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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他们已不再变老

    第二天,杨国威跟着刘虎一起练了车就各自回到家。

    杨昭玥已经出去学习了,家里又只有杨国威一个人,他就直接启动了脑机。

    刘虎要守超市,这会儿就他上线了,所以他打算先把脑机版的战地一的新手教程过了。

    至于为什么不玩APEX,主要是前些天强度太高了,他想先换换口味缓一阵,等瘾上来了再玩APEX。

    杨国威在手环上打开了《战地风云一》,随着加载界面过去,他陷了一片黑暗中。

    字幕提示杨国威,让他闭上眼眼睛。

    “所见均为游戏内容,请谨慎对待,游戏中的模拟感受不会影响现实身体状况。”

    然后是提醒各种身体有恙的人群谨慎游玩,及时退款。

    游戏即将开始,杨国威闭上眼。

    他一闭上眼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压着,而且背上还有点膈应。

    好像躺在了一张铁架床上。

    刺眼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杨国威的脸上,他想睁眼但这时候怎么也睁不开。

    这时他感到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杨国威猛然睁眼,宁静的环境和消毒的酒精味顿然消失。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焦黑的大地,烧成木炭的无法辨认的树,燃烧着的坍塌房屋。

    在隆隆炮火声中,德法两军的战士们厮杀在一起,血腥的白刃战在一幕幕的上演。

    人们用着所有能当做武器的东西,奋力攻击着国家的敌人。

    刺刀。铁锹。头盔。

    无所不用其极。

    哀嚎声和喊杀声交织在一起,在温室里长大的杨国威哪见过这阵仗,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突然,他听到身侧的喊杀声由远及近。

    一名德军士兵端着上着刺刀的步枪冲了上来。

    杨国威本能地用手挡住自己的脸,紧闭双眼,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等了五秒,无事发生,他这才敢睁开眼。

    到这时,杨国威才意识到,自己是进入的游戏世界,并不是真实的,毕竟他进入了子弹时间,身边的一切都进入了慢动作状态。

    这也太真实了。

    杨国威看到腰间闪着提示,请拔出刺刀还击。

    他从腰间刚抽出刺刀,子弹时间旋即结束,锃亮的刺刀对着他的要害就扎了过来。

    杨国威肾上腺激素飙升,他拨开刺刀,快速近身,提着刺刀就往袭击他的人猛刺。

    npc德军一下撞在他身上,变成了布娃娃系统,没了动静。

    杨国威将它推开,从地上爬起来,虽然有血,但是他没有什么扎人的感觉,就是两个方格的模型体积碰撞,然后就结算生命值了。

    终究是游戏,只是画面的冲击力很大。

    杨国威往墙边靠,起码让自己后背处于安全状态。

    眼前的人们还在进行着无休止的厮杀,他把身边一把步枪抱在身前,警惕着任何要靠近自己的npc。

    好在,没有npc接近,剧情继续推进了。

    周围的世界坍塌,在他眼前浮现两排字。

    “《战地风云一》是根据多年前的真实事件改编,重置成脑机版本,在于让人们更珍惜和平,不要忘记那些年惨痛的教训。”

    等杨国威再次醒来,他手里拿着一把带弹匣版的连发枪,身前唯一的掩体是一个没有门的门框,附带一部分墙体。

    至于房子,早就在炮弹的轰击下,变为一堆废墟。

    “请用身边的一切阻击敌人。”

    杨国威一看手臂上的界面提示,自己身上一共六十发连发枪子弹,四十发手枪子弹,三颗手雷。

    漆黑的大地上,在那黑木森林中,还有那烟雾缭绕的战壕里,都晃悠着黑影。

    那是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德军,他们源源不断地涌上来,杨国威身上这点子弹根本不够。

    他在掩体后射击靠近的敌人,很快连发枪的子弹打空了,然后手枪的子弹也打空了,到最后手雷也扔完了。

    敌人还是源源不断地出现。

    杨国威只能往后撤,他向这些npc队友要子弹,但他们根本不理自己,只是重复着同样的话。

    “守住阵地!”

    “收好你的位置!”

    “敌人上来了!”

    杨国威只能从腰间抽出工兵铲,他只能用个去和敌人拼命了。

    没有杨国威的射击,他那些木讷或者说是麻木的npc队友组成的防线迅速崩溃。

    杨国威往哪走都是敌人,好在子弹命中自己只会有一些刺痛感,然后结算在生命值上,不然他早就被打成马蜂窝了。

    这里有敌人!

    那里也有敌人!

    到处都是敌人!

    血条下降,疲倦感席卷大脑,就好像自己真的要死了似的,他求生的本能让他还是在四处拼杀,但怎么也杀不出一条血路,在最后血量归零时,真实的窒息感,压迫着杨国威,直到他“失去意识”。

    【约翰•亚米特】

    【1889—1918】

    “哈!啊!哈!啊!”杨国威再次醒来时,他贪婪的呼吸着,方才的绝望和死亡的恐惧还没让他回过神来。

    这哪是游戏啊。

    简直就是地狱的翻版。

    那种无力反抗和无处可逃的真实感觉,恐怕杨国威一生难忘,也难怪那些幸存的老兵会还有战争ptsd了。

    但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

    这次杨国威重新部署在一个几枪后面,底下是纵横交错的,被轰炸致残缺的战壕。

    这次有水冷机枪,肯定能阻挡敌人了。

    杨国威猛猛开火,对着眼前的敌人开火。

    子弹无限,只会过热的机枪在杨国威的操纵下,扫荡者所有冲击阵地的人。

    刚开始还好,杨国威还能瞄着人射击,到后面,他一直开枪一直开枪,只要是能动的东西,他都要对着扫射一遍。

    “喷火兵!”

    “快!开枪!把他们射成马蜂窝!”

    正面冲击的npc德军像被割麦子一样,一片片的倒在地上。

    “更多敌人从右侧上来了!”

    “左侧!左侧也有!”

    “射击!持续射击!”

    杨国威打着打着,巨大的黑影将他覆盖。他抬头一看,一个背光的白色飞艇横在天空上,将太阳完全挡住,飞艇下是好几挺更大口径的机枪在四处攻击。

    这天空巨兽,无情的收割着人们的生命。

    那是齐柏林飞艇!

    杨国威正发神,一连串的子弹就对着他这个火力点扫射过来,掩体和机枪被当场摧毁,大口径子弹将杨国威掀翻在地。

    他的血条瞬间只剩下一半。

    杨国威连滚带爬的往后面的防线跑。

    “他们冲过来了,我们教堂集结!”

    失去了火力点的阵地很快就被npc德军突破,在残破房区,拿着堑壕霰弹枪的杨国威四处游走射击。

    但敌人还是太多了,根本打不完。

    在疏忽下,一个喷火兵对着杨国威喷出一个巨大火舌,火焰炽烤着杨国伟的身体。

    杨国威感到浑身都是灼热的刺痛感,他想拍灭火焰,但怎么也做不到,最后在熊熊烈火中再次失去了意识。

    “他们无处不在!”

    【菲利普•科尔】

    【1900—1918】

    轰隆轰隆。

    杨国威在摇晃中醒来,他还是没有适应窒息感,狂吸空气,机油味混杂的浑浊空气,让他不免咳嗽几声。

    他这是进入了一辆坦克。

    “教堂的兄弟们要撑不住了,我们去支援他们。”

    通过观察镜,他看到抬走伤病的两名迷茫的士兵,站在空地发呆的士兵,还在奋力还击的士兵。

    战争百态,尽收眼底。

    他坐在座位上,左手操作轮盘调转炮口,右手操作射击和转换枪炮转换。

    杨国威很快适应了操作方式,他在钢铁怪兽的肚子里,操作炮台和机枪扫射着溃逃的npc德军。

    他们第一次面对这种铁皮怪物,刺刀扎不穿,枪也打不烂,普通手雷只能蹭掉一层皮。

    根本无法还手。

    有的npc德军就傻傻地提着枪在散步,他已经绝望了,跑也跑不掉,也没办法抵抗,最后被npc队友一炮炸成了两节。

    躲在掩体后面也没用,钢铁怪物会碾碎一切,冲到你的面前,将你射成马蜂窝。

    “集中注意力!向所有会动的东西射击!”

    芜———

    嘭!!!

    野战炮来袭,笨拙的坦克还没突破到炮击阵地,就被一发炮弹打穿。

    “炮火来袭,我们要冲过去,小伙子们!”

    轰!

    前面队友的车体被毁,跟在后面的一队步兵被德军机枪全部打倒在地。

    杨国威想跑出车辆,但他被粘在了车上,根本不能走。就在他挣扎之际,一发炮弹打穿了车体,轰的一声巨响,他又又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艾福特•卡莱尔】

    【1885—1918】

    “我们的大冒险没有找到,唯一找到的就是恐惧,而在战争中,唯一平等的就是死亡。”

    杨国威再次醒来,他手里拿着一把M1918冲锋枪,站在碉堡旁边。

    窒息带来的耳鸣声才恢复一半,尖锐的口哨声就在耳边响起,一旁的军官向前招手喊道:“冲啊!!!”

    “射击!”

    “杀光他们!”

    “毒气弹!”

    杨国威的腰间闪烁提示,让他从毒气面罩袋里拿出面罩。

    他抬头一看,几个喷着绿色雾气的罐子飞进了战壕。它们释放着浓浓的氯气,扭曲的烟雾像是一只只凶恶的魔鬼,随风席卷战场。

    灰蒙蒙的天空更加黑暗了。

    杨国威连忙解开袋扣,拿出防毒面具戴在脸上。好在游戏里过程简单,只需要放在脸上,脑后自动生成扣带固定面罩。

    戴上防毒面具,他端着枪跟随大部队与敌人在毒气中交战。

    他身前一个npc队友没能及时戴上防毒面具,一手捏着喉咙,一边爬向他,用混浊的英伦腔喊道:“救命!救……救我……妈妈……妈妈……”

    杨国威退后两步,他身后是军官,催促他上前道:“冲!不惜一切代价!守住阵地!”

    杨国威继续拿着枪冲击,很快跑出了毒气区。

    但这还是没有结束,四面八方全都是npc德军,他再一次奋战到弹尽粮绝,最后被一个npc德军从背后扎穿了胸膛。

    杨国威瞪大了眼,看着贯穿胸膛的刺刀,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伍德罗•哈利法克斯】

    【1899—1918】

    “呼!哈啊!哈!”杨国威再次醒来,急促的呼吸带着肺部的嘶鸣,他捂着胸口。

    还是完整的。

    杨国威看着自己手里的步枪,他背后靠着墙,这是他刚入游戏的时候。

    他拿起枪,这次要好好活着。

    还没走几步,一个npc德军士兵从他背后的墙上跳下来,一脚踹到他的膝盖上。

    杨国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倒在地,他刚要一铁锹切到杨国威脖子上,天空中再次响起尖锐的口哨声。

    但这次不是冲锋。

    是炮击。

    “炮击!”

    轰!轰轰!轰!

    铺天盖地的炮弹从天而降,爆出地狱的火光,将落点的一切炸飞上天。

    大地都在颤动。

    烟妹的雷声滚滚都不及这炮击的四分之一。

    炮击下,杨国威再次昏了过去。

    哗啦啦。

    下雨了。

    雨水将杨国威唤醒,刚才的npc德军士兵趴在他的身上。

    杨国威连忙把他推开,从地上捡起枪,警惕地环顾四周,他害怕又被人从背后偷袭。

    一片死寂。

    焦土。废墟。黑木。

    一切都化为乌有。

    此时,一位幸存的德军士兵醒来,他和杨国威对视一秒后,双方都举起了枪。

    杨国威的手已经无法扣动扳机,看来是剧情了。

    太阳再次升起,驱散了大地上的阴霾,照进了幸存者的心。

    我们之间的杀戮,有意义吗?

    德军士兵放下枪,杨国威也同样如此。

    自此,杨国威脱离了那副躯体,进入了一个大厅,大厅模拟的一个指挥室。

    有一张沙盘,几把椅子和装饰用的灯、地图以及通讯设备。

    杨国威坐在沙盘前,沙盘上正播放着后续的宣传片,比如阿拉伯的劳伦斯等各个传奇人物的剧情剪辑。

    杨国威在椅子上迟迟没缓过神来,刚才一系列的冲击,刺激这他的每一处神经。

    战地风云一的战场氛围太真实了,这里没有英雄,没有荣誉,只有死亡、恐惧以及各种各样的绝望。

    席卷战场的毒气。

    铺天盖地的炮击。

    如雨点一般的子弹。

    人在这种环境下,真的太弱小了,他不止一次体会到弹尽粮绝的恐惧感。

    宣传片结束,触动人心的字幕浮现。

    “他们已不再变老。”

    APEX给人的感觉,就是紧张刺激的竞技比赛。无论战斗多么激烈,顶多也就是送进等待大厅,等复活或者直接退出开下一局。

    在战地一练习抗压,有点过于真实了,压还没抗够,可能就给你干抑郁了。

    杨国威退出游戏,他需要休息一会儿。

    仅仅一个序章,就让杨国威感受到战争带来的苦难多么深重。战争不只是伤亡数字,而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陨落。

    还是那句话。

    “他们,已不再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