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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原力结晶

    房间内,雷恩正悬空躺着,已陷入沉睡,而四周则全是黑雾,将视线层层遮挡至不可察,但若是仔细看去,即会发现,在远远的天空中,两个红色的巨大漩涡正拨开重重黑雾,将视线投射至各个角落。

    黑色的浓雾下,掩藏着它庞大如山丘的身形,此刻它的双眼正牢牢盯着熟睡中的雷恩,并饶有兴趣地说:“他看上去应该很好吃,但用来炼制那个东西的话,却有些不够格了,你打算拿来做什么?”

    空中一道黑影凭空而立,缓缓显出了身形,只见他身着一件黑色长袍,将身形盖住大半,黑发黑瞳下是一张完美却略显沧桑的脸庞,看不清年龄,更看不清实力。他的短须根根如针,给这张完美却又有些阴柔的脸钉上了道道刚硬,而坚立挺拔的鼻梁,则和浓厚的嘴唇一起将他的脸部推出一个更迷人的高度。

    他的左右十根手指都戴满了戒指,但与一般魔法师不同的是,他的戒指每一颗都是纯黑色的,就连戒指上的宝石,也颗颗浓郁如墨,彰显了他的心情。

    层层黑雾将雷恩完全包裹,而黑雾中不时有着画面闪过,但速度太快,就连天际的红色意志也无法看清任何画面的内容。

    片刻后,这位神秘存在终于停止了思考,转而问道:“我正在考虑....尼德霍格,你有什么建议吗?”

    “你不是一直在考虑收一个徒弟吗?我看这个小孩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尼德霍格咧嘴一笑,巨大的两个红色漩涡变成了两条弯月,显然心情不错。

    但下一刻它就惊愕地发出尖锐的龙啸,不可置信地问:“什么?!你竟然真的打算收他为徒?克鲁斯,你最好想清楚,收下这个孩子为徒,也意味着之前光明神殿与你的约定将彻底作废!”

    尼德霍格的身躯陡然缩小,在不断的融合中逐渐化为一道高近两米的身影,它快速接近克鲁斯,狠狠地瞪着前者,大吼道:“跟光明神殿开战,我们毫无胜算,你若是自己想不开,一心求死的话可以,但不要拉上我!”

    克鲁斯却笑道:“只要我不说,谁会知道呢?”

    尼德霍格一时语塞,片刻后,才说:“你真的变了,自从去了一趟黑暗之域,你就仿佛是变了一个人。”

    “我还是我,只是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使命而已。老师说的没错,不管我如何逃避,应该来临的总会来临。”

    尼德霍格轻叹一声,向前一步,依偎在克鲁斯怀里,温柔地说:“不管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哪怕那个预言真的到来。”

    克鲁斯看着还在沉睡的雷恩,突然说:“或许这个孩子真的能终结一切,逆转未来呢?”

    尼德霍格瞥了一眼,不屑道:“就这么一个二流天赋的小子,能做什么?他连成为魔导师的希望都没有。”

    克鲁斯却微微一笑,并不反驳,只是说:“他的身上,有着连我也无法看透的东西。不管那东西是什么,都意味着一种新的可能。”

    尼德霍格有些吃惊,随后又多看了几眼雷恩,但却什么也没看出来,问道:“你准备怎么教他?”

    克鲁斯说答道:“教他识字。”

    “然后呢?”

    “接下来的事,等他活着离开失乐园再说。”

    尼德霍格又看了一眼克鲁斯,然后双手捧着克鲁斯的脸,重重的亲了一口,娇媚地说:“我现在又觉得,其实你没有变!”

    克鲁斯回以深深一吻,答道:“那是自然!”

    尼德霍格轻轻踹了一下雷恩,后者幽幽醒来,但精力不佳,因而显得有些萎靡。

    黑暗中,雷恩看不见任何东西,但雪之思考的敏锐感知让他察觉到左前方的异常,试探问道:“请问是老先生吗?”

    克鲁斯眼角微微跳跃,声音毫无温度:“没错,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但可不是老先生!”

    雷恩有些语塞,但尼德霍格却毫不收敛放肆的笑容,令周遭空间又多了一丝冷意。

    “克伦威尔那个神棍让我教你识字?哼,他骗了你。并不是我欠他人情,而是他欠我人情,他送你来,其实是想把你当成一昧炼制材料,想要还我这个人情,但我可看不上你的材质!”

    克鲁斯的回答让雷恩手足无措,他立在黑暗中,两只小手无力地紧握,却并不能给他带来些许安全感。雷恩吃力地说:“那,您准备怎么处置我呢?”

    克鲁斯突然阴恻大笑,然后温和地说:“真是一个天真的小孩。好吧,我是骗你的,我现在就教你识字,你要学什么?”

    雷恩飞速答道:“先生,我想学奥古斯帝国行书公文。”

    雷恩在来失乐园已经学习过西京大陆的通用文字,但是失乐园内各种书籍和文书却都是使用帝国行书公文。从这个角度,也能看出帝国对失乐园计划的重视程度。

    尼德霍格却反驳道:“光学习一个奥古斯帝国的行书公文能有什么用?难道以后你只想在奥古斯帝国境内活动?怎么说也得通晓主位面的各种语言吧?”

    雷恩心中小小地悱恻道:我当然也想学了,但我哪来的这么多时间去学习?

    这点内心的悱恻自然是不可能明着说出来,雷恩干脆不再说话,乖乖站着,等待着克鲁斯的决定。

    克鲁斯点了点头,说:“不错,就按她的办。”克鲁斯抬手,隔空轻轻点了一下雷恩,无数的知识便源源不断地朝着雷恩飞奔而去。一个个字符在雷恩的意识大海中跳跃翻腾,最终沉入海底,而雷恩却毫无所觉。

    但下一刻,雪之思考的天赋显露出来,将接收到的一切知识组合起来,完成了计算节点的一次宏伟扩充。

    但这些被雪之思考解析的才仅仅是庞大的海洋中的一两朵浪花,其余则如海下冰山蛰伏,只露出峥嵘一角。

    雷恩对于头脑中突然多出的庞大知识有些诧异,问:“难道您对我施展了高阶通晓术?”

    尼德霍格瞥了一眼雷恩,淡道:“这个是禁术:专门广泛抽取被施术者的灵魂为己所用。”

    雷恩将心中所有的疑惑都打消,老老实实地闭嘴,安静地如同一块木头。

    克鲁斯看着雷恩,说:“我明天就会离开这里,所以你还有什么问题,不妨一次性问了,若是我心情好,就从你的问题中挑一个回答。”

    雷恩沉默了短暂片刻,说:“我想知道您的全名。”

    克鲁斯顿了顿,说“我的名字你现在还不必知道,因为那毫无意义。另外,我已经在你意识海中留下了我的印记,以后若是你能够成功离开失乐园,应该已经有了能够感知到印记存在的能力,到时候你可以选择顺着印记来我的位面寻找我。当你见到我后,我会收你为徒,再告诉你我的全名。”

    雷恩点了点头,然后问:“我想知道您的模样。”

    克鲁斯想了想,将黑幕敛去少许,显露出自己的真容。雷恩将克鲁斯的模样牢牢记在心中,然后恭敬地行了一礼,慢慢顺着长廊离开。

    下至一楼,雷恩才发现天已放晴,不远处的墙壁上挂着的原力时钟显示,现在的时间已是8.45!

    雷恩来不及多想,以全速奔向训练场,但等他气喘吁吁地来到训练场,却还是晚了两分钟。

    克伦威尔也不生气,只是温和道:莱茵,你去给他一棍子,让他长长记性。

    莱茵就是预备种子队伍的班长,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说:“好的,教官!”

    莱茵从训练场边缘捡起一根最粗的木棍,慢悠悠地来到雷恩跟前,猛地低吼:“给我趴下!”

    雷恩没有说话,依言趴在地上,莱茵则奋力地搓了搓手,然后提起木棍,狠狠地向雷恩的脑袋打去!但雷恩的后脑像是也长了眼睛般,竟避开了这一棍,转而怒道:“你是要谋杀?”

    一击未成,莱茵尴尬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我刚刚手滑了。”他提起木棍,就欲再打,但雷恩却不肯再趴在地上,两人一时竟对峙起来。

    克伦威尔则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莱茵,随后淡淡道:“你已经给了他一棍,此事到此为止。但若是还有下次手滑,那你的手,连带着你的命,都不必再留了。”

    莱茵冷汗直流,不敢顶嘴,拼命将头低下以掩饰惶恐,而雷恩却面色如常,缓缓走入自己的位置。

    上午训练结束后,雷恩先是将肚腹填满,然后立刻飞奔向自修营,想要再见克鲁斯一面,但等他到了二楼,想象中的场面并没有浮现。雷恩深知,这位先生并不喜欢光,所以若是二楼一片明亮,就意味着他已经离开了这里。

    雷恩循着记忆,缓缓走入昨日的教室,所有的室内陈列都说明了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自修室而已,但昨晚雷恩所处的空间却庞大无比,仿佛没有边界。

    自成空间,还能容纳活物,这是要对空间领悟达到一种极高的程度,才有可能实现的精妙技艺。

    雷恩在自修室扫了一眼,便准备离开,但当他把目光转到自修室角落的一个木盒上时,却再也挪不开脚步。

    那是一个深黑色木盒,显然是克鲁斯所留。雷恩将木盒拿起,深感有些沉重,深黑色木盒的表面没有任何文字,但木盒四周都刻画着不知名的魔力阵列和各类花纹,只是这些繁杂的阵列不太显眼,需要用手细摸才能感受得到。

    缓缓打开木盒,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块厚一厘米,长十厘米的原力结晶,而且看这明亮如光的成色,显然还是上等品质。

    原力结晶是武京位面专门针对原力修炼者而开发的一种标准物资,适用于三级以下的原力修炼者。通过原力结晶,修炼者可以在短期内快速提高自己感应原力的效率。

    在失乐园,所有的原力修炼者都会得到至少三块标准单位的原力结晶,如今第七班已经有超过两人完成了原力节点的感应,正在努力点燃第一个原力节点。

    人的体内共有九大原力节点,分别对应九个原力屏障。以腹腔为始,心脏为终,形成一个完整的原力循环。九大原力屏障依次为:腹腔,左右膝,左右踝,左右手肘,头部和心脏。当九大原力节点尽数点燃后,九个原力种子便可以尝试融合交汇,从而进化为一棵原力世界树。而到了九轮合一的地步时,也是原力升华,蜕变为圣力的体现。

    这样的强者,会被人冠以“圣”者之名。

    圣域强者,已超脱了世俗,成为了整个位面甚至是整个宇宙的巅峰强者,在这个层面,能与他们比肩的人少之又少。这样的强者已能够凌驾于法律之上,因为帝国法律根本无法限制,因而帝国对于圣域强者是喜爱和畏惧兼而有之。

    雷恩看着面前满满一盒的原力结晶,心中已诞生一个疯狂的想法:今天,我就要点燃第一个原力节点!

    位面裂缝。

    克鲁斯正微眯着眼,懒洋洋地躺在一块柔软的地毯上想着某些心事,地毯的面积异常庞大,足有三四十平米,且表面全是软绵而柔顺的魔兽皮毛,令克鲁斯倍感舒适。紧紧贴着克鲁斯的则是几乎全裸的尼德霍格,她毫不遮掩自己傲人的双峰和笔直如松的长腿,她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此刻正双腿微卷,靠在克鲁斯的肩膀上小憩。

    地毯被牢牢嵌入一头深渊魔龙的后背,而堪称深渊霸主的双头魔龙此时却丝毫不敢露出不满,甚至连呜咽都曾发出,只是卖力地向前飞着,因为它深知自己若是离开了地毯上的两人,顷刻便会被位面裂缝的风刃撕碎。

    位面裂缝的风刃堪称世间最强武器,它生于各个位面的裂缝之间,历经浩瀚岁月而成,就算是圣域强者,挨上一刀也不会好受,而位面裂缝的风刃,从来不会独自游荡,而是联合千千万万个同类组成位面风暴。

    不知过了多久,尼德霍格打了个呵欠,像是想起了什么,问:“你不是说不会帮助雷恩吗,那为什么还送他原力结晶?”

    “我清理储物空间里的杂物而已。”

    尼德霍格白了克鲁斯一眼,又闭上了眼睛,开始新一轮的沉睡。嗜睡是龙族的天性,就算是身为诅咒神龙的尼德霍格,也无法例外。

    克鲁斯的双眼倒映出魔力屏障之外的位面风暴,那些深灰与银白组成的风刃正锲而不舍地撞向魔力屏障,风刃之外,则是永无止境的深黯。

    双头魔龙奋力地游动,钻入一个又一个临时生成的位面通道,而克鲁斯则将脸部微微斜侧,看着已安稳入睡的尼德霍格,如蜻蜓点水般略过后者的脸,随后站起身来,望着双头魔龙前方的位面通道,心中自语:“一切早已注定,那盒我从来没在意过的原力结晶,就是最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