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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粮种调包案

    辩论大会又称吹风会,使臣们代表各国王廷,相继在会上发言。两日会期过后,秦、楚、晋、齐、燕、吴、越等诸侯大国一致同意推翻君子之约。倒是有一些小国持反对声音,奈何人微言轻成不了气候,更改变不了结果。

    大会又增加了一个议题,随着各诸侯国之间商业贸易往来日盛,统一货币用以商业结算已迫在眉睫。经过各国使臣的激烈谈论,最终确定以金、银、铜三个币种为通用货币。至此,天下大一统又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诸事已定,各国使团就要离开会稽城回国去了。

    数日来,公主熊珂一直住在苏府,有黄霖妹妹陪伴左右,心情自然大好。那晚在黄霖一再的解释之下,熊珂终于相信公子锐不是一个浪荡的登徒子。

    那晚之后,公子羽就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同福客栈里,大门都不曾踏出过一步。

    ”黄霖姑娘,快说说你对熊珂的印象如何?”各国使团刚离开京城,公子锐便迫不及待的跑来问黄霖。

    黄霖故作迟疑道:“殿下是问哪方面的印象呢?”

    “具体是哪方面倒真不好说,她的人品和智力是不容怀疑的,就问问她的脾性如何吧?”

    “熊珂姐姐的脾气可是大的很呀,就怕殿下您……”

    “脾气大一点才有个性呀,黄霖姑娘请放心,我能包容的。”

    “嘿嘿,不是殿下能不能包容的问题,关键是殿下根本降不住她。”

    “咱们这位见惯了风花雪月的殿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情了?”苏煜刚入府门,就听得公子锐殿下缠着黄霖谈印象,便情不自禁的调侃道。

    “苏煜,你一介武夫,能插的上嘴吗?”公子锐不客气的呛声道。

    “殿下,这里可是苏府,能不能有点风度呀?”

    “没见到我和黄霖姑娘聊的正欢吗?一边呆着去。”

    苏煜摇着头走开,嘴里自言自语道:“世上唯有相思最伤怀呀……”

    被公子锐殿下缠着,黄霖也是毫无办法可想,只能问一句答一句的敷衍着。

    终于等到沐夫人来了,“黄霖妹子,你在哪呢?你怎么还不上府去呀?”

    “嫂子,我在这呢。”

    “描红刺绣可不是一两日就能学成的,你这样三心二意的可不行。”

    “嫂子莫要生气,我这就跟你去。”

    沐夫人赶到苏府来叫人,公子锐就不好再纠缠下去,黄霖暗自庆幸,终于脱身了。

    黄霖与沐夫人一同走后,公子锐没有急着回府。

    后院传来“沙沙”的声音,苏煜正在磨剑台上研磨龙泉剑,公子锐寻声踏至,“公子羽先是潜入来府密谋,后又召集死士刺杀铮荣,对此你有何看法。”

    苏煜继续摸着手中剑,“见粮种一案东窗事发,急着杀人灭口呗。”

    “令舅欧先生是粮种接收人,种子是优是劣若是欧先生不说,那父王就不会知道,要说杀人灭口,那也该灭了欧先生的口才对呀?”

    “殿下先别忙着下定论,咱先捋一捋头绪,假设殿下与舅舅互换角色,那么殿下相信大王会捐赠劣质粮种给吴国吗?”

    “当然不相信,父王岂能使出这等损人不利己的昏招。”

    “既然殿下不相信,那么当初舅舅发现粮种有问题时,他也肯定不相信,这才有了之后暗下又把劣种换成良种的操作。然而这些都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明明舅舅暗下换粮种此举对于吴国而言是有利的,难道公子羽?”

    “调包粮种就是公子羽处心积虑设下的阴谋,他以庄稼绝收为代价,意在引起吴王痛恨,从而陷越国于万劫不复之地,这是毋庸置疑的。”

    “以舅舅的智慧,获取吴王的保护当是不难,再者天下第一剑客并非浪得虚名,更何况还有西施妹妹护着呢,想要杀他灭口绝无可能。”

    “粮种是铮荣奉旨调配的,之后又由来赁负责押送,这两人到底是谁呢?”

    “那就看那位神秘的公子妃是谁家的了,不过从公子羽暗杀铮荣看来,铮家可以排除嫌疑了。”

    “难道不会是公子羽在使苦肉计?”

    “殿下还在怀疑那位神秘的公子妃是铮华吧?”

    “未见得其真面目,不能排除。”

    “殿下是怀疑我与严业二人的眼神有问题,看不出真杀人还是假演戏?”

    “戏演的让人看不出真假才叫苦肉计。”

    “来幂是大王的外甥女,是你的表妹,若是那位神秘的公子妃真是我朝郡主,王室的脸面何存呀?”

    “苏煜,说话不要阴阳怪气的,我还没有虚伪到要去逃避现实的地步。”

    “殿下可有办法获得铮华和来幂二女的隐私?”

    “来不及了,明日父王就要下旨彻查调包案,来赁死定了。只是……”

    “殿下又何必如此悲观,三司会审之下绝不会审出冤案的。”

    “但愿如此吧!”

    临近傍晚,黄霖从沐府回来,刚入府门就感觉气氛不对,便踮起脚尖向内院走去。轻声娇步的走了没多远,看见苏煜独自一人坐在亭子里发呆,瞬间心软了下来,心里想道:“入京也有一段时日了,细细想来可是一直没有给过好脸色,苏煜哥哥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苏煜哥哥,看你闷闷不乐的,在想什么呢?”黄霖自觉心里有愧,语气便柔和了许多,有点关心人的味道了。

    苏煜抬头一看,报以微笑道:“是黄霖回来了,我在想朝廷公事,一时分心了。”

    “事情很复杂吗?可否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想通了呢。”

    见黄霖不再绷着脸说话,苏煜的心情好了很多,“不但复杂更是棘手,朝廷公事你帮不上忙,不过联络西施妹妹之人倒是非你莫属。”

    王宫内,侍卫统领严业脸上现出少有的严肃,跟随大王左右寸步不离。

    大殿之上,公子锐,文超,范兵,雍和四人亦是神情专注,认真细听大王说出的每一句话。

    “雍和,隶铧属负责押送粮种,你身为主官,为何不对接收的押送进行检测?”

    追责开始了……

    雍和顾不得擦去两颊汗水,诚惶诚恐的回话道:“臣下体弱多病常卧于床,隶铧属诸事大多由副使来赁主理,那日粮种也是来赁负责接收的。”

    越王大怒道:“雍和,孤看你是糊涂了,因为来赁是孤的妹夫,孤任命他为隶铧属副使,你便想当然的认为孤有意扶持来赁取代你,是以装病在家不理官务。你辜负了孤的信任,差一点就坏了大事,陷越国于万劫不复之地呀。”

    “大王,臣下知错,已为时已晚了,请大王降罪吧。”

    “孤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雍和,严业听令……”

    “臣在……”

    “孤命你前去铮府带铮荣入宫对质。”

    “喏。”

    “严业何处?”

    “末将在……”

    “你即刻前往隶铧属捉拿来赁入宫待审,遇阻拦反抗者,杀无赦。”

    “喏。”

    “锐儿,你去宫门口等候苏煜入宫。”

    “儿臣这就去。”

    旨令发出之后,越王高坐鸾椅静候佳音,“文爱卿,范爱卿,你们二人放松一些。”

    隶铧属门外,守卫持器阻拦,“隶铧属独立于朝廷之外,没有王命,任何人不得入内。”

    “好大的口气呀,”严业手持御牌亮明身份道:“本将奉旨前来捉拿来赁,强行阻拦者,杀无赦。”

    严业话完,守卫们依然手持兵器不放,还口出狂言叫嚣道:“来大人乃王亲国戚,持有先王御赐的免死金牌,尔等伪造大王御牌擅闯隶铧属,是想造反么?”

    “看来你这小小隶铧属真是无法无天之地。”话音未落,严业徒手夺去守卫们手中兵器,并未下狠手伤人。

    严业孤身一人登上台阶,手握工布剑拾级而上……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隶铧属?”隶铧属那扇铁皮包就的大门打开,内里出来四人,着将官服饰。

    严业停下脚步,再次举起御牌告诫道:“本将奉旨前来捉拿来赁入宫面圣,诸位若自认是朝廷下臣,那就让出道来,否则……”

    “哈哈哈哈,我隶铧属上下只唯来大人命是从。”

    “真当是作死……”严业手起剑落,四颗顽固的人头顺着台阶滚下。

    “来赁,今日我严业到此,你就不要再做无畏的挣扎……”严业跨进铁门。

    铮府门前,傻少爷紧紧拉着父亲的手不放,“爹,你不要孩儿了么?”

    铮荣苦笑过后,对着傻儿子语重心长的道:“流儿,爹进宫面圣,去去就回,爹怎么忍心放下流儿呀。”

    老管家扶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少爷回府去了。

    玉琉宫,越王高坐鸾椅之上,严业立身鸾侧。公子锐与苏煜坐于左侧下首,文超,范兵与雍和三人坐于右侧下方。

    铮荣与来赁二人站在中堂。

    “来赁,孤给你一次对簿公堂的机会,你若不能自辨,那就怪不得孤了。”越王向立于身侧的严业点了点头。

    严业走下御台,卸去来赁身上的锁链。

    “大王,臣冤枉啊!”来赁开始叫屈。

    “有何冤屈,被谁所冤枉,一一诉来。”

    “是铮荣这个奸诈小人陷害于臣。”来赁举起颤抖的双手指向铮荣,声音近乎歇斯底里。

    “说下去……”

    “铮荣之女铮华因受殿下辞婚,因此怀恨在心,便想方设法骗取臣之女来幂的信任,之后杀了来幂当替身,下葬于郊外,而铮华的真身却是吴国的公子妃。”

    此言一出,在堂之人唯有越王和铮荣略显平静,其余诸人皆感惊讶。

    越王话锋一转道:“铮荣,你对来赁的指控有何话要说。”

    铮荣面色平静,微微弯身行了一礼,回话道:“回大王,臣不想多辨,唯有狠下心来掘坟挖墓验明尸身,方能自证清白。”

    “铮荣,尸体已经腐化成骨,又如何能验明正身?”来赁双眼通红,怒问道。

    “这叫无须你担心了,”铮荣再行一礼,向越王请旨道:“大王,请宣医署官前来问话,是否能验明尸身由医官回答。”

    越王道:“不必宣来殿上,锐儿你前往医署走一遭。”

    “儿臣领旨。”

    “铮荣你狗贼把我孩子弄哪去了?”来赁疯了似的狂叫起来,一脚踢中铮荣。

    铮荣乃文臣,不会丁点武功,被来赁一脚踢中应声飞了出去。严业与苏煜二人同时飞身向前,苏煜接住飞身撞向殿柱的铮荣,严业伸手抓住来赁腾空飞起的双脚,只听得“咔擦”一声,来赁双脚骨头尽碎,瘫倒在地上。

    越王不顾来赁死活,“腿都折了,看你还能翻得起风浪否,苏煜,你把粮种对接的明细账薄交给文超,范兵,雍和三位大人传阅。”越王已经做足了功课。

    三位大人依次接过账薄认真阅看,账薄之上详细记录了粮种从出库到交到来赁手上的整个过程。

    三位大人传阅完毕,账薄又交到来赁手中,“来赁,瞪大你的眼睛仔细看看吧,到时莫要再说孤也帮着铮荣一起来冤枉你了。”

    来赁支撑着身子半坐在地,接过账薄仔仔细细的看着每一行每一个字,越往下看,身子便越抖的厉害。

    公子锐回殿复命,医官所答与铮荣所言一致。

    越王望着瘫坐在地的来赁,怒极之言反倒变得出奇的冷静,“人死为大,铮华那孩子死的可怜,就不必再去惊扰她了。今日孤自曝家丑,也让你死个瞑目,当年你对瑜羚公主不忠,与民间女子私通生有一子,被瑜羚公主发现后,你便杀了那位民间女子,把孩子送往吴国托人扶养。不曾想孤那傻妹子以相同的方式报复于你,于是你便一不做二不休,先是设计引来铮荣撞破瑜羚的奸情,瑜羚羞愧难当含羞自尽后,你料定铮荣不敢透漏瑜羚公主的丑事,便隐藏了真相,又让来幂深信她母亲之死是孤下的手,于是来幂便随你一同作恶,杀了铮华嫁祸于锐儿,而来幂又故作失踪做了吴国的公子妃。往后的罪恶更是骇人听闻,孤都不忍心再说下去了,为了保护王室的最后一点颜面,赏你三尺白绫自尽去吧。”

    “大王,臣有罪万死莫赎,但千万不能让铮荣这奸臣的奸计得逞呀,大王……”来赁做着最后的挣扎。

    越王心一沉,“严业,人是你去捉拿的,后事也交与你去办,带上三尺白绫押送来赁回府。”

    “喏……”

    越王生性多疑,你越是狡辩就越坐实的罪行,来赁也是死有余辜,越王可是你的大舅哥呀,关键时刻怎么忘了这茬呢。

    大王亲审定性的案件,想翻盘是不可能了,眼睁睁的看着侍卫抬着来赁出殿,站在大殿之上五人各有想法。

    是夜,王后寝宫里,越王站在烛台前拨弄着发出朦胧亮光的油灯,王后唤来宫女吩咐道:“大王喜亮,把壁上油灯全部点亮。”

    “不必了,你们下去吧,”宫女闻声退去,越王走到王后身前,拉着王后的手道:“来,陪孤说说话。”

    王后牵着大王的手,心里泛起酸楚,“大王,您的手没有以前光滑了。”

    夫妻二人同身坐下,越王缩回手来摸了摸自个的脸颊,感叹道:“孤老了,你也老了。”

    “大王,后宫不涉朝事,有些话臣妾不知能不能说?”

    “相濡以沫几十年了,孤知你心,这里是你的寝宫,不在朝堂之上,有话但说无妨。”

    “大王,来赁逼得瑜羚妹子自尽,又接连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之事,实乃死有余辜,可是来幂那丫头本性不坏,将来还希望您能放她一条活路。航儿离开了王宫,此生不得再见,貊渠君的子女也脱离王室流放他乡去了,如今王室子弟是越来越少了,总该给锐儿留下一份亲情吧。”王后脸上露出慈母忧容。

    王后的一番话话勾起了越王的天伦之情,“王后是想航儿了吧?苏冠的忌日就要到了,欧翊文祭奠完夫君过后回龙泉娘家,你也跟着去散散心吧,航儿在龙泉溪口法仁殿问道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