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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旧识难知亦难晓

    慕容墨缓缓坐下,心中想起适才所谓武林名门的世子,对这武林更有了几分厌恶,寻思道:“这便是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嘴脸,明面上光鲜艳丽,背地里坏事做尽,这般小人当道,也无怪乎我慕容家今日惨状。既然师父已让我出山,当年的仇,也该是偿还的时候了。”心中正自怒火中烧之时,却见一童颜鹤发的老人坐在了自己的对面,慕容墨心道:“怎地今天一个接一个,吃顿饭都不让人消停。”正欲开口,那老人却先开口道:“你这飞鸢擒拿手用的还算不赖,只可惜狠劲儿虽足,拿捏之处却还差了半分。”慕容墨大惊失色,飞鸢擒拿手之名在江湖中可以说鲜有人知,按木寒事前所说乃是有一前辈自创,后授给木寒后,木寒加以改进才传给慕容墨,而这位前辈如同闲云野鹤,鲜有弟子,但是名字却未曾提及,此时见被此人认出,心道:“怕是此人和师父的好友间有甚么联系才得知的罢。”不禁暗自松了口气,那老人微笑道:“老夫是你师父的朋友,小娃娃无需担心,老夫能见到自己的武功痛揍这些蝼蚁之辈当真痛快的紧,这两个小混球仗着家势欺软怕硬,又仗着自己年岁小,许多年长的武林前辈即便看不过眼,要么告知他们父母,他们这两个烂货最多挨那一顿训斥,于事无补;要么便装作看不见,不能以大欺小丢了名声,是以这两个小兔崽子才能成了此地的魔星,横行无阻。”慕容墨忙道:“原来果真是前辈,还不知如何称呼前辈!”老人笑着摇首,道:“你个小娃娃,岂有让我先自报家门的道理?”慕容墨羞愧道:“是晚辈唐突了,在下名叫墨染殇。”慕容墨口中如是说,手上却蘸了蘸杯中水,在桌上写了“慕容墨”三个字,老者微笑着抚须道:“好名字,老夫名曰裘自己,你便叫我裘前辈便可。”心中暗道:“这小家伙心思倒是缜密,竟还用了假名,木寒当真教导有方啊。”须知适才已听到江湖有传闻木寒弟子入江湖,若是以真名行走,保不齐便会暴露身份,怕是后患无穷,此间举动深得裘自己的认可。只听裘自己续道:“你师父果然在后面将飞鸢擒拿手的劣势补足了,如今看你用的相得益彰,嘿,这坏老头,只说我这路擒拿手尚有提升空间,却只字不提如何提升,今日见你用完,竟是被你这小娃娃教诲了。”慕容墨心中又惊又喜,惊在师尊的朋友居然夸赞自己,喜亦因此,只因木寒性格虽古怪,却一丝不苟,对慕容墨少有认可,此时慕容墨尚年幼,难得听到有人夸赞自己,如何不喜?当下道:“前辈谬赞,晚辈实在愧当此夸奖。”心中实乐开了花,裘自己大笑道:“小娃娃,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无须这般谦虚。”慕容墨道:“今日见得师尊旧友,甚是开心,不知老前辈可愿喝上几杯,给晚辈讲述些旧事?”裘自己一听有酒,不自觉的双眼发光,道:“你却比你师父明事理的多,好!今日便给你讲些陈芝麻烂谷子之事!”慕容墨忙道:“小二,给我备上最好的酒菜到楼上的雅间。”小二笑道:“得嘞客官,您先上楼上雅间坐。”慕容墨今日帮助客栈教训了那两个纨绔子弟,客栈之人均将慕容墨视为恩人,当下便准备起来。

    慕容墨和老者正欲上楼,却见到门口进来了一梨花带泪的女子,却不是蒋晓彤又是谁?身后跟了一个容貌俊雅的小生,瞧他年纪虽不大,步伐却是很轻盈,显是有高人指点,只听得那俊俏的小生道:“蒋家妹子,便是你心中委屈,这饭总归还是要吃的,可莫把妹子饿坏了。”蒋晓彤气道:“便是饿死也与你无关,你莫要缠着我,男女授受不亲。”一扭头却见到慕容墨和老者,心下更是委屈,不禁哭了起来,慕容墨当下装作看不到,和裘自己上了二楼,期间听到那俊俏小生极力安抚着蒋晓彤,哪知蒋晓彤竟毫不领情,自顾着流泪,也不理他。

    进了雅间,裘自己抚须笑道:“看来小娃娃和这小女娃娃还发生了甚么不愉快啊。”慕容墨微笑道:“让前辈见笑了,这女子多年前曾与我有很大过节,这日间我虽救了她性命清白,却也给了她些许教训。”裘自己听到此处,微微一笑道:“我也算有些明白你师父为何收你为徒了,你这般性子可当真有趣得紧。”慕容墨疑道:“不知前辈此话怎讲?”裘自己道:“日后你自然会懂得此间意思。”顿了一顿,又道:“你这些年就和这木头老儿在深山中住着?他这般无趣,也苦了你这娃儿了。”慕容墨道:“前辈多虑了,师父他老人家虽然严苛,这许多年晚辈也和他所学甚多,受益匪浅。”裘自己笑道:“小娃娃竟能吃得消老木头的性子,却也难得。”慕容墨道:“晚辈蒙师父救得性命,又得师父传授各项技艺,当真无以为报。”裘自己惊道:“救得性命?此话怎讲?”正在此时,小二敲门道:“客官,您的酒菜来咯!”慕容墨应道:“进来罢!”向裘自己道:“前辈,我们边吃边聊罢。”正值小二走进房内将酒菜,却听门口有些嘈杂的声音,适才那俊俏的小生闯了进来,指着慕容墨怒道:“便是你欺侮蒋家妹子?”蒋晓彤随着后脚进来,又羞又怒,道:“赵儒霖,你听不懂么?与这位公子无关,你惊扰人去作甚?”冯儒霖回首看了一眼眼睛红肿,眼圈还尚有未干泪水的蒋晓彤,心下更是怒气大盛,冲着慕容墨吼道:“别当她替你回护我便不知道,蒋家妹子一见了你哭的更凶,你这乡野村夫竟敢欺负蒋家妹子!”哪知慕容墨竟似没听到,冲着裘自己道:“老前辈,这杯我敬您,您是师父的好友,晚辈很荣幸能结交到前辈。”说罢便一口将杯中酒饮尽,裘自己道:“好!从喝酒这方面来说,你可比你师父那老儿强太多了。”说罢也将杯中酒饮尽。赵儒霖见二人竟将他视为无物,不自禁脸色一沉,一旁的小二也不知怎么办,一边是客栈的恩人,另一边是本地官员之后,都是自己得罪不起之人,一时踌躇起来。蒋晓彤怒道:“好!赵儒霖,你不听我的话是吧?以后你也别再听!”说罢扭头就走,赵儒霖又惊又怒,心道:“你受了欺侮,我替你出头反而搞得难堪?”当下是留也不是追也不是,踌躇片刻出了雅间,大声道:“蒋家妹子,等等我!”

    虽经此一闹,却完全不影响慕容墨和裘自己的酒兴,二人一杯接一杯地喝了起来,裘自己笑道:“适才这赵氏小辈可真是碰了壁,这小子父亲做官,家中请了不少武师授他武功,本便脾气不怎么样的他,一言不合都懒得将人送府衙审问,多数时候便直接自己动手教训。今日可是让他受挫咯,呵呵呵……”慕容墨微笑道:“便是质问也轮不到他来,当真懒得搭理这人。”裘自己笑道:“就冲小娃娃这气度,也该喝一杯,来,干了。”慕容墨笑道:“前辈谬赞了,干!”二人饮了六坛酒,直至深夜才各自休息。期间裘自己讲了许多木寒和他年轻时候的趣事,听得慕容墨哈哈大笑,原来早年木寒与裘自己并非关系甚好,木寒胜负心很重,而裘自己却对胜负没有甚么执念,二者初识之时因为一点小事大打出手,木寒被裘自己制住后,本是不服输,便找借口说裘自己用心机赢了自己,要求重新打过,哪知重新打过却仍被制住,木寒面子上虽挂不住,却还是死皮赖脸的挑战,直打到后面裘自己被制住才作罢,二人酣斗了数个时辰,竟连最初打架的原因都记不住了,最终二人哈哈大笑,成为了至交好友。

    慕容墨此时躺在床上,头晕目眩,不禁又想起过往之事:慕容家本已隐居了近十年,哪知这些觊觎慕容氏融雪功的江湖人竟还是没有放弃,而其中的主谋至今慕容墨也没有猜透,只是知晓苏州蒋家、武夷九潮门、四川青城派,还有几个门派自己也不甚清楚,这几个门派武功是祖父认了出来,慕容墨心道:“倘若祖父没有告诉自己这些恶人所用武功出处,恐怕此间劫难甚至连线索都没有。”昏昏沉沉地又想起儿时本与蒋晓彤关系甚好,期间还邀请过蒋晓彤来家中隐居的院子玩耍,慕容墨懵懵懂懂间对蒋晓彤甚有好感,甚至在遇难后蒋晓彤本是对自己很好的。哪知后面祖父提起所来之人中有人用的蒋家的“龙象掌”,蒋晓彤听得苏州蒋家竟承认自己便是蒋家之人,祖父一怒之下将蒋晓彤赶走,而自己也因此受了很重的责罚。慕容墨心中对蒋家的怨恨尤其之深,自己将蒋晓彤视为朋友,而慕容家的灾难却因为蒋晓彤而生,虽不知此中细节,但蒋晓彤终究难以逃脱干系。儿时回忆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祖母被打得不省人事、自己被打得五脏俱损的画面浮现在眼前,只让慕容墨对这江湖更加痛恨,也对报仇之事更加执着。拜入木寒门下后,慕容墨因修炼沉璧神功逐渐将五脏六腑的重伤化解,倘若没有此当机遇,恐怕别提报仇了,英年早逝都是定然的。数年间慕容墨强忍浑身剧痛,只为有朝一日能让这些曾经迫害自己的人付出代价,是以木寒的要求虽然严苛,而自己却始终坚持了下来。其实木寒自然知晓慕容墨心中所想,所以故意对他要求严苛,本是有意让他知难而退,莫要被这报仇之事困扰,哪知道慕容墨竟将这严苛视为无物,木寒最后也只是叹息慕容墨这性子与自己甚像,便也不再故意严苛,也对慕容墨复仇之事只字不提。

    慕容墨昏昏沉沉睡了几个时辰,早上醒来之时酒意未消,仍感觉身体有些飘飘然的,不禁也是苦笑裘自己的酒量果然十分惊人,难怪师父躲着他不与他共饮。待得收拾好了,本欲结账离开,哪知客栈老板却是不肯,还送了慕容墨些干粮,慕容墨谢过了便离开了。慕容墨牵着马缓步而行,哪知才行了没几步,忽悠一女子似不看路一样,直挺挺地撞在马上,紧接着“哎哟”一声呻吟倒在了地上,慕容墨哭笑不得,忙上手去扶,口中问道:“姑娘……你可还没事……”话还没讲完,女子忽然哭喊道:“光天化日的没有王法了!有人骑马不看路还非礼啊!”顿时周围的目光都被吸引了来,慕容墨眉头一皱,道:“我好好走我的路,怎地就成了骑马不看路?非礼又从何说起?”女子怒道:“你看路还能让马撞到我,还险些踩到我身上?难道你是瞎子么?看不到姑娘我人么?”慕容墨适才见她行为古怪已上了心,此时看来此人确是来寻衅滋事的,便冷笑道:“姑娘你自己来撞我的马,又谈什么我不长眼?”女子大声叫道:“谁见过人去撞马的?还望各位评评理,为小女子鸣冤啊!”周围之人确实没有几人亲眼目睹,但按常理所想,实难有人去撞马,便认同了女子所言,纷纷道:“还有没有王法了!当街便欺负起了妇人,好不要脸!”“是啊,是啊,真是世风日下,险些把人踩了也不给个说法。”此时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让他给个说法!不给说法不让他走!”围观之人纷纷点头认可,一起喊道:“给个说法!”慕容墨心中暗道:“此事想来不是昨天那两个流氓便是那赵儒霖一手策划,跟这许多人解释起来也麻烦的很。”不禁心生一计,当下也不牵马,缓步便作势离去,女子大吼道:“事情未了,你怎么能走?”慕容墨回首道:“哦?你既然说是马撞了你,此时马交给你处理,又有甚么未了?”女子怒道:“你骑马撞我,怎是马的事情?”慕容墨笑道:“笑话,我一路牵马而行,又何来骑马一说?”此时有一些一早被叫喊声吸引的围观者亦有跟风地道:“是啊,他确实没有骑马,是牵马而行。”女子道:“好,便算我说错了话,但你牵着马撞我却是事实。”慕容墨哈哈大笑道:“事实?好,我们来当街重演一下,让大家见识一下你口中的事实!”女子面色一冷,道:“凭什么你说演就演?还想再撞我一次?”慕容墨冷笑道:“怕不是心里有鬼,怕自己口中的事实变成了别人的笑柄罢。”女子怒道:“胡说八道甚么?演就演!”慕容墨道:“好!”当下牵起马缓步而行,说道:“便劳烦你重新演一下是如何被我的马撞到的。”女子知晓不能以适才的姿态重现,便假意从马行进方向的侧面被撞到,哪知这马其实颇具灵性,见要触碰到女子竟是止步不前,慕容墨拽着马缰却也难以撞到女子,慕容墨笑道:“这便是你口中的事实?”女子怒道:“你瞎说些甚么?谁知道你又用了甚么古怪的法儿,竟让这马不前行。”慕容墨道:“我此时牵着马缰,马不会撞到你,难道你要让我不牵马缰?”女子眉头一横,道:“便是这意思。”慕容墨道:“好,便依你。”哪知慕容墨松开马缰,马亦是没有撞到女子,周围人已开始纷纷议论,殊不知此马乃是周钰峰家中严格训练的骏马,岂会不听主人命令便胡乱行进?女子亦是发现此马甚有灵性,并非寻常野马,见事情可能败露,便道:“谁知道你用了甚么妖法,这马适才确是撞到了我,还将我撞倒在地。”慕容墨哈哈大笑道:“妖法?亏你想得出?你不用你适才的撞马神功来撞我马儿,又怎么会‘被我马儿撞’?”女子怒道:“甚么撞马神功?”哪知话还没说完,但感觉一股暗劲将自己推了出去,撞在了马上,而自己也倒在了地上,慕容墨道:“各位看到了,这位大姐身负撞马神功,马不愿撞她,她却愿撞马。”众围观之人有的哈哈大笑,有的窃窃私语世风日下,纷纷觉得事情没甚么意思了便各自散了。

    女子见没人替自己说话,自讨个没趣,正欲趁着散乱的人群离开时,却听慕容墨冷声道:“想走?”女子只感觉浑身一冷,颤声道:“你……你想作甚么?”慕容墨冷笑道:“也不想作甚么,只是想你跟让你来招惹我的人捎几句话,便和他说想出口恶气不用背地里偷偷摸摸,直接来找我,我随时奉陪,滚罢!”衣袖一挥,女子只感觉双腿一酸,难以站起身,女子知是穴位被点,却不想求于慕容墨,狠狠一咬牙真的爬着走了,而此举却吸引了当街群众的围观,女子强忍羞辱,却见慕容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人群中。

    蒋晓彤被慕容墨丢在荒郊野岭,无人问津,心下甚感委屈,边哭边行,走了约莫有大半个时辰方才进了长安城,街上行人甚多,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梨花带泪的蒋晓彤。蒋晓彤行了约有个一炷香功夫,但见一面熟的公子急匆匆的向自己奔来,却不是赵儒霖是谁?赵儒霖见蒋晓彤这般模样,先是安慰蒋晓彤莫再伤心,问蒋晓彤发生甚么事,蒋晓彤却只字不提,直让这赵家公子着急,但见已是晌午,便带着蒋晓彤来到了客栈。哪知一进客栈,蒋晓彤见到先前相助自己的公子,心中可谓是又爱又恨,想到清白得以保全完全是仰仗这位公子相助,却哪知竟被这公子丢弃在了荒郊野岭,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纵是现在她仍不明其中深意。

    哪知赵儒霖见蒋晓彤面色有变,目光一冷便要去找那公子麻烦,蒋晓彤一时之间陷入深思,待发现之时赵儒霖已气势汹汹地上了二楼,忙大声道:“你作甚么?”赵儒霖不理,蒋晓彤见赵儒霖莽撞地闯入那公子房中,心中不禁忐忑,生怕那公子喜怒无常,一出手将赵儒霖打得七荤八素,这等景象自己不久前方才见过,忙追上楼。哪知赵儒霖进了屋中大闹一番,那男子竟丝毫不理会,只顾着和一老者喝酒,蒋晓彤不禁松了口气,却哪成想这赵儒霖不依不饶,竟欲动手,忙装作怒不可遏,吼道:“好!赵儒霖,你不听我的话是吧?以后你也别再听!”说罢扭头边走,她知道以赵儒霖的脾气定会追出来,这样总归可以保得赵儒霖免受伤害。其实蒋晓彤对这赵儒霖公子还是有些许的好感,只因这许多世家提亲,却未曾有几个男子有赵儒霖这般对她上心,有求必应,是以蒋晓彤适才随机应变意图保全赵儒霖,换作其他公子哥,依蒋晓彤的性子大可能放着不管,自顾着看笑话,让那些公子哥们没了面子,羞于再面对自己,图个清静。

    蒋晓彤在客栈外等了小会,便见到赵儒霖追了出来,脸色十分不好,但见到蒋晓彤微嗔的样子,又是梨花带泪的,不禁心软,道:“我这不是出来了吗?蒋家妹子莫要再生气了。”蒋晓彤并不言语,赵儒霖见事已至此,已大是没了用餐的氛围,便道:“发生这般事情当真扫兴,蒋家妹子不如移步至寒舍,我叫厨子给你烧几道好吃的小菜。”蒋晓彤心道:“只要离了这是非之地便好。”便点了点头,随着赵儒霖去了府上。

    赵儒霖出身显赫,赵府在长安城亦是占地甚广,府门便有两丈余高,府内更是奢华,光是正厅便比得过寻常人家四、五倍的大小。赵儒霖引着蒋晓彤入了赵府,此时父亲正值要事不在府上,而赵儒霖的母亲却在府上,见赵儒霖带着一美貌少女回府,脸上说不尽的喜悦,问道:“儒林,这是咱家未来的儿媳妇儿么?瞧着可真是俊俏。”蒋晓彤脸一红,赵儒霖忙解释道:“娘,您净喜欢开孩儿的玩笑,这是蒋家妹子,之前爹带着我去和蒋叔提婚,人可还没答应呢。”赵母一听是蒋家女儿,不禁又上下打量了蒋晓彤一番,只感觉蒋晓彤出落得如同仙子一般,风姿绰约,眉目动人,实是自己儿子的绝配,不禁更是眉开眼笑,道:“这回头得让你爹多去问候问候蒋家,争取早日让你抱得美人归!”赵儒霖和蒋晓彤均是脸红,二人都低下了头,赵儒霖有些害羞地道:“娘!”赵母笑得甚是灿烂,道:“好,好,娘不说了,阿财,过来给少爷和未来的少奶奶准备用膳!”赵儒霖听母亲这般戏说,生怕蒋晓彤生气,哪知偷看净见到蒋晓彤竟在偷看自己,二人目光相对,蒋晓彤将脸一偏,也不说话。二人这般傻站了一炷香的时间,蒋晓彤道:“你……不准备让我进去吗?”赵儒霖才如同大梦初醒一般,招呼蒋晓彤进了会客的房间。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但见赵家仆从端上来了几道菜肴,有一碟炒鳇鱼片、一碟芙蓉肉、一碟珍珠菜、一碟烧素鹅。蒋晓彤此时已饿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便动筷吃了起来,但感鳇鱼片鲜嫩无比,汁水丰厚;芙蓉肉爽口弹牙,加之有鲜虾佐伴当真是鲜美异常;珍珠菜和素烧鹅亦是虽是素菜亦是令人回味无穷。赵儒霖见蒋晓彤面色稍缓,心中有意问她经历何事,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一时间竟有些踌躇。蒋晓彤自然是注意到了赵儒霖的神情,自己并不想让他知道和那救了自己性命的公子有那么一段尴尬的事情,便随口道:“赵公子,小女子多谢你的关照,适才那位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是以不让你打搅到他。”赵儒霖甚是疑惑道:“那你怎见到他……”蒋晓彤忙圆谎道:“只因我险被轻薄之时被他撞见,被他出手相救,再见到他亦是难以忘记那件事……”赵儒霖自是将那件事想成了被轻薄,殊不知蒋晓彤此时心中所想的却是被慕容墨丢在城郊的事情,又是面色中透着委屈,赵儒霖忙接机拥住了蒋晓彤的肩膀,只感蒋晓彤似乎是因为惊讶而颤抖了一下,却并没有推开赵儒霖。赵儒霖心下大喜,难以抑制内心的狂跳,柔声道:“妹子,你也不早说,害得我对你救命恩人这般无礼,找个机会我定要好好感谢他一番。”蒋晓彤一听顿时面色惨白,忙道:“赵公子,多谢你的好意,只是那公子行事很独特,救我清白却连名字也未曾吐露,我们还是不要打搅到他罢。”心中却生怕赵儒霖因为这其中误会惹起无端的冲突,赵儒霖道:“也好,妹子你说怎样便怎样。”此时赵儒霖抱得美人,只感觉一切事情都不如这眼前的美人重要,蒋晓彤甚是娇羞,低着头半晌不语,竟有些偎依在赵儒霖怀中。哪知此番良辰美景却被一声声叫苦连天打断,赵儒霖忙松开蒋晓彤,蒋晓彤亦是转过了头,却见一略微发福的男子和一衣着华贵的男子走进房间,只见二人手腕垂搭着竟是断了一般,只听那略微发福的男子道:“赵兄,我被人欺负了,赵兄要替我出头啊!”赵儒霖眉头微微一皱,问道:“发生甚么事?”来的人正是先前被慕容墨教训了的王福贵、李梓寒二人,他二人出糗,但事后想到围观之人甚多,如果将事情颠倒是非告诉父亲,请父亲出面,被围观的人将事情暴露,恐又被一顿毒打,二人一想便找上了赵儒霖。赵儒霖这人虽是有些任性作为,时而乱用私权,却并不是欺善怕恶之人,此时见这两位城内出名的魔星找到自己,赵儒霖亦是有些头痛。赵儒霖与王福贵、李梓寒算是世交,父辈乃是十余年旧友,赵儒霖与王福贵、李梓寒亦是从小玩到大的,但由于王、李二人的母亲对孩子甚是娇惯,王福贵和李梓寒二人日渐嚣张跋扈,赵儒霖虽将二人视作朋友,却难免对这二人许多作为不满,久而久之也与这二人渐行渐远,只是偶有来往,却总是因为二人惹是生非,来找赵儒霖息事。

    王福贵哭丧着一张脸,挤出了几滴眼泪道:“赵兄!小弟我和李大哥在客栈好好喝酒吃饭闲侃,却有一个乡巴佬偷听,我二人气不过去找他理论,哪知这人非但不忍,还将我二人教训了一顿。”此时蒋晓彤一听乡巴佬,自是想到了救自己清白的公子,赵儒霖亦是想到了此间,只听蒋晓彤问道:“你说的人可是肤色有些略黑,穿着一身青衣,浓眉大眼的人?”此时王福贵和李梓寒才注意到屋内还有人在,二人一见到蒋晓彤便双眼离不开她,只感觉这女子美貌竟是平生未曾所见,面若桃花,肤若凝脂,不禁一时之间看得痴了,蒋晓彤见二人目光不离自己,也是见怪不怪,当下微微一笑,这二人更是犹如着了魔一般,王福贵更是连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赵儒霖眉头一皱,当下轻咳了两声,王福贵和李梓寒才回过神来,李梓寒忙打圆场道:“赵兄也不介绍介绍这位姑娘给我和王兄弟认识认识,这该不会是我们未来的赵嫂吧?”蒋晓彤听他这般说,脸上微微一红,啐道:“胡说些甚么?”却没有反驳,赵儒霖心中甚是开心,却装作愤怒道:“你们这般毁蒋家妹子清白,是怕蒋家妹子非我不嫁么?蒋家妹子可是苏州蒋家之人,自在叔的大名想必你们也是听过的。”蒋晓彤微嗔道:“呸,很稀罕你么?”面上却露出了娇羞之色,王福贵和李梓寒相视一眼,自是明白了二人之间朦胧的关系,王福贵笑道:“那便提前恭喜赵兄了。”赵儒霖笑骂道:“恭喜个甚么?说话没头没脑的,你们还没有答蒋妹适才所问的事情。”他见蒋晓彤对自己并不反感,便索性将蒋家妹子的称呼换成了蒋妹,更似是情侣之间的称呼,哪知蒋晓彤竟也没有表现出不情愿,心下更是狂喜。哪知蒋晓彤只是专注在这二人所说,并未注意此般细节,却见王福贵道:“确实是嫂子……蒋家姊姊所说的人。”原来是他脱口而出嫂子,赵儒霖瞪了他一眼,当下做了改口,哪知他这般说完,赵儒霖和蒋晓彤相视一眼,赵儒霖道:“如果是你二人得罪了他,恐怕为兄也不能帮你们了。”王福贵和李梓寒均是大惊失色,二人齐声问道:“这是为何?”赵儒霖解释道:“此人是蒋妹的救命恩人,我自是不会去找他麻烦,也不可能去找他的麻烦。”王福贵、李梓寒二人见蒋晓彤没有反驳,顿时知道此言是真,但见赵儒霖颇是喜欢这蒋晓彤,自然是难以为二人出面,二人正自踌躇之时,赵儒霖续道:“此事我不会告诉二位家父,王兄、李兄你二人一会去和我府上医师将断骨接上便回去罢。此间之事恐不如你二人所说,这位少侠虽行事孤僻,却非你二人口中不明是非大恶之人,你二人恐是对我有所隐瞒,我也对此事不作追究,请罢!”竟是下了逐客令,王、李二人相视一眼,均寻思道:“他怎如同亲眼所见一般?”殊不知赵儒霖是适才因蒋晓彤一席话,加之今日自己的无礼,那少年仍未对自己动怒追究,足证这少年并非这王、李二人口中一言不合即会下狠手之人,加之这少年对蒋晓彤有恩,自己更是不会再去找他的麻烦。

    王福贵见赵儒霖铁了心不会帮助他二人,便拱手道:“如此便告辞了。”但见王福贵和李梓寒虽然面上不悦,却还是朝着医师的房间行去,赵儒霖不禁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蒋晓彤奇道:“你怎知他二人所说是假?”心中所想却是那少年公子喜怒无常,先是将那枯瘦之人迫害致死,又将自己丢在荒郊野岭,对这二人所说竟是有些许的认同。赵儒霖道:“你不了解这二人,这二人横行惯了,若是能欺负的人也罢了,若是不能欺横之人,此二人定会颠倒是非,寻得长辈和他人的帮助。他二人父亲开始时不知这两人作为,多次出头却发现事情每每都与这二人所说南辕北辙,是以这二人父亲后面也懒得管他们了,总是丢不起世家的面子,于是这二人便来找我。开始的时候念在我们从小一同长大,对他二人深信不疑,我也因此害了许多好人,也在这长安城留下了不好的名声,背地里许多人都说我滥用私刑,助纣为虐,此事后面传到了我爹耳朵里,父亲将我大打了一顿,我极力解释是为这二人利用,反被我爹还说我狡辩。后面知道了这二人的嘴脸后便不愿与他二人来往,他二人求我去出面之事我也都有所戒备。”说到此处,见蒋晓彤仍似有疑虑,便道:“这公子既然能拔刀相助你,定是有侠义之心,加之我先前的无礼之举,他也并没有追究,这二人恐是做了甚么不可告人之事才惹怒了那位公子。而且你看,他二人所行方向却是找我家中医师接骨,足以证明此事不可让他二人家父知晓,也足以证明我的推测,恐是当时目击此事的人很多,若是请他二人家父出面唯恐有人将这事情捅破,反教他二人父亲下不来台,最后还要自己吃苦。”蒋晓彤听赵儒霖这般说道,也觉得不无道理,心道:“如此想来那公子却非是如此喜怒无常之怪人,但他又为何唯独对我这般无情?”想到此间不禁又想起那公子让自己想有愧于心之事,更是心下诧异,这位救了自己性命的公子她虽早已认定是故交,却始终想不起此人是谁,诸多武林世家的世子亦是没有此人的印象,而且他衣着破烂,恐是没落的武林世家,近年没落的武林世家只有那几户,亦是与自己没甚么交集,更莫提有甚么仇怨了,不禁又是有些迷惑。赵儒霖见蒋晓彤面色不太好,便呼唤了下人来伺候在蒋晓彤左右,而自己也不再打扰她,出了房去。

    慕容墨策马而行,这两日长安之旅虽是开了眼界,但不必要的麻烦一个接一个,当真烦心,认准了方向一路向东而行,但见出了长安城又是茂密的草木,心下甚是欢喜,但虽有草木清香,虫鸟鸣唱,纷飞蜂蝶,慕容墨却仍是开心不起来,心道:“此时江湖中已有了我的消息,此事恐不会这般简单,日后的行事恐要更加小心谨慎才好。”却又想起裘自己对自己指点了许多擒拿手的技巧,不禁在脑海中将招式一次又一次的演练起来,亦是发现了此前过招之时的不足,对擒拿有了更深的认识。慕容墨向东行了约有两日,一路风餐露宿,饿了便猎些野味烤了吃,或是摘些野果填饱肚子,困了便找棵大树睡在树枝上,倒也逍遥自在。这日行至傍晚,慕容墨找了棵树正欲休息,却听得附近似是有人在说话,忙机警了起来,忙屏气息声,仔细听来,只听其中一人道:“也不知这次是甚么大事,竟是惊得武林盟主要召开武林大会。”另一人道:“是啊,上次开这般大会已是十余年前,这次邀请了武林数十家门派参与,据说连一些小门派都收到了邀请,当真是十余年才有一次的盛会了,难不成是盟主大选?”先前那人道:“这般事情可不敢胡乱猜忌,免得得罪人,我们便静观其变罢。”“师兄说的是,是我唐突了,话说已经快到华山了罢?这一路奔波而来也是当真累人。”“可不是嘛,不过想必这次也能一睹‘刹面佛心’的丁立群盟主了。”“我却更想见识一下‘玉面观音’的尊严。”“呸,人做你奶奶都足够了,一天不知道净在胡思乱想些甚么。”“素来听闻当年‘玉面观音’是江湖一大美人,多少人为了她争风吃醋,最后这美人竟还是嫁给了自己相貌平平的表哥,也就是如今的武林盟主丁老前辈。”“那都是些江湖传闻信不得真,我曾听闻师父他老人家说起过,丁前辈和王女侠从小便是青梅竹马,一同行侠仗义,这‘刹面佛心’和‘玉面观音’便是他二人行走江湖之时,江湖之人对二人的美誉,只因丁盟主虽长相不才,内心却如同佛陀一般心系天下苍生;盟主夫人美若天仙,却更也有一颗菩萨心肠。这二人神仙眷侣,武林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唉!我也要好好习武,扶弱济贫,争取有朝一日可以抱得美人归。”“天天就知道美人美人的,你还是好好练好师父教你的武功罢!”二人渐行渐远,声音已是听不甚清,慕容墨虽厌恶武林,却一思索既是十余年来难以一见的武林大会,也想去凑凑热闹,便欲和衣而睡,待天明便动身去华山。

    哪知待了许久仍是睡不着,便不自禁又有了心事,慕容墨自儿时家中变故后,时常在无事之时便心事很重,木寒自然发现了慕容墨的心事,便让他苦作修炼,省得一天胡思乱想。然而此时慕容墨疏于修炼,自然而然又心事重重,时而想起儿时苦事,时而想起师父不辞而别,而想到师父忽地想起师父让自己带走的扇子,不禁拿出了扇子把弄了起来,哪知慕容墨将折扇打开,却见折扇上隐约发着光,竟是只有在漆黑之时才能显现出来的弱光,慕容墨定睛一看,上面竟是一门很高深的扇功,集打穴、戳、刺、劈与其中,慕容墨大喜,忙仔细观来。但见扇子上所注图样,均是一招后有多个变招,比如打穴同时将扇子打开作劈砍,戳刺的同时将扇子合拢作打穴,招式甚是纷繁,但却突出了类似于峨眉刺、判官笔、短刀的混合武功,而恰巧因为这数路武功皆体现出“一寸短,一寸险”之道,所行招数均是险中求胜,后发先至之理,竟还有一些以静制动,守株待兔之招,慕容墨越看越惊,没想到一柄小小短扇竟可以有如此纷繁之用,进可攻退可守,忙照着图样练了起来,哪知道不知不觉间扇子上的图样已是看不见,慕容墨正奇怪之时却发现天已蒙蒙亮,已是过去了一夜之久,扇子上的图样已因为阳光的出现而看不清楚,慕容墨尚是意犹未尽。折扇上的精妙武功,他只学得二成左右,但却已感觉自己对招式的理解已有了飞跃,不再拘泥于一味地进攻,而是更加随心所欲,进退有度。

    慕容墨见已近卯时,自己虽一夜无眠却不感如何疲倦,当下牵了马向东而行,此时他已离华山山脚只有几里地,只行得半日不到便到了华山山脚,但见山脚处围了众多武林人士,不禁感慨场面甚是恢宏壮观,亦是对这武林大会多了一丝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