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驻客栈
拳法盗贼背对第五荒镇，垂头半跪气息全无，在后心脏，斜插着一把血淋淋的长刀。
米迹一步步走进第五荒镇，众路人莫不战战兢兢让出大路，他们虽然贪婪，但是血淋淋的教训摆在眼前，眼前的年轻人惹不起！
抬眼望，入目的黄土街道，两旁尸骨如若盆栽……
枯瘦如柴的老人奄奄一息躺在街边，重伤垂死的汉子有气无力倚在墙角，逢头垢面瘸腿歪脖子的疯子嘻嘻哈哈……
夜风徐徐，稍稍嗅一嗅，就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好像无处不在、无时无刻不在流血丧命。
走过百步，难得见到一家铁匠铺。
铁匠铺是两间黄土房拼凑的，有个七八十平方米，正中间是一座大火炉，一个铁匠不停拉动牛皮制风箱鼓风，火炉周围三个大铁墩，三个铁匠挥汗如雨地抡锤锻造。
铁匠铺四面是货架，陈列有利器钝器长短兵等诸般武器，一件件都是明码标价，如果有人想强取豪夺，怎么着也得掂量手中的斤两，毕竟十个铁匠师傅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善茬。
米迹拍拍破烂的青衫，其上血迹未干，想想刚才一役，就想买把趁手的刀剑防身。
小驻客栈？米迹看向铁匠铺旁边一座两层楼的客栈，刚才……似乎没有这座楼。
“客人是用膳还是住宿？”
客栈掌柜是个须发尽白的小老头，看起来精气神也不怎么样，趴在柜台边闲敲算盘，见米迹投来疑惑的目光，抬头微笑。
“膳字太贵气，咱就混个吃食。”米迹说着，上上下下打量客栈门面，再看着柜台内的小老头，跨过门槛。
铁匠铺，一个胡子拉碴的铁匠靠在门边吹风，见到刚才路过的年轻人一个拐弯竟然没影了？
“老张、老张，不是有个年轻人进旁边废墟了么？人呢？”胡子拉碴的铁匠满脸惊讶，瞪大眼睛看向身后铁墩边打铁的铁匠。
“老周啊，没睡醒就去里头多眯会儿。”张姓铁匠正在锻刀，摇摇头说道。
“是啊，哪有的人？”较近一个铁匠摆弄着货架上的大砍刀，也是疑惑撇过头。
“刚才，俺好像也看到有个年轻人路过，不过没太注意。”打磨剑刃的铁匠嘟囔说道。
又有铁匠散漫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来来往往路人太多了，不进咱这铁匠铺，就甭管了。”
小驻客栈，老掌柜放下算盘，只手扶着柜台，走近米迹，“荤有鸡鸭鱼肉，素有青菜萝卜，主食有米饭面条馒头，客人吃点什么？”
环顾陈设古朴的客栈，再细看老掌柜，好像哪哪都有一种沧凉的感觉。
“炒一盘鸡肉，青菜萝卜都要，两碗米饭。”
老掌柜点点头，任由米迹审视自己，微笑着又说道，“客人不像是千里荒土生长的人。”
“掌柜好眼力。”米迹说着，在门边酒桌的长凳坐下。
“客人是打西边儿来，西边可是原始山群呐。”
米迹瞳孔一缩，惊讶得嘴角抽了抽，虽说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老掌柜不简单，不然何以在这是非之地经营这么大一座客栈？
“不瞒前辈，我与师傅游历原始山群，出来时曾立下赌约，就赌我能否走过千里荒土去东胜大地，不巧有缘遇见了前辈。”
老掌柜罢罢手，轻笑道，“前辈不敢当，敢问客人与令师深入原始山群多远？”
“走过一片小山脉，大概有五十里。”米迹继续胡诌，只想尽快糊弄过去。
“这样啊……”老掌柜低眉，似乎有些失落，转身走向厨房。
米迹得见隐世高人，自是想探听些消息，赶紧抱拳问道，“不知前辈可有出去千里荒土的路子？”
“客人一口一个前辈的，真是折煞老朽咯！老朽不过市井小老头，做一顿热乎饭还行，可没有别的本事了。”
老掌柜停下脚步，转眼看向米迹，略有两分歉意地笑道，“小店也没个伙计，照顾不周之处，客人见谅。”
“……有劳。”
米迹见老掌柜委婉拒绝，也不好多说什么强求什么，就此吃顿饭填个肚子呗。
目送老掌柜走进厨房，缓缓收回视线，脚下用力碾了碾青石板，看到客栈大门边的墙角，立有一块块狭长厚实的木板，是客栈大门的门板。
米迹本就是个坐不住的家伙，何况在山上闲了半年，起身走向那一块块黑褐色狭长厚实的门板。
这种板搭门很少见了，就是曾经跟随老头游历时也很少遇到，毕竟板搭门相比扇门麻烦太多，早就为世人所淘汰了。
米迹手指轻敲，如果感觉没错，这些门板年份都很大了，或许早就该烂透了，而之所以完整保存于此，应该是老掌柜神通手段了，不过为什么不直接换新的呢？
米迹再看柜台上的古旧算盘，也是一大把年纪了，框、樑、档以及各个算珠都爬满了裂痕，算盘右起第一档的下珠，比之其他几档少了一颗。
米迹刚向柜台走近一步，厨房就传来了老掌柜的咳嗽声。
“算盘有些年头了，一直舍不得扔，也经不起折腾咯。”
老掌柜低头切一只白白净净的山鸡，但米迹一举一动似乎都被他看在眼里。
“掌柜是个念旧的人。”米迹断了把玩算盘的念头，换了个方向继续走走看看。
“老了，念不念旧的，也就这么点念想了。”老掌柜声音很轻，可是传到米迹耳中一丝不减。
“既然念旧，何不回去故乡颐养天年？”米迹走到楼梯边，抬头看二楼的客房，只是拍拍扶手，没有走上去。
“故乡……”老掌柜有些愣神，眼中闪过追忆之色，缓缓只剩一声叹息。
“这么多年了，故乡已不是老朽的故乡，在这呆得久了，也就成了老朽的故土。”
米迹走到厨房边，掀开黑色的门帘，再看老掌柜脸庞沧桑暮气沉沉，“既是小驻客栈，掌柜何故久留？”
呵，老掌柜轻笑看向米迹，手中菜刀也顿了顿，“小驻客栈从开业挂名那天，就只是客人小驻，而主人长留，到这千里荒土，亦然……”
米迹放下门帘，踱步到旁边酒桌坐下，“千里荒土风化蛮荒步步险恶，掌柜何故来此？又何故久留？不值得。”
“有一位故人，老朽追随他的踪迹来此，也就留下来等了，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老朽也等不了几年了。“老掌柜声音平和，听上去总有莫名的悲楚，有些令人遗憾。
“一位什么样的故人？”
米迹不知道老掌柜等了多久，但以这个客栈的古朴，时间一定不短了，也可见老掌柜修为高深。
“你能来到这，冥冥中也是种缘分，罢了，老朽就和你唠唠嗑吧。”
老掌柜脸上追忆之色愈浓，又有像少年般阳光灿烂的微笑，带着骄傲与自豪，仿佛一个拥抱过偶像的小迷弟。
“是老朽的救命恩人，也是老朽的传道恩师，更是老朽曾许愿追随一生的人……”
“曾经东胜大地……不、整个摇光星的至强者，烬！”
曾经整个的至强者？烬？……
米迹杂七杂八涉猎广泛，不自觉思索起来，久久，只能想到五百年前一位风华绝代的人物，枪仙、烬！
那是一个草根出生的家伙，却力压东胜大地无数古老传承的天骄人杰抬不起头，号称、举世一人无敌！
当年，东胜大地最高神殿的老神官煮酒问天下：东胜大地如何？摇光星又如何？此世若有无敌者，敢与枪仙烬相争？
举世皆寂，天下沉默，无人敢应！
米迹脑子有点儿短路了，不敢置信地吞了吞口水，“枪仙？烬？”
老掌柜正起锅烧油，忽而手头一滞，锅铲掉入了锅里，转过头，隔着漆黑的门帘，怔怔看着米迹。
“此世、此世……竟然还有人、还有人记得、记得、记得枪仙……烬！”
老掌柜声音哽咽发颤，两眼湿润，两行老泪断了线似的滚落。
米迹脑子炸了雷了，哆嗦着嘴皮子，惊讶问道，“枪仙竟然是在第五荒镇失踪了？！掌柜你在这等了枪仙五百多年？”
“小友若是想去东胜大地，不妨先去第五荒镇内圈，若是运气足够好，遇到出去千里荒土的行脚商，会省事很多。”老掌柜没有回答米迹，但是将米迹视作了友人。
“前辈……”米迹久久说不出话，只是对着厨房，恭恭敬敬抱拳一拜。
“叫声掌柜多好听，老朽当年可只想做个闲适的小掌柜。”
“掌柜……”
“等会儿吃过饭，沿客栈外的街道一直向东，过去荒江，就是内圈了。”
米迹一步步走进第五荒镇，众路人莫不战战兢兢让出大路，他们虽然贪婪，但是血淋淋的教训摆在眼前，眼前的年轻人惹不起！
抬眼望，入目的黄土街道，两旁尸骨如若盆栽……
枯瘦如柴的老人奄奄一息躺在街边，重伤垂死的汉子有气无力倚在墙角，逢头垢面瘸腿歪脖子的疯子嘻嘻哈哈……
夜风徐徐，稍稍嗅一嗅，就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好像无处不在、无时无刻不在流血丧命。
走过百步，难得见到一家铁匠铺。
铁匠铺是两间黄土房拼凑的，有个七八十平方米，正中间是一座大火炉，一个铁匠不停拉动牛皮制风箱鼓风，火炉周围三个大铁墩，三个铁匠挥汗如雨地抡锤锻造。
铁匠铺四面是货架，陈列有利器钝器长短兵等诸般武器，一件件都是明码标价，如果有人想强取豪夺，怎么着也得掂量手中的斤两，毕竟十个铁匠师傅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善茬。
米迹拍拍破烂的青衫，其上血迹未干，想想刚才一役，就想买把趁手的刀剑防身。
小驻客栈？米迹看向铁匠铺旁边一座两层楼的客栈，刚才……似乎没有这座楼。
“客人是用膳还是住宿？”
客栈掌柜是个须发尽白的小老头，看起来精气神也不怎么样，趴在柜台边闲敲算盘，见米迹投来疑惑的目光，抬头微笑。
“膳字太贵气，咱就混个吃食。”米迹说着，上上下下打量客栈门面，再看着柜台内的小老头，跨过门槛。
铁匠铺，一个胡子拉碴的铁匠靠在门边吹风，见到刚才路过的年轻人一个拐弯竟然没影了？
“老张、老张，不是有个年轻人进旁边废墟了么？人呢？”胡子拉碴的铁匠满脸惊讶，瞪大眼睛看向身后铁墩边打铁的铁匠。
“老周啊，没睡醒就去里头多眯会儿。”张姓铁匠正在锻刀，摇摇头说道。
“是啊，哪有的人？”较近一个铁匠摆弄着货架上的大砍刀，也是疑惑撇过头。
“刚才，俺好像也看到有个年轻人路过，不过没太注意。”打磨剑刃的铁匠嘟囔说道。
又有铁匠散漫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来来往往路人太多了，不进咱这铁匠铺，就甭管了。”
小驻客栈，老掌柜放下算盘，只手扶着柜台，走近米迹，“荤有鸡鸭鱼肉，素有青菜萝卜，主食有米饭面条馒头，客人吃点什么？”
环顾陈设古朴的客栈，再细看老掌柜，好像哪哪都有一种沧凉的感觉。
“炒一盘鸡肉，青菜萝卜都要，两碗米饭。”
老掌柜点点头，任由米迹审视自己，微笑着又说道，“客人不像是千里荒土生长的人。”
“掌柜好眼力。”米迹说着，在门边酒桌的长凳坐下。
“客人是打西边儿来，西边可是原始山群呐。”
米迹瞳孔一缩，惊讶得嘴角抽了抽，虽说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老掌柜不简单，不然何以在这是非之地经营这么大一座客栈？
“不瞒前辈，我与师傅游历原始山群，出来时曾立下赌约，就赌我能否走过千里荒土去东胜大地，不巧有缘遇见了前辈。”
老掌柜罢罢手，轻笑道，“前辈不敢当，敢问客人与令师深入原始山群多远？”
“走过一片小山脉，大概有五十里。”米迹继续胡诌，只想尽快糊弄过去。
“这样啊……”老掌柜低眉，似乎有些失落，转身走向厨房。
米迹得见隐世高人，自是想探听些消息，赶紧抱拳问道，“不知前辈可有出去千里荒土的路子？”
“客人一口一个前辈的，真是折煞老朽咯！老朽不过市井小老头，做一顿热乎饭还行，可没有别的本事了。”
老掌柜停下脚步，转眼看向米迹，略有两分歉意地笑道，“小店也没个伙计，照顾不周之处，客人见谅。”
“……有劳。”
米迹见老掌柜委婉拒绝，也不好多说什么强求什么，就此吃顿饭填个肚子呗。
目送老掌柜走进厨房，缓缓收回视线，脚下用力碾了碾青石板，看到客栈大门边的墙角，立有一块块狭长厚实的木板，是客栈大门的门板。
米迹本就是个坐不住的家伙，何况在山上闲了半年，起身走向那一块块黑褐色狭长厚实的门板。
这种板搭门很少见了，就是曾经跟随老头游历时也很少遇到，毕竟板搭门相比扇门麻烦太多，早就为世人所淘汰了。
米迹手指轻敲，如果感觉没错，这些门板年份都很大了，或许早就该烂透了，而之所以完整保存于此，应该是老掌柜神通手段了，不过为什么不直接换新的呢？
米迹再看柜台上的古旧算盘，也是一大把年纪了，框、樑、档以及各个算珠都爬满了裂痕，算盘右起第一档的下珠，比之其他几档少了一颗。
米迹刚向柜台走近一步，厨房就传来了老掌柜的咳嗽声。
“算盘有些年头了，一直舍不得扔，也经不起折腾咯。”
老掌柜低头切一只白白净净的山鸡，但米迹一举一动似乎都被他看在眼里。
“掌柜是个念旧的人。”米迹断了把玩算盘的念头，换了个方向继续走走看看。
“老了，念不念旧的，也就这么点念想了。”老掌柜声音很轻，可是传到米迹耳中一丝不减。
“既然念旧，何不回去故乡颐养天年？”米迹走到楼梯边，抬头看二楼的客房，只是拍拍扶手，没有走上去。
“故乡……”老掌柜有些愣神，眼中闪过追忆之色，缓缓只剩一声叹息。
“这么多年了，故乡已不是老朽的故乡，在这呆得久了，也就成了老朽的故土。”
米迹走到厨房边，掀开黑色的门帘，再看老掌柜脸庞沧桑暮气沉沉，“既是小驻客栈，掌柜何故久留？”
呵，老掌柜轻笑看向米迹，手中菜刀也顿了顿，“小驻客栈从开业挂名那天，就只是客人小驻，而主人长留，到这千里荒土，亦然……”
米迹放下门帘，踱步到旁边酒桌坐下，“千里荒土风化蛮荒步步险恶，掌柜何故来此？又何故久留？不值得。”
“有一位故人，老朽追随他的踪迹来此，也就留下来等了，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老朽也等不了几年了。“老掌柜声音平和，听上去总有莫名的悲楚，有些令人遗憾。
“一位什么样的故人？”
米迹不知道老掌柜等了多久，但以这个客栈的古朴，时间一定不短了，也可见老掌柜修为高深。
“你能来到这，冥冥中也是种缘分，罢了，老朽就和你唠唠嗑吧。”
老掌柜脸上追忆之色愈浓，又有像少年般阳光灿烂的微笑，带着骄傲与自豪，仿佛一个拥抱过偶像的小迷弟。
“是老朽的救命恩人，也是老朽的传道恩师，更是老朽曾许愿追随一生的人……”
“曾经东胜大地……不、整个摇光星的至强者，烬！”
曾经整个的至强者？烬？……
米迹杂七杂八涉猎广泛，不自觉思索起来，久久，只能想到五百年前一位风华绝代的人物，枪仙、烬！
那是一个草根出生的家伙，却力压东胜大地无数古老传承的天骄人杰抬不起头，号称、举世一人无敌！
当年，东胜大地最高神殿的老神官煮酒问天下：东胜大地如何？摇光星又如何？此世若有无敌者，敢与枪仙烬相争？
举世皆寂，天下沉默，无人敢应！
米迹脑子有点儿短路了，不敢置信地吞了吞口水，“枪仙？烬？”
老掌柜正起锅烧油，忽而手头一滞，锅铲掉入了锅里，转过头，隔着漆黑的门帘，怔怔看着米迹。
“此世、此世……竟然还有人、还有人记得、记得、记得枪仙……烬！”
老掌柜声音哽咽发颤，两眼湿润，两行老泪断了线似的滚落。
米迹脑子炸了雷了，哆嗦着嘴皮子，惊讶问道，“枪仙竟然是在第五荒镇失踪了？！掌柜你在这等了枪仙五百多年？”
“小友若是想去东胜大地，不妨先去第五荒镇内圈，若是运气足够好，遇到出去千里荒土的行脚商，会省事很多。”老掌柜没有回答米迹，但是将米迹视作了友人。
“前辈……”米迹久久说不出话，只是对着厨房，恭恭敬敬抱拳一拜。
“叫声掌柜多好听，老朽当年可只想做个闲适的小掌柜。”
“掌柜……”
“等会儿吃过饭，沿客栈外的街道一直向东，过去荒江，就是内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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