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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三章 杀红了眼

    等酒重温热第二遭的时候,三皇子妃由诗琪陪着重新返回席位,几位夫人让丫鬟送了戏折子给三皇子妃过目,三皇子妃执意不肯,只道她年轻不敢在长辈们面前托大。大家狠狠互捧了一阵,最后倒是向来不多话不出风头的四夫人点了一出《东山》。

    戏才开罗,魏静香便携着大夫人的手迟迟而归。那母女俩一路上说说笑笑,等八角亭近在眼前,魏静香毫不避讳的附在大夫人耳边,不知低语着什么。

    凝萱偷眼去瞧,三皇子妃果然有些心不在焉,酒盅没端稳,洒了有大半在裙摆上也不自知。凝萱总觉得今儿三皇子夫妇来的蹊跷,要么是奔着她和赵煦,要么就是奔着魏静香夫妻俩,如今看来,倒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可是二皇子说好听的叫谨慎,难听点的便是胆小,太子,三皇子,四皇子,加上如今年纪渐长的小皇子们,彼此间明争暗斗不在少数。成年的皇子靠自己拼杀,年幼的皇子靠母妃去拼杀。

    那这位二皇子又有什么依仗呢?

    靠母亲?二皇子的生母是个宫婢,因偶然得了皇子才晋封为嫔,可惜还没享几天的福,便一命呜呼了。

    靠自己?二皇子平庸无为,要不是他始终占着次子的名分,只怕皇帝都难想起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儿子。

    简而言之,二皇子从来就没被这几个兄弟高看过,哪怕将来夺储之争再激烈,也不会波及到二皇子这儿,毕竟,哪个上位者也不想在史书上落得个弑兄杀父的罪名。如此一来,二皇子的功用便体现了出来,在新君即位之后,必定要善待“仅剩”的一个兄弟,好叫朝廷上下,尤其是那些编撰典史的胥吏们知道知道,新君是多么友善,以此来掩饰曾经的暴行。

    凝萱一直以为,聪明绝顶的廉国公也是这样筹谋的,但是今天......从三皇子夫妇的怪异举动来看,似乎有什么事儿牵连着二皇子。

    须臾间,魏静香已经重新进了八角亭,宽大的裙裾边沿闪着点点金波,“五妹妹,这人呢?”魏静香诧异的环视了一圈,发现竟少了许多姑娘,她嫡亲的妹子更不在其中。

    凝萱笑道:“吃了酒,浑身燥热,出去透透风。”

    魏静香不赞同的皱着眉:“胡闹,这风也是狠吹的?家中又不是没有解酒的羹汤,万一着凉,又或是出了疹子,便是叫天也无济于事。”魏静香扭头去唤大夫人的贴身婢女:“一定是三妹妹领着作怪,你去把她寻来,便说本宫有事告诉她。”

    三皇子妃轻声一笑,眼睛从魏静香手指上长长的护甲上滑过,“二嫂对三妹妹真好,怎么......听人说,二嫂有意叫府上小姐和朱家结亲?”

    凝萱心一动,知道重头戏来了。她不动声色的将手缩在桌下宽大的袖口中,虎掌上的血口子早就结痂,宋嬷嬷不知打哪儿淘换来一种药,抹上没两日,那痕迹便淡了几分,这几日似乎在长肉,时不时的犯痒。

    凝萱一面留意这二人之间的波涌,一面轻轻摩挲着伤口处。

    魏静香没急着回答三皇子妃的问题,而是阴阳怪气的冷哼:“哦?三弟妹别是弄错了吧?怎么本宫听着,倒是三弟妹有意叫你娘家的妹子嫁进朱家?”

    三皇子掩着小嘴轻笑:“确实有这么一说,不过我从妹许配的只是朱家三房的少爷,又是庶出,我那妹子正经的嫡小姐,算不得什么高嫁低娶,倒是有几分的门当户对。可和二嫂子就不能比了,二嫂子说媒的可是朱家的大爷!”

    旁边坐的二夫人为人势利,对京城谁家最富庶,谁家是高门,谁家哥儿得了好前程,那是一清二楚。

    二夫人听完三皇子妃的话,早就惊呆了:“朱家大爷?难道是那个刚刚死了老婆的朱老大?”三皇子妃含笑着点头,二夫人神色不明的看着魏静香:“朱家大爷只怕有四十了!不知二皇子妃打算为哪个妹子求亲?”

    二夫人忽然有些后悔,魏诗琪的婚姻定的太早,若是再等一等,说不定这好事儿就能落在自己这一房头上。朱家老大年纪摆在那儿不假,但朱家有钱有权啊!连先皇当年挥兵北上,都要和朱家借银子,最后更封了一个勇毅侯的爵位。如今的皇贵妃朱氏,和勇毅侯和沾了几分亲戚,便是四皇子见了勇毅侯,也要客客气气的叫一声舅公。

    朱家大爷是勇毅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原配妻子在半年前故去了,不少人都去提续弦的事儿,可朱大爷自己不点头,勇毅侯也不好勉强。

    三皇子妃要的正是这种效果,见众夫人和小姐们脸色阴晴不定,三皇子妃莞尔一笑:“朱家大爷三十四,年纪是大了点。”

    几房夫人们便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大夫人。

    魏家四老爷才三十出头而已,和朱家大爷年纪相仿,若真把魏家的小姐嫁过去,这辈分岂不是乱了套?

    二皇子妃见众人被三皇子妃引上了钩,忙道:“说亲虽有此事,但相看的女儿却是殿下的一个表妹,和国公府上并没有关系。勇毅侯夫人和本宫有数面之缘,便央了本宫寻些家世清白,人品靠得住的女孩子去相看,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殿下外祖家的几个女儿还般配些。”

    众夫人们心里暗急:你们家没有,我们娘家有啊!

    萧宝珠最先耐不住:“二皇子妃大可不必为此犯难,我娘家倒是有几个待字闺中的姑娘,等改天送娘娘府上去瞧瞧?”二夫人不甘示弱也要抢白,却见她最得意的妈妈行色匆匆往此地来,对方脸色惨白,脚步踉跄。

    “二夫人。”妈妈用手半遮掩了唇形,在二夫人耳边嘀嘀咕咕了许久,众人就瞧见二夫人脸上倒了调味罐子似的,各种情感顿时涌在了一处。震惊,愤怒,惊讶,二夫人再也坐不住,跃身站起,将膝盖上铺着的白锦缎帕子狠狠甩在一边,更忘记了此处坐的还有两位皇子妃,扭身飞也似的去了。

    众人瞠目结舌,也不知这是出了什么大事。二夫人的陪房满脸尴尬,一面低头哈腰,一面在这儿解释着:“二老爷不见了一样要紧的东西,正急着叫二夫人呢!”

    这种假话谁会相信?只是鉴于二房夫妻俩平日就有些不着调,大家也不甚在意,仍旧吃吃喝喝。四姑娘小人心理又在嘴碎,一边剥着栗子,一边窃笑道:“定是二伯父在前面喝多了,贪恋上了哪个丫头的美色。”

    诗琪忙在桌案底下推她,雅静不满的哼着,倒是没在往下胡诌。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听嘉园外面吵吵嚷嚷,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叫骂声不断。众人全都站起身,不约而同往大门处望,想要探个究竟,唯独凝萱悄悄去留意大夫人的神情,果然见大夫人和魏静香两个隔空交换了眼神,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将头扭开。

    嘉园的大门口忽然冲进来一人,披头散发,鞋也跑丢了一支,下身还好,上身只罩着一件薄薄的亵衣,白色的绸缎几乎是贴在身上,玲珑的曲线叫人一览无余。

    “大夫人救命,二夫人要杀我!”

    那女子上了水面上的回廊,众人这才看清,竟是刚刚被老太太叫走的陈家表姑娘,陈莲。凝萱眼尖,忙喊道:“快拦着她,保护两位皇子妃!”

    正进门的不是二夫人还能是哪个?她手中提着一柄不知哪里寻来的宝剑,明晃晃的已经出了剑鞘,杀红了眼似的要来砍陈莲。陈莲只把八角亭当成了避难所,恨不得手脚并用爬进来。这里面的女眷已经吓傻了,也不知是哪个叫了一声赶紧关门,小丫鬟才腿软的抢上前去将八角亭的几扇大门从内紧紧封闭上。

    陈莲慌张的回头,就见二夫人越逼越近,悲切的苦求道:“救救我!我是冤枉的!”

    “小贱妇,敢勾搭你二爷,便尝尝本夫人的厉害。”人未到,声先至。

    陈莲侧身一阵冷风,她耳边一痛,等再去摸的时候,耳垂已经少了半片肉,血花四溅。二夫人并不罢休,手中的剑身狠狠往陈莲身上戳,陈莲往地上一个打滚,堪堪躲过了这次杀戮。

    然而水亭子到底能有多大,不过巴掌大的地方,陈莲心知自己是被人陷害了,二夫人不管明不明白真相,她今日都难叫自己前身而退。

    陈莲悲愤的瞪着二夫人,一咬牙,手撑住栏杆,整个人翻身跌进了水池。

    秋风秋水,衣衫单薄的陈莲呛了几口泥汤子,身子就渐渐开始往下沉。

    “你们这是干什么!”大门口廉国公已经领了众位老爷少爷冲进了嘉园。此时此刻谁敢顾得上男女有别,廉国公不见两位皇子妃的踪影,心凉了半截,再看水面上浮浮沉沉的白影,廉国公破口大骂道:“愚妇,愚妇!我们魏家家门不幸,怎么惹了你这样一个丧门星!”

    二夫人装疯也好,卖傻也罢,见了廉国公和公公身后怯怯的丈夫,二夫人手忽然一抖,宝剑顺势被丢在水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