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传信儿
叶晚棠拧着眉头，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她本以为会像之前每次喝药那样，苦得恨不得把肠胃都翻绞着疼，但这一回，却很不同。
“这药里，加了糖饵？”叶晚棠接过茶盏漱口，问阿月。
“是蜂蜜！今儿早上，碧青姑姑送来的。”
阿月笑着回道，“她来传老爷的话，说是姑娘既然风寒加重，只怕先前的药就不对症了，等午后会再请大夫来一趟，给姑娘重新诊脉开方子。”
“昨儿夜里，因是她来请得姑娘冒着冷风走一遭，虽说是奉了老爷的吩咐，但瞧姑娘病的厉害，她心里过意不去，这蜂蜜，算是她的赔礼。”
早饭已经摆好了，阿月扶着叶晚棠往窗下的饭桌走去，一面道：“这碧青姑姑，倒是个热心肠的人，可比叶家其他人好多了！”
一碗粳米粥，放冷后又热了几遍，已然有些坨了，软粘粘的。
叶晚棠就着鸭蛋黄，舀了一口粥入口，道：“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几时该进退。”看来，碧青对昨儿夜里自己对她说的话，已然上心了。
阿月有些不明，不过也没追问，只是道：“碧青姑姑知进退，姑娘又知道进退吗？姑娘，你看看自个儿的饭食，一碗粳米粥，一碟切瓣咸鸭蛋，半碟子堆得松散的桂花糕，瞧着像是多些，实则连五六块都没有！哦，还有两只红豆卷儿。”
“这些菜色，也忒不像话了。叶家好歹也是官宦人家，姑娘身为嫡长女，所食所用，竟寒酸至此，叶家当真没把姑娘放在眼里！”
阿月神色愤愤，道：“方家虽比不上叶家势大，但姑娘在方家时，也是自小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样的酸气！要我说，还是姑娘太忍着了，咱们又不是没有银子，何必在吃喝上苦着自己？姑娘病了这么些日子，本就该仔细养着，现下这般，到底何必呢？姑娘！”
叶晚棠不由失笑，道：“你这一番话，说的这样顺溜，只怕想了不止一日了吧？”
阿月撅着嘴：“昨儿姑娘也说，兴许一晚上过去，叶家会有改变，可奴婢却一丝改变也没瞧出来。姑娘你看这早饭，可看出什么改变来了？”
叶晚棠想了想，她原本想和阿月说一说，但话到嘴边还是转了弯儿。她笑着看阿月，说道：
“你说的很对。快到月底了，我的份例原本大半就开销在看病吃药上，小厨房里已然紧巴巴的，今儿大夫来重新诊脉，只怕份例银子裹不住了。我的妆匣子底下还有几十两的碎银子，你去取了，或是付诊金，或是拨给小厨房做菜金，你权且看着办吧！”
阿月长舒一口气，终于笑起来：“姑娘早该这样！不过，现下这时节，虽说菜价贵些，但二两银子就能置办一桌好席面了，一时也用不了这么多。倒是奴婢瞧着，已经开春了，姑娘也得置办些新衣裳了。”
叶晚棠心下一动。
算着日子，还有两个多月就要殿选，她既有心于此，有些事情，的确应该早做准备。
前世时，叶家更看好三姑娘叶晴蕊能中选，为她置办了许多精美又贵重的衣裳和首饰，而对叶晚棠，则是仍旧拿那些大红大紫的衣裳布料来应付。
叶沅虽有些不悦，但叶太太枕头风一吹，他也就含含糊糊地随她去了。
与叶晴蕊落选的境况不同，叶晚棠是面过圣的。
她心知自己的容色并不足以叫圣上第一眼就心悦于她。
且她在后宫做了十年女官，有些事情，会比旁人看得更清楚些。当今圣上，并非是一个沉溺于美色的帝王，相反，他励精图治，心在天下。
若想让自己在殿选中脱颖而出，她须得另辟蹊径才行。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养好自己的身子。
叶晚棠微微一笑，拈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
唔，桂花不够香，又太甜腻了些，没有宫里御厨做的好吃。
“对了，今儿早上碧青来时，我还未醒，她除了送蜂蜜和传话，可还另外说了些什么？”叶晚棠问阿月。
阿月想了想，回道：“倒也没旁的了……哦！碧青姑姑还说了一句，她原还想拿些蜂蜜给她阿弟尝尝，未料却扑了个空，旁的小厮说，她阿弟今儿天还没亮时，就赶着出门去了。”
碧青的阿弟，宝青？
“可知道他去哪儿了？”
阿月摇了摇头：“碧青姑姑没说。不过，她还和奴婢闲谈了昨儿姑娘在永宁寺晕倒的事儿，嘱咐了要您好生休养，旁的，就再没说什么了。”
叶晚棠眉心一颦。
不对。
碧青今早过来这一趟，很显然是为了递消息来的。碧青向来伶俐，若只是向自己示好，送些蜂蜜，实在很不必与阿月闲谈提及她阿弟的事儿。
宝青既为小厮，出门办差是常有的事儿，没什么大惊小怪。她去送蜂蜜给宝青，未见得人，只管把蜂蜜放下，等宝青回来了，自然能尝到。至于他什么时候出去的，这，实在是一件忒小的小事儿，算不得什么谈资。
等等。
叶晚棠终于后知后觉地记起来，宝青，是叶沅的贴身小厮。
宝青既是天还没亮时，就出门去了，也就是说，宝青是在昨儿夜里，就得了叶沅的吩咐。
所以，碧青要跟自己传递的信息是：昨儿夜里，叶沅在把她打发出书房之后，紧接着，就吩咐他的贴身小厮宝青，要他今日去往永宁寺一趟。
至于叶沅到底吩咐了宝青去做什么……叶晚棠想起她昨晚在书房与叶沅说过的那些话，不由了然一笑。
叶家，就要变天了。
午后，大夫进了闲云居，给叶晚棠把过脉之后，大夫沉吟了许久才动笔写药方。
叶晚棠见了，心中有些发虚，看这大夫迟疑的样子，难道他能诊出自己是重生者的身份么？
“大夫，我这病，如何了？”
大夫一直没说话，直到写完一整张药方，才捻着花白的胡须道：“十多日未见，姑娘这病怎得忽然重了许多，不单单是风寒外侵，竟还有肝气郁结、血瘀脉滞之相！”
她本以为会像之前每次喝药那样，苦得恨不得把肠胃都翻绞着疼，但这一回，却很不同。
“这药里，加了糖饵？”叶晚棠接过茶盏漱口，问阿月。
“是蜂蜜！今儿早上，碧青姑姑送来的。”
阿月笑着回道，“她来传老爷的话，说是姑娘既然风寒加重，只怕先前的药就不对症了，等午后会再请大夫来一趟，给姑娘重新诊脉开方子。”
“昨儿夜里，因是她来请得姑娘冒着冷风走一遭，虽说是奉了老爷的吩咐，但瞧姑娘病的厉害，她心里过意不去，这蜂蜜，算是她的赔礼。”
早饭已经摆好了，阿月扶着叶晚棠往窗下的饭桌走去，一面道：“这碧青姑姑，倒是个热心肠的人，可比叶家其他人好多了！”
一碗粳米粥，放冷后又热了几遍，已然有些坨了，软粘粘的。
叶晚棠就着鸭蛋黄，舀了一口粥入口，道：“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几时该进退。”看来，碧青对昨儿夜里自己对她说的话，已然上心了。
阿月有些不明，不过也没追问，只是道：“碧青姑姑知进退，姑娘又知道进退吗？姑娘，你看看自个儿的饭食，一碗粳米粥，一碟切瓣咸鸭蛋，半碟子堆得松散的桂花糕，瞧着像是多些，实则连五六块都没有！哦，还有两只红豆卷儿。”
“这些菜色，也忒不像话了。叶家好歹也是官宦人家，姑娘身为嫡长女，所食所用，竟寒酸至此，叶家当真没把姑娘放在眼里！”
阿月神色愤愤，道：“方家虽比不上叶家势大，但姑娘在方家时，也是自小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样的酸气！要我说，还是姑娘太忍着了，咱们又不是没有银子，何必在吃喝上苦着自己？姑娘病了这么些日子，本就该仔细养着，现下这般，到底何必呢？姑娘！”
叶晚棠不由失笑，道：“你这一番话，说的这样顺溜，只怕想了不止一日了吧？”
阿月撅着嘴：“昨儿姑娘也说，兴许一晚上过去，叶家会有改变，可奴婢却一丝改变也没瞧出来。姑娘你看这早饭，可看出什么改变来了？”
叶晚棠想了想，她原本想和阿月说一说，但话到嘴边还是转了弯儿。她笑着看阿月，说道：
“你说的很对。快到月底了，我的份例原本大半就开销在看病吃药上，小厨房里已然紧巴巴的，今儿大夫来重新诊脉，只怕份例银子裹不住了。我的妆匣子底下还有几十两的碎银子，你去取了，或是付诊金，或是拨给小厨房做菜金，你权且看着办吧！”
阿月长舒一口气，终于笑起来：“姑娘早该这样！不过，现下这时节，虽说菜价贵些，但二两银子就能置办一桌好席面了，一时也用不了这么多。倒是奴婢瞧着，已经开春了，姑娘也得置办些新衣裳了。”
叶晚棠心下一动。
算着日子，还有两个多月就要殿选，她既有心于此，有些事情，的确应该早做准备。
前世时，叶家更看好三姑娘叶晴蕊能中选，为她置办了许多精美又贵重的衣裳和首饰，而对叶晚棠，则是仍旧拿那些大红大紫的衣裳布料来应付。
叶沅虽有些不悦，但叶太太枕头风一吹，他也就含含糊糊地随她去了。
与叶晴蕊落选的境况不同，叶晚棠是面过圣的。
她心知自己的容色并不足以叫圣上第一眼就心悦于她。
且她在后宫做了十年女官，有些事情，会比旁人看得更清楚些。当今圣上，并非是一个沉溺于美色的帝王，相反，他励精图治，心在天下。
若想让自己在殿选中脱颖而出，她须得另辟蹊径才行。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养好自己的身子。
叶晚棠微微一笑，拈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
唔，桂花不够香，又太甜腻了些，没有宫里御厨做的好吃。
“对了，今儿早上碧青来时，我还未醒，她除了送蜂蜜和传话，可还另外说了些什么？”叶晚棠问阿月。
阿月想了想，回道：“倒也没旁的了……哦！碧青姑姑还说了一句，她原还想拿些蜂蜜给她阿弟尝尝，未料却扑了个空，旁的小厮说，她阿弟今儿天还没亮时，就赶着出门去了。”
碧青的阿弟，宝青？
“可知道他去哪儿了？”
阿月摇了摇头：“碧青姑姑没说。不过，她还和奴婢闲谈了昨儿姑娘在永宁寺晕倒的事儿，嘱咐了要您好生休养，旁的，就再没说什么了。”
叶晚棠眉心一颦。
不对。
碧青今早过来这一趟，很显然是为了递消息来的。碧青向来伶俐，若只是向自己示好，送些蜂蜜，实在很不必与阿月闲谈提及她阿弟的事儿。
宝青既为小厮，出门办差是常有的事儿，没什么大惊小怪。她去送蜂蜜给宝青，未见得人，只管把蜂蜜放下，等宝青回来了，自然能尝到。至于他什么时候出去的，这，实在是一件忒小的小事儿，算不得什么谈资。
等等。
叶晚棠终于后知后觉地记起来，宝青，是叶沅的贴身小厮。
宝青既是天还没亮时，就出门去了，也就是说，宝青是在昨儿夜里，就得了叶沅的吩咐。
所以，碧青要跟自己传递的信息是：昨儿夜里，叶沅在把她打发出书房之后，紧接着，就吩咐他的贴身小厮宝青，要他今日去往永宁寺一趟。
至于叶沅到底吩咐了宝青去做什么……叶晚棠想起她昨晚在书房与叶沅说过的那些话，不由了然一笑。
叶家，就要变天了。
午后，大夫进了闲云居，给叶晚棠把过脉之后，大夫沉吟了许久才动笔写药方。
叶晚棠见了，心中有些发虚，看这大夫迟疑的样子，难道他能诊出自己是重生者的身份么？
“大夫，我这病，如何了？”
大夫一直没说话，直到写完一整张药方，才捻着花白的胡须道：“十多日未见，姑娘这病怎得忽然重了许多，不单单是风寒外侵，竟还有肝气郁结、血瘀脉滞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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