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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今夜注定无眠。

    一场比赛,一个名次将决定十二个人今后不同的人生走向。

    谁都清楚再往前挤一个名额就会有比之前更加迥然不同而且异彩纷呈的生活。

    所有人都不甘落于人后,无论是使用何种方式。

    毕竟能真正能被大多数人记住的也只有第一名。

    可惜资本也有碰壁的时候。

    观众有眼睛,资本也堵不了那么多观众的嘴。

    傅玄钦以一首原创曲目拿下最高分揽下节目总冠军。

    可夺冠的热度还没高过赛事中短暂的几分钟小提琴表演,谁也不曾想到他的音乐才华还敌不过那幅令人顶礼膜拜的神颜。

    画面中傅玄钦就像是个真正出身优越,气质矜贵的富家公子,五官优越,下颌线条分明,眉眼中无一处不是贵气逼人。

    以至于网友评论他脸在江山在,只要将来不违法乱纪,源源不断的资源便会自动送上门来。

    只是卓青还没到最后颁奖时刻便提前离开。

    倒不是因为现场气氛又热又闷,而是她已经心底作呕到完全看不下去了。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打死也不粉傅玄钦。

    看着妻子忿忿不平地将给傅玄钦的海报扔进垃圾桶里,李挚不明情况,“这不是你心心念念要来的吗?怎么现在他得冠了你反倒不开心?”

    卓青瞪了对方一眼:“我为我短暂地爬过傅玄钦的墙头感到后悔,还说是自己原创,我呸!”

    李挚愣了愣:“怎么了?抄袭?”

    谁料卓青就此点了点头。

    李挚眉心微拧,因自身工作缘故始终坚定认为没有确凿证据不能妄下定论。

    “抄袭还敢自称自己原创曲目,在今天这么大的舞台上,那么多观众面前搞这一出,不可能吧,节目团队稍微懂得点音乐的不至于没听出来。”

    “你不懂。”

    “旋律确实挺好听的。”对这点李挚倒是无法否认,他对音乐一知半解,唯一能听出来的便是好听和难听之间的区别。

    卓青拉着丈夫从现场离开,“我听过,你不知道,殷错也会小提琴,她虽然唱歌跑调但小时候还真学过一段时间的小提琴。”

    小时候逢年过节,元旦汇演之类的活动,在福利院里被院长拉出来表演过,当时还有不少社会热心资助人也在场,主要便是给那些人看的。

    卓青每年大学的寒暑假期间都会在福利院当志愿者,习惯拍摄记录,才会对那段旋律记得这般清楚。

    “那时候殷错拉的那首小提琴曲的旋律就跟方才傅玄钦拉的那段旋律如出一辙。”

    “你别不信,当年那场活动还有摄影记录,回家我把那台数码相机找出来翻给你看。”

    李挚见她说得这般言辞凿凿,果断揽着妻子的肩膀安抚道:“别生气了,明星塌房也是常态了,好在你还没有泥足深陷,如今既已幡然悔悟,为庆祝这一伟大时刻我们吃饭去。”

    ······

    有了上回吃麦当劳被两孩子拖着在游乐区赖着不肯走的惨痛教训后,阮云今这回不管他们怎么说都坚定不移地点外卖来家。

    小孩从幼儿园放学后便被殷错接到自己家中,点的外卖也刚好在这个时候到。

    只是照顾小孩本就不是一件容易事,两个孩子凑到一起了要对付起来委实艰难。

    吃饭还好说,两兄妹心心念念的麦当劳终于等到了,只是这饭后便又开始折腾了。

    一会说想要玩手机,一会又说要去找玩具,已经人小鬼大的哥哥站起来都能够到门把手,撺掇着妹妹下楼玩滑梯。

    孩子已经到了狗都嫌的年纪,你不陪着还不行,他要闹你。

    出门晃悠了老半晌,滑梯没咋玩,一人买了一杯奶茶又提着一袋子烧烤这才老老实实跟着回家。

    殷错坐在门边上看他俩在客厅里折腾,莫名怀念起来他们更小一些的时候,可比现在这般闹腾性子要好上太多,也不知道自己那天到底哪来的勇气答应卓青照顾小孩。

    还不给钱。

    外头天色昏暗,瞧着时间已经快到十点半左右了,也不知道卓青夫妻俩究竟什么时候浪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网络卡到掉帧,现场还在统票。

    她没能看多少画面,妹妹便跑过来了,扯着她的胳膊告状。

    “姨姨,哥哥进你房间找玩具。”

    可真是一刻都不给她消停。

    殷错眉心微沉,寻思着房间里也就放着一套手术刀,练习手感用的,不过都被自己锁进柜中,不至于会被小孩挖出来。

    哪知道对方拿到是自己放在衣柜里的小提琴。

    “姨姨,小提琴,我要玩。”

    猝然见到这个东西,很难不感到意外,不过阮云今已经很少碰这把琴了,且不说手已经生了,更别提她脑海中压根搜不到乐谱。

    这把琴很贵,以前只要稍微磕碰上一点,她都不忍。

    不过现在反倒心境平平无奇。

    时间往往能够抚平很多事情,不管那是多么记忆深刻的又或者是让人痛苦难堪。

    她一贯认为没心没肺才能长命百岁。

    小孩搬不动,很快便要将琴放在地上,殷错赶忙上前扶了一把,将琴抱回自己怀中。

    有琴包在外边托着,想必也不会有大碍。

    只是不是殷错不急于查看小提琴的问题,反倒看着始作俑者。

    哥哥倒是乖巧道着歉说,“姨姨,我错了。”

    问他哪错了,他也能如实说出自己不该未经允许擅自进入别人房间拿别人的东西。

    说着便自觉把手伸了出来,赶赴刑场般的英勇就义,小脸紧绷,裤子底下的腿却在发抖。

    妹妹也如临大敌般伸出了手,小身板僵硬发直,等待处刑。

    无规矩不成方圆,小孩有着做错事就认罚的自觉,显然可知他们的父母在这方面的教养还是挺不错的。

    估计是他爹的缘故,军人出身,导致年纪小小又无辜的妹妹这军姿站得也是无可挑剔。

    殷错象征性地在他两只小手上各打了一下,力道不重,哥哥还能肆无忌惮偷笑。

    妹妹没打,不过没打的人,眼睛反倒红得像只小兔子。

    其实她也没真因为这个事生气,要不然也不会为了逗妹妹开心,拉开琴包给小孩儿表演一顿小提琴独奏。

    很意外地发现即便过了好些年了手感还在,虽然早已经将谱子忘了个一干二净,可手指触摸上去,脑海深处云消雨霁,冰雪消融,手已经独立于脑子之外自己动了。

    有些事情好像怎么忘了也忘不了,就好比刻在骨子里的血缘。

    “想听什么?”

    “小星星。”

    殷错抬手抵着唇瓣,咳嗽一声道:“抱歉,我不会。”

    她会的只有一首无名曲。

    编曲:无名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