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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还我的头

    出了香园,两个小贼自然心安了许多,脚步也放缓了些。

    李四埋怨道:“早就告诉你了,香园闹鬼,你还不信,这次差点着了道,幸亏咱们跑得快。”

    张三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你要是坚持说咱们不去我也就不去了,你也不坚持。”

    李四道:“这么说赖我了?”

    张三道:“反正你也有一半的责任。”

    李四道:“算了,咱们能活着出来就不错了,哎,你说那小子会怎么样?”

    “叫白狼的那个家伙?”张三想了想,“我觉得这家伙武功已经入了化境,他从楼梯上到书桌前,你看清了吗?中间还隔着咱俩呢!”

    李四皱了下眉:“会不会他也是鬼啊,太吓人了,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呢?”

    张三哼了一声:“当然是人了,还有影子呢,我看见了,但外面那个鬼竟然能叫出他的名字,你说奇怪不奇怪?”

    李四道:“他飞身出去,鬼的声音好像就远了,我觉得,鬼也怕他。”

    张三道:“鬼怕恶人!”

    李四道:“人家就是白些,长得还挺俊俏,岁数好象也不大,不能算恶人吧!”

    张三突然邪邪地一笑,说道:“我看他手也是白的,脸也是白的,你说他那地方会不会也是白的?小妞会不会喜欢这样的……”

    两人说笑着向前走,漫无目的。

    远处,传来了更梆声,已是四更了。

    就在这个时候,空旷的街道中突然起了一阵风,张三与李四不禁都打了一个寒颤,两人同时站住脚步,四处观看。

    “这是什么地方,咱们走到哪儿了?”两个人同时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偷东西的人,走千家踏万户,对落日集了如指掌,此时竟然不知道身在何处,好象是一个路口,但放眼望去,四方街巷似乎都是一个模子,一个样子出来的,接下来,风仍然在吹,却变得没有了声音。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两个人都有些发呆,内心中充满了恐惧。

    寂静中,隐隐地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如诉如泣:“还我头来,还我头来!”

    心胆俱裂,张三李四再也撑不住了,大喊一声便一路狂奔下去。

    那女人的声音在追着他们,风也在追着他们,慢慢地,沙也在追着他们。

    寂静的风沙中,张三与李四突然发现彼此已经看不见,被沙尘遮了眼,想喊,喉咙里似乎被什么堵住了相仿,喊不出来,耳畔边只有那女人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还我头来!”

    张三知道逃是没有用的,他抽出单刀来,喊道:“别装神弄鬼,有种的出来!”故意说得十分严厉,但内心却已经完全崩溃了,这声音都有些发颤。

    周围全是风沙,就仿佛置身于沙尘暴中一般,几尺外便是混浊的一片。

    张三拿着单刀四处乱舞,一边喊着:“出来,出来,我不怕你,李四,你在哪里,在哪里啊?”

    自己明明在喊,那声音却好象总是出不来似的,至少低沉得让人感到恐惧,但那女鬼的声音却始终在耳边响着。

    张三已经有些精疲力竭了,他有点想坐下来,管他什么鬼怪,也许什么都不想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但未等他真正坐下来,迷眼的黄沙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红色的身影,穿着喜服,没有头,却发出“还我头来”的女声,冲着张三便冲了过来,张三吓得一边后退一边用刀冲着那个身影乱砍。

    身影已来到了近前,猛然间,张三便觉得自己好像飞起来一般,与那道身影同时冲进了黄沙中,身后,一个乱舞的躯体,手中拿着一把单刀,没有头。

    张三突然明白了,那个乱舞的躯体正是自己。

    而自己的头已被红色身影带走了,也许安在了它的脖子处,在奔跑。

    风沙停了,在距离香园三百多步远的街中央,倒着两具尸体,无头,身著夜行衣,手里都拿着单刀,身上挎着包囊,包里有小刀子绒线绳飞爪火折子之类的夜行客专用的工具!

    香园内,在望乡楼门前放着两个包袱,都用红绸布盖着。

    傻柱并不傻,只是有点憨,有点老实,所以巡捕营里一般跑腿的事都是他来做。

    已经跑了三家酒楼了,傻柱还是没有找到他们的头儿,但听人说,昨天夜里,这三家酒楼都招待过这位巡捕营的头头。

    冷无常,名字起得很酷,仿佛距人千里之外,但其实是个热心肠。

    光有热心肠不管用,还必须会喝酒,两者加起来才能给别人办事。

    冷无常昨天晚上去了三家酒楼,其实也没做什么事,就是阻止了两拨人的打架,为一位想为红颜赎身的公子哥谈了谈价钱,另外还替一个老头子教训了他那个不孝子。

    其实他真的没有做什么,比如说两拨人要打架,他只是在那里坐着,果然没有打起来,人家约了日子决定在集子外面打,出了集子当然就不归巡捕营管了。

    那位公子哥是巡捕营里一位兄弟的远亲,据说书读得很多,很有执念,看上了一个妓女,两人山盟海誓,公子哥要为女人赎身,老鸨子要了一个大价钱,冷无常也没有干什么,只是在酒席宴上一坐,他坐椅子,那个妓女坐在他怀里,公子哥的执念也就没了。

    至于那老头子告儿子不肖的事,他更是什么都没做,因为老头直接气死了,所有的积蓄都充了公,儿子当然得到了教训。

    办了三件事,转了三家酒楼,冷捕头能不醉吗?但昨夜他没有回家,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还有第四件事要办,而且办完后就睡在那里了。

    冷捕头要做的第四件事就是要喝酒。

    办那三件事的时候,酒喝得并不舒服,也不纯粹,所以不能算是喝酒,事情办完了,倒可以好好地喝上几口了。

    喝酒不一定要在好的酒楼,往往普通的酒铺就是最好的喝酒的地方,因为人少,因为更有人情味。

    酒楼喝的是世故,酒铺喝的才是人情。

    人情世故,人情与世故绝对不是一回事。

    冷捕头如果只是为了喝酒,那么他只会去一个地方,就是焖鸡曹家的小铺,不仅仅这家焖鸡做得好吃,而且曹老板娶的那位曹夫人也好看。

    曹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了,常年做焖鸡的原因,一身油腻不说,多少还有些怪味,形象虽然不算猥琐,但毕竟是岁数大了,背已经有些驼了,显得不是那么精神,而这位曹夫人才三十岁出头,正是有味道的岁数,风华绝代,即便穿着一身粗布衣裙,也自有一番风流。

    当然,这番风流只给冷捕头一个人看,有人说,别看曹老板娶了这媳妇,恐怕他也没有见过曹夫人风流妩媚的笑。

    不管怎么说,若不是冷捕头在落日集的地位,恐怕嚼舌根的人一定很多。

    不过也有人不明白,冷捕头正青春年少,怎么会惦记上这位已是三十多岁的少妇呢?

    没错,冷捕头岁数并不大,虽然他做事已经老于世故了,虽然他喜欢与曹老板聊天喜欢看曹夫人的风流俏脸,但他也不过才二十三岁。

    这么年轻的一个人就当上了落日集巡捕营的头子,在外人看来,这件事简直匪夷所思,但本地人却丝毫不感到意外,因为他们都知道,冷捕头岁数虽然小,却有一位谁也惹不起的干爹。

    鬼王沙江。

    在落日集,有几个带最字的说法,比如说最有钱的是杨天杨老板,当然,落日牧场的钱坤对此始终不太服。

    最有权势的当然不是县太爷了,而是鬼王沙江。

    落日集里有鬼市,鬼市里住的都是最难管的人,而这些人却都听鬼王的命令,所以沙江自然是最有权势的人了。

    沙江的干儿子,自然没人敢惹,所以都督大人让冷无常做了巡捕营的捕头可谓是藏有深意的。

    有背景并不意味着没有本事,冷无常的本事可大了,只是他做事圆滑,不太显摆罢了。

    一个自幼在鬼市生存,被鬼王认作干儿子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本事呢?据说,单论武功而言,在整个落日集里能够是冷无常对手的人恐怕就没有几个!当然,这只是传说,至今也没有人看冷无常出过全力与别人拼杀,他总说,打打杀杀的,多累啊,不如喝酒!

    跑了几家酒楼都不见冷捕头的影子,傻柱便猜到了,除了焖鸡曹家,冷捕头不可能去别处了。

    平时,冷捕头不允许手下人去曹家找他,他说这样对曹夫人的名节不好。

    手下人暗笑,好不好又怎么样,你还不是照去人家不误?一个年轻人与曹老板那样的老头成为酒友,恐怕相信的人不多,若说小伙子惦记人家风韵犹存的少妇,点头认可的人肯定不少。坏人家名节也是被你坏掉的,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但没有一个人敢这么说。

    傻柱有些为难,但又一想,人命关天,不去也得去啊,否则冷无常不到场,这案子怎么破呢!

    傻柱来到了焖鸡曹家,太早了,还没有开门,他抬手便砸,第三下的时候,门开了,出来的是曹夫人。

    大梦初醒,曹夫人一脸慵懒,自然别有一番风韵,只不过女人被人早早叫醒,脸色总是不太好看。

    傻柱忙说道:“嫂子……”

    话没有说完,嘴上已挨了一巴掌。

    “叫我什么?从哪论的?”女人发脾气了。

    傻柱吓一哆嗦,据说这个女人常常发脾气,对曹掌柜,对客人,甚至对从曹家门口走过的任何人,只对冷无常和颜悦色。

    傻柱忙改口:“不是,婶子,我……”

    脸上又挨了一巴掌:“你都多大了还叫我婶子,我有这么老吗?”

    其实傻柱并不大,也不过三十一岁,他叫曹掌柜叔叔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傻柱一下子懵了,站在门口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这时,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冷头儿的声音:“傻柱吧,进来吧!”

    象得了恩释似的,傻柱不敢再看那个女人,一猫腰,从女人身边快速地挤进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