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出发江口（1）
【死不了的陌生人】
成都郊外的墓园，有块地儿今儿个被张家的人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人抱着一幅上了框架的黑白照片，站在一墓碑旁哭得撕心裂肺，其他人则手里拿着菊花、勿忘我排着队等着拜祭墓碑上的那青年人。
有些事儿没真正接触到，还只是停留在脑海里想哲理讲大道理的时候，是不会知道真正面对自己曾经设想过，恐惧过无数次的事情发生在自己面前时，那种绝望和手足无措。张东自以为自己信佛了，就能学到一丝五蕴皆空的阔达，遇到生生死死的时候，能够处之泰然。可现在看来，他心做不到皆空，他眼做不到视而不见，他自嘲地想道，死了还让人围着当猴子看，挺尴尬的。
他还没有走进在人群里，拿着一束马蹄莲，隔着许多个人的距离，远远地看着墓碑上那个熟悉的而又年轻的面孔。
照片上那人，咧开在笑，张东心想：为什么知道自己要死在多少岁多少点，还能笑得出来呢？这不是缺心眼吗？
一声小孩子的哭啼声，在成年人低声抽泣声中脱颖而出。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女人正手足无措地的安慰着怀里的婴儿，可婴儿不知道是不是受低气压给影响，哭得越发凄凉。女人见自己怎么都止不住孩子的哭声，干脆也哭了起来：“张春来，你这个混蛋，怎么说去就去呢！留着我们孤儿寡母，你忍心吗？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
周遭的张家的人各个都面无表情，倒是有一个西装革履，拿着一份文件在一旁缩头缩男站着的男青年急忙走到那抱孩子女人身旁：“张夫人，张先生上个月就来我们律所签订了遗产转移合同，他的所有遗产都会在今日全部转到你的名下……”
女人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可置信地等着青年：“你说什么？你说张春来早知道自己生日那天会死？不可能，不可能！他明明就是让蛋糕给噎死的！”
年轻的律所代表人在纠结着怎么解释，救助似的看向其他张家的人，可其他张家的人都一脸波澜不惊，天塌也稳如泰山的安然，似乎对这个事情一点都不意外，依旧有条不紊地上前献花拜祭。
站在最后的张东，听到嫂子的话，没意识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站在他跟前的男人回过头瞪了他两眼，他这才收敛了下，抱歉地摆摆手，看着那墓碑上男人的照片，默念了句：“阿弥陀佛，哥，十八年后希望你又是一条好汉。当然，好女人也可以……”
张东放下马蹄莲，转过身正要离开。可是刚转过身子，就看到隔着上下两阶墓区下，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站得笔直笔直地看着他堂哥张春来的墓碑一动不动。
张东愣了下，有那么几秒钟，他觉得脑子正在放烟花，炸开了。那人，长得活脱脱像极了六年前，抢先在张家人只能死在三十五岁这个诅咒的命运前，成为了张家族谱里，唯一一个死在三十五岁前的勇士，张落秦。
而且，还是被火烧死的。
那人似乎感受到了张东直勾勾毫无顾忌的眼神，隔着一段距离，抬头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可就是那一眼，张东差点就喘不过气来。这他妈的，长得太像了吧？
张东迈着大长腿，三下五步朝着那人离开的方向赶了上去。可还没有跑出墓园，前头就传来“轰隆”“轰隆”摩托车声。墓园不知道何时冒出了一辆重型摩托车，朝着那男人飞驰了过去。
张东愣了秒，心中觉得不妙，急忙大喊：“施主，前面有人咧，你眼瞎要撞人啊……”
可车子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加起速度，震天的“轰隆”声在寂静的墓园里响起来，张东心里咯噔一响：“这是在谋杀啊！”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响起后，张东只觉得呼吸慢了半拍。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长得像他堂哥张落秦的男人，凌空飞起，再落地，完成了完美的落地一趴，稳躺不动的画面。
摩托车停在了那男人身旁，低着头打量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而后又“轰隆”地发出了引擎声，竟然倒退了几步，车子又准备从男人身上碾压过去。
张东虽是一个粗糙的汉子，但看着这暴力血腥的场面，头皮都发麻了。他屏住呼吸冲了下去，想要拦住那摩托车上的男人：“阿弥陀佛！我草尼玛的，你个野子光天化日就要杀人啊，我报警了啊，我报警了！”
开摩托车的人隔着头盔，直勾勾地盯着张东几秒钟，而后又重新发动着车子，“呼啦”一声，从男人身上碾压过去，绝尘而去了。
摩托车的驾驶人看起来就是故意的。这是情杀，还是仇敌杀？张东脑子嗡嗡作响，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叫110。可他这头才拿出手机拨号出去，被碾压了两次，躺在地上应该必死无疑的男子忽然动了动脑袋，然后手和脚也晃动了起来，最后整个人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张东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手机一头传来接警员声音：“你好，请问哪处需要报案？”
张东看着男人的手就好像骨折了一般，然后他竟然用力掰了下，“咔嚓”一声，竟然重新接了上去。他咽了咽口水，对着手机说：“……我刚刚看到有人被车子碾死了。”
“哪儿？”警员波澜不惊地问道，应该是意外多了，所以无处不起风波了。
张东用力掐了掐自己，好疼！
他看着男人回过头看着自己，浑身忍不住打起了冷颤，“警察美女，我……我刚刚又看到他活起来了，然后他自己跑了……”
“先生，你有病吧，这是急救电话，你怎么可以乱拨打……”接警员本想着要数落张东一顿，没想到张东挂断了手机，然后见鬼似的冲向了男人被碾压的地方，发现那地儿有一滩红色的血，而那男人不知道何时，已经不见了。他还想要追出去看看，就在这时候，他手机响起来了。
那头的罗元说：“阿东，你今晚过来签灵契吧。明天我们就出发去江口。”
挂上电话良久，张东还是愣在原地。忽然一阵阴风吹过来，他只觉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嘴里又忍不住念叨了句：“阿弥陀佛，夜路走多了，难免会见鬼……”
成都郊外的墓园，有块地儿今儿个被张家的人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人抱着一幅上了框架的黑白照片，站在一墓碑旁哭得撕心裂肺，其他人则手里拿着菊花、勿忘我排着队等着拜祭墓碑上的那青年人。
有些事儿没真正接触到，还只是停留在脑海里想哲理讲大道理的时候，是不会知道真正面对自己曾经设想过，恐惧过无数次的事情发生在自己面前时，那种绝望和手足无措。张东自以为自己信佛了，就能学到一丝五蕴皆空的阔达，遇到生生死死的时候，能够处之泰然。可现在看来，他心做不到皆空，他眼做不到视而不见，他自嘲地想道，死了还让人围着当猴子看，挺尴尬的。
他还没有走进在人群里，拿着一束马蹄莲，隔着许多个人的距离，远远地看着墓碑上那个熟悉的而又年轻的面孔。
照片上那人，咧开在笑，张东心想：为什么知道自己要死在多少岁多少点，还能笑得出来呢？这不是缺心眼吗？
一声小孩子的哭啼声，在成年人低声抽泣声中脱颖而出。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女人正手足无措地的安慰着怀里的婴儿，可婴儿不知道是不是受低气压给影响，哭得越发凄凉。女人见自己怎么都止不住孩子的哭声，干脆也哭了起来：“张春来，你这个混蛋，怎么说去就去呢！留着我们孤儿寡母，你忍心吗？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
周遭的张家的人各个都面无表情，倒是有一个西装革履，拿着一份文件在一旁缩头缩男站着的男青年急忙走到那抱孩子女人身旁：“张夫人，张先生上个月就来我们律所签订了遗产转移合同，他的所有遗产都会在今日全部转到你的名下……”
女人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可置信地等着青年：“你说什么？你说张春来早知道自己生日那天会死？不可能，不可能！他明明就是让蛋糕给噎死的！”
年轻的律所代表人在纠结着怎么解释，救助似的看向其他张家的人，可其他张家的人都一脸波澜不惊，天塌也稳如泰山的安然，似乎对这个事情一点都不意外，依旧有条不紊地上前献花拜祭。
站在最后的张东，听到嫂子的话，没意识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站在他跟前的男人回过头瞪了他两眼，他这才收敛了下，抱歉地摆摆手，看着那墓碑上男人的照片，默念了句：“阿弥陀佛，哥，十八年后希望你又是一条好汉。当然，好女人也可以……”
张东放下马蹄莲，转过身正要离开。可是刚转过身子，就看到隔着上下两阶墓区下，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站得笔直笔直地看着他堂哥张春来的墓碑一动不动。
张东愣了下，有那么几秒钟，他觉得脑子正在放烟花，炸开了。那人，长得活脱脱像极了六年前，抢先在张家人只能死在三十五岁这个诅咒的命运前，成为了张家族谱里，唯一一个死在三十五岁前的勇士，张落秦。
而且，还是被火烧死的。
那人似乎感受到了张东直勾勾毫无顾忌的眼神，隔着一段距离，抬头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可就是那一眼，张东差点就喘不过气来。这他妈的，长得太像了吧？
张东迈着大长腿，三下五步朝着那人离开的方向赶了上去。可还没有跑出墓园，前头就传来“轰隆”“轰隆”摩托车声。墓园不知道何时冒出了一辆重型摩托车，朝着那男人飞驰了过去。
张东愣了秒，心中觉得不妙，急忙大喊：“施主，前面有人咧，你眼瞎要撞人啊……”
可车子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加起速度，震天的“轰隆”声在寂静的墓园里响起来，张东心里咯噔一响：“这是在谋杀啊！”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响起后，张东只觉得呼吸慢了半拍。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长得像他堂哥张落秦的男人，凌空飞起，再落地，完成了完美的落地一趴，稳躺不动的画面。
摩托车停在了那男人身旁，低着头打量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而后又“轰隆”地发出了引擎声，竟然倒退了几步，车子又准备从男人身上碾压过去。
张东虽是一个粗糙的汉子，但看着这暴力血腥的场面，头皮都发麻了。他屏住呼吸冲了下去，想要拦住那摩托车上的男人：“阿弥陀佛！我草尼玛的，你个野子光天化日就要杀人啊，我报警了啊，我报警了！”
开摩托车的人隔着头盔，直勾勾地盯着张东几秒钟，而后又重新发动着车子，“呼啦”一声，从男人身上碾压过去，绝尘而去了。
摩托车的驾驶人看起来就是故意的。这是情杀，还是仇敌杀？张东脑子嗡嗡作响，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叫110。可他这头才拿出手机拨号出去，被碾压了两次，躺在地上应该必死无疑的男子忽然动了动脑袋，然后手和脚也晃动了起来，最后整个人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张东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手机一头传来接警员声音：“你好，请问哪处需要报案？”
张东看着男人的手就好像骨折了一般，然后他竟然用力掰了下，“咔嚓”一声，竟然重新接了上去。他咽了咽口水，对着手机说：“……我刚刚看到有人被车子碾死了。”
“哪儿？”警员波澜不惊地问道，应该是意外多了，所以无处不起风波了。
张东用力掐了掐自己，好疼！
他看着男人回过头看着自己，浑身忍不住打起了冷颤，“警察美女，我……我刚刚又看到他活起来了，然后他自己跑了……”
“先生，你有病吧，这是急救电话，你怎么可以乱拨打……”接警员本想着要数落张东一顿，没想到张东挂断了手机，然后见鬼似的冲向了男人被碾压的地方，发现那地儿有一滩红色的血，而那男人不知道何时，已经不见了。他还想要追出去看看，就在这时候，他手机响起来了。
那头的罗元说：“阿东，你今晚过来签灵契吧。明天我们就出发去江口。”
挂上电话良久，张东还是愣在原地。忽然一阵阴风吹过来，他只觉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嘴里又忍不住念叨了句：“阿弥陀佛，夜路走多了，难免会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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