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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路遇丹青

    虾蟆估计就是快接近这种状态了,召唤小甲大乙的一整夜都来来回奔波,这其中基本上没有啥休息时间,虾蟆几乎是一路强撑着过来的,等到了地头,又被这一幅惨相一刺激,虾蟆摇晃了身体,居然还记得说了一句:“我大概是撑不住了。”

    被玉溪县悲惨景象惊呆的俩师兄妹才回过神来,一看,小甲大乙(就是那两个被当成坐骑的孰湖)的身体闪动了几下,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然后虾蟆就直接从半空之中栽了下去。

    飞镜还好,人家毕竟还是道士,大乙一消失,赶紧摘了乾坤圈一扔,让脚底下一踩,飘飘悠悠地往地上落去了。

    幸好还是叶艾草的存在,他可不是召唤兽,猛地一扑,上去一口咬住虾蟆的腰带,才避免了这小子被摔成肉泥的悲惨结局,叶小芽还以为这小子快没命了,刚想撒两滴热泪也就算是纪念了这一段的相识日子,结果等落地了,仔细一看,人家虾蟆居然只是睡着了,还微微打鼾,气得叶小芽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飞镜跑过去把武器都收拾到一块,捆成巨大的一个包袱,跟做小山一样地往背上一抗,然后交待叶小芽,你丫的没啥战斗力就别去添乱了,在这里照顾这个小子,别让人家趁他睡觉把他拖出去卖了。

    在转身走的时候,飞镜忽然又加了一句:“要是明天天亮之前,都没有成功的话,你就自己走吧,也别回山上了,那不是个好地方的。师父他,没有把你的名字写到门人册上的。”

    门人册,那是啥,叶小芽其实不是很清楚,隐约记得,那好像是种道术契约一类的东西,反正她只知道,任何人只要是上了门人册,他们就算是正式卖身给玉隐山了,无论他们跑到哪里,都有办法找到他们。

    没有写到门人册,叶小芽恍惚觉得似乎是天上掉了一个巨大的烧饼,直接把自个给砸晕了,脑子里有着无数的念头,转来转去,因为实在是太多,反而是昏沉沉的怎么都想不清楚这究竟是算好事还是算坏事的。

    不过看到飞镜跟只小乌龟一样,抗着小山一样的武器包,叶小芽总算是想起来了,现在还是在造反阶段,而且似乎造反派还是处在极度不利的阶段,飞镜这么一走,就很有点悲怆的感觉了,好歹也算是做了三年师兄妹了,没有情谊也有友谊的,所以叶小芽赶紧叫住了飞镜,跟叶艾草打了个商量,“豹爹你去帮帮师兄好不好,不过也不用太拼命的,万一事情真的不好的,直接把他拍晕了,性命要紧啊。”当然后面的那一段是悄悄地说,没敢让飞镜听到。

    在飞镜带着叶艾草走后,叶小芽忽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寂寞,仔细想想这辈子,似乎还真的没有啥机会一个人呆着的,虽然严格的算来还有光顾着自个睡觉的虾蟆存在,不能算是一个人。

    但是造反已经到达了如火如荼的阶段,虽然主战场是在县衙那边,但是整个县城都已经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与动乱之中,不时地有一小队官兵跑过,那是主要是负责城门戒备的军队赶过来支援,路上还会有几群人作乱,有的是被刺激到也想着拎菜刀造反的平民百姓,更多的是想着浑水摸鱼,趁机捞上一把的无赖存在。

    匆匆赶来支援的军队跟造反派们都不时地挺下脚步来清理一下垃圾,维持一下正常秩序,然后又不小心地碰头了,之后就是砰砰啪啪地乱打成一起,顺带殃及了无数的紧闭着房门躲在家里瑟瑟发抖的良民。然后又有被不小心被波及到的百姓,死了亲人,没了房子,也红了眼圈,砍官兵的有,追着造反派砍也有。

    整个玉溪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有打斗,到处都有火光起来,到处都抛下尸体,每一个遇上的人都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无头苍蝇一样哄哄乱撞,疯狗一样到处乱咬。

    而更多的百姓,被这样突如其来的灾难给吓破了胆子,稍微残留的那么一点理智,全都转化成了打包行为,然后疯狂地涌到城门,一浪接一浪地想要逃出城。

    但是在道术世界里面很有名的淳熙,几乎有着天才称号的淳熙,他花费了半夜布置的下的阵法又怎么可能是这些普通百姓所能破解的。在城门下面,厚厚地堆积了无数的人体冰雕,被后来人群一践踏,就裂成了无数的冰渣渣,散落了一地,那在刚刚几分钟之前那还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啊。

    而在谁都无法抬头看到的地方,淳熙还是呆呆地坐在原地,只不过他的姿态也不轻松,那一柄蓝色的冰剑已经出鞘,握在手里,插在冰雪罩子的中心位置,源源不停地释放着冰霜之气,以维护遭受冲击的阵法。

    淳熙还是一惯的面无表情,一双黝黑如同冰雕成的眼睛中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望着天,望着云,然后有一丝的血丝慢慢从唇间溢出。就算是淳熙面对这么一个大型的阵法想必支持的也是相当辛苦的吧。

    既要避着官兵,又要避着地痞流氓,也要避着造反派,更要避着已经毫无理性的百姓。叶小芽这娃,几乎是在叶艾草一走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后悔了,这城里到处都是危险啊,丝毫不比那主战场安全的,早知道就不该逞英雄把豹爹出借出去,害的现在自个这么胆战心惊的,小萝莉怕怕啊。

    不过飞镜走都走远了,现在后悔了也没用了,所以扒在巷子口查看了下情况的叶小芽深深呼了口气,后悔这种没有用处的东西还是等安全了再慢慢想吧,现在没有啥时间去浪费,需要尽快找一个地方躲着了。

    在巷子里到处找找,幸好古代的环卫工人这一职业还不发达,到处找找还都是垃圾废物的,所以叶小芽找了半天,找了一把擀面棍,嗯,挺结实的,挺顺手的武器了,附近也找不出更好的了,就是这个了。

    解决了武器问题,再看看还睡得一脸天真的虾蟆,叶小芽感觉很头痛。按照飞镜的说法,虾蟆这是体力透支过度,被机体保护系统强制开启了睡眠模式,按理说应该不会有啥大问题的,但是短时间内,估计就算是在他头顶打雷的,都叫不醒他。

    但是伟大的飞镜光命令让叶小芽照顾虾蟆,他却忘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咱的叶小芽同学,这辈子的生理外观,那还是个十岁的小萝莉,粉嫩粉嫩的,再说平常还有豹爹叶艾草宠爱着,基本上粗重的活都没有干过,而虾蟆同学,虽然人家好歹也是个清秀少年,身材匀称不算胖,但是同样不算瘦。叶小芽拎着他的两只胳膊,很努力地拖动了两步,然后气喘吁吁地放弃了,粗步估计这丫的大概有一百一斤的体重了,对于一个还没到二十,身高一米七左右的小伙子来说,已经算是相当苗条了,但是叶小芽这可怜的,还是拖得累死累活啊。

    丫的这样下去,就算一路顺风顺水的,估计也要被累死啊。

    叶小芽擦了把汗,无限地开始怀念起任劳任怨地豹爹了,但是怀念了一会,叶小芽这个心地不纯良的娃立刻眼珠子转一转,开始贼心慢慢起来。这县城现在乱成一团,最不缺的就是空门了,所以叶小芽这丫的很小心地躲躲闪闪也跟着进了一家,不过这家还真的是穷,找了半天居然都没有找到一辆马车牛车,连板车都没有(可怜的娃你来迟了,这一票早就被人家浑水不知道摸了几次了,啥值钱的都被摸光了,更别说车了),一转头倒是看到屋子里还有扇门板,已经被拆的差不多了,晃悠悠地,叶小芽稍微一用力就砸了下来。

    结果叶小芽这生平头一次盗窃行为,只捞回来了一扇破门板还有个条已经被划破了好几个口子的床单,辛苦地抗着门板回来,然后再把虾蟆推了上去,用床单撕开了牢牢地固定好,然后就跟拖尸体一样,一路拖着走,至少比背着轻松许多。

    动乱的年代只有等真的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其实当时最主要的情绪并不是像一般人想象的那样害怕惶恐之类的。要说害怕那也是有的,当叶小芽躲在角落里往外偷看的时候,她真的是害怕,看着人家来来往往杀人的杀人,抢劫的抢劫,逃命的逃命,叶小芽那时候最害怕的就是万一有一个停下来发现自己的藏身地,总以为自个呆的地方就是那所谓的最后一个安全岛屿,很怕连这一小块地都会被风浪打击飘散。

    等叶小芽躲了一会,发现自己不大可能一直藏在这里,不然边上那一栋房子的火就要烧到自个身上了,于是在万分无奈下,拖着装着虾蟆同学的门板从小巷子里走了出来,一下子就被卷到了动乱中心。

    那种害怕的情绪反而是少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满街的人都是露着同样惶恐不安的表情,害怕的不只是自己一个人,于是叶小芽的胆子反而是大了很多,或者当时完全是忘记了害怕,她在操心,究竟要去哪里?

    抬头望望天的时候,叶小芽吓了一跳,总觉得自己似乎只是在小巷子了躲了那么一小会,但是看看时辰大概都已经下午两三点钟了,苍州的日头短,四五点的时候天就全黑了,到时候估计是要更乱,一定要找天黑以前找到一块安全的地方。

    叶小芽还没有忘记那个所谓的七日七杀阵,虽然到现在还不清楚那究竟是啥阵法的,叶小芽唯一的印象就是这不是个好东西啊,留在阵法里面的人都会死。当时长南师叔在推算阵法的时候,叶小芽也去瞄了几眼,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脑袋还有隐约的印象,城南有一大块地方是没有被划进阵法其中的,至少从那个六芒星的图案上来说,城南还算是比较安全的地方了。

    所以叶小芽打定了主意准备去城南呆着,咱不能白送了小命的,但是等真的想往城南去的时候,叶小芽才发现现实跟梦想之间的巨大差别,城南为什么没有被划进去呢,那是因为那里居住人口比城西还少,而且路上还有好几户的富贵人家的庄子,也不知道是被谁下了黑手,直接放了一把火,透起了半天的火光,短时间内看来是灭不了的,路根本就不通了。

    逆着人群很艰难地走了一段,也不知道遭了多少只黑脚踹身上,更不知道用擀面棍下了多少黑手,反正是敢上来打主意的,全都被叶小芽装可怜装无辜,暗中冷不丁地敲一个晕一个,对此叶小芽还是相当的得意,这可是真工夫,都拖了丹青小姑娘的福,全靠她贡献了后脑勺供叶小芽练手才有今天这样的成就。

    大头苍蝇一样嗡嗡地撞了半天,叶小芽终于是看到了老四的那一小饭馆,这里的地理位置还是比较好的,靠近着县城中心却又不是很近,在一小半人往县衙挤,另一大半人往城外挤的日子里,这里的居然难得成了一处安静的地带,看不到几个人,就连房子也还算完好,除了闹了两个小贼没有遭遇更大的黑手。

    饭馆刚被官兵封了,门板上的封条还是挺完好的,叶小芽一看就松了口气,这个时候也不管啥封条不封条的了,一把撕了,推开门,把虾蟆给拖了进去,往院子里一扔,累地跟头狗一样,有好半天只会伸着舌头光喘气。

    这个时候小院子的门忽然吱呀响了一下,似乎有人推门进来了,叶小芽吓了一跳,也顾不上还躺在正中央的虾蟆,赶紧躲到角落里,高举着擀面棍,准备不管谁来都给他那么一下,直接打晕了再说。

    先是一个头发凌乱的脑袋冒了出来,然后一个衣服更凌乱脏的仿佛在烂泥里面滚了两滚的身体冒了出来,叶小芽的擀面棍都已经完全准备好了,刚准备对着那个可爱的后脑勺砸下去,忽然她的眼睛眨巴了两下,总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还真的眼熟,赶紧把棍子放下去,然后那个人也看到了叶小芽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惊叫一声,后退的时候被裙子绊了下,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仔细一看,还真的是熟人,原来是昨天刚被叶小芽用来练过手的丹青小姑娘。

    “原来是你啊。”叶小芽松了口气,赶紧伸手去拉丹青,只可惜人家小姑娘似乎被吓坏了有好一会都觉得脚软爬不起来,反倒是把叶小芽也给拉倒了在地上。

    “小芽姑娘,怎么在这里?”丹青很好奇地问。

    这个人生啊,丫丫的真累啊,叶小芽趴在地上喘了半天的气,都回不过神来,最后还是丹青善解人意地去打了碗水,直接给她灌了下去,叶小芽才算复活了,简单地把自个这边的遭遇给描述了一次,然后再问一下丹青那边的,但是基本不用开口,光看丹青那个狼狈的叶小芽大概就可以想象了,这一路来想必也是经历了无数的艰难。

    果然丹青的经历过程回想的时候总是觉得惊险万分,但是真要是说起来的话,似乎也就是那么一两句的事。本来丹青是等在临时基地里的,但是等着等着,却是啥好消息都没有传来,却是等来一场暴动,整个县城都轰动了,大家伙全往一个方向跑去了。丹青好奇开门出去看了一下情况,谁知道一下子就被卷进了人流中,她跟叶小芽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到过城门附近,亲眼看着一群人被冻成了冰,又被踩成了碎末。丹青一害怕就跑了,跑着跑着,不自觉就到了这附近,于是就想着来这里看看的,结果就发现了叶小芽。

    “还怕吗?”叶小芽这么问,丹青一呆,似乎是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仔细想想一开始似乎还是能感觉到害怕的,但是到后来似乎又因为太害怕又忘了要害怕。

    总觉得丹青那呆呆的表情再配上那一幅狼狈到极点的外表很有点小可爱,于是不知道怎么的叶小芽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起来,想必自己的样子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吧,很有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了,于是看着丹青叶小芽也觉得亲切了很多,基本快要忘记昨天自个还是对这小姑娘很有怨气的。

    丹青也笑了一会,不过似乎她的怨气还没有消散,忽然一下就扑过来扭住了叶小芽的双手,直接把她压在了地上。

    跟黑熊一样,老四也是个很地道的玉溪县人,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对于这块土地有着更强烈的感情,要说啥好听的话,用老四自个的话来说就是,“俺没读过啥书,不懂那些大道理,这里是俺的家,谁要来俺家捣乱,俺就撕碎了他。”老四对于玉溪县个感情直接而朴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