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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七章 击鼓鸣冤

    廉国公不耐烦的一挥手:“三丫头一个呆子,除了没大没小的给长辈定罪还知道什么,你且大着胆子去朱家,勇毅侯就是不看在你的面子上,也要掂量掂量我们国公府的名声,他不会为难你的。”

    凝萱不以为意,什么掂量国公府的名声,就算勇毅侯没甩自己一脸的嫌弃,那也多半是看在恪亲王府的面子。

    这个祖父一辈子经营,不在朝堂,不在公务,却总是在女人身上。凝萱不由得心生鄙夷,难道他就不知道外面人是怎样非议魏家的?盛极必衰,这个道理连几岁的孩童都明白,可放在廉国公身上,怎么就丝毫不好使了呢?

    凝萱笃定主意,这个浑水是万万不能蹚的。

    “不是孙女不愿意成就三姐姐的好事,而是孙女能力太小,真叫凝萱去了勇毅侯家,恐怕非但不能成就好事,恐怕还要得罪公公。祖父也许未必知道,我进门的第二天去敬茶,王爷千叮万嘱的叫孙女恪守王府规矩,不该问的事情别问,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管的......就更不应该管了。世子看似对我百般疼爱,但孙女家中还有个严厉的婆婆,要是婆婆将此事听说了,定要责怪孙女不识大体。”

    凝萱哀求似的看向廉国公:“祖父,三姐姐是你的亲孙女,可凝萱也是啊。”凝萱赶在廉国公彻底震怒之前忙道:“孙女绝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帮衬几个姐姐自然是分内之事,但却请祖父容我缓一缓,至少......等孙女在恪亲王府站稳脚跟再说?王爷那日还说呢,叫孙女学着料理庶务,到时候和王府沾亲带故的世家不知有多少,难道祖父害怕没有合适的孙女婿人选?再者说了,祖父可不该偏心,凝萱的几个哥哥弟弟可都是京城里出名的好青年,若想娶个贤良淑德的闺秀岂不容易?”

    廉国公的怒火渐渐消了下去,等凝萱提到孙子们的时候,廉国公心中还哪有魏乐珊的名字,他忙道:“你心中可有了好人选?”见凝萱低头沉吟,廉国公笑道:“你这丫头,和祖父还打哑谜,别人我不敢说,三小子元辉的婚事你定是会放在心上的。也罢,三丫头那儿且不用你出面,祖父叫了你大姐姐去也是一样的。但......元辉的事儿你可不能再推了,”廉国公语重心长的叹息道:“那是你三哥!我们是不敢指望老二媳妇的,叫她选人,恐怕就委屈了元辉一辈子。”

    凝萱暗叫一声老狐狸,他果然知道自己的弱点。

    不错,要说凝萱对这廉国府还有一点点留念的话,除了三哥魏元辉,凝萱还真找不出什么人来。其他人,老太太也好,二姐姐也罢,无非是逢场作戏,图的就是一个面子上的好看。真正能叫凝萱下心思的只有三哥。

    作为廉国府庶房的嫡子,元辉身份尴尬,廉国公虽然喜欢包揽儿孙们的婚事,但到底要与儿子、儿媳们协商。二夫人就是个棒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凝萱听笑槐传来的小道消息,三哥在前线立功的时候,二夫人很是风光了一阵,上门说亲的媒人很多,二夫人有意叫儿子娶了京城最大票号老掌柜的小孙女。原因很简单,那老掌柜想要摆脱商人的身份,打算用银子开路,给家门换个大有前途的好孙女婿。

    国公爷不同意,二夫人就拿出了凝萱生母来说事儿,气的廉国公将二老爷夫妻赶了出去。

    凝萱并不是看不起商人,一如她,身上也流着宋家商户的血,凝萱看不惯的是二夫人荒唐的作为。她必须想个法子叫三哥远远的离开这个地方,元辉志向远大,魏家非但不能帮他,还会扯后腿。

    凝萱淡淡一笑,冲廉国公说道:“这是自然,祖父信得过孙女,孙女就先留心着。”

    廉国公满意的点头:“这才是魏家的好姑娘,你三哥总算没白疼你。不过,有一点你且记着,咱们魏家不是寻常的小门小户,选媳妇不能按照等闲的说法,高嫁低娶,毕竟你和二皇子妃的身份摆在那儿呢,六丫头又在宫中侍奉储君,三皇子又年轻有为。”

    “祖父的意思是......”

    廉国公深深的看着凝萱,意味深长的笑道:“说来说去,咱们魏家就差一位尚主的驸马了。”

    等凝萱明白过廉国公的意思,连忙摆手:“不可不可,三哥若是尚了驸马,他在军中的日子也就干到头了。三哥可不是我养父,顾家是功勋太著,所以先皇才将母亲下嫁到顾府,为的是表彰忠臣赤心。”

    廉国公暗骂一声死心眼,嘴上又不能露出半句,只能耐着性子的劝道:“便没有你三哥,不是还有旁人嘛!你四叔的儿子元安,那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

    凝萱恍然大悟,连连拍手称赞:“元安白玉似的相貌,哪家夫人见了都会喜欢。就是不知道祖父相中了哪位公主殿下?”

    “瞧你这孩子,满嘴的胡说八道,能尚驸已经是件了不得的事儿,哪里轮得到咱们在这儿挑挑拣拣。”廉国公哈哈大笑,随即又道:“不过......我看着,艵娇公主为人谦和,没有那种张狂的劲儿,很得陛下喜欢啊。”

    凝萱微微张着小嘴,不死心的又问一遍:“祖父是说,艵娇公主?”

    廉国公难得脸一红,企图用严肃的神情压住这种心虚:“怎么?难道不可?艵娇公主虽然年纪大了些,可到底是金枝玉叶,无论是气度,亦或是休养,寻常女子都难敌一二,便是她为水家大少爷守节这些年,你也该心悦诚服。”

    凝萱哪里敢不佩服!

    要说这个艵娇公主也是宫中的异类,她是皇帝第三个女儿,生母是太子在潜邸时候的宫人,太子登基之后,这位颇有姿色的宫人被充裕了后宫,成了偶然侍寝的常在。艵娇公主不随母亲略显妖娆的相貌,而是承袭了当今圣上的优点。皇帝很喜欢这个女儿,更擢升了艵娇公主生母的身份。哪知好景不长,四年前,皇贵妃朱氏做主,给艵娇公主定了前刑部尚书水大人家的公子,日子都选好了,可惜.....水大少爷福薄,没等新人进门就在一次骑马的时候坠马身亡。

    大公主身边不乏新鲜趣闻,凝萱记得很清楚,桂嬷嬷说过,那水家的大少爷并不是当即死亡的,而是被太医宣告折了一条腿,今后只能瘫在床上。皇贵妃在皇帝身边吹耳旁风,认为皇家不能失信于人,一定要将艵娇公主嫁过去。

    可没几天,水家就传来消息,说他们家哥儿不治身亡,已经去了。

    按理说,婚事也就不了了之了,皇帝明白水家是什么意思,当即弥补似的,点了水家二爷任太子洗马。皇帝有意给艵娇公主再选一位如意郎君,怎知这位颇受宠爱的公主殿下却寻死觅活的要为水家大少爷守节,不肯另嫁。

    皇帝没有办法,对这个女儿渐渐也冷了心,一耽搁就是许多年,如今艵娇公主已有二十,足足比魏元安大了五岁。

    廉国公见凝萱沉默不语,脸上就带了几分不悦:“世子妃不愿意帮忙?”

    “看祖父说哪里的话,我只是想着艵娇公主年纪颇大,倒是和二哥正般配。”

    “哎,只可惜你二哥是个庶出的儿子。”廉国公不无惋惜,不过又很快恢复了常色:“元安那小子在家也不消停,被你祖母娇宠坏了,正好趁着世子在京,让他这个当姐夫的好好教导教导,也跟着见见世面,免得被你四婶养的拘泥了好性情。”

    凝萱浑身汗毛竖立,好性子?只怕那三个字放在魏乐珊身上也比廉国公说的好。

    廉国公抖了抖袍子,擅自将此事拍了板,就算是定了下来,丝毫不看凝萱难堪的脸色。他将沉默中的孙女扔在了室内,踱步往外走,一帮人团团将廉国公围住,廉国公不悦的咳嗽:“怎么不请二皇子和三皇子去前面入席!”脚步一顿,廉国公似乎迟疑好久,才缓缓道:“把老二家的带来,世子妃的好日子,有什么不妥将来再慢慢说。”

    二皇子便要说话,魏静香眼疾手快的扯住丈夫的袖襟,冲二皇子微微摇头。三皇子夫妇更是半句话不肯多言的跟上了廉国公的步伐。

    赵煦揽住凝萱的肩膀,“祖父叫你受委屈了?”屋子里没有外人,要紧的客都跟着廉国公去了前院,留在此伺候的丫鬟们知道赵煦的身份,更不敢随便乱闯。凝萱两手环着赵煦的腰,感受他身上传来的暖洋洋,慵懒的眯着眼睛,将廉国公交代自己半的事儿一五一十说给赵煦听。

    赵煦哈哈一笑:“我当是什么为难住了你,原来只为这个。好说好说。”

    凝萱瞥了他一眼,轻哼道:“站着说话不腰疼,三姐姐脾气暴躁,祖父说的那人年岁又大,我要是去说落埋怨是小的,只怕三姐姐一辈子就恨上了我,姐妹成了死仇,我何必呢!再说艵娇公主......五岁啊,亏得国公爷怎么想出来的。”

    赵煦抱着凝萱坐在一张太师椅,亲了亲娇妻乌黑亮丽的秀发,灵活的舌尖含住了凝萱的耳垂。赵煦记得很清楚,这里是妻子最敏感的地方之一。看着妻子渐渐粉润起来的脸颊,赵煦轻轻一笑。

    凝萱恍然惊醒,狠狠捶打赵煦的肩头:“放我下来,这里是廉国府。”可赵煦的铁臂纹丝不动,凝萱又怕牵扯出他的旧伤,少不得要依从了他。

    赵煦的大手牢牢的托住了娇妻的丰臀,慢慢笑道:“皇贵妃虽然出自朱家,但和勇毅侯并不是十分亲近。据说,当年要进宫封妃的应该是勇毅侯的大女儿,偏偏在即将选秀的时候,那位大小姐病倒了,朱家无奈,只能叫旁支更加出色的皇贵妃顶替了名额。”

    凝萱惊呼:“你的意思是......”

    “为夫可什么也没说。不过勇毅侯的大女儿在不久之后就远嫁到了南面,没人再见过。”赵煦神秘的一笑:“你猜猜,勇毅侯的大女儿嫁给了谁?”

    凝萱惊喜的看着赵煦:“难道和王府有关系?”赵煦中指轻弹着凝萱的额头,故意板着脸哼道:“什么王府,是咱们家!”

    “是是是,小妇人说错了话,还望夫君原谅。”凝萱自己被这话都险些酸倒了牙,坐在赵煦怀里咯咯咯发笑。

    赵煦揉着凝萱白玉似的手,轻声道:“父亲有位忘年交,虽然终身未曾入仕,但人品极佳,勇毅侯不知从哪里打听了来,就亲自登门请父亲帮忙提亲。所以说,你去朱家,勇毅侯非但不会给你脸色看,甚至还要将你当做上宾一般看待。”

    凝萱嘟着小嘴,不屑的一撇脑袋:“我才不去呢,三姐姐才多大,那朱家大爷又是什么年岁!根本不般配。”

    赵煦也不勉强她,“也好,免得你们姐妹将来难相处。至于魏元安......”赵煦憎恶的哼着:“既然国公爷想叫艵娇嫁进来,我这个当姐夫的怎么好袖手旁观?少不得要帮衬一把。”

    凝萱忙问:“你想干什么?那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女儿。”

    “放心,我做事自有分寸。”赵煦笑道:“魏元安在廉国府作威作福这些年,也该吃点苦头。艵娇最喜欢青年的男孩子,祖父不是说了嘛,叫我教导教导魏元安,这样。”

    赵煦附在凝萱耳边,私语了一阵,凝萱眉头紧蹙,“你竟会胡闹,那女孩子的名节其实开玩笑的?你还是艵娇公主的堂兄呢!她若是知道你用她来玩闹,肯定要恨死我的。”

    赵煦不屑的冷笑:“你知道艵娇十七岁的芳辰贺礼是什么吗?是皇上送她在冷水巷的宅院。本朝自开朝以来,就没听说过哪位未出阁的公主可以独立开府的。你当什么原因?是因为皇上偶然闲来无事,去找女儿下棋,竟然撞见艵娇和太医院的小太医在公主寝宫鬼混。”

    不用再说凝萱也猜得出来皇帝当时气愤的样子。天子盛怒岂是一个小小太医能扛得住的?但凝萱好奇的是,艵娇公主如何在皇帝的盛怒中躲过一劫呢?依凝萱的想法,这位公主就算没被赐死,也该送进庵堂一类的地方修行吧?

    赵煦不打算回答妻子这个问题,只笑道:“我听人说,魏元安那小子风流的很,虽然才十六,但红颜知己颇多,好啊,正巧叫艵娇管教管教,这二人凑在一处倒也是绝配。你回去就着手准备请艵娇来府上品茶。”

    门从外面“咚咚咚”被敲响,碧潭略显急切的声音忽然响起。

    “世子,世子妃,陈家来人了,就在正门闹腾,说是国公府草菅人命,廉国公已经让二皇子和三皇子夫妇走了小门,先一步离府了,他请世子和世子妃也早些离开。”

    凝萱起身去开门,“这怎么可能,陈莲死才多大点时间,陈家怎么可能会来?”碧潭肯定的使劲儿点头:“是真的,世子妃。而且出面的还不是一般人,是陈家的大老爷。”

    凝萱一怔,陈家大老爷,那不就是四夫人的父亲,老太太一母同胞的弟弟?

    “怎么闹腾的?”凝萱不急着走,反倒急着问前面的事儿,彼时赵煦也跟了出来,竖着耳朵听碧潭的回答。

    “陈家大老爷没亲自出面,一直坐在轿子里,是门子认出了陈家大老爷的轿子。在门口哭闹的是陈莲姑娘的叔叔,还说......陈莲的父亲一听女儿惨死的消息就昏了。现在国公府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姑,世子妃,要不然我们快走吧。”

    凝萱扭头看了看丈夫的神情,赵煦不是个没有主见的人,但此时此刻,他坚信小娇妻有自己的主意,所以只是冲凝萱微微一笑。

    凝萱心中落稳,这才交代碧潭:“告诉咱们的人,一个也不要乱走。看好车马,不要叫人做手脚。”碧潭忙不迭点头:“世子妃放心,跟出来的都是王府的老人,还有殿下派给姑娘的得力人选,警惕性一点不差。”

    “如此就好,人人都知道我今日回门,若做贼似的从小门溜出去,对王府的名声不好,对世子来说就更糟。不管陈家怎么闹,前面还有老太太顶着呢,我们怕什么。你叫笑槐去打听打听消息,她们家那点人脉总归还是有的,千万不要心疼银子。”

    碧潭松了口气:“还是世子妃想的周到,笑槐一得消息就跑出去打听去了,只怕这儿应该在后院。”

    他们不敢耽搁,赵煦牵着凝萱往前面正院去。

    他夫妻二人一进门就看见跪在大堂上的二老爷,一步远的地方落了条站着血迹的皮鞭子,二老爷簇簇新的衫子上已经抽开了几道血淋子,二老爷却不敢擦拭。

    廉国公见孙女、孙女婿没有走,欣慰的扯出一抹笑,才要开口,门外洪大管事已经一脸阴色的走了进来。

    “国公爷,陈家已经退了,我派人悄悄跟了上去,他们,他们......到大理寺击鼓鸣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