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废标事件
“林晓阳，尼玛是怎么回事？这个标都能废掉。”分公司总经理程晋咆哮声响彻整层办公大楼。
林晓阳讷讷不敢言语，头低得快塞进裤裆里了。
见林晓阳一副委屈吧唧的样子，程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觉得还委屈呀，啊？全院上下，花费了多少心思，动用了多少资源？本来是板上钉钉的项目，就这样鸡飞蛋打了。反省，你给我好好反省！院里将对这种恶劣行为处以严惩。你好自为之吧你。”
……
林晓阳。男。36岁。设计院工程分公司经营科投标专责。这一个月来集全分公司之力做的一个标书，被废掉了。
而林晓阳，是这次投标主要负责人。
废标的原因很怪异，技术标书有一页竟然出现了另一家竞标公司的名称，而该竞标公司全套技术图纸跟他们的大同小异，基本雷同，但报价却比他们整整少了3%。招标公司认定设计院标书有剽窃嫌疑，予以废标。
“公司里有内鬼。”得知废标原因后，这是林晓阳的第一反应。
但这话他不能跟领导说。
全套标书先经他汇总审核，再提交经营科长最终审核无误后才交付出版，标书出版他全程跟踪，标书封标他亲力亲为。技术图纸对手或许可从其他渠道获取，但技术文件里那一页含有对手公司名字是怎么回事，他挠破脑袋也搞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如果说有内鬼，那么他自己的嫌疑反而最大。
这个项目，产值10亿，经过院领导一番运作，建设单位表示如果院里报价合适，设计出色，有意向拿给设计院总承包。一旦中标，工程公司至少保证两年内经营目标达标。因此，院长责成设计分公司、院长办公室、人力资源处、档案印刷室等各职能部门全力配合工程分公司做好此次投标工作。
……
院长办公室。
头发花白的刘院长环抱双臂，背靠老板椅，正在听取分公司总经理程晋的汇报。
“这个设计方案确定是我院设计人员自主独立设计的，技术也是院这么多年来的独家技术，所以可以确定这是一起人为泄密事件。”
“有怀疑对象没有？”刘院长问道。
程晋摇摇头，“暂时没有。按理说林晓阳嫌疑最大，因为全程基本上是他在负责，他有条件，也有机会，但是没动机。事情发生后，我让熟人查过他的名下账户，并没有不明收入。据我了解，他为人不错，来院里工作十年，一直以来兢兢业业，谨小慎微，以格守本分出名。最先是工地施工员做起，先后做过技术员、施工经理、安全经理、项目总工、项目经理等，工作能力十分突出。这期间还考取了注册一级建造师、注册监理工程师、注册安全工程师、注册造价工程师等含金量较高的各类资格证书。”
刘院长微微颌首：“倒是个人才。”
“是的。”程晋接口道，“近两年我们院受市场经济冲击，经营压力越来越大，市场占有率逐渐萎缩，设计院的传统市场正慢慢被民营企业蚕食。为应对这种局面，我们分公司专门成立了经营科，做事仔细，能力突出的林晓阳被选调进入经营科，专门负责投标事宜。经营科成立两年来，大中小标中了十几个，成绩还是很可观的。要不是因为他是外聘合同工，没有编制，我都想把经营科长拿给他来当。”
“这种人才是可以考虑转正给编制的嘛。”刘院长点点头，赞同道。
“我也曾这样考虑过。但眼下他出了这么档子事，这事怕是要搁浅了。”程晋也是无语。
“那这事怎么处理，你那里有个章程没有？”刘院长眯起眼，坐起身子，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熊猫扔给程晋。自己也拿了一根，在桌上掸了掸，自顾自的点燃，轻轻的吸了一口。
程晋把烟接过来放在手里转动，想了想，开口道：“为封悠悠之口，这锅看来只能让林晓阳来背了。等以后事情查明了，再给他补偿吧。”
刘院长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做好他的安抚工作和新工作安排。”
翌日，一则通告张贴在设计院公告栏上，鲜红的公章耀眼夺目。
经公司研究决定，本此投标主要负责人林晓阳同志玩忽职守，在投标过程中出现重大失误，对院造成重大经济损失。为规范员工职业操守，提高员工责任意识，根据院相关管理规定，决定对其处罚如下：
一、罚款一万元。
二、调离本工作岗位。
望各位同事引以为戒。
特此通知。
正值上班时分，设计院的员工纷纷驻足阅看，一时间周遭一片窃窃私语。不明就里的员工纷纷打探具体事情缘由。
林晓阳猫着腰，躲避着不明真相同事们探寻的目光，悄悄溜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阳哥，你来了。”美女同事章晓琴第一个发现顶着黑眼圈的林晓阳，出声问候道。
“阳哥，这事不能只怨我们吧。院里调都不调查就处罚我们。”正在喝水的另一个同事汪跃波也是愤愤不平。
“阳哥，要不我们向院里申诉吧。”刚毕业分配到院里的陈丽莉说道。
办公室里另外几人立马附和道：“对，阳哥，我们要向院长申诉。我们不能白白背这个黑锅呀。”
标书是经营科投标一组全体一起制作的，大家都受到了金额不一的罚款，作为负责人，林晓阳受到的处罚最为严厉。
林晓阳招了招手，把大家集中过来，说道：“来，我们六个人开个小会，理一理这事经过。”
“标书的电子版我汇总检查后，才交给科长审核无误才出版的。标书出版完毕后，我们大家加班封标。封标前，我们投标组六个人对标书进行了交叉检查，发现没问题开始封标。晚上10点过后封完标之后大家一起锁门离开，第二天带着标书去省公共资源交易中心投标，也没发现标书有拆封痕迹。大家开动脑袋回想下这过程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没？”
大家听罢均摇了摇头。虽然事发才过去一天，但这段时间大家都在加班加点制作标书，又被领导叫去训话，脑袋里基本是一锅浆糊。
大家都沉默不语，时间在静默中流逝。
“我突然想到有一个情况好像有点异常。”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大家转睛看去，是平常沉言寡语的常子洪。
“说说看，是什么异常？”林晓阳眼睛一亮，追问道。
常子洪仔细回忆了一下后说道：“就是大家都交叉检查完纸质版标书后，准备封装标书的时候，我发现有一本技术标书有一页比其它页稍微凸出来一点儿，而且边缘也不齐整。我当时以为是纸张问题，不以为意，直接就给封包起来了。现在回想，貌似有点问题。”
林晓阳一听，赶紧问道：“什么时间发现的？”林晓阳冥冥中感觉这可能是突破点。
“8点多吧，吃完晚饭之后。”常子洪肯定道。
“我们是几点吃的晚饭？”林晓阳想确认一下。
“7点。”大家这下回答的异口同声。
“我们去吃饭的时候有没有锁门？”林晓阳继续问道。
“好像没有。”熊秀云有点不确定。
“应该没有。因为食堂加班餐是预定好的。我们下楼到食堂马上就吃了饭，想到时间并不长，所以没锁门，只是把门带上而已。事实上我们吃饭时间也就二十来分钟。7点半我们就回到办公室了。”李江东肯定答复道。
“哦。那除此之外大家还有什么发现没？”林晓阳继续问道。
大家摇头表示没有回忆起其它有价值的线索。
林晓阳挠了挠头，梳理了一下思路。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好像线索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抓不牢似的。
突然，林晓阳脑海划过一丝光亮。他大抵明白事情发生的经过了。
林晓阳讷讷不敢言语，头低得快塞进裤裆里了。
见林晓阳一副委屈吧唧的样子，程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觉得还委屈呀，啊？全院上下，花费了多少心思，动用了多少资源？本来是板上钉钉的项目，就这样鸡飞蛋打了。反省，你给我好好反省！院里将对这种恶劣行为处以严惩。你好自为之吧你。”
……
林晓阳。男。36岁。设计院工程分公司经营科投标专责。这一个月来集全分公司之力做的一个标书，被废掉了。
而林晓阳，是这次投标主要负责人。
废标的原因很怪异，技术标书有一页竟然出现了另一家竞标公司的名称，而该竞标公司全套技术图纸跟他们的大同小异，基本雷同，但报价却比他们整整少了3%。招标公司认定设计院标书有剽窃嫌疑，予以废标。
“公司里有内鬼。”得知废标原因后，这是林晓阳的第一反应。
但这话他不能跟领导说。
全套标书先经他汇总审核，再提交经营科长最终审核无误后才交付出版，标书出版他全程跟踪，标书封标他亲力亲为。技术图纸对手或许可从其他渠道获取，但技术文件里那一页含有对手公司名字是怎么回事，他挠破脑袋也搞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如果说有内鬼，那么他自己的嫌疑反而最大。
这个项目，产值10亿，经过院领导一番运作，建设单位表示如果院里报价合适，设计出色，有意向拿给设计院总承包。一旦中标，工程公司至少保证两年内经营目标达标。因此，院长责成设计分公司、院长办公室、人力资源处、档案印刷室等各职能部门全力配合工程分公司做好此次投标工作。
……
院长办公室。
头发花白的刘院长环抱双臂，背靠老板椅，正在听取分公司总经理程晋的汇报。
“这个设计方案确定是我院设计人员自主独立设计的，技术也是院这么多年来的独家技术，所以可以确定这是一起人为泄密事件。”
“有怀疑对象没有？”刘院长问道。
程晋摇摇头，“暂时没有。按理说林晓阳嫌疑最大，因为全程基本上是他在负责，他有条件，也有机会，但是没动机。事情发生后，我让熟人查过他的名下账户，并没有不明收入。据我了解，他为人不错，来院里工作十年，一直以来兢兢业业，谨小慎微，以格守本分出名。最先是工地施工员做起，先后做过技术员、施工经理、安全经理、项目总工、项目经理等，工作能力十分突出。这期间还考取了注册一级建造师、注册监理工程师、注册安全工程师、注册造价工程师等含金量较高的各类资格证书。”
刘院长微微颌首：“倒是个人才。”
“是的。”程晋接口道，“近两年我们院受市场经济冲击，经营压力越来越大，市场占有率逐渐萎缩，设计院的传统市场正慢慢被民营企业蚕食。为应对这种局面，我们分公司专门成立了经营科，做事仔细，能力突出的林晓阳被选调进入经营科，专门负责投标事宜。经营科成立两年来，大中小标中了十几个，成绩还是很可观的。要不是因为他是外聘合同工，没有编制，我都想把经营科长拿给他来当。”
“这种人才是可以考虑转正给编制的嘛。”刘院长点点头，赞同道。
“我也曾这样考虑过。但眼下他出了这么档子事，这事怕是要搁浅了。”程晋也是无语。
“那这事怎么处理，你那里有个章程没有？”刘院长眯起眼，坐起身子，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熊猫扔给程晋。自己也拿了一根，在桌上掸了掸，自顾自的点燃，轻轻的吸了一口。
程晋把烟接过来放在手里转动，想了想，开口道：“为封悠悠之口，这锅看来只能让林晓阳来背了。等以后事情查明了，再给他补偿吧。”
刘院长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做好他的安抚工作和新工作安排。”
翌日，一则通告张贴在设计院公告栏上，鲜红的公章耀眼夺目。
经公司研究决定，本此投标主要负责人林晓阳同志玩忽职守，在投标过程中出现重大失误，对院造成重大经济损失。为规范员工职业操守，提高员工责任意识，根据院相关管理规定，决定对其处罚如下：
一、罚款一万元。
二、调离本工作岗位。
望各位同事引以为戒。
特此通知。
正值上班时分，设计院的员工纷纷驻足阅看，一时间周遭一片窃窃私语。不明就里的员工纷纷打探具体事情缘由。
林晓阳猫着腰，躲避着不明真相同事们探寻的目光，悄悄溜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阳哥，你来了。”美女同事章晓琴第一个发现顶着黑眼圈的林晓阳，出声问候道。
“阳哥，这事不能只怨我们吧。院里调都不调查就处罚我们。”正在喝水的另一个同事汪跃波也是愤愤不平。
“阳哥，要不我们向院里申诉吧。”刚毕业分配到院里的陈丽莉说道。
办公室里另外几人立马附和道：“对，阳哥，我们要向院长申诉。我们不能白白背这个黑锅呀。”
标书是经营科投标一组全体一起制作的，大家都受到了金额不一的罚款，作为负责人，林晓阳受到的处罚最为严厉。
林晓阳招了招手，把大家集中过来，说道：“来，我们六个人开个小会，理一理这事经过。”
“标书的电子版我汇总检查后，才交给科长审核无误才出版的。标书出版完毕后，我们大家加班封标。封标前，我们投标组六个人对标书进行了交叉检查，发现没问题开始封标。晚上10点过后封完标之后大家一起锁门离开，第二天带着标书去省公共资源交易中心投标，也没发现标书有拆封痕迹。大家开动脑袋回想下这过程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没？”
大家听罢均摇了摇头。虽然事发才过去一天，但这段时间大家都在加班加点制作标书，又被领导叫去训话，脑袋里基本是一锅浆糊。
大家都沉默不语，时间在静默中流逝。
“我突然想到有一个情况好像有点异常。”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大家转睛看去，是平常沉言寡语的常子洪。
“说说看，是什么异常？”林晓阳眼睛一亮，追问道。
常子洪仔细回忆了一下后说道：“就是大家都交叉检查完纸质版标书后，准备封装标书的时候，我发现有一本技术标书有一页比其它页稍微凸出来一点儿，而且边缘也不齐整。我当时以为是纸张问题，不以为意，直接就给封包起来了。现在回想，貌似有点问题。”
林晓阳一听，赶紧问道：“什么时间发现的？”林晓阳冥冥中感觉这可能是突破点。
“8点多吧，吃完晚饭之后。”常子洪肯定道。
“我们是几点吃的晚饭？”林晓阳想确认一下。
“7点。”大家这下回答的异口同声。
“我们去吃饭的时候有没有锁门？”林晓阳继续问道。
“好像没有。”熊秀云有点不确定。
“应该没有。因为食堂加班餐是预定好的。我们下楼到食堂马上就吃了饭，想到时间并不长，所以没锁门，只是把门带上而已。事实上我们吃饭时间也就二十来分钟。7点半我们就回到办公室了。”李江东肯定答复道。
“哦。那除此之外大家还有什么发现没？”林晓阳继续问道。
大家摇头表示没有回忆起其它有价值的线索。
林晓阳挠了挠头，梳理了一下思路。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好像线索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抓不牢似的。
突然，林晓阳脑海划过一丝光亮。他大抵明白事情发生的经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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