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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黑手

    “大伙都先别哭了,以免声音大了被有心人听去。这事,我会给你们个说法的。”罗瓖婉抿着唇,快步走出绣坊。

    柴房里,谭启升痛苦的挣扎着,如一条翻滚的蛆,身周皆是黄绿之物,恶臭盈满室内。

    罗瓖婉走进后院,还没到柴房门口就已经被呕到了。

    “堂主,您怎么过来了?”守门的小厮丁牟,连忙迎上来道。

    “我来看看谭启升。”罗瓖婉瞟了眼柴房。

    “那里脏,您还是别去了,有什么要问的,交代小的去即可。”

    罗瓖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亲自看看,她总觉得此事另有蹊跷。遂摆摆手,抻出帕子遮住口鼻:“无妨。”

    丁牟欲言又止。

    还未走近柴房门,一股熏天的屎尿味儿就飘了过来,引得罗瓖婉一阵作呕。

    丁牟嫌恶的捏紧鼻子,哗啦一下撤掉门栓,拧着脑皮儿将木门打开。

    “哕......”眼前的场景饶是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的罗瓖婉,仍是承受不住冲击,反身一阵干呕。

    丁牟更是头一歪,踉跄两步吐上了。

    一时间呕吐的酸臭味,屋里的屎尿味,熏得两人连门都顾不得关就跑远了。

    忽然吹进来的冷风,令神志混沌的谭启升清醒了些,他费力的睁开眼,哑着嗓子拼命喊道:“救救我...救救我.......”

    好一会儿,罗瓖婉缓过劲儿来,转头问脸色苍白的丁牟:“他这是怎么了,有人对他用刑了吗?”

    丁牟五官皱成一团,痛苦的摇摇头:“没有。罗管事他们押了他过来,只踢了两脚,也没见多使劲,他就一直躺在这里了。

    说起来,这人闯进绣坊之前就已经有些不对劲儿了,两眼泪汪汪的,口齿也有些不清,一直在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

    “不会是中毒了吧?”罗瓖婉惊道:“他到咱们百技堂后,有吃过什么吗?”

    丁牟皱眉摇了摇头:“没有!厨房钥匙在肖嫂子那里,她不在,旁人也拿不到吃的。”

    “那他都做什么了?”

    “嗯……就是在各个院子转了一圈儿,去宿馆看了看,再后来就发生了乱闯绣坊的事。”

    突然,罗瓖婉听到了屋里有动静,忙对丁牟道:“你赶紧去请郎中,他现在这样,不是生病就是中毒了,救命要紧,其他的过后再说。”

    丁牟应了一声,刚要走,又被罗瓖婉叫住了:“还有,咱们院里的事,严令禁止对外言说,对郎中只说有人病了,不准多讲,记住了没有?”

    “哎!”主子突然绷起脸说话,丁牟很不适应,不自觉矮了三分,语气也更为谦恭。

    没等罗瓖婉去找,罗通就来了。

    “掌柜,您看咱们是现在报官还是……”

    “报什么官,再拖一会儿,没准儿命都没了。”罗瓖婉没好气道:“你赶紧找几个不怕脏的小子过来,把他抬出去冲一冲,太恶心郎中也不好看诊。”

    罗通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还要再说,却见罗瓖婉已经回前院了。

    灶间的钥匙她还有一把,刚好进去烧水。现在的天气也不算暖和,尤其是傍晚,更觉得寒凉,冲身体断不能再用凉水了。

    烧好水,又吩咐人搬出后院。罗瓖婉承诺,谁给谭启升洗身子,换衣衫,清理了柴房,谁就可以在完事后白得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可是普通人几个月的开销,如今只要能忍住恶心,就能得到,很快就有人抢着去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

    罗通撇撇嘴,咬了几遍牙还是忍住了,他安慰自己:咱大小是个管事,哪能做那种低贱之事?

    小半个时辰后,郎中也被请了来,谭启升已经换洗干净躺到宿馆去了。

    郎中枕完脉,汗就下来了。

    “郎中,请问他得的是什么病啊?严不严重,能救活吗?”罗瓖婉俯身问道。

    “呃…啊……恕老夫医术不精,实在诊不出公子是何病症,小姐还是另请高人吧。”老郎中匆忙起身,抱拳一礼,神色慌乱的收拾药箱,连脉枕都忘了拿,疾步就往外走。

    罗瓖婉冲丁牟和兮合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将郎中拦住了。

    “诶,老神医,您太谦虚了!咱们拒马镇,就属您的医术最精,您若所说病症诊出来了,不知如何医治,那还有情可原,若说连病症都诊不出来,那不是诚心骗我们了吗?

    嗯……您不许走!”丁牟似笑非笑的抓住了他胳膊。

    “对,您不能走!”兮合也道,架起老郎中就往回拉。

    罗瓖婉冲屋里的其余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先出去,转头对老郎中温婉一笑:“老先生,您若是嫌人多扰了耳目,直接说便好。”

    “我!老夫……唉嗐!”老郎中想挣脱,无奈两个小子虽脸上笑着,手上却用足了力道。

    众人散去,屋里只余了老郎中、丁牟、兮合与罗瓖婉,还有床上人事不省的谭启升。

    宿馆的屋舍都不大,所幸谭启升所在的是专门供师父们住的单间,分里外两间,有客厅和卧房之分。

    十来平方的卧房里,站了四个人,明显就有些挤了,安静的呼吸声都能听到,老郎中愈发尴尬起来。

    罗瓖婉伸手作了个请的姿势,温声道:“老先生请坐,若是奴家猜的不错,想必我们先生的情况不是生病,而是中毒吧?”

    老郎中闻言,身子明显一震,慌忙摔手掩饰:“小姐说是就是了,反正老夫没说。”

    罗瓖婉垂眸轻笑:“明白,先生有先生的顾虑,不值当的为个不相干的人搭上性命!”

    话音落下,老郎中突然就坐不住了,欠点儿没从椅子上跌下来,两腿不由自主的打颤。

    “小姐莫要胡说,没有的事!老夫纯属学艺不精……老夫…老夫可没说!”

    “嗯,明白!”罗瓖婉点头,踱步走到床前,探身看了眼进气少出气多的谭启升,幽幽道:“你莫要伤心,只管去吧,若实在好奇,就趁着夜色正浓的时候亲自问老先生去,啊?”

    “扑通!”老郎中坐在了地上,一脸哭相:“小姐,老夫与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们何苦要害老夫啊……”

    罗瓖婉有些于心不忍,弯下身要去搀扶,却被老郎中一手挥开了。

    “是,他是中毒,且此毒难解。”

    罗瓖婉只起身,若有所思的踱步:“按理说所谓奇毒,必都是名贵少见的物事所化,非普通人能有,他区区一个教书先生,上哪里惹那些人去?”

    老郎中抬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吐了点儿信息出来:“此物……只有与‘上边’有关的人,才能见到。”他指了指头顶,趁着几人愣神儿之际,抓起药箱撒丫子就跑。

    等罗瓖婉他们反应过来,想再追时人已经跑出院门了,由于跑的太急,“砰”的撞了门扇一下,貌似力道不小。

    就这样,那位老郎中都没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