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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考察

    纪雨凡去参加会议了,把贺录一个人留在他的办公室里填表、写申请。

    贺录也没有客气。按照贺录的脾性来说,看到纪雨凡在忙,他是绝对不会给别人添乱的,应该等闲下来再来找他。可是,贺录心里清楚的很,自己根本就客气不来。农场里那么多的活计,又要种树,又要管护,这个时候正遇上盛夏还得一直浇水。而自己的队伍就那么几个人,除了自己是个十足的壮劳力而外,再就是一个瘸子加上父亲、王二、刘青海三个半大老汉。他哪有闲的功夫呢!

    这好不容易到了乡政府了,他也只得乘着这点机会把表填了,把申请写了。因此,也就没有对纪雨凡客气,他说在办公室填写、自己便一点也没客气便留了下来。

    几张表一份申请,对贺录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了。在畜牧站工作了3年多,诸如这类的表格、申请他也见过不少。贺录知道,这只是体制内一个必须要有的一种程序而已。这就和你向别人借钱,总得给人说清楚借钱的理由,末了还得给别人打一张欠条一样的道理。

    也就是半个多小时的光景吧,贺录便按照要求将自己久旺农牧业有限责任公司的基本情况,以及自己准备发展养羊的申请都填写好了。

    听纪雨凡说,他们开会也就是不长的时间,他临走时还一再叮嘱要贺录等他一会儿。所以贺录填写好表格和申请后也没有急着走,而是随手翻起桌子上的报纸看着。

    大约又是10多分钟的时间,贺录感觉到自己有些尿憋得难受,就起来从纪雨凡的办公室出去,向红柳乡政府的后院厕所方向走去。

    红柳乡政府一共有两排房子,前一排是九十年代建起的楼板房,有东西两个区。乡上的班子成员基本都在这一排西区的楼板房里办公,东区是会议室和政府的灶房、餐厅。后一排是八十年代建起的窑洞,也分东西两个区。乡政府的干部们都在窑洞里办公、住宿。

    厕所在窑洞的背后方向。

    贺录从纪雨凡办公室出来向厕所走的时候,看到组织部苟富贵部长刚从会议室里独自一个人出来,似乎他也是有些内急,和贺录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对于苟富贵贺录是认识的,在畜牧站上班几年,也曾参加过县上组织的理论学习培训,还聆听过他的多次讲话。而对于贺录,苟富贵是极其陌生的。他曾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畜牧站小职工,和组织部没有一点工作、生活交集,因此也就没有一丁点的印象。

    加之贺录回到农村后一直在荒沙地里忙个不停,风吹日晒的脸色早就变成了一颗刚出土的“土豆蛋”样,根本就引不起苟富贵的注意。贺录留意到,在上厕所的前后几步错落中,苟富贵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他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事。直至到了厕所的门口,才抬起头识别着男和女的方位。

    贺录方便完了出来之后,苟富贵后脚也跟着扎着自己的裤腰带。也许苟富贵还是没有留意贺录,他就是把贺录当成了一个到乡政府来办事并顺便上厕所小便的一个农民后生。当然,贺录此时也的确就是一个来办事并顺便上厕所的农民后生。

    苟富贵连余光都没有扫视这个后生。

    倒是贺录感觉到焦急,这个会还要开到什么时候呢?他站在前排楼板房的拐角处,想看着苟富贵进了会议室,然后再看到散了会后纪雨凡他们走出来。可是贺录失望了。

    从厕所出来的苟富贵并没有直接进会议室。

    在那一排干部办公住宿的窑洞东区,他刚好碰到一位年轻的女干部揭开门帘端着一盆水向外倾倒,看到苟富贵后冲他婉儿一笑。于是,苟富贵改变了自己步伐的方向,超着那间窑洞走去。

    这一切,都恰好收到了贺录的眼底。他并没有多想,自己又闪了几步继续到纪雨凡的办公室里等他,并又拿起没看完的报纸乱翻了起来。

    又过了快20分钟,贺录终于听到了脚步声超着这边走来。他轻松地吐了一口气想着:“会议应该是终于结束了。”

    果然,他看到的确是纪雨凡揭开门帘走了进来。而且他边走边嘀咕着:“哎,这奇怪了,领导哪去了呢?”

    看到他,贺录笑着问道:“纪乡长,你们的会结束了?”

    纪雨凡回答到:“没结束。但苟部长会议中途出去了就再没进会议室,我就是出来找看他在哪里。可奇怪了,厕所里和院子里都找不到他,也不知去哪了。他的秘书还到大门外边瞅去了,乡上的领导们都在会议室里等着呢。”

    看到纪雨凡一头雾水地不知所措。贺录把那会儿厕所出来后自己看到的一幕告诉了他。

    “哦?”

    纪雨凡听了贺录的话后,只是怔了一下。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简短地问了贺录一句:“都按要求填写了?”

    贺录笑了笑答道:“是的,都填好了。这不,都在这呢。”

    说着贺录拿起自己写好的申请和填写好的表格递到纪雨凡手里。

    纪雨凡接过后大致浏览了一下,然而有些歉意地对着贺录说:“嗯,行呢。原本还想着会开完了再听听你下一步的打算,看来这个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等下次再说吧”。

    贺录听说自己的申请和表格都行,自己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况且再这么独自无聊地坐下去,浑身也不舒服的很。听了纪雨凡的话,他笑着应到:“纪乡长,这已经是麻烦你了,你忙吧,改天我再来给你详细汇报。”

    说完,他俩客套地握了一下手告别了。贺录轻快地从乡政府的大门口出去,向桃花村的方向走了。

    苟富贵到红柳乡政府召集班子成员开会,会议召开有20多分钟的时间,他有些内急。原本是想忍一忍等会议开完再出去,可自己的前列腺炎让他一分钟都坚持不住。无奈,在组织部副部长刘凯宣读县上换届时的整体安排部署时,他从自己的座位上起来。一旁坐着乡长郑爽看到后,向苟富贵投去询问的目光。参会的人都看到,苟富贵对郑爽摆了摆手,显然是告诉他自己没有什么事,让他继续参会。

    苟富贵对谁也没有招呼什么,自己就径直走出了会议室。作为一乡之主,郑爽原本是想相跟上去的。可是他注意到部长并没有刻意地向自己示意什么。郑爽还在心里暗暗嘲弄自己:

    “领导上个厕所你也要陪着吗,这不真是溜须到家了!”

    想到这,郑爽暗笑了一下,然后又坐实了自己已经虚掩起的屁股。他转而瞩目起正在宣读文件的副部长刘凯的脸上来。10多分钟过去了,眼看着刘凯把换届的安排部署、上级精神要求、换届纪律等三个文件都宣读完了,还是不见苟部长回到会议室。

    乡人大主席张占录向郑爽投过来一个疑惑的眼神,然后自己率先起身出去了。郑爽也用自己的眼睛和刘凯副部长过了一下神,便紧随着张占录的步伐离开了会议室。

    “唉,部长这是去哪里了呢?”

    一走出会议室的大门,已经停步的张占录看到郑爽过来,便发出了疑问。

    “应该是上厕所了吧。”

    郑爽带着疑惑不是很确定地告诉张占录自己的猜测。

    “占录,你到厕所里看看,我去司机们的客房里瞅瞅。”

    听到郑爽的话,张占录点了点头便匆匆地向后院的厕所里疾步走去。

    红柳乡的厕所是那种蹲坑式的旱厕,厕所里边一排溜有六个砖箍的茅坑,进去一眼便能看到里边的全景。张占录探头探脑的踱步进厕所里,除了一群绿头苍蝇黏着自己嗡嗡乱叫而外,里边空荡荡的别无一人。

    张占录有些奇怪,他急忙退了出来。走出厕所后,他又忍着恶心的恶臭,伸长脖子朝茅坑后边裸着的化粪池里边瞅了瞅,也没看到有什么异常。这个“点”被他排除了。张占录又急着往前院赶去。他想知道郑爽那边的情况。

    张占录刚从通往后院厕所的一个砖箍的门洞里走过,就看到郑爽在那边左顾右盼地焦急巡视着。

    “怎么,领导不在客房里?”

    张占录看到郑爽的神情,猜测他没有找到苟富贵。

    “是的,后边也没有吗?”郑爽回答了一句,同时也带着侥幸问询了一声。

    看到张占录点了点头,郑爽的神情越发地冷峻了起来。

    “咦,他会去哪里了呢?”这时,两人的心里有了共同的疑问。同时,也把两颗心绷紧了。

    在这个人心躁动的年代里,有什么事又不会发生呢?!就在前几天,电视上还播出了一个农民工因为讨要工资不顺,把自己满身的怨气都迁怒到善良的无辜者身上,最终在公共车上点燃了装满汽油的塑料桶,从而造成重大伤亡的社会新闻。有时候,农民的愚昧表现的是那么地极端。

    人一旦心里有事,总会往坏的方面去想。

    就在他俩愣在那里不知所措时,只见副乡长纪雨凡陪着苟富贵从后一排窑洞最边的一间走了出来。

    那是去年底刚分配到红柳乡的乡企专干白雅婷的办公室。郑爽和张占录两个人也顾不上纳闷了,笑着迎了过去。他们四人相跟着又走进了会议室,将考察研判的程序继续进行下去。

    在下来的会议中,郑爽感觉到苟富贵的神情有些尴尬,不若刚来时的那么意气风发。他再瞅着副乡长纪雨凡,纪雨凡似乎是故意躲避着自己的眼神。而那躲避的神色中仿佛带着一股狡黠。

    郑爽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