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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目标前行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籽”,边城多年来都习惯了在清明前后植树。过了清明,都忙着务劳土地了,谁也没有再去考虑种树的闲事了。

    是的,就是“闲事”。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们,在清明前的植树节还统一组织进行义务植树。而普通的农人,地里的庄稼都忙活不过来,谁还去专门植树呢。

    边城鲜见的几片林地,还都是大集体时期生产队组织社员们种下的。后来,遇上发展商品粮副食基地又给毁了不少。更有一些林地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成了房地产开发商的敛财源头。

    要不是BJ也刮起了一场沙尘暴,或许植树的重要性还被那些被金钱冲昏了头脑的专家们早就淡忘了呢。

    其实贺录下决心承包治理眼前的一万多亩荒沙,也是缘于BJ刮起的第一场沙尘暴。那天他正在看《新闻联播》节目,看到了BJ也刮起了沙尘暴的电视新闻。

    电视里,贺录看到京城的人们面对沙尘暴的慌恐和无奈,一个个低着头闭着嘴,艰难的行进在王府井大街上。宽敞的十里长街上,行进的车辆大白天开着车灯,缓缓地就和沙漠上带着甲壳的小沙虫驶着一般……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镜头,贺录内心中竟然有了一种幸灾乐祸感。他自己也说不上念头里怎么会忽然间想道:“BJ终于起了沙尘暴!”

    很快,他为自己的这种幸灾乐祸而愧疚。毕竟,这是大自然对人类的一种警告。警告人们不要忘了没有生态时的环境恶劣,更不要忽视破坏生态后的自然报复。

    贺录大学刚毕业不久,就听说红柳村的支书秦明州反对在村子里搞石油开发。为此,他东奔西跑、上蹿下跳,折腾了个够,可终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重视。最终他自己悲情的死了。即便是他因为车祸死了之后,别人还只是把他生前的诤言当作是一通痴话。

    也正是BJ的那场沙尘暴,才让人们明白了,生态不仅仅是靠喊口号才能好起来的。不下大决心去治理,沙尘暴连京城也逃避不掉的呢。

    承包一万余亩荒沙的时候,贺录清楚的很,自己并不是沽名钓誉,BJ的这一场沙尘,一定会吹的一些安稳沉睡的专家们惊醒过来的。

    而自己只不过是在已有的政策中瞅到了一些机隙而已。这和爷爷那辈治沙不一样,那时他们不治沙就没有自己的活路。沙漠吞噬着生命,吞噬着籽种,吞噬着赖以生存在它上面人们的生存希望,所以那时人们治沙是自己惟一的选择。到了父亲这一辈,他们被沙漠伤过的“伤口”还阵痛着,而且许多人在父辈的影响下把治沙当成了一种习惯。他们在自己的家门口植树种草,他们迁徙到了外地、或者是远嫁离开了毛乌素,仍然保持着骨子里刻了进去的治沙动作。而到了自己这一代,“伤口”已经是完全愈合了。于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看着越来越少的沙尘暴,守着越来越小的裸露沙丘,人们变得有些得意的忘了形,不但不去治理沙漠了,反而在前人植树造林种草的基础上开始了大肆破坏。

    白于山上的草茎一片片的随着油井的开采被掘了起来,毛乌素的一框框沙柳被油气的黑窟窿吞噬的无影无踪。

    于是,不仅仅是地图上看不到的红柳河大桥被洪水冲跨,就连首都BJ都起了沙尘暴。

    这不就是大自然对人类的一个警示吗!

    贺录认为,自己就是钻了一个空子,在这警示中透到了一丝新的商机。其实自己也并不是多么的高尚,只不过是在商品经济社会下找到了一份社会所认可的高尚事业罢了。是的,这份事业社会认可高尚,而人或许就觉得是最卑微的一个职业了。

    不就是去做一个农民吗。城市里最卑微的职业是农民工,而农村的最普通的职业就是农民,只是一个字的差别而已。

    “四月八,冻死黑豆夹”,贺录常听老人们这么说。可想而知,农历四月份黄土坡的天还是春寒料峭的,弄不好一夜之间还会入冬。

    可黄土坡就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四季分明。只要到了一个节点,瞬间就会把人带进那个气候。由其是夏天,仿佛一刻都等不得就蹁然而至了。

    在黄土高原,立夏不算是真的进入了夏天,仅仅算是准备立起一个夏天的框架而已;真正进入夏天的,是夏至。

    到了这一天,黄土坡的人才真的不得不脱去各色沉重的衣服。皮的、毛的、棉的、夹的、厚的等等,换上了不再显的臃肿的单薄衣衫。

    地里的野菜就和一个过门多年的媳妇一样,皮拉厚了一些,也敢当面顶撞公婆、讥讽男人、打骂自己的孩子了,早先还倍受人亲睐的餐桌上的稀罕物瞬间就冷落了一边。

    一切花花草草的都活蹦乱跳了起来。这时,不到乡村也知夏了。就包括一些不安分的女主人,夏的躁动也让她们给自己的丈夫编织了一顶顶绿油油的草帽。

    总之,黄土高原该冒的绿色都已经透顶。

    贺录在自己清明时分种植下的林地、草地仔细端详着,又有一些苗木经不住气候的变化背叛了自己而枯萎了。

    “一开春下了几场透土的好雨,此刻地里的墒气依然很好,能不能继续补植一些树苗呢?”

    贺录自己心里嘀咕着,他也拿捏不准。自己学的是畜牧专业,这树木的脾性和牲畜截然不同。隔行如隔山,他真的不知道此刻敢不敢乱花钱。

    他把自己的疑问说给王二。王二也有些犹豫。

    “哦?应该是能种吧,可在酷夏时节人们都顾着庄稼,也不知道种树的成活率是高是低。”

    贺录不甘心,他又电话里咨询了边城县林业局上次来给他搞作业设计的技术员,那技术员告诉他是可以栽植的,只不过是要比清明前难伺候一些,必须要保持充足的水份,那样才能扎根下去。

    贺录还是不放心,他又把电话打给了省治沙研究所的曹浩军。自从上次曹浩军到桃花村住了一晚上后,除了和几名故交畅谈一宿外,他又结识了自己的新友。而这个新友就是贺录。

    曹浩军因为一次插队的机缘,和桃花村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再加上自己职业的缘故,又和沙漠有着难以隔舍的情愫。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了这样一个痴心治沙的年轻人,他对贺录有着一种情有独钟的欣赏。因此他临走的时候告诉贺录:

    “年轻人,在如今的年代,能有你这种认识并敢于践行的人不是太多。好好坚持下去,我相信你能取得成效的。天道酬勤,你不负青山,青山一定会回馈于你的。在具体劳动中有什么问题,可随时给我打电话,我这把老骨头别的忙帮不上,识别识别沙性还是可以的……”

    之后,贺录在治沙的作业中也曾给曹浩军打过几次电话咨询一些问题,都得到了他耐心的指导。

    “喂,曹老,我又有一个问题想咨询您。您说我们这里夏季栽树的成活率总么样呢,我最近想再补植一些树苗。”

    贺录询问之后,能感觉到曹浩军那边果断的回应:

    “当然没问题了。种树是不分季节的。”听到这里,贺录的心总算是踏实了下来。

    只听得曹浩军电话里继续说道:“种树和季节是没有关系的,只是和土壤有着很大的关系,黄土高原的土地多为石英沙,没有腐植质,水土流失又很严重,很难给植物供给最基本的养分,地下水又在埋藏很深的地方,树木也很难摄取到水分还有一些营养物质,所以人们习惯选择在清明前后栽植。这是因为这个季节黄土层刚刚解冻,地下的水分充足,种植树木的成活率要相对的高一些。”

    听到这里,贺录插了一句话:

    “哦,曹老,我明白了。这也就是您上次告诉我的,一分种九分养的道理,关键是要水分充足吧。”

    曹浩军听到后又灰谐地笑道:

    “是啊,种树就和女人生娃娃一样,一年四季不论哪一天都能生,关键的是要精心哺育,只有让他吃饱、喝好,各种营养都满足了,才能茁壮成长。哈哈哈”

    听到曹浩军电话那头的笑声,贺录心底里的顾虑才完全释然了。

    “噢,曹老,我明白了。就是说只要水分能跟得上,什么时候都不误栽植树木。”

    “嗯,是的!”

    得到曹浩军肯定的答复后,贺录坚定了自己曾摇摆不定的心,他觉得要乘胜追击,超着自己心里的梦想目标再继续迈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