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分辨
恰在此时，星儿赶了回来。
与她同来的，还有太太身边的大丫鬟碧青。
碧青的脸色很不好看，尤其她进屋之后瞧见叶晴蕊和阿月剑拔弩张的样子，眉头更是一耸。
碧青拦在阿月跟前，道：“阿月，你这样举着热水壶，像什么样子，还有半点大丫鬟的体面吗！”
阿月不服气：“明明是三姑娘先来叫骂的，我不过是护着我家姑娘罢了，怎得你不分黑白是非，上来就先指责我？”
碧青皱着眉，道：“毕竟是做奴婢的，怎好跟姑娘动手，快把东西放下吧！”
阿月不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热水壶，只是依旧护在叶晚棠身前。
叶晚棠神色温和，轻声道：“阿月，碧青姑娘与你说话，你便听着，人家毕竟是太太身边极有体面的大丫鬟，轻易顶撞不得呢。你过来我这边吧。”
碧青的脸色僵了僵：大姑娘这话听着像是抬举她，实则是在讥讽她呢！
叶晚棠开门见山：“星儿，你去见了父亲和太太了？太太怎么说？”
星儿刚要说话，碧青张口回道：
“回大姑娘的话，咱们太太说，姑娘姐妹间拌口角，也是常有的事儿，三姑娘快人快语，一时言语冲突，伤了大姑娘的颜面，还请大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叶晚棠轻笑一声，道：“你这话，是太太亲口说的？”
碧青一怔，道：“是……”
叶晚棠音色浅淡：“我可从没见过，姐妹间吵架拌口角，还能口口声声把人撵出家门的呢！这是多大的气性，才能这般猖狂？”
“若是太太这么轻描淡写的，就想把此事掀过去……那以后我这闲云居，岂不是任谁都能叫骂一通的了？”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今儿这事儿，若是不给我一个妥善的答复，我只怕是不依的！”
叶晚棠绕过碧青，看向星儿：“太太既不管这事儿，父亲可也得管，你去见着父亲了？”
星儿回道：“奴婢去的时候，主君正在习字，不叫人打扰。”
“奴婢跟太太回禀了此事，太太说，叫碧青姐姐把三姑娘接去蓝山院……听训！”
碧青脸色骤然一变。
叶晚棠挑了眉梢：“太太当真这么说？”
星儿道：“奴婢记得真真的，千真万确，太太就是这么说的。”
叶晚棠似笑非笑地看着碧青：“你倒好大的主意，都能替太太做主了。”
碧青脸色黑红相间，分辨道：“……太太是这么说的不错，奴婢原也是要这么说的，只是一进屋，见阿月怒发冲冠地在三姑娘跟前发横，奴婢一时，一时忘了……还请大姑娘莫怪！”
此时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叶晚棠脸色沉下去，道：“原来你也知道自个儿是奴婢，你进了我屋子，不先通传太太的吩咐，却先板起脸教训我屋里的丫鬟，你架子摆的这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府里的姑娘呢！”
碧青扑通一声跪下去：“奴婢不敢……”
叶晚棠言辞笃定：“你去回太太的话，今儿这事儿，我是一定得讨个说法的。若是太太不给，我便去问父亲，若是父亲也管这个事儿——”
“我便立马动身回江州！我才不在这儿，受你们这等闲气！”
“阿月，送客！”
阿月得了吩咐，即刻近前一步，伸手一指门外：“您诸位赶紧请吧！”
叶晴蕊方才还趾高气昂的，此刻见碧青这般，心里已然回过味来。
她看着卑微下跪的碧青，又瞧了瞧叶晚棠神色冷淡的脸孔，不由闷声道：“我……我不会就此罢休的！你且等着吧！”
“碧青，咱们走！”
…
阿月和星儿围在叶晚棠的身边。
阿月很是担忧，瞧着叶晚棠：“姑娘，您别生气……”
叶晚棠笑了一下，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这叶家，终究不是我的天地。”
“扶我进去睡会儿吧！蕊姐儿去了太太屋里，下午多半不会再来，我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阿月很快重新展露笑颜：“今儿天阴沉沉的，最适宜小睡了！”
叶晚棠拥着衾被躺在床榻上，看着阿月和星儿把帷帐缓缓地放下来，露出一个闲适的微笑。
今儿闹的这一出，根由还是出在选秀上。
她之前便和叶晴蕊透露过，她心志并不在选秀之上，奈何叶晴蕊以己度人，丝毫不肯相信。
叶晚棠清浅一叹，她这个便宜妹妹，还真是不忘时常把她在乡下长大的事情拿出来说一说。
这样的事情，或许对别的官宦姑娘来说，是一段并不光彩的过往，最怕别人提起来，给自己丢面子。
但是这样的话对于叶晚棠来说，还真是一点儿攻击力都没有。
在乡下的那几年时光，曾经是叶晚棠这一生最单纯美好的时光。
乡下的生活虽然比不上叶家里的锦衣玉食，但是她也得以远离世家内宅里的种种勾心斗角，与寻常的女孩家一样天真无邪。
她不必像那些世家小姐一样，整日被拘在屋子里绣花，连出门也要经过层层批准，仿佛是被严加看管的犯人一样。
乡下的生活总是丰富多彩的，春天万物复苏，田野上开满了各种各样好看的小花，采来编花冠最合适不过了。
夏天的时候连小河小溪里的水都是暖和的，她就可以和方家同龄的姑娘小子们，一道到河边捉小鱼。软软的小鱼灵活地从指缝间溜走的触感，是那样的新奇，即便是关在屋子里绣上一百条锦鲤，也不能体会那样的感觉。
秋天是四季里最忙的时候，庄子上的人都在忙着收稻子打谷米，把地里种的山芋挖出来放到地窖里储存，还有满山遍野的板栗和红枣，果树也多是在那个时候成熟的。
到了冬天，经常雪一下就是好几天，地上都是没到小腿的积雪。雪天大家就都不出门，围在自家屋子里烤火聊天，聊的也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或者这年的收成如何，她却总是听得津津有味的。
他们小孩子最喜欢在烤火的时候丢几个山芋和板栗进去烤，烤熟后的山芋变得软绵绵的，金黄的颜色诱着人去咬上一口，虽然总是会被烫一下的，但是那又香又软的口感却让人忍不住再去咬一口。
还有就是在院子里堆雪人了，她身子弱，方母亲不敢让她真去雪地里玩，她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袄，又围了一层厚披风，就搬个小板凳坐在屋前看着其他孩子们堆雪人。
堆着堆着孩子们就玩起了打雪仗，在院子里你追我赶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发自内心的高兴和快乐。
她在乡下无忧无虑地长大。
叶晚棠曾经十分庆幸自己有过一段在乡下生活的时光，能让她在入宫后四四方方规规矩矩的生活里，还有一点儿值得挂念和留恋的美好。
只是这些，自然是不必说给叶晴蕊听的。
与她同来的，还有太太身边的大丫鬟碧青。
碧青的脸色很不好看，尤其她进屋之后瞧见叶晴蕊和阿月剑拔弩张的样子，眉头更是一耸。
碧青拦在阿月跟前，道：“阿月，你这样举着热水壶，像什么样子，还有半点大丫鬟的体面吗！”
阿月不服气：“明明是三姑娘先来叫骂的，我不过是护着我家姑娘罢了，怎得你不分黑白是非，上来就先指责我？”
碧青皱着眉，道：“毕竟是做奴婢的，怎好跟姑娘动手，快把东西放下吧！”
阿月不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热水壶，只是依旧护在叶晚棠身前。
叶晚棠神色温和，轻声道：“阿月，碧青姑娘与你说话，你便听着，人家毕竟是太太身边极有体面的大丫鬟，轻易顶撞不得呢。你过来我这边吧。”
碧青的脸色僵了僵：大姑娘这话听着像是抬举她，实则是在讥讽她呢！
叶晚棠开门见山：“星儿，你去见了父亲和太太了？太太怎么说？”
星儿刚要说话，碧青张口回道：
“回大姑娘的话，咱们太太说，姑娘姐妹间拌口角，也是常有的事儿，三姑娘快人快语，一时言语冲突，伤了大姑娘的颜面，还请大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叶晚棠轻笑一声，道：“你这话，是太太亲口说的？”
碧青一怔，道：“是……”
叶晚棠音色浅淡：“我可从没见过，姐妹间吵架拌口角，还能口口声声把人撵出家门的呢！这是多大的气性，才能这般猖狂？”
“若是太太这么轻描淡写的，就想把此事掀过去……那以后我这闲云居，岂不是任谁都能叫骂一通的了？”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今儿这事儿，若是不给我一个妥善的答复，我只怕是不依的！”
叶晚棠绕过碧青，看向星儿：“太太既不管这事儿，父亲可也得管，你去见着父亲了？”
星儿回道：“奴婢去的时候，主君正在习字，不叫人打扰。”
“奴婢跟太太回禀了此事，太太说，叫碧青姐姐把三姑娘接去蓝山院……听训！”
碧青脸色骤然一变。
叶晚棠挑了眉梢：“太太当真这么说？”
星儿道：“奴婢记得真真的，千真万确，太太就是这么说的。”
叶晚棠似笑非笑地看着碧青：“你倒好大的主意，都能替太太做主了。”
碧青脸色黑红相间，分辨道：“……太太是这么说的不错，奴婢原也是要这么说的，只是一进屋，见阿月怒发冲冠地在三姑娘跟前发横，奴婢一时，一时忘了……还请大姑娘莫怪！”
此时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叶晚棠脸色沉下去，道：“原来你也知道自个儿是奴婢，你进了我屋子，不先通传太太的吩咐，却先板起脸教训我屋里的丫鬟，你架子摆的这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府里的姑娘呢！”
碧青扑通一声跪下去：“奴婢不敢……”
叶晚棠言辞笃定：“你去回太太的话，今儿这事儿，我是一定得讨个说法的。若是太太不给，我便去问父亲，若是父亲也管这个事儿——”
“我便立马动身回江州！我才不在这儿，受你们这等闲气！”
“阿月，送客！”
阿月得了吩咐，即刻近前一步，伸手一指门外：“您诸位赶紧请吧！”
叶晴蕊方才还趾高气昂的，此刻见碧青这般，心里已然回过味来。
她看着卑微下跪的碧青，又瞧了瞧叶晚棠神色冷淡的脸孔，不由闷声道：“我……我不会就此罢休的！你且等着吧！”
“碧青，咱们走！”
…
阿月和星儿围在叶晚棠的身边。
阿月很是担忧，瞧着叶晚棠：“姑娘，您别生气……”
叶晚棠笑了一下，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这叶家，终究不是我的天地。”
“扶我进去睡会儿吧！蕊姐儿去了太太屋里，下午多半不会再来，我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阿月很快重新展露笑颜：“今儿天阴沉沉的，最适宜小睡了！”
叶晚棠拥着衾被躺在床榻上，看着阿月和星儿把帷帐缓缓地放下来，露出一个闲适的微笑。
今儿闹的这一出，根由还是出在选秀上。
她之前便和叶晴蕊透露过，她心志并不在选秀之上，奈何叶晴蕊以己度人，丝毫不肯相信。
叶晚棠清浅一叹，她这个便宜妹妹，还真是不忘时常把她在乡下长大的事情拿出来说一说。
这样的事情，或许对别的官宦姑娘来说，是一段并不光彩的过往，最怕别人提起来，给自己丢面子。
但是这样的话对于叶晚棠来说，还真是一点儿攻击力都没有。
在乡下的那几年时光，曾经是叶晚棠这一生最单纯美好的时光。
乡下的生活虽然比不上叶家里的锦衣玉食，但是她也得以远离世家内宅里的种种勾心斗角，与寻常的女孩家一样天真无邪。
她不必像那些世家小姐一样，整日被拘在屋子里绣花，连出门也要经过层层批准，仿佛是被严加看管的犯人一样。
乡下的生活总是丰富多彩的，春天万物复苏，田野上开满了各种各样好看的小花，采来编花冠最合适不过了。
夏天的时候连小河小溪里的水都是暖和的，她就可以和方家同龄的姑娘小子们，一道到河边捉小鱼。软软的小鱼灵活地从指缝间溜走的触感，是那样的新奇，即便是关在屋子里绣上一百条锦鲤，也不能体会那样的感觉。
秋天是四季里最忙的时候，庄子上的人都在忙着收稻子打谷米，把地里种的山芋挖出来放到地窖里储存，还有满山遍野的板栗和红枣，果树也多是在那个时候成熟的。
到了冬天，经常雪一下就是好几天，地上都是没到小腿的积雪。雪天大家就都不出门，围在自家屋子里烤火聊天，聊的也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或者这年的收成如何，她却总是听得津津有味的。
他们小孩子最喜欢在烤火的时候丢几个山芋和板栗进去烤，烤熟后的山芋变得软绵绵的，金黄的颜色诱着人去咬上一口，虽然总是会被烫一下的，但是那又香又软的口感却让人忍不住再去咬一口。
还有就是在院子里堆雪人了，她身子弱，方母亲不敢让她真去雪地里玩，她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袄，又围了一层厚披风，就搬个小板凳坐在屋前看着其他孩子们堆雪人。
堆着堆着孩子们就玩起了打雪仗，在院子里你追我赶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发自内心的高兴和快乐。
她在乡下无忧无虑地长大。
叶晚棠曾经十分庆幸自己有过一段在乡下生活的时光，能让她在入宫后四四方方规规矩矩的生活里，还有一点儿值得挂念和留恋的美好。
只是这些，自然是不必说给叶晴蕊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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