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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贺大山昏迷了

    贺甜甜也在这次围墙塌倒事故中死亡了。

    那天,贺大山和老伴正在戏楼前等着放学的时间。忽然间,他们发现看戏的人都往学校的方向急慌忙乱地跑去。贺大山一开始还纳闷,这好端端的戏怎么就都不看了。紧接着,就听到有撕心裂肺般的呐喊声嘈杂一团,隐隐听得说好像边城中学那边出什么事了。听到吆喝,贺大山的眼前一黑、差点跌倒了下去。他趔趄了两步,看到老伴朝着人们奔去的方向张着嘴,惊愕的不知说什么,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的失态。老伴手里死死攥着给孙女甜甜买的花裙子和书包,摁在自己的胸前,眼睛呆滞的眨都不会眨动了。看到贺大山在看自己,老伴浑浊的眼睛里流出了两滴泪水。她嘴角颤动着,喃喃半晌才怯怯地说道:“他爸,咱甜甜没事吧?”“没事的,咋能有什么事呢。走,我们过去看看。”尽管贺大山自己也心里慌慌的没有一点底,但他还是极力地安慰着老伴。

    男人,一旦遇到危难的时刻总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女人帮着去分担。那种分担不但起不到减轻压力的作用,相反还会增加自己心里的负担。

    红柳乡广场的四周都被商铺包围着,在广场戏楼的正西方和偏北的方向各有一个宽敞的大门,是为了赶集的人儿方便进出的。红柳乡中学就位于广场偏北大门之外的马路对面,离戏楼也就二三百米远近。贺大山和老伴跌跌撞撞的随着涌动的人流从广场的北大门出去,只看到学校原来的东围墙倒了一大段。学校的操场已经和旁边紧靠的城隍庙相通,周围一片黄土乱冒。慌乱的人们在围墙四周不停地用手刨着倒塌而堆积的砖块、泥土,让扬起的黄尘更加的肆虐。看到这场面,贺大山老伴神情僵硬地发出侥幸的喃喃自语:“只是围墙倒了,孩子应该没事吧。”贺大山看到老伴紧张的抠着自己怀里抱着的、给孙女甜甜买的裙子和书包。抑或为了安抚一旁战战兢兢的老伴,他有些心虚地接过老伴的话说:“应该没事,应该没事吧......”贺大山迷离地重复着说了两遍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老伴呢,还是在提醒自己。其实,从那些人紧张的神色以及周围乱糟糟的喊叫声中,贺大山判断到肯定有人被压埋了进去,要不然那些人不会那么紧张和慌乱的。只是,不知道埋压进去的是学生呢?还是在庙上烧香拜佛的香客?

    “城隍老爷保佑,千万别让我家的甜甜有什么事......”贺大山一边心里默默地祈祷着,一边叮嘱着有些失色发呆的老伴说道:“你就在这里等着吧,一会放学后甜甜会到这里来找我们。我到前边那去看看。”老伴慌乱地对他点了点头,并不忘叮咛:“快去,你也注意瞅着孩子,小心人多,不要让把她挤着了。”“嗯。”贺大山应了一声,便匆匆地朝着倒塌围墙的方向奔去了。

    “哎,把一些正在上体育课的学生给压里边了。”快要走到坍塌围墙的周围,贺大山听到一个年轻的女人对着另一个问询的人叹息道。贺大山的心一沉,还是自己最担心的事发生了。但他依然抱着一种强烈的侥幸:“学校好几百学生呢,不会正是甜甜。一定不会。”贺大山急促地走近倒了的围墙废墟边。和其他早到的人一样,他也弯下腰开始用手刨捡着砖块和泥土。忽然,一个似曾熟悉的哭喊声让贺大山投去了目光。他寻音望去,看到正是不久前还在戏楼旁给自己打招呼的本村村民曹来顺。他抱着一个刚刨出的、浑身上下都是黄土的孩子大声哭喊着:“亚楠,亚楠,你醒醒,爸爸来接你了......”贺大山知道,甜甜和亚楠是在一个班级里上学的。一种不祥的恐惧让他再也忍不住了。贺大山的肩膀不由自己的颤抖耸动了起来,他的眼泪瞬间就和开闸泄洪了一般,低嚎着叫喊道:“甜甜,甜甜,你在哪呢?爷爷来找你了,你快出来呀......”贺大山的手更加用力起来,而且脚底也尽量躲避着有凸起的高处,他用手一寸寸的刨平才敢扎在上边,然后继续疯狂地刨着、喊着、嘶声地哭叫着。因为用力太猛,贺大山的右手拇指盖被一块砖块给戳的剥落掉了。锥心的刺痛并没有让他停下手,黄土沾在脱落的指甲盖处和流出的血活成了血泥。干茄了,脱落了;再干茄、再脱落......贺大山已经变得麻木,连痛都感觉不到。他只是干着嗓子用劲地号叫着:“甜甜你在哪呢?甜甜、甜甜......”每当周围刨出了一个孩子,有人喊叫着:“快,又发现了一个!”听到这声音,贺大山才短暂的停歇下来,到被刨出的孩子面前仔细辨认。看到不是自己的孙女后,便又调转身子继续疯狂地刨着、喊着......

    坍塌现场抢救持续了有三个多小时,那一段一百余米的围墙废墟处被人们翻了个底朝天。当确信再没有人被压在倒塌了的砖土块下边时,早已经变成土灰色的救援人们方才罢手。那些人呆滞的互相连招呼都不会打了,失神地看着前来的救护车把他们刨出的孩子一个个拉走。贺甜甜是别人刨出来的。刨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知觉,除了上身穿着的那件红底碎花的衣衫依然在尘土中耀眼而外,她从头到脚都被黄土敷裹着。贺大山也正是从那件熟悉的衣服上才认出了是自己的孙女甜甜。看到已经没有了任何意识的孙女,贺大山的头“嗡”了一声。自己想喊叫,却觉得嗓子眼被一股血腥堵塞了。他一下子便失去了知觉。等贺大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红柳乡卫生院的病床上躺着了。儿子贺录正眼睛红巴巴地守在他的床前。当他问询孙女甜甜的情况时,贺录只是流着眼泪,蠕动着嘴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贺大山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用手使劲地揪着自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