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游子离家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楚天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穿好衣服，走到床边，推开窗子，湿润的空气浸人心脾。
房子是个小两居，他睡的是靠南的主卧，无论他怎么劝说，老爸老妈都不同意换房间，非要睡到北边的卧室去，爸妈已经不年轻了，那个房间多少有点阴凉。
楚天本想赖会儿床的，不过一大早他就听见老妈在外面打电话，大舅、二叔、三叔、表妹，挨个通知了个遍，估计过会儿就都来了。
因着楚天爸妈的关系，两边亲人相处的都很好，再加上两边上一辈的老人都已离世，多年下来，慢慢的形成了习惯，那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或者谁家在外的孩子归来的时候，都会来一次大团圆。
磨蹭了一会儿，正要去洗漱的时候，门被敲响了，果然，急性子的大舅一个人先来了。
大舅比老妈大十岁，当了一辈子中学老师，语文、数学、物理、化学、历史，全都教过，上课还从来不用带课本，所有的知识都在他的脑子里。
大舅教过的学生遍布全国各地，小镇上的干部许多也曾是他的学生，家里有什么事的时候大多能卖几分面子，只是因为性格太直，大舅一辈子没升上去。
楚天招呼大舅进了门，拿了拖鞋，倒好热水，赶紧去卫生间刷牙洗脸去了。
陆陆续续的，几家人都来了。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探问着楚天毕业之后的打算，当得知他工作已经确定下来之后，一方面为他高兴的同时，也在劝他有机会的话找个离家近点的工作，这样大家见面也方便一些。
长辈们不停的向他传授着为人处世的方法，两世为人的楚天虽然都明白，但依旧笑脸相迎，丝毫没有不耐烦，他知道这都是家人对他表示关心的方式罢了。
终于，饭菜做好了，楚天也算是被解救了出来。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团聚一堂，大舅率先端起了酒杯，“大外甥毕业了，工作也落实了，可喜可贺，以后要好好努力，不求你们几个小辈回报家庭，照顾好自己，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就放心了。”
大舅一饮而尽，众人随之。
席间老妈提起来等楚天走后，她和老爸还想出去打工的事情，大家都不同意，纷纷劝说起来。
楚天也是不同意的，这些年为了他，爸妈离家打工近十年，没有太多技能的他们，领着低工资，供楚天完成了学业，留下的就只有刚买的这套房子和一身的病痛。
爸妈早年的时候正赶上下岗潮，不出意外的，双双下岗了。
老爸在职的时候是公务司机，下岗后就东拼西凑的借钱买了一辆二手大解放，专门跑原木运输，不想没过两年就赶上国家政策调整，树木不许采伐，运输自然也就干不成了。
爸妈又想着种草药，卖掉二手车，租了个院子，买来药种，辛辛苦苦的忙了几个月，一场突如其来的、多年未遇的暴雨，让全部努力都泡了汤。
老爸不甘心，把院子改建成了一个木器作坊，买来两台机器，专门加工半成品，就在要有起色的时候，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把整个作坊烧成了灰烬，只剩下那两块黑漆漆的烧报废的铁疙瘩，事后始终也没查清楚起火原因，却还因此被罚了一笔钱。
至此，爸妈也算认了命。
楚天有时候都怀疑他上辈子没有运气是不是随爹，没办法，随啥咱都认，谁叫这是咱亲爹呢！
也许时运不济，也许命途使然，折腾了几年后，终归是没攒下什么钱，随着小镇的经济越来越差，为了儿子，爸妈只好外出打工。
还好，如今，爸妈还是能按工龄领取一份微薄的退休工资，也够维持小镇上的生活，楚天也要工作了，生活只会越来越好。
楚天停下脑子里纷飞的思绪，起身回房间里，打开行李箱，拿出了一张银行卡，就是老韩打款的那张。
“爸，妈，这儿是一万块钱，你们留着。”楚天把卡塞到老妈手里，“前一段时间给人帮忙挣的，密码我生日，回头你们把钱转过去，卡我还得用。”
老妈没接，一脸惊讶的看着他，有些担心的问道：“儿子，哪儿来的钱，你不会被人骗了吧？不是去干那个什么传销什么的吧？”
楚天哭笑不得，解释了半天，才打消了老妈心里繁杂的想法，不过老妈说什么也不要。
最后还是大舅一锤定音：“好事情，这钱你得拿着，这是我大外甥第一次挣钱回家，说明孩子长大了，有能力了，好啊，好！”
看见老妈犹豫的接过银行卡，楚天脸上露出笑容，“爸，妈，你们也看到了，我现在也不用你们再供养我了，辛苦这么多年，你们也该歇歇了，好好养养身体，你们好了我才能好，要是还出去打工，我怎么能放心，怎么能好？”
“要是觉得闲不住，那就琢磨琢磨在家干点啥都行，儿子就一个想法，别出去了。”
众人都不说话，静静的等着答复，老爸深深的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右手搭在桌面上，握着酒杯，大拇指不停的在杯壁上搓着，半晌，抬头说道：“好，全听儿子的。”
楚天的一颗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饭桌上又热闹起来。
……
这些天里，楚天先是去给姥姥上了坟，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以告慰在天之灵；又去看望了丁芸蕾的妈妈，一位辛苦拉扯孩子长大的单身母亲；江灵薇几人都没回来，自然没办法见到，只能以后再找时间了。
剩余的时间里，就是在家放挺，摆烂。
值得一提的是，楚天谈恋爱的事被发现了，某一天的上午，老爸犹豫着问他是不是谈女朋友了，楚天当时还很疑惑，没觉得自己哪儿露馅了啊。
老爸说：“你天天吃过晚饭就钻进屋里打电话，每次出来都一脸高兴，当我傻啊？”
老妈接过话茬：“吃饭了吗？想我了吗？什么时候回来？你明天去哪儿？都不带换样的，小年青怎么一点也不懂浪漫……”
楚天无言以对，自己这保密工作这么差的么？回头就把这破电话换掉。
……
好吃懒做的在家混了大半个月，终于要到出发的日子了。
“爸，妈，回去吧！”
在爸妈不舍的眼神中踏上了列车，透过车窗望去，老爸老妈在站台上不停的挥着手，目光隔着一层玻璃与他对望，一刹那，他感觉爸妈的身影佝偻了许多。
他一下子想起来当年爸妈送他离家求学时的场景，和现在是如此相像，列车慢慢开动，爸妈在后面一边挥手跟着一边喊着什么，只是，那时的父母还年轻，而如今，爸妈真的老了，已经跟不上了……
楚天鼻头一酸，眼泪控制不住的顺着眼角滑落，上辈子真是不孝啊，虽然总是想着要多陪陪父母，但最终，还是只能一个人在外漂泊，留下家中年迈的双亲日夜担心。
这辈子，不求大富大贵，只愿爸妈健康长寿，给自己多一点时间，弥补自己曾经的遗憾。
在爸妈遥望的眼神中，在楚天思绪起伏的感伤中，汽笛长鸣，列车缓缓的驶出了站台，奔向了未知的远方……
房子是个小两居，他睡的是靠南的主卧，无论他怎么劝说，老爸老妈都不同意换房间，非要睡到北边的卧室去，爸妈已经不年轻了，那个房间多少有点阴凉。
楚天本想赖会儿床的，不过一大早他就听见老妈在外面打电话，大舅、二叔、三叔、表妹，挨个通知了个遍，估计过会儿就都来了。
因着楚天爸妈的关系，两边亲人相处的都很好，再加上两边上一辈的老人都已离世，多年下来，慢慢的形成了习惯，那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或者谁家在外的孩子归来的时候，都会来一次大团圆。
磨蹭了一会儿，正要去洗漱的时候，门被敲响了，果然，急性子的大舅一个人先来了。
大舅比老妈大十岁，当了一辈子中学老师，语文、数学、物理、化学、历史，全都教过，上课还从来不用带课本，所有的知识都在他的脑子里。
大舅教过的学生遍布全国各地，小镇上的干部许多也曾是他的学生，家里有什么事的时候大多能卖几分面子，只是因为性格太直，大舅一辈子没升上去。
楚天招呼大舅进了门，拿了拖鞋，倒好热水，赶紧去卫生间刷牙洗脸去了。
陆陆续续的，几家人都来了。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探问着楚天毕业之后的打算，当得知他工作已经确定下来之后，一方面为他高兴的同时，也在劝他有机会的话找个离家近点的工作，这样大家见面也方便一些。
长辈们不停的向他传授着为人处世的方法，两世为人的楚天虽然都明白，但依旧笑脸相迎，丝毫没有不耐烦，他知道这都是家人对他表示关心的方式罢了。
终于，饭菜做好了，楚天也算是被解救了出来。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团聚一堂，大舅率先端起了酒杯，“大外甥毕业了，工作也落实了，可喜可贺，以后要好好努力，不求你们几个小辈回报家庭，照顾好自己，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就放心了。”
大舅一饮而尽，众人随之。
席间老妈提起来等楚天走后，她和老爸还想出去打工的事情，大家都不同意，纷纷劝说起来。
楚天也是不同意的，这些年为了他，爸妈离家打工近十年，没有太多技能的他们，领着低工资，供楚天完成了学业，留下的就只有刚买的这套房子和一身的病痛。
爸妈早年的时候正赶上下岗潮，不出意外的，双双下岗了。
老爸在职的时候是公务司机，下岗后就东拼西凑的借钱买了一辆二手大解放，专门跑原木运输，不想没过两年就赶上国家政策调整，树木不许采伐，运输自然也就干不成了。
爸妈又想着种草药，卖掉二手车，租了个院子，买来药种，辛辛苦苦的忙了几个月，一场突如其来的、多年未遇的暴雨，让全部努力都泡了汤。
老爸不甘心，把院子改建成了一个木器作坊，买来两台机器，专门加工半成品，就在要有起色的时候，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把整个作坊烧成了灰烬，只剩下那两块黑漆漆的烧报废的铁疙瘩，事后始终也没查清楚起火原因，却还因此被罚了一笔钱。
至此，爸妈也算认了命。
楚天有时候都怀疑他上辈子没有运气是不是随爹，没办法，随啥咱都认，谁叫这是咱亲爹呢！
也许时运不济，也许命途使然，折腾了几年后，终归是没攒下什么钱，随着小镇的经济越来越差，为了儿子，爸妈只好外出打工。
还好，如今，爸妈还是能按工龄领取一份微薄的退休工资，也够维持小镇上的生活，楚天也要工作了，生活只会越来越好。
楚天停下脑子里纷飞的思绪，起身回房间里，打开行李箱，拿出了一张银行卡，就是老韩打款的那张。
“爸，妈，这儿是一万块钱，你们留着。”楚天把卡塞到老妈手里，“前一段时间给人帮忙挣的，密码我生日，回头你们把钱转过去，卡我还得用。”
老妈没接，一脸惊讶的看着他，有些担心的问道：“儿子，哪儿来的钱，你不会被人骗了吧？不是去干那个什么传销什么的吧？”
楚天哭笑不得，解释了半天，才打消了老妈心里繁杂的想法，不过老妈说什么也不要。
最后还是大舅一锤定音：“好事情，这钱你得拿着，这是我大外甥第一次挣钱回家，说明孩子长大了，有能力了，好啊，好！”
看见老妈犹豫的接过银行卡，楚天脸上露出笑容，“爸，妈，你们也看到了，我现在也不用你们再供养我了，辛苦这么多年，你们也该歇歇了，好好养养身体，你们好了我才能好，要是还出去打工，我怎么能放心，怎么能好？”
“要是觉得闲不住，那就琢磨琢磨在家干点啥都行，儿子就一个想法，别出去了。”
众人都不说话，静静的等着答复，老爸深深的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右手搭在桌面上，握着酒杯，大拇指不停的在杯壁上搓着，半晌，抬头说道：“好，全听儿子的。”
楚天的一颗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饭桌上又热闹起来。
……
这些天里，楚天先是去给姥姥上了坟，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以告慰在天之灵；又去看望了丁芸蕾的妈妈，一位辛苦拉扯孩子长大的单身母亲；江灵薇几人都没回来，自然没办法见到，只能以后再找时间了。
剩余的时间里，就是在家放挺，摆烂。
值得一提的是，楚天谈恋爱的事被发现了，某一天的上午，老爸犹豫着问他是不是谈女朋友了，楚天当时还很疑惑，没觉得自己哪儿露馅了啊。
老爸说：“你天天吃过晚饭就钻进屋里打电话，每次出来都一脸高兴，当我傻啊？”
老妈接过话茬：“吃饭了吗？想我了吗？什么时候回来？你明天去哪儿？都不带换样的，小年青怎么一点也不懂浪漫……”
楚天无言以对，自己这保密工作这么差的么？回头就把这破电话换掉。
……
好吃懒做的在家混了大半个月，终于要到出发的日子了。
“爸，妈，回去吧！”
在爸妈不舍的眼神中踏上了列车，透过车窗望去，老爸老妈在站台上不停的挥着手，目光隔着一层玻璃与他对望，一刹那，他感觉爸妈的身影佝偻了许多。
他一下子想起来当年爸妈送他离家求学时的场景，和现在是如此相像，列车慢慢开动，爸妈在后面一边挥手跟着一边喊着什么，只是，那时的父母还年轻，而如今，爸妈真的老了，已经跟不上了……
楚天鼻头一酸，眼泪控制不住的顺着眼角滑落，上辈子真是不孝啊，虽然总是想着要多陪陪父母，但最终，还是只能一个人在外漂泊，留下家中年迈的双亲日夜担心。
这辈子，不求大富大贵，只愿爸妈健康长寿，给自己多一点时间，弥补自己曾经的遗憾。
在爸妈遥望的眼神中，在楚天思绪起伏的感伤中，汽笛长鸣，列车缓缓的驶出了站台，奔向了未知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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