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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陆溪绿

    我徒儿有些古怪。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子,肚子里哪来那么多的故事。

    他应该很喜欢那个和尚、猴子和猪的故事,那天一直问我,如果是我,会不会戴上金箍,代价是失去所爱的人。

    他哪里知道。

    这江湖上呀,最多的就是错过和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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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北道与河南道之间,有一座大胜关,此关地占形势,自此以北便是蒙古兵所踞之地了。

    本来处于两国交战所在,市肆并不繁盛,但自从二十年前在此有过一场英雄大会,江湖上各路豪杰纷纷慕名而来,便渐渐繁华起来。

    这一夜晚,本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大胜关中的邀月楼却灯火通明,宛如白昼。只因楼中一位姑娘,名唤云英的清倌人,今日出阁。

    这位云英姑娘年方十六,真个是花容月貌,色艺双全,琴棋书画门门皆晓,诗词歌舞样样精通。在这湖北河南一带,名声极盛,无数青年才俊皆欲一睹芳颜。

    今日云英姑娘出阁,在这邀月楼中举办一个英雄小会,言道哪位英雄可以过得三关,便可成为云英姑娘的入幕之宾。

    这三关有个名头,一个叫惊风笔,一个叫霜刃鸣,还有一个唤作折金桂,其实就是比文、比武、比钱。

    这邀月楼座无虚席,尽是喧哗之声。

    少顷,忽的灯火全熄,楼中一片黑暗,宾客们顿时大噪,此时传来一阵幽幽的琴声,宛转悠扬,如有一位少女,在耳边倾诉。

    众人不由听的入神,又安静下来。琴声渐急,间或有慷慨激昂之意,后成金戈裂石之声。似乎又从温柔乡中来到了疆场上,只觉心头热血涌起,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直欲冲阵厮杀一番。

    未几,宾客们神随音动,渐不能把持,琴音却戛然而止。

    此时众人的眼睛已适应这份黑暗,只见月光从窗外投入,映在高台上,月光下有一女子,从琴后站起,举手,挥袖,起舞。

    月下看不清容貌,但那纤腰款摆,水袖流云,舞姿十分曼妙。可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真真是一位洛神在世。

    舞罢,台中燃起一豆灯,那火又燃成一条火线,游遍楼中,霎时又灯火通明起来。众人忙去看台上的女子,却只瞥见一个背影,便隐入纱帐之后了。

    宾客们又鼓噪起来,台下最前方的雅座上有一位青年男子,白衣高冠,容貌俊秀,此时却满脸涨红,裸膊振臂,喊的最为大声。

    这时高台下爬上一个矮矮胖胖的壮硕妇人来,这妇人,真个是一言难尽。只见她:满头插珠翠,秀发却稀疏。胭脂血盆口,粉面牛眼珠。纤腰似水桶,美腿赛野猪。金镯翡翠戒,玉臂比象粗。

    这妇人上台说话,未语先笑,掩面弄姿,粗豪的嗓门压的一楼声音为之一滞。

    “诸位公子,少安毋躁,今日既是小女云英出阁之日,总是要出来见客的。至于是哪一位文武双全的公子登堂入室,就要看诸位的本事了。”

    台下又哄笑道:“杨妈妈休要多言,速速出题便是。”

    “那诸位便听好了,诸位来此,都是为了小女云英。第一场惊风笔,便是以相思为题。不拘是诗词曲赋,尽可一展文华,自有人送与云英过目。”

    话音未落,便有那有急才的,一边下笔,一边摇头晃脑的念到:“秋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若问此愁从何有,误纵云头入洛河。”

    写毕停笔,就有小厮吹干墨迹,送入纱帐后去了。

    众人生恐他捷足先登,得加美人青眼,急的抓头挠耳,苦思冥想。不多时,那一张张诗稿便如雪片一般飞入高台上去。

    “哈哈哈哈”,只见高台下那位白衣公子仰天长笑,环顾四周,做不屑状。便有人叫到:“陆溪绿,莫在那里装模作样,谁不知你朽木难雕陆草包的名头,你作得甚诗,还是快回家去吧。”

    这陆溪绿转头怒视说话之人:“田公鸭,你瞧好了,本公子今日不但作的了诗,还能抱得美人归。你这怂货还想跟我争云英姑娘,待会儿上了比武台,看本公子废了你当太监。”

    那田公鸭想想这陆溪绿素来是个蛮牛般的性子,惹急了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自己不好跟他一般见识。

    陆溪绿见他不敢还口,得意洋洋,还欲再说,却被身旁一位面如冠玉的少年郎踩了一脚,哼了一声。也喏喏不敢多言,抬头朝高台上叫到:“云英姑娘。本公子自从上回见了你,就天天睡不着觉,夜夜转转返厕,为你作了这一首诗来。”

    众人知他说的是辗转反侧,又哄笑起来。陆溪绿不知是在笑他,还有几分得意,当即念到:

    “当时叶落满山红,今日思君山万重。闻说江南秋未至,欲临秋水寄芙蓉。”

    这首诗委实写的不错,众人不信这个草包今日竟开了窍,又开始起哄。

    只听见高台纱帐内有人叫到:“小姐说,陆公子的心意,她知道了。命小婢代她谢过陆公子一片盛情。”

    陆溪绿心花怒放,“不谢不谢,本公子为了这首诗,可是背了…不,作了七八天。不过咱们迟早是一家人,也不必这么客气。”

    那侍女也不接话,道:“小姐已拜读过诸位公子的大作。请陆公子、田公子…………此十五位公子小试霜刃。”

    那陆溪绿早已急不可耐,嫌袖子麻烦,将这文生袍袖子一撕,下摆掖到腰间,跳上高台,喝道:“谁敢跟我抢云英姑娘。”

    刚刚入围的另十四人情知此人是个蛮牛般的性子,虽是年年换东席,传出个朽木难雕的名声,但家学渊源,又喜舞枪弄棒,在这武功一道上,颇有天赋。上台如若不敌,他又下手没个轻重,不免难看。顿时面面相觑。

    陆溪绿嚷了半晌,方才有不甘心又胆大的上台相斗,却都没几招就被打的头破血流,连连求饶。

    台下诸生看的心惊胆战,再也不敢上前。陆溪绿又得意洋洋,顾盼自雄,嚷嚷着众人皆是怂包废物,无人敢上。

    “我来!”

    一声清喝传来,嗓音有些稚嫩。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楼门口走进一个青衫的少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