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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邪念

    暴雨后的一大早,马有德从家里懒洋洋地溜达了出来。

    一晚上的阵势倒不影响他。雨后的气候凉爽了许多,和往日相比较,那厌烦的酷热暂且藏在了某个角落里,反而让马有德舒舒坦坦地睡了一个晚上。

    他只知道昨晚临睡时外边响了雷,下了雨。后边再有什么他一概不清楚了。

    直到早晨出门,他碰到红柳乡通往边城县城最早的一班公共汽车刚刚折返。听司机说,因为红柳河桥被昨晚的洪暴给冲垮了,通往县城的道路断了。桥头两端阻了不少的人和车辆,都干着急呢。

    听到这个消息,马有德心里有点莫名地兴奋。一种幸灾乐祸的幸福感充溢到自己的胸腔里。

    这个马有德在红柳村村主任的位置上养成了一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泼皮无赖个性。他那一身的惰性和油性粘在身上竟附了体,把歪门邪道当成了自己的主业。

    近年来,红柳乡石油开发搞得轰轰烈烈的。仅红柳村就有数十家采油企业。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浙江温州林新华的豪威油井钻探公司。

    马有德在村主任位置上时,时不时地撺掇村上的一些二流子村民,经常去找各种借口为难企业,然后再设法让林新华找到自己中间调和,从中榨取了不少的好处。

    刚被村民们从村主任的位置上撸下来时,他也试图找林新华,想让他聘请自己去搞协调。马有德知道,企业为了方便挣钱,把村上三个小组组长都聘了搞外协,弄得那些小组长们整天吃喝得红头油嘴的,跟在温州那个姓林的小老板后边屁颠屁颠的。他也羡慕的不得了。

    原本以为自己好歹也当过村主任,那个姓林的老板巴不得要用自己呢。

    没想到,马有德绕着圈子刚一开口,那个鬼精鬼精的小温州一口便将他拒绝了。说什么红柳村支书秦明州要抓环保,已经不同意他们公司继续打油井了。他们现在也是苟延残喘,公司正在收手,快要回温州了。因此也不需要协调了。

    马有德碰了一鼻子灰,暗暗地骂道:

    “别以为落架的凤凰不如鸡,等着瞧!”

    其实,关于马有德的为人,红柳村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的。虽然他名叫有德,却是一个最不讲德性的一个人。他当村主任的时候,借助手中的权力施展淫威,村民们对他还有点忌惮。他从村主任的位子上下来后,村民们大都把他当作一个马戏小丑去看。

    不当村主任了,他还是“骆驼死了架子不倒”,依然是整天游手好闲的。好吃好喝被人抬举惯了,回到家里稍不如意就会对着自己的老婆孩子乱发脾气。就是这样的一副德行,谁还会把他当人看呢。

    南方的油老板是什么人?他们贼精贼精的,就和一个泥鳅一样。林新华会聘用一个“吃谁的饭砸谁的锅”的人给自己搞协调?那不成了让一条饿犬给自己的厨房看肉么。赔本的生意现在连质朴的黄土坡的人都不做了,更何况是生意场上精明至极的温州人!

    在林新华那里一厢情愿换来了满头冰凉,马有德就咬牙切齿地开始动些其他的歪心思。

    听到回来的公共车司机说红柳河桥跨掉了,两端过路的车辆正不知所措的消息后。马有德鬼脑筋一转,仿佛看到了一张张花花绿绿的票子在向自己招着手。

    “哼,此处不用爷,自有用爷处。山不转水转,这不运气转来了。”

    马有德暗自得意了一番。他一边哼着酸曲,一边朝着红柳村旧村部方向去了。

    到了旧村部,马有德用劲地推了一下门。里边还反拴着,推不开。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大觉,难怪连自己的儿子都嫌弃。”

    他自言自语地嘀咕着,而且又用劲的擂了擂门,并大声吆喝着:“老赵,快开门!”

    “谁啊,一大早的催魂呢。”

    房间里边传来赵东有些不高兴地抱怨声。

    “我,马有德。快起来,有事找你!”

    听到屋子里边传出的抱怨声,马有德有些不爽。

    要在以往,他早就连片的粗话骂开始了。可此刻,他心里暗自激动地酝酿着一个能够发财的行动。而这行动迫切地希望能够得到赵东,还有一些和赵东这类型的人的帮助和配合,因此马有德不得不暂时压抑住自己心头的怒火。

    “哦,是马主任。稍等、我这就给你开门。”

    听到马有德自报姓名,赵东忙不迭地从被子里起来。他套上自己那已经变得说不上是什么颜色的破旧褂子,从炕上下地时提溜的穿上裤子,连鞋都没顾得上穿,就光着脚给开门去了。

    赵东把自己的门一打开,站在门口的马有德被扑鼻而来的一股难闻的气味给熏得差点吐了。

    他忍住恶心,憋住鼻息的吸吮,硬是用嘴巴挤出了几个字:

    “穿上鞋快走,有好事。”

    说完,马有德就掉转头,望着不远处中学的操场上正在上早操的孩子们。

    至从红柳乡中学的围墙塌垮之后,边城县政府拨出专款,责成县教育局监督红柳乡中学拆除了学校的所有围墙,在原墙体基础上筑起了有五十公分高的砖垛,砖垛上浇筑焊接了一米多高的钢筋栅栏,里边和外边都能够清楚地看到对方。

    听到说有好事,赵东忙着调转身子,又光着脚回到炕沿边。他想用力地穿上自己那双磨破了鞋头的破皮鞋,因为鞋带在他脱鞋的时候就没有解开,所以穿起来有些困难。蹬了半天的腿,一只脚硬是穿了上去;另外一只脚把鞋后腰都踏的扁了下去,还是没有穿上。赵东不得不弯下腰用手使劲地抠了抠,才把脚硬挤了进去。

    赵东从窗台上拿起锁子,碎步快走出来。他边锁门边有些兴奋地问马有德:

    “马主任,又有什么好事呢?”

    “就那破屋还锁什么,满房子东西收拾全了也不值一百元。况且你那臭东西谁要。”

    看到赵东一边锁门,一边还扭转身子,用他那糊满眼屎的眼睛瞪着问自己。马有德奚落了他一句,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究竟有什么好事。

    赵东也识趣地没有再问。锁好门便对着马有德唯唯诺诺地笑了笑。虽然他个子要比马有德高出一个头,但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前村主任是个比自己要强上许多倍的人物。在赵东的眼里,马有德强大的气场要比自己的个头高多了。人活在世上比的就是气场,不是个头。你看那***,电视上看五短粗实的身材,黑胡拉茬的连个普通的庄稼人都不如。可他的红楼里却网罗着多少天姿国色的美女,又有多少官员被他拿捏的唯马首是瞻。这不就是气场的作用吗!

    “走,路上我再详细给你说。”

    等赵东锁好门,把钥匙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转过身子和他一起走的时候,马有德边走边说:

    “红柳河桥昨晚被洪水冲断了,现在桥头两边困着不少的车辆过不去。我想着咱们现在去搭个便道,是不是能收些过路费呢。”

    “又收过路费?这次不会再被派出所拘留了吧。”对于上次阻挡道路被拘留,赵东还耿耿于怀、忌惮在心呢。

    “看你这个怂样。上次是阻路,这次是架桥,这能一样吗!”

    马有德冲着赵东愤愤地说着。

    赵东的眼睛依然有些黯淡,还是怀着不理解的疑惑。他心里在想,“不管是路、还是桥,阻挡收费不都一个道理吗。”

    可他没敢当着马有德的面说出来。

    “你去把‘一撮毛’和那个劳改犯都联系上,我给咱们再找一些帮手去!”

    背地里,马有德总是瞧不起他的这三个盟友。总认为和他们在一起自己就是有点大材小用了。毕竟,自己也曾是一名堂堂正正的一村之长,管着一千多号人呢。要不是凤凰落架,谁愿意和这几个货色狼狈苟合呢。

    看着赵东有些泄气的神色,马有德对他有一种死狗扶不上墙的懊恼。

    得到召唤,每日里尽想着无事生非的“一撮毛”周有财和钱占宝相跟着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红柳村。

    听了马有德的发财计划,钱占宝首先就蠢蠢欲动了。他说:“干吧,这无本万利的好事咱们还要快些呢,要不让别人抢了先就没咱们什么事了。”

    上次马有德带着他们上访后分给自己的五千元钱早已被吃喝嫖赌还有罚款折腾光了,他早就盼着马有德能够带着他们再“干一票”,也好有逍遥的资本。

    “是的,先下手为强!”

    周有财也撵着自己的山羊胡子,为自己打气。

    “占宝,钱三不是你户家兄弟吗?他有三轮,你去把他喊上,再雇上几个人,就说一天给他们开100元的工资......”

    马有德还和曾经自己担任村主任一样,颐指气使地安排着追随者们各行其是。

    ......

    一切准备妥当,他们一行浩浩荡荡地赶到红柳河桥的时候,看到两岸有不少看热闹的。桥头西边是红柳村的人,桥头东边是桃花村的人。

    其实,这红柳河也是这两个村的地界线。河岸两边分别是红柳村和桃花村。

    马有德也不管这些人异样的目光,指使着自己带来的人匆匆地开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