，他完全不知道上面是什么个情况。
“我刚刚……好像、看见船尾有个人影。”姜九微定神说道，“现在…不见了。”
“真的假的？”饶大望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好像他的胆子能够随着他的声音变大就一起变大，“你可别乱说话！”
三人都赶忙上了甲板，视野一下子又开阔了起来，甲板上静悄悄的，被宁静的黑暗包裹着。
“我说啊、我说，你肯定是看花眼了！”饶大望对她一惊一乍满是责备，厉声厉气的。
“也许吧。应该是我看花了眼。”姜九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可脑海里全是刚刚船尾那个影子，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黑影，站在船尾——她确实是看见了，但一眨眼，黑影就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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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穆宣眨了眨眼，欲言又止，“你看见的是这艘船上的幽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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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进入船舱的过程中，幽灵船已经缓缓行驶过了他们熟悉的路段，两岸的景色变得陌生起来，最要命的是，船身即将没入前方茫茫的、未知的白雾中。
但有一点是已知的，雾中有一块突兀的黑影，打横立在江中，拦在了幽灵船的去路上。
穆宣也注意到了前方怪物般的黑影，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啊对，不好！”他就像一只扑腾的老母鸡，两边的胳膊分别夹住了还不知道情况的姜九微和饶大望，他们迷茫地蹬了蹬腿，在穆宣的胳膊肘里大眼瞪小眼。
不知这天旋地转的感觉到底是来自颠簸的巨轮，还是来自穆宣借着巧力在空中翻转跳跃，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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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带了两个成年人，穆宣的速度还是很快，他“臃肿”的身影将空间撕裂出了条小口，风呼啸着从耳边划过，根本看不清景色的变化，下坠的失重感刺激极了，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发生，一切又都在他们反应过来前结束。
穆宣夹着两个头晕目眩的人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江岸上，姜九微从未这么怀念过脚下坚实的大地，站稳后，她的嘴巴惊成了一个标准的圆形，说不出话——
那艘幽灵船，触礁沉江了。
如此的庞然大物，来时静悄悄，沉没时也是静悄悄。雾中的船像潜伏在丛林中打盹的猛兽，却永远没有醒来的那一天了。撞上了那块奇异形状的礁石，这钢铁野兽没有任何反抗，就一点点地、被一如往常拍打在它傲人躯壳上的浪花吞噬掉了。
沉没的时间不长也不算短，有足几分钟。但是姜九微清楚，哪怕再晚十几秒逃走，他们都会永远地停留在那艘船上，变成名副其实的幽灵。
站在岸上仰视，他们看见一分钟前还空无一人的甲板边缘探出了数个身子，不一小会，那些鲜活的人儿接二连三地跳向水面，像下饺子一样，但是他们都没能成功碰到那梦寐以求的水，而是被一层看不见的透明玻璃壁板给接住了——他们又被送回到充满绝望的甲板上。
巡回往复。
姜九微暗自思量，刚才船尾的黑影是否正是这些幽灵其中之一，不过真正的答案，她也无从而知。
江岸悄然无声，吞噬这幽灵船的理应是更宽广的海，而非这狭隘的河渠，它不属于这里。
一行三人目睹了全过程。
他们又回到了那座村庄里，这次他们没有产生激烈的讨论，主心骨穆宣一路上若有所思，而姜九微和饶大望都浑浑噩噩的，倒是别样清净。
“要不，我们还是绕路吧？”饶大望的声音有些嘶哑，“我还想活命，我还想活着回到振兴会——”
语罢，他用余光瞥了瞥姜九微。
“是啊，这幽灵船有些古怪。从这里渡江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姜九微望向穆宣，等待他的回答：“我们还是绕路吧？”
“我们只能从这里过江。”穆宣言简意赅，在看见两人表情沾上肉眼可见的失望后，他才明白这俩人错会了自己的意思。
“不是我不想绕路，而是，我们只有这一个选择，没有别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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