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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水师营

    权州天策府,微风袭来,阵阵荷香沁人心脾,绿意盎然的荷叶丛中,探出朵朵洁白无瑕亭亭玉立荷花,有的灿烂地微笑,嫩蕊摇芳;有的遮着眉眼,娇羞低语;有的妩媚着轻风,轻歌曼舞;有的青睐着游人,柔情四溅。

    凉亭里,微风徐来丝丝凉意,管禄与龙山子二人神情专注,棋盘之上乍现刀光剑影。三局下来,一胜一负一和,棋逢对手,胜负难分。

    “龙兄,打个平手总是不尽兴,再来一局如何?”

    “难道今日大帅有如此雅兴,当然不能扫兴,再来一局。”

    第四局开始,棋上排兵布阵,棋中风云变幻,时而惊心动魄,时而波涛汹涌……

    “越王这次的布局堪称完美,看来是势在必得了。”管禄手捏白子迟迟不落,黑白两子都已全力杀入对方阵营,战事又成胶着态势,如此关键时刻,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大帅早已看透我的身份,只是不予言明罢了。”龙山子浅然一笑道:“惭愧,惭愧。”

    “身份只是一个标识而已,龙老弟又何必在乎。”管禄手中白子落在了黑白合围的边界之上,此子落在边缘看似无关大局,却有着左右兼顾的深意。

    “当年大帅放弃天下兵马大元帅之位,从此跳出纷争独善其身,这份勇气与胆魄令人肃然起敬。”龙山子放下手中棋子,抬头望着管禄,脸上露出歉意道:“可我身为越臣,却是身不由己啊!”

    管禄指着胜负未分棋局,示意继续,又道:“龙兄是放不下青衣社掌社使的身份?”

    龙山子苦笑道:“大帅见笑了,这些年来见惯了世事变幻,早已看透权利的得失,至于越王当年下的旨意,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越王不就是担心,我会在吴越两国之争中选边站嘛?管禄微微一笑道:“龙兄,莫说其他,就凭当年你能舍命救管府老少无虞,我也绝不会有负于你。”

    “当年越王命我潜入天策府,如大帅所言,确实是只求大帅两不相帮即可。可是吴国杀来,大帅又不在府中,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全力护府周全。可是这个情和理很大部分是有目的性的,大帅无须感于怀念不忘。”

    “龙兄有恩于天策府这是不变的事实,善意是不能以出发点和目的性来衡量的。如果得到了别人的帮助,还要去刨根问底,那么这个世界就是灰色的了,如此一来,人间还有何正道可言。”

    龙山子放下手中棋子,屈身施礼道:“大帅光明磊落,请受一礼。”

    管禄赶忙起身双手扶住龙山子的臂膀,“龙兄乃是性情中人,今日你我敞开心扉相谈甚欢,给你一句忠告,希望能放在心上。”

    “大帅的忠告定是金玉良言,山子当谨记于心。”

    “痛快。”管禄有感而发,接着道:“天下大一统已是必然趋势,可是纵观当今天下,又迟迟不见雄主出。越王雄心万丈,谋略有余,但是雄心谋略与雄才大略形相同意却相去甚远。越王或许能成为一方霸主,却难成天下共主。自古以来,但凡霸主都是只能共患难,不能齐享成的,待到伐吴功成时,该是解甲归田日,龙兄切莫做那“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政治牺牲品。”

    龙山子没有丝毫犹豫,语气坚定道:“大帅所言正是山子所想,待到那一日到来时,兄弟我再来讨杯酒喝。”

    “天策府的大门永远为你而开……”

    第四盘棋还是合局,二人四目相对会心一笑,龙山子起身告辞,刚走至亭边,又听得管禄大声叫道:“龙兄弟请留步……”

    龙山子停下脚步,转身又回道:“大帅还有何事相交?”

    “这回是私事,请坐下说话。”管禄微微一笑道:“兄弟我久仰剑宗欧先生大名,又知其女才貌双全,巾帼不让须眉,如能与欧先生结为亲家,当不甚荣幸也。”

    听此一言,龙山子心中大喜,道:“山子愿做披红月老,促成这段美姻。”

    无须解释,也无须辩白,更无须阿谀奉承,君子相交坦诚以待。

    黎良武学天赋极佳,拜在龙山子门下学得拳脚功夫,又习得独步武林的“风遁世”轻功,正所谓青出于蓝胜于蓝,此时黎良的风遁世轻功也略胜过师父。龙山子以帮派宗师的身份收黎良与管红为徒,师兄弟俩也非青衣社成员。

    权州港,水师“沧澜号”,“沧步号”,“沧桑号”,“沧图号”,“沧园号”,“沧月号”六舰齐出,每舰载员六百名。一声号令从指挥舰“沧澜号”上传出,舰队起锚扬帆远航,三千水师悉数出动入海训练。

    自从管禄辞去天下兵马大元帅,领三万亲兵远走权州,这三万兵马就成了私兵,这三千水师便是儿子管红的私人武装。

    出海已过五日,这日一早,海上迷雾茫茫。“沧澜号”上,管红只身立于船头,脑海里浮现出欧龙馨的铃语倩影,喜上眉梢情不自禁。

    黎良蹑手蹑脚来到管红身后,伸手一拍,“喂……”

    管红本能的抓住搭在肩膀上的手,使出九分力道,顺手往船下扔去,待看清来者面目时,“师兄……”管红脱口而出叫道,赶忙伸手去拉,已慢了一步,只见黎良面部朝天往大海掉下去。

    黎良高处坠落的身躯,眼看就要到海平面时,奇迹出现了,只见他凌空借力,瞬间变面部朝上平行坠落的身躯成直立。随之脚尖轻轻在海面上一点,口中发出一声长啸,一道青影飘然而上,站在了管红惊甫未定的面前。

    “师弟,你可太不地道了,玩不起,下次不跟你玩了。”黎良“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方才我正在想事情,心未在焉,不知是师兄到来,请师兄息怒。”管红追上前去,与黎良平行一个劲的赔不是道。

    黎良停下脚步,看着管红那副一脸无辜的表情,心中好笑,便存心想戏弄一下他,“那你告诉我刚才在想什么?想的如此入迷?”

    “我……我……我……,也没想什么啦……”

    “管红,人要诚实一点,想龙馨姑娘就直说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黎良瞪大眼睛故作教训状。

    被人猜中小心思,又不能反驳,管红急得满脸通红,索性认了,“就是想她了嘛,龙馨姑娘如此优秀,我就是喜欢她,好了吧?”

    “龙馨姑娘优秀不假,可是你却普通的很,也不知道龙馨姑娘怎么会对你有好感的?”

    “师兄,你就不能说句人话吗?你可别忘了来权州是做什么的。”

    “喂,不就是来学点东西嘛,犯的着这样嘛?”

    “师兄,别在耍贫嘴了,说正事吧。”

    黎良走到船栏边,举目望着茫茫大海,心里勾起了对当子夫的无尽思念,像是向海风问到:“好男儿就当志在四方,建功立业,去实现人生价值吗?”

    管红又笑嘻嘻的凑上来道:“大海可不会回答你的问题,既然这是我那未来的嫂子对你的期望,那就去做呗,要不然这门亲事准黄。”

    黎良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管红,哭笑不得,“师父怎么会收了你这个疯疯癫癫的徒弟呢?”

    “是我疯还是你疯?”管红瞪大眼珠子道:“我说的分明就是实话嘛。”

    “那我问你,假如有一天龙馨姑娘叫你带着手下三千水师,去帮越国打仗,你去还是不去?”想清楚了再回答,黎良接着说道:“你去了那她就以身相许,不去则无缘再见。”

    管红真的非常认真的低头思考起来,许久才道:“如果龙馨姑娘叫我一人前往,那我一定会去,如果要我带上三千水师,那我肯定推辞不去。”

    “此话当真?”黎良靠近管红身旁问道。

    “当真,因为我觉得爱是洁白纯净的,有了附加条件那就变味了。”

    “嘻嘻,盘子越大自然要装的越多,哪像我平民百姓一个,只要能做些正事,也算是没有辜负子夫姑娘了。”

    “师兄,咋俩是不是一厢情愿太自作多情了呢?夫子姑娘也好,龙馨姑娘也罢,她们可都没有一定要强迫我们去做什么,更没有说要以身相许不是吗?”

    “哈哈,也对。”黎良尬笑道。

    “启禀少将军,船舰已到达远航上限,请求返航。”沧澜号管带来报。

    “启航返回权州……”

    “是。……”

    夷州城里走了无天门,也没见安静和平多少。像这种无官无府的地方,若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组织,一个有着绝对势力的控制,那么社会就变得更加无序,各方势力都有跃跃欲试的冲动,都想凭实力让人屈服。

    城北,千余兵马屯居台湖山上,乱世之秋,这种屯兵买马的事儿屡见不鲜。但凡能士,谁都想当强者,谁也不甘心屈于人下。

    当子夫已经有三天没有抚琴唱曲了,夷州城里的公子哥们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梦玲珑楼下排着长长的队伍。

    “师傅,如今形势愈来愈严峻,蓉儿担心父王会有危险。”梦玲珑二楼,当子夫对师父韦明子道。

    “大王自有安排,公主无须担心。”

    韦明子口中的公主便是越王之女勾蓉,也是化名当子夫的卖唱女。

    “师傅,怎么您老人家就不能叫我一声蓉儿吗?”勾蓉娇声道。

    韦明子手抚褐须,摇头道:“君臣有别,公主能叫老夫一声师傅,老夫已经很高兴了,却万万不可坏了王室规矩。”

    “师傅所言差矣,君臣有别那是官场之礼,长幼有别是道德伦理之礼。天底下最大之礼莫过于道德伦理之礼,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蓉儿是您的徒儿,尊师傅为父乃天经地义之事。”勾蓉辩解道。

    韦明子满脸欣慰的笑道:“看来为师真是老朽了,竟被徒弟训的无法辩白。”

    “师傅您这话算是夸奖吗?”勾蓉眉舒眼开,跟着笑道。

    “行了,就算是夸奖吧。”韦明子接着道:“黎良那小子孺子可教也,在权州已步入正轨,但是还须给他加码,压压担子。”

    “蓉儿准备派五百人去往权州归黎良管理,另五百人留下,以备随时拱卫京师之用,师傅以为如何?”

    “先派二百人去权州为好,一下子派去五百人,为师怕那小子会骄傲自满膨胀起来,还有这二百人要以苏煜的名义派之,目前还不是亮明身份的时候。”

    “那就依师傅所言……”

    在欧府里的上学的第一批学子已经结业了,今日是最后一堂课,先生赠言。

    欧龙馨盛装出席,“这三年来,学子们个个都努力学习,其间不曾有一人退学,全部圆满完成学业。先生已把所学知识都教给了你们,再高的知识就要你们自己去探索,学无止境,唯永不懈怠方能更上一层楼也。你们当中有人将来会入仕途,入军伍,更多的人会平凡过一生,这就是漫漫人生路,天下众生图。老师希望你们走出课堂走进现实中,一定要脚踏实地从点滴做起,切莫一心只求飞的更高。入仕为官者,若不知民间疾苦,只画宏伟蓝图,那就不是一个务实的好官。入伍为将者,若不能爱兵如子,爱民如父,一心只求战功,而不顾生灵涂炭,那就不是一名合格的将军。”

    五十多名学子纷纷送花上台献给人生导师,个个鞠躬行弟子礼。欧龙馨看着学子们迈着坚定步伐的背影,心潮澎湃。

    “蒙礼,大家都走了,你为何还不走?”欧龙馨抬头望着端坐在课桌上的蒙礼道。

    蒙礼走到讲台下方,深深的鞠了一躬,道:“先生,蒙礼有一事相求,还望先生允准。”

    “就你事最多,说吧,只要是不违反先生做人之原则,一定为你圆梦。”

    “先生,蒙礼要入伍当兵,烦请先生引见至苏将军麾下。”

    欧龙馨微微一笑,随后正色道:“蒙礼,做人做事不可取巧,当凭自身能力和本事而为之,今日先生若答应你之求,他日你便会认为诸事均有捷径可走,如此行径已和先生的理念背道而驰了。”

    蒙礼脸现失落,低头沉思了一会,随之抬起头来,再次向先生鞠躬,道:“先生所言极是,是蒙礼唐突了,蒙礼将谨记先生教诲,踏踏实实去走每一步人生路。”

    欧龙馨点头道:“去吧,先生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