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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代号:失乐园!

    时光飞逝,很快便是两个月过去了。

    在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堂内,雷恩与其余九名孩子按照完全均等的间距站立成一排,等待前方斜靠在王座上的英俊男子检阅。

    整个殿堂长300米,宽约20米,整体呈长方形状,高七米的穹顶排排倒挂着鎏金色的魔法灯,将本就是白昼的殿堂照耀地更加亮堂。

    殿堂左右两侧靠墙处分别站立着二十位手持长枪的五级骑士,他们的战马就在殿堂之外,若是需要,可以在极短时间内组成一道又一道肉墙。而这一切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挡住敌人,他们长久存在于此的唯一原因仅仅是在面对强大的敌人追击时,可以给威廉殿下争取哪怕一点时间。

    贾克斯仍然带着那个仿佛烙印在脸上怎么都摘不下来的玄铁乌黑面具,他立在离威廉殿下约两米距离处的金色扶梯前,这也是君主与臣子的距离。他整个人都仿佛是被包裹在黑暗中,是殿堂里唯一穿着黑袍的人。贾克斯背手而立,眼中毫无焦点,仿佛一座没有涂料的黑铁雕塑。

    坐在王座上的英俊男人则饶有兴致地看着众人,还不时低语细细评价,但当他的目光停留在雷恩身上时,那仿佛永远都如清风般和沐的笑容却淡了下来,他语气冷淡而又无奈,看向贾克斯,说:“这是个什么东西?”

    贾克斯仿佛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并不焦急,而是缓缓走至殿堂中央,躬身抱拳,说:“殿下,此人的整体天资测试结果为二等末,但他似乎有着潜藏的血脉能力,所以我将他也放在“种子”名额之内。”

    威廉的眼神一亮:“哦?竟是血脉能力?如此一来,倒是值得我赌一把!”

    西京大陆多是以原力见长的维京族人,拥有魔力天赋的人较少,而能够觉醒血脉能力的人则更加稀有。由于检测天资的手段仅限于原力和魔力,因而如果“种子”之中有隐藏着血脉能力的人,无疑会加大存活概率,甚至还有晋升天资的可能。

    但威廉殿下仔仔细细地看完所有种子后,却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失望,他起身离开王座,百无聊赖道:“虽然这批种子的质量比去年差得多,但结果怎么说也不会比去年更坏,就这样吧。”

    说罢,威廉走向雷恩,迟疑了一瞬,将脖子上的一串绿色清莲吊坠递给雷恩,说:“小家伙,我期待你从失乐园中归来,为我做事。听说你是这里唯一没有姓氏的人,如果你成功回来,我就赐予你姓氏,领地和位面坐标。”

    雷恩在这两个月的定向学习中,已经对武京大陆有了更加全面的了解。所谓位面坐标,就是以武京位面为起点,搭建的前往其他位面的通道,若是能掌握位面通道,就有手握无数财宝的可能,自两百多年前武京位面被入侵后,便痛而思定,开始全面发展位面文化,并陆续开展了位面数学,位面几何,位面逻辑学等多项关于位面的课程,甚至还有一系列专门针对征服位面而开设的厚黑学。

    雷恩看着眼前这个高大而纤瘦的身体,他的头发是蓬松而带着自然卷曲的淡淡碎金,在近距离下,雷恩甚至可以看到威廉殿下眉宇之间的浅浅忧伤。

    他在为什么而忧伤呢?那双迷人而温和的眼睛静若止水,清澈的似乎能够倒映出世间万象,却唯独没有他自己。

    雷恩点了点头,心中不知为何竟闪过一丝坚定,凝重地说:“我会回来,完成你说的那个计划。”

    威廉拍了拍雷恩的肩膀,正当离开,却突遭异变!只见站在雷恩身边,一直沉默寡言的男孩,竟突然抬起左手将食指指向威廉,那食指突然像是有了生命般,爆发出炫目的金色光芒,直指威廉而去,由于速度太快,贾克斯竟无法第一时间察觉!

    那根食指在接近威廉后背处便毫不掩饰能量外溢,狂暴的原力风暴将包括威廉在内的10米范围内席卷而入。一时间金光骤起,原力风暴似乎下一刻就要将威廉等人吞噬。

    关键时候,威廉腰间的一枚玉扣发生了作用,只见玉扣中圣洁绿色光芒大盛,一尊带有浓郁神力气息的女神像虚幻而浮,将威廉笼罩在内,金色原力与碧绿神力相撞,仿佛两个循着反方向旋转的磨盘,每一次摩擦,都将对方的力量削弱一分。

    贾克斯已反应过来,瞬身至威廉身前,股股原力如潮,汹涌如涛地灌注至那金色原力中,进一步消融金色原力的攻势。整个殿堂瞬间安静无比,而那突然偷袭威廉殿下的小孩,早已在发出攻击后便爆体而亡。

    片刻后,威廉殿下不顾仪表瘫倒在地。虽然拥有“大天使之拥”这样的神器,但也消耗了他大部分力量作为媒介,而那枚白色玉扣则显得黯淡无光,显然需要不短的时间才能再度恢复其光泽。

    贾克斯脸色异常难看。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居然发生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当着殿下的面给了自己狠狠几耳光。威廉则看着地上那根已经失去所有力量加持的手指,此刻它已褪去伪装,显现出了本来模样。

    那是一根成年人的手指,粗壮异常,若是五指并握,足以估计其汇聚而凝的强大力量。而手指间泛着淡金色的光泽则彰示了它的身份。

    这是属于圣域强者:金色闪光威尔逊的一根食指。一根灌注了他全部力量的食指,至少需要他为此准备一个月,而失去这根带着全部原力的食指后,他还需要最低一个月的时间来恢复,这一来一去便是两月。

    威廉看向贾克斯,微笑道:“看来我的那几个哥哥还真是不肯罢休啊,现在连圣域强者都能收买了。圣域强者的两月时间,要花什么代价才能买到?”

    贾克斯则补充道:“并且还是11级,拥有秘技:金甲圣拳的圣域强者,比我还高一级。殿下,此事还需要再查吗?”

    威廉的脸色又稍稍难看了点,说:“既然是金色闪光,那当然是不查了。至于这些种子....”

    威廉的神色不定,仿佛正在纠结要不要做出一个可能会令自己后悔的选择,他有些吃力的站起身子,突然问向贾克斯:“此事一直是你在负责,你意下如何?”

    贾克斯明白,这是威廉殿下给自己的考验,他微微沉吟,躬身抱拳,说:“这些种子的来历是我亲自挑选,发生这样的事情我难辞其咎,但此事既然有威尔逊的影子,想必那些献出种子的饭桶们也并不知情,所以,属下认为种子计划还应继续。”

    威廉点了点头:“就按照你说的办。”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殿堂,天上的两颗烈阳将灼热的日光投射下来,透过殿堂墙面间镶嵌的琉璃窗户洒向威廉,将他的影子拉出一个长长的剪尾,宛如在光明中和黑暗相拥。

    傍晚,用过正餐后,雷恩和众人得到了第一次有限的自由活动,雷恩独自走进花园,在一处露台前坐下依靠在正方体石柱旁,看着天上的巨大圆月,享受这难得的片刻安宁。

    他的目光越过地上的尘屑和天上的圆月,直直跨越遥远距离,将思念投注至那个充满破旧和温暖的安全屋。

    他们现在怎么样呢,既然贾克斯大人给了卢克能力药剂,那应该有足够的自保之力了吧。雷恩的思绪浮浮沉沉,宛如一团乱麻纠缠在一起,此刻的安宁和往日的生活,同时拉扯记忆深处那两幅明灭不定,闪烁无常的诡谲画卷,令他难以平静。

    高远空中的巨大圆月是如此圣洁巍峨,与之遥遥对峙的则是一轮猩红满月,二者相隔甚远,之间原本还有一颗冰蓝色星辰,据说直径比两轮月亮还要庞大数百倍,只是因为距离武京位面太远,才看上去有些小。

    小行星带在某种玄奥且艰涩的轨迹下绕着武京位面平行飞行,仿佛永远不会停歇,而传说中专属于天父迪欧乌斯居住的巨神星则一如既往地不可察。

    雷恩低头看着挂在脖间的那枚绿色吊坠,一时之间心绪难平。威廉殿下是奥古斯帝国第三十五世皇帝:凯撒陛下的第五个儿子,凯撒陛下已宰治奥古斯帝国超过80年,征服了大大小小三十多个位面,将奥古斯帝国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然而这八十年间,他却先后更换了两次皇储的人选,眼下针对威廉殿下的刺杀,恐怕也与伟大的凯撒陛下的决定逃不开干系。

    凯撒陛下已经老了。以人族皇帝的平均寿命而言,已经124岁的凯撒陛下完全是一个极其长寿的异类。

    凯撒陛下对征服也似乎有着某种狂热的迷恋,且热衷于战争和扩张,虽然奥古斯帝国在凯撒陛下的统治下飞速发展,却也不可避免的造成了许多独立公国的诞生。那些跟随他驰骋沙场的将领,有近半都得到了公爵领的赏赐,仅在他初登帝位的前20年,奥古斯都帝国就新诞生了近六十位世袭大公!

    这样的赏赐的确能极大程度激发部下的热情,却也为今后皇帝的御下治理带来巨大的麻烦。

    帝国法令规定,世袭贵族拥有征税和建立自卫队的权利,任这些大公爵在自己的领地自由发展个几十年,等到了凯撒驾崩后,这些大公对新任皇帝的忠心还能有多少就很不好说了。

    但这些似乎都不在凯撒陛下的考虑之内。

    凯撒陛下在今年年初,便于一次皇家主流宴会上借着酒劲发言要将皇储人选改为威廉殿下,当时引起了一片哗然,当时凯撒陛下意志坚决,只是在财务大臣和宰相的双重劝阻下才悻悻作罢,但这只不过是皇帝陛下的一次小小试探罢了。

    这两个月间的学习,让雷恩的知识储备要丰富了不少,即使是年仅七岁的他也很明白,要想将已经顶了“未来奥古斯帝国皇帝”头衔超过25年的马克殿下罢黜,总得拿出些令人信服的理由吧?威廉殿下目前实力才4级,还是一位身体孱弱的魔法师,并且曾公开表示自己对帝位没有兴趣,不会与几位哥哥为敌,凯撒陛下将威廉殿下推到风口浪尖处,到底是为了什么?

    雷恩腹黑地猜测:该不会是因为威廉殿下不是凯撒陛下的亲生儿子吧。

    但两人的外形又有六分相似,若说没有血缘关系也太站不住脚了。

    这些问题即使是在“雪之思考”的智慧解析下也迟迟得不出任何结论,最终雷恩还是终止了这些毫无头绪的想法,并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天很高远,而路就在前方。

    第二天,九人队伍又加入一人,补足了十人的名额。这两个月里,虽然大家吃穿都在一起,却不被允许任何形式的交谈,所以相互之间并不认识。起先有少数几人仗着自己的优越天赋并不将禁令放在眼里,然后那些互相交谈的孩子便再也没有出现在雷恩的视线中。

    小小的雷恩就是在这一刻,深深认识到服从命令的重要性,而他也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死亡的真切威胁,因为当天他也被其他孩子骚扰,差点就要还嘴。

    带领十人小队的不再是贾克斯,而是换了一个看上去有些严肃的老人,他须发皆白,白色的波浪状头发卷曲至肩,身上则穿着异常朴素,仅仅在腰间束带上镶了一块丹青良玉,但已经熟稔货币学和鉴赏初录的雷恩却看出其价值并不高,或许值几个帝国金币而已。

    但这样一位身着朴素的老人眼中却没有一丝浑浊,那双锐利如鹰的淡青色双眼,时时闪过不易察觉的精明。他的手中正捧着一本书,书名为天父游记,主要讲述的是天父迪欧乌斯在成长为主神之前的一些游记,不乏对万年前政治格局和神明的评论。

    队伍的前列则是老人,老人之后是十名种子,最后是50名侍卫,侍卫的年龄均为12岁,拥有三等天赋。他们从奥古斯帝国首都布拉卡达出发,将要前往一个名为“烽火”的中级位面,这个位面便是实施“失乐园”计划的载体,而雷恩等十位种子则是计划的主要实验对象之一。

    威廉殿下的暮光之城西南处,在一处空旷的山麓间,一座直径超过千米的巨大的圆形广场拔地而起,整座广场都铺满了蓝色水晶,他们是良好的魔导材料。这里便是被选中作为构建位面通道的预定场所。

    雷恩等人并没有等多久,便见到了其他参加“失乐园”计划的其余种子,原本空旷无比的广场,却在众人络绎不绝地纷至沓来后充实起来!

    这个由几乎整个西京大陆的亲王和皇子共同参加的血腥实验,代号为“失乐园”,其目的则是彻底遵循“适者进化,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让实验对象在一系列定向培养中不断进步,最终完成实验,顺利毕业。

    经“失乐园”的全阶段全方位培养而毕业的种子,已经全面长成,不仅在实力方面无可挑剔,还兼具潜伏,暗杀,审讯,政治,社交等大多数主流能力,是不折不扣的无死角天才。

    而那可怖的95%以上的死亡率,却轻飘飘地被众人忽略而过。

    第一次“失乐园”计划开展于奥古斯帝国历1481年,也就是去年,9位亲王和六位皇子都秘密参加了这项计划,一共150名种子被投入实验,结果则令人震惊!

    合计150名种子中,其中二等天资为94人,一等天资为56人,参加培训后,在武京位面时间度过半年,呈上的报告则是二等天资52人,其中37人已死;一等天资为88人,其中55人已死,而超等天资则从0变成了整整10人!且0死亡!

    这天资巨大的提升,让“失乐园”计划无比成功!虽然一年后呈上的报告是仅存活了六人,但这六人却全是超等天资,足以预见他们的未来将使得西京大陆多出六名圣域强者!当威廉看到那六道颜色各异,却能牵引原力共鸣的繁华异象,也忍不住握住了自己的拳头。

    威廉殿下全力以赴,搜集的十位种子,在第一批计划中无一生还。每一位种子的死因都在报告中被详细说明。报告不可能作假,因为那是伟大的凯撒陛下牵头,由帝国军部亲自设立而成,失乐园的每一位士兵,每一位尉员,每一位校官乃至乐园的最高领袖,都毫无偏袒任何一方的必要。

    威廉的人不管是从军事朝堂,还是政治枢要,经济商铺,甚至是生活安全都被现任皇储马克殿下尽力打压。失乐园计划的失利,不过是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一个小小缩影。

    是以今年威廉并不投尽心血,而只是打算将它作为一个小小的趣味活动。不需要对这次的实验结果有过多的期待,而只需要有些小小的盼头即可。对于威廉而言,如何将凯撒大帝赐予的三个位面征服,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所以这次的失乐园计划,他甚至都没亲自到场,而只是让位面魔法师投注了一个全息画面。

    几个小时后,当两颗烈阳完全汇聚至天穹中央位置处,产生第一次交错后,位面大门终于也缓缓展开!只见一道直径约6米的黑色漩涡逐渐凝聚,而周遭跳动着的符文和咒印,则与位面裂缝间溢出的少许电弧碰撞而发出声声炸响,这是位面通道还未完全稳固的象征,但再等几分钟,或许位面通道就可以稳固下来。

    马克殿下看上去至少有五十岁了,他本人还是比较重视这些种子,正在逐个对他们进行鼓励和许诺,由于相隔遥远,雷恩并不能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但仅仅从那些接受了马克殿下的话语的孩子们的表情来看,就可以知道,马克殿下的话很有效果。

    雷恩咋了咂舌:看来我们的殿下还真是...不怎么重视我们这些人啊。

    但雷恩不知道的是,本次开启位面通道的巨大代价,也使得威廉实在没有多余的钱财可以拿来招徕更多的种子,光是这横铺整个广场的一次性魔导蓝水晶,就至少花费了威廉两百万帝国金币!而他的投入钱也早在第一次失乐园计划中便投入大半,现如今光是每年的帝国银行利息,就压得威廉难以呼吸。

    几位亲王和皇子汇聚在一起,相互热切地聊着上流社会中永远的话题:位面和美人,而在这个时候,威廉殿下则展现出了非同寻常的天赋,只见他口舌如灿,将亲王叔叔们逗得开怀大笑,而那些隐隐抱团的皇兄们,表情则有些不自然。

    毫无意义的一顿废话下来,位面通道也终于牢牢稳固,虽然还偶尔会跳跃出一两个神秘符文,却不会对人产生实质性伤害。

    众人停止了交谈,转而对着种子们做出了最后的交代。

    最后,马克殿下隔着遥远距离,深深地看了一眼威廉,随后一声令下,种子们整齐划一地朝着烽火位面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