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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内奸

    这几个月公孙败花钱大手大脚,手里已剩不足五百两,因此对挣钱的事情十分上心,问黄万里哪来的银子。

    黄万里道:“这回简单,何心隐已抓了,最近押往武昌,恐有意外,我们去镇镇场子就可以了。”

    公孙败脸色一沉:“我不去。”

    黄万里道:“那为什么?有钱不挣?”

    公孙败道:“何心隐是好人。”

    “好人?”黄万里道:“你既觉得他是好人,那为什么杀燕春归你肯去?”

    公孙败道:“燕春归是燕春归,何心隐是何心隐。”

    黄万里道:“你错了,燕春归不死,何心隐难死,燕春归一死,何心隐必死!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张先生说他是妖人!”

    公孙败道:“张先生知道个屁!”

    黄万里火气起来,吼道:“放肆!怎么说话!”

    公孙败也火了,拍着桌子喊道:“你才放肆,你是我弟弟!”

    黄万里本想说,结拜的不算,终于没说,叹口气道:“你爱去不去,不去银子没有你的份。”

    公孙败问道:“多少银子?”

    黄万里道:“一万两。”

    公孙败道:“我是问我的那份。”

    黄万里道:“你若肯卖力,还有你两千两。”

    公孙败心想,自己不去,他们还不是抓到了何心隐,不如自己去,设法通风营救,如果营救成功,就算弥补了杀燕春归的过错。就算营救失败,最不济还能落下两千两银子,便道:“好,那我去!”

    黄万里终于笑了:“就你小子,还何心隐是好人,这下为了银子,好人也可以抓了?”

    公孙败冷笑,心想你不知我的算盘,哼哼!忽又想问问是怎么抓的,于是问道:“怎么抓到的?”

    黄万里道:“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在那边安排了人,跟胡时和交了朋友。”

    “胡时和是谁?”

    “何心隐的学生。”

    “有内奸呗?”

    公孙败说话,黄万里听着生气,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公孙败竟没格住,重重挨了一下。黄万里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想去就不要去!送银子给你的,你以为缺不了你吗?”

    公孙败道:“去去去!去哪儿来着?”

    “武昌府。”

    “是在。。。。。。”

    “湖广。”

    “好家伙,又要出远门。”公孙败道,看着黄万里刀子一样的眼神,忙道:“我去我去,我去!不嫌远!”

    见他认怂,黄万里笑了一下,说道:“这回能见到老朋友了,之前任顺天府尹的王之垣,如今正是湖广巡抚。”

    公孙败听了,不大高兴,心想,老乌龟的侄子,抢老子女人。

    此行去湖广,因燕春归已死,何心隐门下没什么高手,这次没有带闻知,要他在总舵主持,孙宇飞不愿来,推说身体有恙,只有孙暹是奉太后之命,要跟着黄万里。

    几人商议,运河不大顺路,决定走陆路,陆路却远较水路为慢,月余才到武昌府边界。

    湖广巡抚王之垣当过京官,自然知道黄万里是皇上,算着日子,早已派了轿子等候,接到人,直接抬往自己的私宅。路上有人骑马去报信,轿子走了一半多路,王之垣亲自接出来了。

    过门口的时候,三人惊呼:“你家这大门修的,跟城门楼子一样。”

    王府修的极大,轿子进门后走了许久,还未走到客房,公孙败问道:“你这宅子有多大?”

    王之垣道:“约有七十来亩”黄万里道:“这么大?我六扇门总舵才三十来亩。”

    王之垣忙道:“嗨!说是有七十来亩,其实实占没那么大,湖广水太多,湖面虚占了不少亩。”

    黄万里的六扇门总舵还未修好,正要参考一下他的宅子,王之垣只好带着参观,一面看一面介绍。

    这宅子原是本地富商所修,后来家道中落,低价卖给了王之垣。分西、北、东三部,中央是湖面,有各种亭台轩榭临湖而筑。

    西部主要为会客的场所,有三十多间客房,另有戏台,东面是主人及家仆、丫鬟所住,北面是花园,有假山、松林、草坪、竹坞等。

    黄万里一面看一面赞,王之垣冷汗直冒,心想早知道另外安排住处了,这下怕不是心里要说我是个贪官。

    三人安排到客房稍歇片刻,王之垣安排了晚宴,他为官多年,深通人心,因客人路上劳顿,吃的又寡淡,此刻食欲大开,因此没有立即安排戏班,等吃到七分饱,方才叫了戏班出来唱。这时客人既能慢慢吃两口,随口聊几句,又能听进去戏。

    此时唱的是《浣纱记》,公孙败听不懂,问王之垣唱的什么,王之垣道:“这说的是春秋时期吴越争雄的故事,里面最主要是这个。。。。。。”王之垣本想说最主要的是讲越王卧薪尝胆,伺机复仇,又恐这少年没多大兴味,改口道:“最主要是这个,讲的西施的故事。”

    公孙败道:“哦!提起这个西施,她是个大美女对不对,一说大美女我想起来一件事,你有一个侄子姓王对不对?”

    王之垣心想,这他妈的是什么话?我的侄子当然姓王!但皇上身边的人,他不敢得罪,只得陪笑道:“是有这么个侄子。”

    公孙败道:“说起你这个侄子啊,他也喜欢大美女,我上次在妓院碰到他。”又转头对黄万里道:“你也见到了对不对?就是咱们一起逛妓院那次。”

    黄万里本在听戏,没听清公孙败说的什么,随口“嗯”了一声,公孙败本意,是想把他侄子逛妓院的事情透给他,让他生气把自己的侄子打一顿,可惜王之垣就算再精,也不知道公孙败将他的侄子视作情敌,因此听的云里雾里,只得应付道:“英雄都爱美人嘛。”

    公孙败见他含糊,不依不饶,又道:“吴王喜欢西施,后来他拔剑自杀了对不对?你小心你侄子也会那样。”

    王之垣方才听出他的意思,但又不敢生气,谁知道是不是黄万里见自己宅子太好,编排他这么说的。他想到刚刚黄万里,也就是皇上,明明“嗯”了一声。

    想到这里,王之垣更加不敢生气,只陪笑道:“是,是。”

    席间黄万里问王之垣:“犯人是关在藩司衙门牢里还是关在你巡抚衙门?”

    藩司衙门是布政使衙门,太祖时每省分设承宣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提刑按察使司三司,后因分权扯皮,渐渐又安排朝中大臣巡抚地方,总领权力,从嘉靖年开始,巡抚已渐渐成了实际上的一省之主官。

    王之垣知道黄万里是为此事而来,但当着外人,关何心隐的地方,他不敢说,只道:“大人帮忙守藩司衙门大牢便可。那边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布满了人手,谅那贼人有来无回。”

    “贼人?”

    “是,”王之垣道:“听说有贼人动了劫狱的念头,不过无需担心,那边守备很足。”

    劫狱无需担心?黄万里人小心眼却多,已从王之垣语气中料到何心隐绝不关在藩司衙门,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甚至他可能也并不关在巡抚衙门,只怕是王之垣自己找了个秘密的地方。毕竟武昌地面,衙门遍地,藏个人易如反掌。

    此事事关重大,黄万里没有点破,只是说道:“何心隐是王阳明的传人,倒严嵩又出了力,在王学中威望极高,现在估计已有不少王学的门人到了湖广,伺机营救,万万不可疏忽。”

    公孙败却没听出王之垣的弦外之音,只道何心隐关在藩司衙门牢里,心里暗自盘算,该怎么跟劫狱的那伙人联系上。

    饭罢,王之垣道:“京城到此甚远,大人既然来了,不如明天去黄鹤楼逛一逛,也算没白来了武昌。”公孙败听了,冷笑一声,心想那杭州西湖吹上了天,就一破湖,你这黄鹤楼怕也没什么好看。

    王之垣听公孙败冷笑,又看黄万里,使了个眼色,黄万里会意,说道:“去看一下也不妨。”王之垣道:“是,是。”心想,这年轻人没多少文化,只怕对这名楼提不起兴趣,明日他要不肯去则正中下怀。

    次日一早公孙败果然在睡懒觉,王之垣带黄万里出了门,过了一个时辰府上家仆才叫公孙败起来“过早”,过早即是吃早饭的意思,其时公孙败睡正香,朝外面喊道:“我不过了,我晌午两顿一起吃!”那仆人听了王之垣吩咐,回道:“是。”

    午时公孙败起来,府上仆人送饭给他,口味倒是合他的心意,豆腐居然是北方的制式,能凝成块,不知道王之垣哪里搞来的。饭后因黄万里等在黄鹤楼未归,公孙败出了王府,随意走走。

    离王府约一百丈的地方,听到有人低声叫了句:“老二。”公孙败听着声音熟,一回头,有个小贩挑着担子卖桃子,却是孙宇飞。

    “你来了?”

    “嘘。”孙宇飞道:“上好的桃子,来两个吧?”

    公孙败道:“怎么回事?”

    孙宇飞道:“什么?你说这桃子不好?今天算是遇到行家了,走,跟我去家里取,保管好!”

    公孙败知他意思,便道:“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