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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哥哥妹妹

    二人回到太子府时,阿福正杵着笤帚靠在门口睡着了。柳扶余也未惊动他,直接回了房。

    见柳扶余正察着她的额间狐火印细看,花朝指着自己额头的印记问他:“公子,这印子能去掉吗?”虽然知道这东西是阴山的诅咒,刻入骨髓,想要去掉的可能是微乎其微的,但她还是问了。

    柳扶余看出花朝很在意她额间的这个印记,随即放开了搭在花朝额间细看的手,用安抚的口气跟她说:“你放心!这东西是借助鬼毒草的阴邪之气产生的,不是真的诅咒,是有办法去掉的。”

    花朝赶忙又问:“是不是只要不是真的诅咒就不会有事?”

    柳扶余微微愣了一下,其实花朝这话问的是有歧义的。如果是真的诅咒就直接代表了花妖的身份,事情是很大的,可若是鬼毒草造成的,则只能说明花朝有被阴邪操控的可能,同样都会有事。只是后者只要找到方法就可以清除,前者的话就可能要被天界缉拿归案了。

    柳扶余有些庆幸花朝并不是真的花妖。他说:“你也不用想太多了。我会保护你的!”

    花朝本还犹豫要不要将喝了魔血的事告知柳扶余,可看他一脸疲态,许是今晚对付那九子阴姬累到了,便也藏着没让他闹心。低低地道了句“公子,我困了!”柳扶余便也未再同她絮叨,将她扶到床上后就径自去对面那头睡下了。

    这一晚,注定难眠。花朝辗转反侧,回想起这段时间跟柳扶余一起经历的一切,她总觉得太匪夷所思,还有她额头上的这个狐火印,难道真的是鬼毒草的邪气侵蚀所留下的吗?还是说她真的同花妖有着某种关联?可是若是这两者中的一种,那为何当初在九鼎林氏时林诏中的铜血镜会对她没有作用?

    一通胡思乱想之下,花朝总觉得惴惴不安,直到后半夜,她才沉沉睡去。

    柳扶余醒来时,看花朝睡得香,便也未唤醒她,并嘱咐阿福也不要惊动了她。直到快接近晌午,花朝才被李清松在外头大大咧咧的说话声惊醒。

    才睁开眼,李清松已经跨至房来,一旁的阿福都没能拦住他。

    花朝起身坐起,正准备下床,眼疾手快的李清松见了,又忙奔过来将她重新按回了被窝。道:“大小姐身上有伤,就好生躺着吧!你这一起,怕是又要扯到伤口了!”

    花朝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说:“你看我身上有伤吗?”

    李清松却道:“柳扶余可说了,有擦伤。这擦伤也是伤。”

    花朝怒瞪他一眼,“对了,昨晚你怎么回事?你好歹也是李清荣的哥哥,怎么连她一半修为都没有?”

    李清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就不爱搞那套。修仙有什么意思啊!虽说人世只有短短数十载,但逍遥快活不是?要真修成上了天,还不是得被天规管着,被道法束着。天宫清冷,可不是人待的地儿。也就那些闷葫芦都想不透要一个个的削尖了脑袋往上头挤。”

    一旁的阿福也已经进来了好一会,不赞同道:“那是你没仙根道骨才会这般说。哪个成仙的不是人中龙凤,又有哪个不是苦修得来的?你自己不勤奋没追求还酸别人。”

    李清松嘿道:“好你个阿福,仗着柳扶余回来胆肥了是吧?竟敢跟我犟嘴。”

    阿福不怕他道:“我实话实说而已!”

    花朝却笑了:“你们两个说得都对。反正公子都说了,我没有仙缘,所以我还是安安静静跟着他好了。”

    李清松接过她的话道:“就柳扶余那性子,跟你根本就不合,他认真修道起来,都能让周边的人闷出病来。我看你也别傻乎乎的了!”

    “不会啊!我觉得他很好!”

    李清松刚想说什么,却听得前厅鞭炮炸响,隐约听到似乎有一群人寒暄入了府。

    阿福一拍脑袋,像是忘了什么事的,朝他俩道:“你们先聊着,许是有贵客来了,我先过去了!”说完就匆匆忙忙朝外奔去了。

    李清松朝着花朝就是一耸肩。

    花朝问他:“怎么回事?”

    李清松道:“柳扶余毕竟是皇子,这又是他第一次入住太子府,那些达官显赫知道他回来,自是要恭贺笼络一番的。”

    花朝想像着柳扶余在前堂婉谢恭维的样子,不觉同情他,想了想道:“也是。不过以他刚正不阿的脾性,笼络他怕也是多此一举。”

    李清松窃笑。“你倒是很了解他。要不我们也过去看看。”

    “好吧!毕竟我现在是她的侍女,不去待客躺在床上不是那么回事!”

    “反正他也没将你当成侍女看待!你怕什么?”

    “那我也不能恃宠而骄啊!”

    说话间花朝已经起身,随意梳洗了一番便同李清松一道去了前厅。

    才去前厅,便见柳扶余正在同一面容俏皮的女孩子说说笑笑,那女孩精装华裳,年纪同她相仿,正缠着柳扶余闹个不停。

    右边悠然坐着品茶的是左相大人薛墨,薛墨旁边还站着一位脸上挂着笑的大丫鬟,那丫鬟花朝是见过的,是娇华贵妃身边的,此番应该是代表娇华贵妃来道贺的。

    李清松见了他们,面上带笑,直接跨步过去,寒暄道:“左相大人好啊!左相大人怎么今日得空不去花街柳巷了?”

    李清松随意调侃,虽无嘲讽之意却始终不大礼貌。

    花朝也不知他们关系深浅,客气地朝薛墨颔首打过招呼,随后就朝柳扶余客气唤了声“公子。”虽然平日里柳扶余对她也没什么要求,主仆间的日常相处就像是朋友一样都是不拘礼的,但今日毕竟有外人在,花朝多少还是顾及些礼仪。

    柳扶余见到花朝,忙轻咳一声给她介绍身旁模样娇俏的丫头:“花朝,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雅琳公主。”

    花朝福了福身子,微笑行礼:“雅琳公主好!”

    柳雅琳看向花朝,微一挑眉,眼神中似带有敌意。拿手指着花朝道:“九皇兄,她就是你那个宝贝似的侍女?”

    “怎么说话的!她可是右相的女儿,皇上已经封她为华彩郡主了,华彩郡主她比你年长,你得礼貌地唤她声姐姐。”

    柳雅琳撇嘴嘀咕道:“我才不要!”

    柳扶余还来不及责怪,这时,薛墨这才放下手中杯子,站起道:“我今日就是为传召来的。华彩郡主速来接旨!”

    花朝看了眼柳扶余,问:“公子,我能拒绝吗?”

    众人都愣了一下。

    其他人都没说话,唯柳雅琳撇嘴道:“不识好歹!”

    柳扶余也知柳雅琳娇纵惯了,也懒得理她。问:“为何?右相府的事时隔数年凶手未明,皇上也深表遗憾,只得追封以示补偿。有了官爵,你身份尊贵,以后你也不必再四处流浪,寄人篱下了。”

    一旁的李清松也道:“对啊!为何啊?有了加封,以后你跟我们也平起平坐了!”

    花朝叹气。难怪方才在房间里李清松一见到她就喊她大小姐,她原本以为只是调侃她身娇肉贵,却没想到竟是这么回事。看来昨日在皇宫里她突然喊冤,虽然是惹恼了皇上柳康,但柳康事后想想也觉得情有可原,这才连夜拟旨加封她为华彩郡主的,想来加封之事这些人都是知道的。朝柳扶余道:“我不喜欢,我就喜欢跟着你!你说过会让我当你的小侍女的!”

    李清松愣了:“这是为何?难道你还喜欢伺候人不成?”

    一旁的薛墨却是没有说话。

    柳扶余道:“你是认真的?”

    花朝很认真点头:“只要公子不嫌弃!我愿意一直都跟着你。”

    柳扶余也很认真地回她:“修仙路漫漫,可能你跟着我会永远没有结果,日子会过得如同嚼蜡,毫不知味!你不后悔吗?”

    花朝摇头。“与君相伴,甘之如饴!岁月漫长,待之如初!我沈花朝做事全凭心定,永不后悔!”

    “好!”随即朝薛墨道:“左相大人,今日之事就请你转告皇上,就说花朝姑娘的事让他忧心了,还烦请他撤回加封之事,那就是对我们主仆二人最大的恩典了!”

    “好。既然如此,下官就告退了!”

    “左相大人慢走!”

    目送薛墨离开,柳雅琳才轻轻推开了柳扶余,不满道:“扶余皇兄也就仗着父皇喜欢这才敢这般拂他面子。要是换了旁人早就治他个抗旨不遵之罪了。不过你这丫头也怪,放着好好的郡主不做,非要当个粗使丫头。一看就是个有心机的,也就九皇兄当个宝贝似的留在身边。”

    花朝本来也是个小性子的,见柳雅琳还在叨叨不休,其实她的心里也早就恼了。本想与她针锋相对,唇枪舌战一番,见柳扶余看穿她的心思,扫了个眼神过来,这才忍住没发作。

    暗自发着脾气朝一旁的茶座上坐去,气呼呼地大口灌着茶。

    李清松则看戏似的在一旁茶座上翘着二郎腿。

    柳雅琳看花朝竟也毫不见外地去茶座上坐着了,丝毫没有半分下人卑躬屈膝的样子,气势更嚣张,不由凝眉道:“反了反了,扶余皇兄,你看看你家的丫头,实在太不像话了,她这样子根本就没见将我放在眼里嘛!”

    柳扶余安慰她道:“好啦!雅琳,你今日这又是鞭炮又是烟花的,动静实在太大了!”

    柳雅琳道:“动静大不好吗?扶余皇兄可是整个皇城最有本事的人。要不是看你修道喜静,你回来我还准备为你备一只乐队绕着整个皇城敲打个两三天呢!今日这动静都算很小了!”说着还不忘委屈地戳弄着小指头。

    柳扶余哭笑不得。“那倒是真客气了!”

    这时,一直在旁边静看的娇华贵妃的丫头已经来到花朝身后,花朝正负气看着堂上的那对说个没完的兄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一时间也没注意到她。待那大丫鬟连唤了她两声“花朝姑娘”花朝才回过神来。客气回她道:“姑姑!”

    那大丫鬟直接从怀中拿出一只木制古朴,做工精细的盒子递给花朝。道:“这是相思引,是我家娘娘特地让我送来的,说是给姑娘的见面礼。昨日姑娘走的匆忙,娘娘一时忘了,还望姑娘见谅。”

    “这……”花朝受宠若惊,接过盒子道:“娇华贵妃真是有心了!”

    “娘娘说了,与姑娘一见如故,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告辞了!”说着便朝着屋内的几人分别行了礼离开。

    花朝一心希望柳雅琳跟李清松也快些离开,可他们两个却像是赖皮虫一样,一个缠着柳扶余,一个缠着她嘀嘀咕咕地说个不停,直到傍晚时分,柳扶余还留下他们两个共用晚膳,直到酒饱饭足二人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