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相见
原本以为坦白的说出来，这位九王爷会就此作罢，让他如愿以偿出府去接他们家小姐，可出乎意料的是，放他出府是放他出府，九王爷不知鬼迷了什么心窍，竟真的要跟着他一起去，还美其名曰：“好奇这位贪玩以至于需要管家亲迎的小姐为何要去县衙……”
为何要去县衙？管家此时颇有些拘谨的和檀子矜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心里破罐子破摔的吐槽：好奇他们家小姐为何要去县衙？说出来吓死人！在死人肚子上开刀啊！开肠破肚剥皮抽筋的，好残忍哦！不让跟着还非要跟着！到时候看到这种血腥场面可不要立马吐出来才好哦！管家面无表情的把这些大逆不道的话默默在心里重复好几遍，偷偷摸摸发泄之前一直被檀子矜和阴阳怪气的青竹堵着拦着的恶气，坏心肠的等着看爱干净的洁癖王爷见到那些场景时脸上的表情。
这么看来，一向以“从容稳重可靠”示人的韶府管家，其实内心也住了个恶趣味的魔鬼！
“到了。”
出自王爷府的马车就是比一般马车的速度快，才过了这么一小会儿，县衙就近在眼前。管家第一个下了马车，还不忘转身恭敬的等待檀子矜下车。
“嗯，”檀子矜不用人扶就动作流畅自然的下了车，朝旁边等着的管家一点头：“走吧。”
管家领路，檀子矜和青竹一前一后跟着管家走。因为认得常跟在韶书华身边传话办事的管家，所以即使见管家带了两位陌生人，且其中一位极为气度不凡，县衙的衙役也没有出面阻拦。这畅通的半截路走的很是顺利，管家正想顺理成章的把这位尊贵的九王爷和那青竹带去厅堂坐一坐、喝口茶，好能找机会托个机灵点儿的衙役去给没准儿在哪具尸体上“虚心好学”的大小姐带个话，让她收拾齐整自己走出来假装不期而遇，最后顺顺当当把人给带回去呢，一个急匆匆走进来的衙役看了管家几眼，接着好心多嘴道：“管家爷！管家爷是来找韶小姐的吧！韶小姐和蔡大人正在'院子'里处理事情呢！这会儿应当是处理个差不多了……管家爷可是需要小的在前头带路？”
不需要，需要你闭嘴……管家倍感无奈的看了那衙役一眼，眼神里带着深深地懊恼和疲惫…自家老爷自幼便极为聪慧，怎的手底下招来的衙役这般没有眼力见儿？看那衙役似乎还想张嘴，管家怕他再哆嗦出来点什么，连忙制止：“好！老奴晓得了，老奴这便去寻小姐，谢谢这位小哥儿热心肠！”
“管家爷客气！”衙役挠着头嘿嘿笑的有点傻，紧跟着又热心的再补了一句：“管家爷可千万别走错了地儿，是处理那些事儿的院子，若是需要，管家爷可从小的这里拿些面巾备着！”
“知道了！不必再重复！”管家忍无可忍的说道，他脸上的微笑眼看着就要维持不住，只好在心里深呼吸几次，重新提了提唇角：“老奴认得地方，就不劳烦小哥儿了，小哥儿公务繁忙，就不耽误小哥儿做事了，还请小哥儿自便。”
“哎，好……”
不明白管家为什么突然发火的衙役点了点头，总算听话的转身退了下去。哎，这下就真的看运气赌自家小姐已经没再处理那些个尸体了……管家心想，虽在路上的时候还想着瞧这位尊贵的王爷被那脏污血腥的场景吓到的模样，但终究还是想归想，哪能当真往人家雷点上踩？可现下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跟他开玩笑，竟然将他心里的那些个不怀好意的念头变成了真！这可如何是好！管家一回头，就见身后的檀子矜一脸淡然的垂目看地，仿佛自始至终不曾听到他跟那个衙役之间的谈话一般，任他自个儿纠结这许久也不曾出声催促……管家在心里叹口气，认命的清空原先成型的计划，边祈祷他们家小姐已经完成了今日的解剖，边带着檀子矜和青竹走向县衙专门摆放尸体的那处院子。
“哎！你看这儿，”被里三层外三层自制口罩蒙住的声音闷闷的传出来，白灵话音里的兴奋听着都弱了几分：“这第二具尸体明显是溺死的，水性肺气肿就是溺死的重要证据之一。”
换成加班加点儿赶制出来的羊肠手套的白灵非常开心，她背对着院门，脸上笑容明媚，看得出新手套的舒适让她心情都变得愉悦了不少。
“小姐，水性什么……什么叫水性肺气肿呀？”阿离认真记下对她来说有点儿难的专业名词，一脸虚心好学的请教：“小姐现在摸的那个就是咱们平常一呼一吸之间用到的东西吗？”
“对。”白灵点了点头，在阿离的注视下微微按了按自己手底下的肺，认真给阿离纠正道：“这不叫东西，人家有自己的名字，叫肺！你看，溺死的人的肺里全都是水，体积和重量都增加，表面还有肋骨压痕。”
说着，白灵示意阿离凑近看她手指着的地方：“这些红斑叫做溺死斑，是由于肺泡壁破裂在肺叶表面形成的斑，你来上手摸一摸，这种肺摸起来有种捻发感。”
“哇！”阿离满眼惊奇：“摸起来有点儿像…像摸一簇头发，不太准确，有点儿破裂的感觉……哎呀小姐，奴婢所想所言贫瘠匮乏，奴婢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
“没事儿，你这不是形容的很好嘛！”白灵很有成就感的回头，想和蔡钰分享自己为人师的喜悦：“蔡大人说是不是？”
因为把阿离给教出来了，而且整个院子里经常只有她们三个，所以白灵回头的时候脸上还带着肆意轻松的笑意，她漂亮的杏眼里盛满了星星似的闪闪发光，成就感给她带来的自信，让她看起来就像一只灵动又骄傲的小兽。
檀子矜在院门口站着，正正的撞进那双盛了星光的杏眼里，只这么视线相接的一刹那，他猛然觉得自己活了二十多年、空旷寂寥的胸腔里像是突然被填上了暖烘烘的一团火。这团火燃烧的并不猛烈，却让他感受到了过往二十多年来从未感受过的鲜活和生机，甚至那热烈中还带了些许无措。
一眼万年，恐怕这个词便是为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而生。
檀子矜的感受白灵没有察觉出来，她只看到这个院子里出现了外人，见状，白灵立即收敛神色，肉眼可见的整个人变得拘谨小心了不少。
“这！这！这是哪儿啊？！”青竹惊恐的声音响起，随后条件反射的迅速挡在檀子矜面前，试图用他实在算不上高大的身影，阻止檀子矜看向那一大团血肉模糊又恶臭熏天的尸体。“哎呀！王爷闭眼！赶紧闭眼！你们实在太过胆大包天！竟敢带王爷来这种地方！竟然胆敢用这些……这些个不祥之物污了我们家王爷的眼！真是……真是岂有此理！你们一个个的傻了吗？还不赶快寻些干净的帕子来给我们家王爷蒙上？！！”
听了这小奴的话，白灵回头看了眼被她解剖了的尸体，认同的轻轻点了点头。血肉模糊？确实。恶臭熏天？确实。虽然对方破了音的嗓门属实尖利，但人家说的倒都是实话，白灵无言以对，只好拿了块儿布凑合着先把尸体暂时盖上，准备等他们走了以后再对尸体进行缝合整理。
“王爷，不如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此地实在不宜久留！等回去之后奴才给您烧水好好儿沐浴一番再换身衣服，换下来的衣物奴才帮您给烧了，省的这些腌臜之物带来的污秽之气沾到了您身上洗都洗不干净，不够闹心的！”
青竹一边说一边作势要拉檀子矜往回走，看起来比被他拉着的檀子矜还生气……来了个洁癖？还是个身份尊贵的洁癖？白灵听着青竹让人听起来略有些夸张的说辞面露不解的朝蔡钰看过去，意外的在蔡钰的脸上看到了一抹不同寻常的郑重。
“翡县验尸官蔡钰不知九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九王爷恕罪。”
蔡钰边说边极为恭敬的朝院门口站着的清俊男子行礼，那跪地的实诚劲儿让旁边的白灵听了都禁不住牙疼，同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小姐！小姐！行礼！”
正当白灵不知是不是该跟着蔡钰跪下行礼的时候，她抬头，无意看到了站在那道清俊身影背后，被这一惨烈对比衬得格外矮胖的阿忠管家，他这会儿正仗着自己站在那位王爷的视线盲区疯狂朝她做口型呢！白灵眯了眯眼，看清了管家让她做什么……幸好她视力还行，白灵在心里暗自庆幸，老老实实的模仿着蔡钰的动作行礼，嘴跟着动了动，发出的声音比蚊子叫还小。也确实是没办法，白灵俯下身子低下头，悄悄祈祷那位九王爷粗心大意没有看出她的糊弄，毕竟，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行礼之前该说什么做什么，之前看过的古装剧，这会儿到了要应用的时候全忘了个一干二净。
檀子矜神色淡淡的看着那道娇小的身影伏在地上，即使看出了她的假意敷衍也没有故意把她给点出来：“起来吧。”
“下官谢九王爷。”
“……谢王爷。”
白灵跟着蔡钰一块儿起来，还得多亏了身边和她同跪同起的阿离不动声色的扶了她一把，否则刚才要是没起来摔个屁股蹲，那可就丢大人了。
“管家，这位姑娘便是你要找的韶小姐了？”
拽回刚才被青竹催促他离开而抓住的袖子，檀子矜忍下因余光无意瞥见地上的一滩脏污血迹而产生的不适，状似无意的开口：“翡县县令韶书华韶大人的独女，韶小姐？”
“嗯，是我。”白灵点点头，不知道怎样才算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的回答，又怕自己弄巧成拙反而贻笑大方，索性还是用她自己的风格答话，了不起就客气点儿嘛。这么想着，白灵疑惑的反问道：“请问九王爷找我有什么事？”
“并非本王找你，”檀子矜眼带笑意，朝身后的管家看了看：“是管家着急出来寻你，说奉了韶大人的命令。”
“我父亲？”白灵一头雾水，以为韶书华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才出动了身份尊贵的这位九王爷一起出来找她。“父亲有什么事找我？”
“小姐……”管家及时上前，朝白灵做了个“请”的手势：“今日九王爷来府做客，小姐理应陪着老爷一同在府中等待，见小姐并未留在府中，老爷才特意派老奴来县衙寻小姐回去，只不过老奴临出府正巧遇上王爷，王爷听闻老奴要出府，便好心带了老奴一程，且一路也不曾追究小姐来县衙一事，小姐，趁着天色还早，王爷又屈尊跟着老奴一同来接小姐，还请小姐这就跟着老奴回府吧？”
原来是这样，听着管家有意把刚才尸体解剖的事轻轻带过，知道管家不想让自己这份工作太暴露于人前，于是白灵也跟着没吱声。而且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白灵拒绝也不合适，她看了眼还没有结束收尾工作的尸体，眼神里透出几分恋恋不舍。一闪而过的情绪因出现消失都太快，因此除了檀子矜，其他人无一瞧见白灵眼神的异样。
这个小丫头倒是特别，檀子矜默不作声的打量白灵，只觉得这个看上去明艳娇弱的小姑娘颇有些与众不同。檀子矜忍耐着一阵接一阵朝他袭来的刺鼻腥气，面无表情的极力忽视院子里有一具刚刚才被小丫头盖上布的尸体的事实，他一时居然说不清自己是不想在众人面前露出弱点，还是只单单希望在这小丫头跟前保住面子。
已经转身往院外走的白灵没有注意檀子矜，她现在只想朝阿离吐槽：带着贵客来找人？你们这儿的待客之道可真独特……但还得顾忌着外人的面儿，所以白灵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跟蔡钰告了别，和阿离安静跟在管家身后往院外走去。
为何要去县衙？管家此时颇有些拘谨的和檀子矜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心里破罐子破摔的吐槽：好奇他们家小姐为何要去县衙？说出来吓死人！在死人肚子上开刀啊！开肠破肚剥皮抽筋的，好残忍哦！不让跟着还非要跟着！到时候看到这种血腥场面可不要立马吐出来才好哦！管家面无表情的把这些大逆不道的话默默在心里重复好几遍，偷偷摸摸发泄之前一直被檀子矜和阴阳怪气的青竹堵着拦着的恶气，坏心肠的等着看爱干净的洁癖王爷见到那些场景时脸上的表情。
这么看来，一向以“从容稳重可靠”示人的韶府管家，其实内心也住了个恶趣味的魔鬼！
“到了。”
出自王爷府的马车就是比一般马车的速度快，才过了这么一小会儿，县衙就近在眼前。管家第一个下了马车，还不忘转身恭敬的等待檀子矜下车。
“嗯，”檀子矜不用人扶就动作流畅自然的下了车，朝旁边等着的管家一点头：“走吧。”
管家领路，檀子矜和青竹一前一后跟着管家走。因为认得常跟在韶书华身边传话办事的管家，所以即使见管家带了两位陌生人，且其中一位极为气度不凡，县衙的衙役也没有出面阻拦。这畅通的半截路走的很是顺利，管家正想顺理成章的把这位尊贵的九王爷和那青竹带去厅堂坐一坐、喝口茶，好能找机会托个机灵点儿的衙役去给没准儿在哪具尸体上“虚心好学”的大小姐带个话，让她收拾齐整自己走出来假装不期而遇，最后顺顺当当把人给带回去呢，一个急匆匆走进来的衙役看了管家几眼，接着好心多嘴道：“管家爷！管家爷是来找韶小姐的吧！韶小姐和蔡大人正在'院子'里处理事情呢！这会儿应当是处理个差不多了……管家爷可是需要小的在前头带路？”
不需要，需要你闭嘴……管家倍感无奈的看了那衙役一眼，眼神里带着深深地懊恼和疲惫…自家老爷自幼便极为聪慧，怎的手底下招来的衙役这般没有眼力见儿？看那衙役似乎还想张嘴，管家怕他再哆嗦出来点什么，连忙制止：“好！老奴晓得了，老奴这便去寻小姐，谢谢这位小哥儿热心肠！”
“管家爷客气！”衙役挠着头嘿嘿笑的有点傻，紧跟着又热心的再补了一句：“管家爷可千万别走错了地儿，是处理那些事儿的院子，若是需要，管家爷可从小的这里拿些面巾备着！”
“知道了！不必再重复！”管家忍无可忍的说道，他脸上的微笑眼看着就要维持不住，只好在心里深呼吸几次，重新提了提唇角：“老奴认得地方，就不劳烦小哥儿了，小哥儿公务繁忙，就不耽误小哥儿做事了，还请小哥儿自便。”
“哎，好……”
不明白管家为什么突然发火的衙役点了点头，总算听话的转身退了下去。哎，这下就真的看运气赌自家小姐已经没再处理那些个尸体了……管家心想，虽在路上的时候还想着瞧这位尊贵的王爷被那脏污血腥的场景吓到的模样，但终究还是想归想，哪能当真往人家雷点上踩？可现下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跟他开玩笑，竟然将他心里的那些个不怀好意的念头变成了真！这可如何是好！管家一回头，就见身后的檀子矜一脸淡然的垂目看地，仿佛自始至终不曾听到他跟那个衙役之间的谈话一般，任他自个儿纠结这许久也不曾出声催促……管家在心里叹口气，认命的清空原先成型的计划，边祈祷他们家小姐已经完成了今日的解剖，边带着檀子矜和青竹走向县衙专门摆放尸体的那处院子。
“哎！你看这儿，”被里三层外三层自制口罩蒙住的声音闷闷的传出来，白灵话音里的兴奋听着都弱了几分：“这第二具尸体明显是溺死的，水性肺气肿就是溺死的重要证据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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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水性什么……什么叫水性肺气肿呀？”阿离认真记下对她来说有点儿难的专业名词，一脸虚心好学的请教：“小姐现在摸的那个就是咱们平常一呼一吸之间用到的东西吗？”
“对。”白灵点了点头，在阿离的注视下微微按了按自己手底下的肺，认真给阿离纠正道：“这不叫东西，人家有自己的名字，叫肺！你看，溺死的人的肺里全都是水，体积和重量都增加，表面还有肋骨压痕。”
说着，白灵示意阿离凑近看她手指着的地方：“这些红斑叫做溺死斑，是由于肺泡壁破裂在肺叶表面形成的斑，你来上手摸一摸，这种肺摸起来有种捻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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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子矜在院门口站着，正正的撞进那双盛了星光的杏眼里，只这么视线相接的一刹那，他猛然觉得自己活了二十多年、空旷寂寥的胸腔里像是突然被填上了暖烘烘的一团火。这团火燃烧的并不猛烈，却让他感受到了过往二十多年来从未感受过的鲜活和生机，甚至那热烈中还带了些许无措。
一眼万年，恐怕这个词便是为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而生。
檀子矜的感受白灵没有察觉出来，她只看到这个院子里出现了外人，见状，白灵立即收敛神色，肉眼可见的整个人变得拘谨小心了不少。
“这！这！这是哪儿啊？！”青竹惊恐的声音响起，随后条件反射的迅速挡在檀子矜面前，试图用他实在算不上高大的身影，阻止檀子矜看向那一大团血肉模糊又恶臭熏天的尸体。“哎呀！王爷闭眼！赶紧闭眼！你们实在太过胆大包天！竟敢带王爷来这种地方！竟然胆敢用这些……这些个不祥之物污了我们家王爷的眼！真是……真是岂有此理！你们一个个的傻了吗？还不赶快寻些干净的帕子来给我们家王爷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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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不如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此地实在不宜久留！等回去之后奴才给您烧水好好儿沐浴一番再换身衣服，换下来的衣物奴才帮您给烧了，省的这些腌臜之物带来的污秽之气沾到了您身上洗都洗不干净，不够闹心的！”
青竹一边说一边作势要拉檀子矜往回走，看起来比被他拉着的檀子矜还生气……来了个洁癖？还是个身份尊贵的洁癖？白灵听着青竹让人听起来略有些夸张的说辞面露不解的朝蔡钰看过去，意外的在蔡钰的脸上看到了一抹不同寻常的郑重。
“翡县验尸官蔡钰不知九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九王爷恕罪。”
蔡钰边说边极为恭敬的朝院门口站着的清俊男子行礼，那跪地的实诚劲儿让旁边的白灵听了都禁不住牙疼，同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小姐！小姐！行礼！”
正当白灵不知是不是该跟着蔡钰跪下行礼的时候，她抬头，无意看到了站在那道清俊身影背后，被这一惨烈对比衬得格外矮胖的阿忠管家，他这会儿正仗着自己站在那位王爷的视线盲区疯狂朝她做口型呢！白灵眯了眯眼，看清了管家让她做什么……幸好她视力还行，白灵在心里暗自庆幸，老老实实的模仿着蔡钰的动作行礼，嘴跟着动了动，发出的声音比蚊子叫还小。也确实是没办法，白灵俯下身子低下头，悄悄祈祷那位九王爷粗心大意没有看出她的糊弄，毕竟，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行礼之前该说什么做什么，之前看过的古装剧，这会儿到了要应用的时候全忘了个一干二净。
檀子矜神色淡淡的看着那道娇小的身影伏在地上，即使看出了她的假意敷衍也没有故意把她给点出来：“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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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王爷。”
白灵跟着蔡钰一块儿起来，还得多亏了身边和她同跪同起的阿离不动声色的扶了她一把，否则刚才要是没起来摔个屁股蹲，那可就丢大人了。
“管家，这位姑娘便是你要找的韶小姐了？”
拽回刚才被青竹催促他离开而抓住的袖子，檀子矜忍下因余光无意瞥见地上的一滩脏污血迹而产生的不适，状似无意的开口：“翡县县令韶书华韶大人的独女，韶小姐？”
“嗯，是我。”白灵点点头，不知道怎样才算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的回答，又怕自己弄巧成拙反而贻笑大方，索性还是用她自己的风格答话，了不起就客气点儿嘛。这么想着，白灵疑惑的反问道：“请问九王爷找我有什么事？”
“并非本王找你，”檀子矜眼带笑意，朝身后的管家看了看：“是管家着急出来寻你，说奉了韶大人的命令。”
“我父亲？”白灵一头雾水，以为韶书华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才出动了身份尊贵的这位九王爷一起出来找她。“父亲有什么事找我？”
“小姐……”管家及时上前，朝白灵做了个“请”的手势：“今日九王爷来府做客，小姐理应陪着老爷一同在府中等待，见小姐并未留在府中，老爷才特意派老奴来县衙寻小姐回去，只不过老奴临出府正巧遇上王爷，王爷听闻老奴要出府，便好心带了老奴一程，且一路也不曾追究小姐来县衙一事，小姐，趁着天色还早，王爷又屈尊跟着老奴一同来接小姐，还请小姐这就跟着老奴回府吧？”
原来是这样，听着管家有意把刚才尸体解剖的事轻轻带过，知道管家不想让自己这份工作太暴露于人前，于是白灵也跟着没吱声。而且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白灵拒绝也不合适，她看了眼还没有结束收尾工作的尸体，眼神里透出几分恋恋不舍。一闪而过的情绪因出现消失都太快，因此除了檀子矜，其他人无一瞧见白灵眼神的异样。
这个小丫头倒是特别，檀子矜默不作声的打量白灵，只觉得这个看上去明艳娇弱的小姑娘颇有些与众不同。檀子矜忍耐着一阵接一阵朝他袭来的刺鼻腥气，面无表情的极力忽视院子里有一具刚刚才被小丫头盖上布的尸体的事实，他一时居然说不清自己是不想在众人面前露出弱点，还是只单单希望在这小丫头跟前保住面子。
已经转身往院外走的白灵没有注意檀子矜，她现在只想朝阿离吐槽：带着贵客来找人？你们这儿的待客之道可真独特……但还得顾忌着外人的面儿，所以白灵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跟蔡钰告了别，和阿离安静跟在管家身后往院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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