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贾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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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上班后，教育局贾扬长接待了他的第一个客人。而这个客人是他自己主动约来的。在贾扬的记忆中，他主动约一个并不是达官显贵的普通人对他来讲是很稀罕的一件事。因为在边城，他是一个握有绝对实权的要害局局长。他一句话，可以把基层祈盼多年的一名教师从农村调回县城；他一句话，可以决定一个学生能否进入自己心仪的学校、羡慕的班级上学；他一句话，可以让那些窥视项目的小老板们承揽到教育上的工程......因此，往往都是别人排着队等着约自己、见自己、求自己。而自己这么着急的主动见一个人，这种现象还真的是屈指可数。当然，今天他主动约见的应该也不算是“普通人”。贾扬心里甚至在想：“这算不算是自己的一名‘贵人’呢？”

    记得那次交代招生办主任王尔立想约见他认识的那位“住持”后第三天，王尔立便告诉贾扬，说早晨一上班，他就会把人给带来。而且王尔立在电话里故弄玄虚地说：“人家白住持说了，一早的五行充足，阴阳互调，乾坤明朗，更能看得出哪里有需要互补的地方”。对此，贾扬这一天特地早早地就到了办公室。

    边城县教育局有着一幢独自的办公大楼。这还是在前些年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的时候，县财政拨专款建造的。本来，按照要求那些资金是全部用于基层的学校基础设施建设上的，可贾扬给县政府打报告说，为了整合教育资源，更好地服务于教育事业，请求县政府同意建造教育大楼。

    那时县财政因为石油开发已经摆脱了窘迫，异地交流新来的一位县长正瞅着让他瞠目结舌的财政收入而心花怒放呢。看到教育局的报告，他想也没多想，就大笔一挥同意了。那位新县长认为，再穷不能穷教育，况且边城县已经不穷了。“百年大计，教育为本”，让教育部门在边城鹤立鸡群，也能赢得好的口碑呢。于是，边城县教育局有了独立在政府大院之外的一个自己办公场所。

    这在边城来说，也是少有的几个特例。

    贾扬刚刚坐稳在自己的办公椅上，还没来得及泡第一杯茶的时候，就听到“咚、咚”的敲门声。

    “进来！”

    随着贾扬的话音一落，王尔立笑嘻嘻地推门走了进来。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位年岁在50开外、中等身材的中年人。贾扬的眼光从王尔立的笑脸中滑过，他打量着紧随王尔立进来的那位中年人。看到那个似曾相识的陌生中年男人慈眉善目的，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服，打着银白色的领带。一瞬，贾扬的心里搜索着，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可他却没有搜索到结果。

    “哦，贾局，这就是我给您说的那个白先生。”

    要不是王尔立介绍说自己眼前的这位中年人是位于边城县西南角的黑龙寺里边的住持，贾扬还以为他是哪个高校的教授呢。这个白住持完全颠覆了贾扬对寺庙住持的直观印象。在他的意识中，“住持”都应该是有着那种仙风道骨般的异类，他们或者扎着发髻，或者穿着道袍，抑或留着长须......可眼前所见到的“住持”形象，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呃，大师你好！”

    贾扬听了王尔立的介绍，竟有些不知该怎么称呼眼前的这位“住持”了。他只好学着电视里人们对于这些“异人”的尊称，也脱口而出。

    “噢，不敢、不敢，局长就叫我白济生就好，不敢愧称大师啊。”

    看到贾扬伸出了手，王尔立带来的这位住持一边谦逊地自报着姓名，一边也抬起了右手握紧了贾扬局长伸出的手。贾扬这才看到，这位住持的右手胳膊腕上戴着一串乌光发亮的楠木手串。他心里不禁哑然失笑，也许，就这一点还像个住持的样子吧。

    贾扬使了一个眼色，让王尔立把自己办公室的门闭上。然后自己热情地让着白济生，让他坐在了自己办公桌前的沙发上。贾扬也没有和往常那样习惯性地喊着秘书进来给泡茶，而是自己亲自动手给茶杯里放了一些茶叶，并要在饮水机中取水。慌得关好了门的王尔立匆忙接过贾扬手里的杯子，连连说道：“贾局，我来、我来。”贾扬顺势由着他去了。自己又重新坐到了那张大办公桌一边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