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轰鸣
“咚！”极尽的轰鸣，近乎于天地初开的震颤，这一刹那，车站内的所有人仿佛魂灵出窍，留下一具具麻木的躯壳。
蒸汽锅炉爆炸了！在火车撞击铁门的瞬间，坚固的车头就被白色的蒸汽摧枯拉朽般地撕碎了，化作无数流矢，四散飞射。
那道沧桑的门竟然承受住了这犹如神明的一拳，仅仅是微微凹陷，而整列车已如被剥皮抽筋的断首之龙，扭曲的钢铁“脊骨”堆叠在一起，浓稠的鲜血从缝隙中渗出。
爆炸过后是寂静，人们在短暂的肃穆中忘记了伤痛。
北九艰难地起身，虽然通过翻滚卸了力，但大部分的冲力还是被他硬生生的抗了下来。假使脱下衣服，就能看见他背部大块大块青紫色的淤痕。
“我的货还在车上啊！”身旁的于子沣呻吟道。
他装西洋表的牛皮箱子落在车上，里面的钟表虽然都是些残次品，但光润如镜的金属外壳配上繁复精美的玫瑰雕纹，小巧的金色指针滴答的转动，在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穷乡僻壤，“这东西老贵了吧”已经不足以评价它，而是已经到无价法宝的级别了，即便这指针走的磕磕绊绊的，随时可能不再动弹。
不过这会儿“法宝”们估计已经被压成一堆零件碎片了。
北九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放在几年前些许还值几个钱，但现在丢在汐渐的大马路上都没人捡，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呢，时间对于百姓来说只是白天与黑夜，转动的指针时时刻刻的提醒光阴的虚度，聒噪的令人的心变的空荡荡的。
况且人们抬头就能看见巨大的钟楼，上面的指针粗的像是巨人夸父用的刀与剑。
“你知道帝都有多大吗？那里的姑娘个个都漂亮的不像话！”于子沣转瞬就忘了他的箱子，没心没肺地吹嘘着他去过的帝都，北九应和着，他们俩的交谈总是这样，一个人喋喋不休的说着，一个梦呓般听着，随意却又认真。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愿意听你唠叨，有人愿意跟你唠叨，总归不是件坏事。
站台边上，叶重黎颓然地站着，入眼的尽是疮痍，周遭凄厉的哀嚎正死死拉扯着他的心弦。这就是山河破碎的感觉吗？他好似个亡国之君，自怨自艾着。
突然一阵没心没肺的笑把他拉了回来，就像在场冰冷彻骨的冬雨里，一盆开水当头浇下。
“你俩过来帮忙，别装死！给钱的！”
于子沣听到“帮忙”二字脑袋一歪，中风昏死，但听到“钱”后一个抽搐，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虽然身体还在酸痛着，但为了钱还是能咬咬牙的。
而北九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呆呆地站着，于子沣便顺着他的目光一同望向站厅外面。
他忽然愣住了，车站外面是一个小型的广场，平日里由各种各样的小吃摊子组成，可现在空荡荡的，人流、摊子、火光，全都消失了，只剩下月光下的零碎鬼影。
上一刻外面还人声鼎沸，此刻却寂静如死。
怎么回事？人都哪去了？难道是他已经死了？看不到活人了？不过还能看见自家兄弟，他一时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痛哭流涕。
“是捕快清场子了。”
正如叶重黎所说的，这个时候外面正集结着大批的捕役，他们驱赶人群、封锁入口，迅速而有序。
“他们怎么不进来救我们？”
“车站属于军队，那群人没有命令不敢进来。”残破的货箱被一脚踹开，叮铃咣啷，一排排刀剑倾泻而下，宛若银色的瀑布，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火车运的都是兵器吗？”
“还能是什么，锄头还是耙子？”叶重黎对于子北九的问题嗤之以鼻。
是啊，还能是什么？湛国能攫取巨大的财富靠的就是贩卖兵器，凭借古老的炼钢技术再结合西方的奇技淫巧，无数先进的武器被锻造出来，运往世界的各个角落，最终这些武器带着伤痕与鲜血回来，熔化重铸，周而复始。
“搬。”意简言赅的命令，于子沣刚想谈价钱，但听到车厢下面微弱的求救声，好像是个孩子，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闭上了嘴。
三人合力拆开变形的车厢门，入眼的是一男一女，他们怀里拥护着一个小女孩，只是现在都已经没了气息，血肉之躯铸成的盾牌分崩离析，化作最锋利的匕首，直刺人心。
他们静默地站着，希望后面总是藏着绝望。
“继续吧。”叶重黎轻声叹息道，他们在废墟中搬出一具又一具的残躯，直至麻木，这是比于子沣在车厢上所想象的下场更加残酷的场景。
“哇哇......”婴儿的啼哭声陡然从废墟的深处传了出来，如泣如诉。
北九和叶重黎像两只受惊炸毛的野猫，不约而同地屏息、后退、眼神惊惧。
“你们怎么了？”于子沣看着两人诡异的神态动作有些怒其不争，不就是婴儿叫唤吗，有人活着还不好啊，本大爷去瞅瞅。
他迈开步子的脚还没落地就被北九狠狠拽了回来，被握紧的手腕火辣辣的疼，他不在意疼痛，却在意那只抓住自己的手正在颤抖。
是的，北九在颤抖，即便在钢铁洪流的冲击下也未曾后退一步的他，却在此刻退缩、害怕了起来。
“是什么东西？”于子沣重重地咽了口口水，身子竟僵直颤抖起来，他听出来了，这声音虽然像但绝不是婴儿的哭声！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在三人间弥散。
北九从最初的惊慌中回过神来，飞速的思考着，耳边似乎想起了老师曾经教导过他的话，他本以为都已经忘记了，可当身临险地的时候他又听见了。
“森林里听见婴儿的哭声不要过去，那是野兽在引诱猎物。”北九不自觉地将老师的话说了出来。
“森林？野兽？”于子沣惊疑不定。
“以前在山里行军的时候，夜里因为这哭声死了很多人。”叶重黎瞥了一眼北九，简略地说出了自己的一段经历，不是他不愿意透露更多，而是他自始至终都未曾弄明白袭击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他们小队最后背靠着背撑到了黎明，而敌人同夜幕一起退去。
“我后来翻过记载异兽的古籍，上面有几种能发出婴儿声音的蛮荒凶兽，我记不清他们的名字，但我只记得一点。”叶重黎最后顿了顿，重重地说道：“他们都是吃人的！”
蒸汽锅炉爆炸了！在火车撞击铁门的瞬间，坚固的车头就被白色的蒸汽摧枯拉朽般地撕碎了，化作无数流矢，四散飞射。
那道沧桑的门竟然承受住了这犹如神明的一拳，仅仅是微微凹陷，而整列车已如被剥皮抽筋的断首之龙，扭曲的钢铁“脊骨”堆叠在一起，浓稠的鲜血从缝隙中渗出。
爆炸过后是寂静，人们在短暂的肃穆中忘记了伤痛。
北九艰难地起身，虽然通过翻滚卸了力，但大部分的冲力还是被他硬生生的抗了下来。假使脱下衣服，就能看见他背部大块大块青紫色的淤痕。
“我的货还在车上啊！”身旁的于子沣呻吟道。
他装西洋表的牛皮箱子落在车上，里面的钟表虽然都是些残次品，但光润如镜的金属外壳配上繁复精美的玫瑰雕纹，小巧的金色指针滴答的转动，在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穷乡僻壤，“这东西老贵了吧”已经不足以评价它，而是已经到无价法宝的级别了，即便这指针走的磕磕绊绊的，随时可能不再动弹。
不过这会儿“法宝”们估计已经被压成一堆零件碎片了。
北九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放在几年前些许还值几个钱，但现在丢在汐渐的大马路上都没人捡，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呢，时间对于百姓来说只是白天与黑夜，转动的指针时时刻刻的提醒光阴的虚度，聒噪的令人的心变的空荡荡的。
况且人们抬头就能看见巨大的钟楼，上面的指针粗的像是巨人夸父用的刀与剑。
“你知道帝都有多大吗？那里的姑娘个个都漂亮的不像话！”于子沣转瞬就忘了他的箱子，没心没肺地吹嘘着他去过的帝都，北九应和着，他们俩的交谈总是这样，一个人喋喋不休的说着，一个梦呓般听着，随意却又认真。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愿意听你唠叨，有人愿意跟你唠叨，总归不是件坏事。
站台边上，叶重黎颓然地站着，入眼的尽是疮痍，周遭凄厉的哀嚎正死死拉扯着他的心弦。这就是山河破碎的感觉吗？他好似个亡国之君，自怨自艾着。
突然一阵没心没肺的笑把他拉了回来，就像在场冰冷彻骨的冬雨里，一盆开水当头浇下。
“你俩过来帮忙，别装死！给钱的！”
于子沣听到“帮忙”二字脑袋一歪，中风昏死，但听到“钱”后一个抽搐，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虽然身体还在酸痛着，但为了钱还是能咬咬牙的。
而北九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呆呆地站着，于子沣便顺着他的目光一同望向站厅外面。
他忽然愣住了，车站外面是一个小型的广场，平日里由各种各样的小吃摊子组成，可现在空荡荡的，人流、摊子、火光，全都消失了，只剩下月光下的零碎鬼影。
上一刻外面还人声鼎沸，此刻却寂静如死。
怎么回事？人都哪去了？难道是他已经死了？看不到活人了？不过还能看见自家兄弟，他一时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痛哭流涕。
“是捕快清场子了。”
正如叶重黎所说的，这个时候外面正集结着大批的捕役，他们驱赶人群、封锁入口，迅速而有序。
“他们怎么不进来救我们？”
“车站属于军队，那群人没有命令不敢进来。”残破的货箱被一脚踹开，叮铃咣啷，一排排刀剑倾泻而下，宛若银色的瀑布，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火车运的都是兵器吗？”
“还能是什么，锄头还是耙子？”叶重黎对于子北九的问题嗤之以鼻。
是啊，还能是什么？湛国能攫取巨大的财富靠的就是贩卖兵器，凭借古老的炼钢技术再结合西方的奇技淫巧，无数先进的武器被锻造出来，运往世界的各个角落，最终这些武器带着伤痕与鲜血回来，熔化重铸，周而复始。
“搬。”意简言赅的命令，于子沣刚想谈价钱，但听到车厢下面微弱的求救声，好像是个孩子，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闭上了嘴。
三人合力拆开变形的车厢门，入眼的是一男一女，他们怀里拥护着一个小女孩，只是现在都已经没了气息，血肉之躯铸成的盾牌分崩离析，化作最锋利的匕首，直刺人心。
他们静默地站着，希望后面总是藏着绝望。
“继续吧。”叶重黎轻声叹息道，他们在废墟中搬出一具又一具的残躯，直至麻木，这是比于子沣在车厢上所想象的下场更加残酷的场景。
“哇哇......”婴儿的啼哭声陡然从废墟的深处传了出来，如泣如诉。
北九和叶重黎像两只受惊炸毛的野猫，不约而同地屏息、后退、眼神惊惧。
“你们怎么了？”于子沣看着两人诡异的神态动作有些怒其不争，不就是婴儿叫唤吗，有人活着还不好啊，本大爷去瞅瞅。
他迈开步子的脚还没落地就被北九狠狠拽了回来，被握紧的手腕火辣辣的疼，他不在意疼痛，却在意那只抓住自己的手正在颤抖。
是的，北九在颤抖，即便在钢铁洪流的冲击下也未曾后退一步的他，却在此刻退缩、害怕了起来。
“是什么东西？”于子沣重重地咽了口口水，身子竟僵直颤抖起来，他听出来了，这声音虽然像但绝不是婴儿的哭声！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在三人间弥散。
北九从最初的惊慌中回过神来，飞速的思考着，耳边似乎想起了老师曾经教导过他的话，他本以为都已经忘记了，可当身临险地的时候他又听见了。
“森林里听见婴儿的哭声不要过去，那是野兽在引诱猎物。”北九不自觉地将老师的话说了出来。
“森林？野兽？”于子沣惊疑不定。
“以前在山里行军的时候，夜里因为这哭声死了很多人。”叶重黎瞥了一眼北九，简略地说出了自己的一段经历，不是他不愿意透露更多，而是他自始至终都未曾弄明白袭击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他们小队最后背靠着背撑到了黎明，而敌人同夜幕一起退去。
“我后来翻过记载异兽的古籍，上面有几种能发出婴儿声音的蛮荒凶兽，我记不清他们的名字，但我只记得一点。”叶重黎最后顿了顿，重重地说道：“他们都是吃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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