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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七章 伤逝

    就如同凝萱一开始预料的,魏家二姑爷并不打算以自己的名义借银子,第二日仍旧打发了魏诗琪来廉国府,同来的还有一张二姑娘写好的字据,并那张一万两银票。

    “五妹妹,我回去想了想,若叫你姐夫写拮据,将来难免对他的名声有损,仕途之上恐怕难有进展。然而用我的名义,你心里又不放心......五妹妹,这钱你还是收回去吧。”魏诗琪心情复杂的将银票推了回去。

    凝萱一笑:“这话只怕不是二姐姐自己想的,多半是二姐夫叫你说的吧?”

    魏诗琪忙摇头,信誓旦旦的回道:“和你二姐夫半点关系都没有,借银子的事儿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你二姐夫原是打算在同窗的手中周转周转的,不过是我瞧你二姐夫几次无功而返,心里着急......这才擅自做主。五妹妹要是这样想我们夫妻俩,银子不借也罢,但却不能坏了相公的好名声。”

    翰林院的人活的就是一张脸,文人清高,翰林院的文人更甚。二姑爷打定主意在这个衙门一步一步往上爬,怎能叫一张借据成了后半辈子的污点?

    魏诗琪自有自的委屈,她虽嫁了个和善上进的丈夫,但头顶上却还有个厉害的婆婆。魏诗琪不是长媳,她婆婆却比对待长媳还严厉些的对待她。借银子疏通的事儿是魏诗琪她婆婆私下要求的。二姑爷家境一般,别说是两万两,就是两千两也是个大难题,老太太想来想去,除了儿媳妇的娘家亲戚,还真没什么人能拿得出这么一大笔钱。

    老太太悄悄拉了诗琪,说明了二姑爷当上侍讲学士,那就是一步登天,当上天子近臣也是指日可待的事儿,封侯拜相也绝非不能。

    昨儿晚上魏诗琪拿了银票回去,老太太欢喜的不得了,当着大儿媳的面儿连连赞誉诗琪本事大,会顾家。可谁知等诗琪说起字据一事的时候,老太太的脸色阴沉的骇人。一把就将银票摔在了诗琪脸上,对魏诗琪破口大骂,连凝萱和恪亲王府也没放过。

    诗琪又不敢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丈夫,只能再次回到恪亲王府,希望五妹妹能改变心意。

    银票就放在小炕桌上,诗琪犹不死心:“五妹妹,你难道信不过我?相公真的很需要这次机会,能不能平步青云全靠此次方大人的打点。我婆婆身子一向不好,她就盼着相公能有所成就,实在不成,这钱就算我们婆媳俩一起借的,这总行了吧!”

    说到最后魏诗琪几乎急哭了出来,凝萱无奈道:“二姐姐,我一片用心你怎么还不明白。难道在二姐姐眼里,我魏凝萱就差这点银子了?”

    魏诗琪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酸水:“是啊,在五妹妹眼里,一万两实在少的可怜,只怕......”魏诗琪环视屋中,冷笑道:“只怕单就五妹妹这屋子里的摆设就不止一万两。谁能想到,当年刚到小桃坞的时候,五妹妹是那样落魄。可是五妹妹不该忘了,那会儿二姐姐没少接济你,怎么轮到我的时候就不能将心比心?我也明白,当年是小恩小惠,今日是一大笔巨款,可我只希望五妹妹能顾全顾全姐妹之情,不要将事情做绝。”

    外屋伺候的宋嬷嬷轻轻推了推一直听墙角的笑槐,冲笑槐使了个眼色。笑槐会意,抬脚就冲进了里屋。

    “二姑娘不该这样说我们世子妃。若我们世子妃果真小气,昨儿就不会将银票给你拿回去,字据不过是叫二姑爷明白,世子妃都是看在您的面子才借的,今后你在夫家也能被高看一眼。现在可好,二姑娘一番抱怨,倒显得世子妃小肚鸡肠,非要字据不可似的。”

    凝萱嗔道:“你少说两句吧。二姐姐,笑槐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仍旧小孩子脾气,爆竹似的一点就着。”

    魏诗琪茫然无声,良久才讷讷道:“笑槐说的没错,确实是我错了。”

    魏诗琪萎靡的站起身:“五妹妹,我去了。”

    凝萱叫人拦住她,将银票重新塞进魏诗琪怀中:“钱你收着,即便不是用在二姐夫身上,自己攒着也好。”魏诗琪还要推拒,凝萱就板着脸轻斥道:“不是给,是借,等二姐姐宽裕了再还也不迟。”

    且说魏诗琪刚回到家中,婆婆就命小丫头来传她过去问话,知道恪亲王世子妃不但将银子借与了她们,最后连字据也没签,诗琪的婆婆连叫几声好,脸上橘子皮似的褶皱都愈加平整妥帖。

    “我就说嘛,你只要吓唬吓唬她,肯定能把钱借到手。”老太太满是得意的样子,“王府难道还短了这一万两?对人家来说不过一顿饭的花销。你这孩子,就是太软弱才被人欺负,我就不信,你耍横些,这个魏凝萱还敢胡搅蛮缠!”

    诗琪的情绪有些低落,明知婆婆颠倒是非,却始终没有还口。

    魏诗琪的大嫂笑道:“还是婆婆有法子,连恪亲王府都要服软。弟妹,你跟着婆婆时间久了,这些本事都是需要学的。不知道那银子......”诗琪的大嫂眼睛不安分的往对方袖口里打量。

    老太太缓缓道:“老二媳妇还太年轻,索性就要我这老婆子辛苦辛苦,替你保管吧。”

    魏诗琪不敢置信的看着婆婆,老太太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双眼睛咄咄逼人的看着儿媳妇。魏诗琪只觉得无限委屈,更掺杂了许多后悔,难道当时就该听了五妹妹的劝?诗琪的大嫂是没见识的小媳妇,几乎是半抢的将妯娌袖筒里的银票夺了过去。

    当晚,魏诗琪就发了高烧,嘴里迷迷糊糊说着胡话,二姑爷不知道缘故,跟着着急上火,她们家老太太却担心二儿媳的病传染给儿子,竟不准儿子陪护。气的诗琪的陪房尺素直跳脚,站在房门口指桑骂槐。

    凝萱自然不知道这些,魏诗琪哪里还有脸将自己的委屈告诉五妹妹呢?她这会儿躺在病榻上,只恨自己没听人一声劝。休养了两个多月,诗琪终于缓过劲儿来,自此将婆婆与长嫂视为大敌,暗中与二人较劲,虽然吃了不少小亏,但因靠山过硬,终究还是占据了上风。

    这乃是后话,且不细说。

    凝萱的肚子一天一天大了起来,赵煦每天睁开眼睛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和肚子里的宝贝打招呼,虽然是妻子的吩咐,但赵煦做着做着竟上瘾了似的,哪一天因军中大事繁忙他没法子回王府,第二天在军营里醒来,就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笑槐和碧潭调着花样的给世子妃做好吃的,可喜凝萱只有那几天不大适应,时而犯呕,到后来是瓜果、补品不断,凝萱又注重养生,每日都要在园子里走走,脸色一点黄蜡都没有,像个红苹果似的,肉嘟嘟讨人喜欢。

    凝萱在太子妃将要生产的头几日进了一次宫请安,眼看两个孕妇一相对比,谁更能平安诞下嗣子一目了然。如今的太子妃病怏怏的模样,头发掉的厉害,两腿水肿,别说像凝萱那样每日走上几圈,就是穿鞋都成了费劲儿的事儿。

    太子妃抓着凝萱的手不放,泪汪汪的哭诉:“一朝君恩单薄,贱妾命如草芥。想当年,太子和本宫是举案齐眉,谁不说东宫和睦。可如今红颜衰老,太子连个影子都不见。本宫一定要生个儿子,一定要生儿子......”

    太子妃说到最后的时候几近疯癫,伺候的几个姑姑忙上前按住挣扎要起身的太子妃。

    “世子妃,要不您先回吧,等娘娘有了好消息一定通知您。”太子妃的乳娘哀求的将凝萱送走。

    第二天夜里赵煦夫妻俩正在酣睡,外院就有人匆匆敲响了院门,管事来回禀,宫中刚刚传来消息,太子妃半个时辰前生下了男孩儿,不过太子妃出血过多,已经香消玉殒了。宫中打发人来告诉各家,立即去宫中吊唁。

    凝萱就要穿衣裳,赵煦却一把按住了她:“夜里风大,你去了也没用,姑母自然有办法去搪塞那些问话的人。”

    赵煦想什么,凝萱当然明白。赵煦是怕自己听了太子妃大出血的消息后心里难受,连带影响了胎儿,只是这种关键时刻,她不能不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跟在母亲身边,远远的不靠近,想必也没什么要紧。那到底是陛下第一个嫡孙,肯定十足的重视。”

    赵煦拗不过凝萱,便叫笑槐和碧潭准备了厚实的衣裳,又叫厨房赶紧熬了一锅热热的姜汤给凝萱驱寒。这才叫人收拾车架,赵煦连马也不骑,就紧紧抱着凝萱行驶在黑漆漆的大街上。

    虽然夜色如墨,但越往宫城去,汇集的车马越多,马儿的嘶鸣声此起彼伏,说不出的闹腾。

    赵煦先派了人去公主府传信,达到宫门的时候,大公主正等着凝萱。赵煦将妻子交给大公主后才放心的离去。

    大公主有些埋怨的看着女儿:“你这孩子,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就算明儿再进宫又能如何?连陛下都知道王府子嗣单薄,你这一胎最是重要。”

    凝萱挽着大公主撒娇道:“我一想到小皇子,心里就放不下,要是不来送送太子妃,只怕要后悔一辈子。”

    城门之内一个时辰的功夫,红灯笼换成了白灯笼,白衣素裹,一片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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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小荷最近懒惰了,都是后半夜才更新,对不起大家啊,明天一定赶早。么么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