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天子朱顼
青龙大街。
四条主干道之一，位于皇宫东向，日出东方，因而有朝圣之意。
街道两侧，地皮千金难求，多为权贵住所。
此时，一辆马车缓行，路上行人渐稀，正前方，一座弧形石桥，名为柱梁。
过此桥，就是当今天下最威严庄重之地，皇宫。
“少爷，到了。”老杜轻声道。
许天衣掀开车帷，走了出来，冷风吹过，侍女白灼及时给许天衣披上一层狐裘，转入萧瑟深秋，天气已有渐寒迹象。
今天，是很平淡的一天，但对许天衣来说，也是决定他命运的一天。
圣上召见。
自打入京，不论许天衣弄出如何大的动静，皇宫这边都一直没有动静，许天衣断定，不是圣上对他这位北牧世子不关心，这般沉默反倒说明圣上对他太过重视。
果不其然，永江诗会震惊中原，如今余热刚过，王府就接到了圣上召见的旨意。
许天衣看上去有些神情憔悴。
可不是嘛，这段时间拜访王府的宾客络绎不绝，京城稍微有点名气的文人士子，都顶着“虚心请教”的名义，登门拜访，为的不就是能日后在别人面前有一些吹嘘谈资。
就连各地文豪或是什么大族氏族的老儒，都是不远万里、不辞辛苦来到京城，只为了见他这诗之大才一面。
到了最后，不胜其烦，许天衣直接命人关了府门，一连三天，日夜不开，聚集在府外的人才渐渐散去。
王府清静了，换来的结果是各种谣言，这人说进了王府听到了世子殿下亲自吟诗，那人也说进了王府看到世子殿下沉思，想来不久必有新诗亮世。
更有甚者，说进了王府后世子殿下好酒好肉招待，给他讲解了那首《数鸭子》中蕴含的至理和真谛。
一时间，《数鸭子》成了大小书院的教学内容，连刚进私塾读书的孩童，都会背诵。
许天衣晃晃脑袋，不去想这些烦心事，让老杜和白灼在一旁等着，一人走上了桥。
桥上有禁军守卫，与皇宫东门，都是由六大禁军之一的应龙卫职守。
从东城门威武门，沿青龙大街径直一路便是到柱梁桥，过桥就是东宫门承天门，入承天门，过净心桥，就是早朝的承和殿。
所以从柱梁桥到承和殿，也是文武百官上朝之路。
既是朝圣路，守卫禁军便代表着大永的门面。
应龙卫，清一色雪白甲胄，腰佩长刀，肃然而立，每名禁军的身高都达到了一米八五，做到了真正的英姿威武、高大帅气。
应龙卫中郎将项陌，神情淡漠，明显不想搭理这位北牧世子。
禁军中郎将，官居正四品，是不亚于俎刚鬣的将领，甚至因为在京城，隐约比俎刚鬣还要高出半级。
许天衣不以为意，笑笑从其身边走过。
“世子。”
在许天衣走出几步远的时候，项陌还是开口喊住了他，许天衣只是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的意思。
“应龙卫中郎将项陌，日后世子见了王爷，麻烦代项陌问句好！”
许天衣一笑：“我回北牧，不知道要何年何月呢。”
“世子应该是没机会了，若有机会，等王爷来京城吧。”
许天衣回头：“既等许栾来京城，为何不亲自见？是不愿？还是……不敢？”
项陌没有回答，转身朝外，继续值守。
当年被硬生生割出去的十万北牧军，何人不想回北牧？
又何人，胆敢回北牧？
奉理殿。
皇宫分外朝和内廷，皇帝在外朝处理政务，面见百官，举行礼宴，内廷则是皇帝衣食起居的住所，也就是后宫。
奉理殿，是大永皇帝平日里处理政务的偏殿。
“北牧世子许天衣，觐见！”
走入大殿的许天衣，看着金碧辉煌又威严庄重的殿堂，内心顿然有种山雨欲来的凝重。
鎏金桌案后，有挺拔的中年身影端坐，正低头处理着政务。
“许天衣，参加圣上！”
“天衣，不必多礼。”一身金线龙纹黑缎的俊朗中年人，抬起头，笑容温润，嗓音充满磁性，令人如沐春风，“赐座。”
中原第一人，大永天子，朱顼！
“多谢陛下！”许天衣坦然落座。
“天衣，朕可是好多年没有见你了，上次见你还是六年前吧，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朱顼笑容中带有惊讶。
“是，灭大运那年，到今天有六年了！”许天衣一副受了冤屈的愤怒样子，“陛下，你知道我这六年是怎么过来的嘛，许栾那家伙是打到哪儿就把我关到哪儿！”
“好不容易仗打完了，我又被他关在北牧两年多，要不是陛下派人去跟许栾说，要我入京求学，我还被许栾那老东西关着呢！”
许天衣完全不在乎什么言多必失，委屈又生气的表现，就只差当场哭诉了，一旁的宫女看了，心里那是一个万马奔腾。
听着许天衣突突突一堆抱怨话语，朱顼好似又回到了昔年，那个时候的他还是大永三皇子，一个糙话汉子敢当着众人跟他勾肩搭背。
而且就是身份如此悬殊的两人，谁能相信后来更是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
朱顼温润脸庞上多了真挚笑容：“一口一个许栾，还是那个天衣啊，一点没变！有个性，朕喜欢！”
“小子叫老子，从小叫，叫习惯了。”许天衣笑笑。
朱顼笑着点头：“这些日子天策道的奏折众多，一忙起来结果把你入京的事给忘了，怎么样，来京城的这段时间住得还习惯？”
“回陛下，一切都好，就是王府实在太大，空旷寂寥了些。”许天衣一笑，“还要多谢陛下，来时听府里下人讲，陛下特地命工部将王府重新修缮。”
朱顼温和一笑：“于大永，许栾是天策上将军，是北牧王，功勋卓著，北牧王府岂能不大一点？于私，许栾是朕认的兄长，更应该大一些了！”
许天衣站起来，躬身一礼：“陛下厚恩，我替许栾接着了！”
朱顼哈哈大笑，屏退了宫女，只留一位侍候在身旁的老嬷嬷。
“无外人在，天衣，你大可称呼朕一声四叔叔，朕可是好久没有听你这么叫了！”
“陛下，这……不合适吧。”许天衣扭捏道。
朱顼板起脸：“跟朕来这一套？”
“哈哈，那天衣就不客气了，四叔叔！”
“哈哈哈，这就对了！”
天子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无一宫女、无一宦官的奉理殿。
四条主干道之一，位于皇宫东向，日出东方，因而有朝圣之意。
街道两侧，地皮千金难求，多为权贵住所。
此时，一辆马车缓行，路上行人渐稀，正前方，一座弧形石桥，名为柱梁。
过此桥，就是当今天下最威严庄重之地，皇宫。
“少爷，到了。”老杜轻声道。
许天衣掀开车帷，走了出来，冷风吹过，侍女白灼及时给许天衣披上一层狐裘，转入萧瑟深秋，天气已有渐寒迹象。
今天，是很平淡的一天，但对许天衣来说，也是决定他命运的一天。
圣上召见。
自打入京，不论许天衣弄出如何大的动静，皇宫这边都一直没有动静，许天衣断定，不是圣上对他这位北牧世子不关心，这般沉默反倒说明圣上对他太过重视。
果不其然，永江诗会震惊中原，如今余热刚过，王府就接到了圣上召见的旨意。
许天衣看上去有些神情憔悴。
可不是嘛，这段时间拜访王府的宾客络绎不绝，京城稍微有点名气的文人士子，都顶着“虚心请教”的名义，登门拜访，为的不就是能日后在别人面前有一些吹嘘谈资。
就连各地文豪或是什么大族氏族的老儒，都是不远万里、不辞辛苦来到京城，只为了见他这诗之大才一面。
到了最后，不胜其烦，许天衣直接命人关了府门，一连三天，日夜不开，聚集在府外的人才渐渐散去。
王府清静了，换来的结果是各种谣言，这人说进了王府听到了世子殿下亲自吟诗，那人也说进了王府看到世子殿下沉思，想来不久必有新诗亮世。
更有甚者，说进了王府后世子殿下好酒好肉招待，给他讲解了那首《数鸭子》中蕴含的至理和真谛。
一时间，《数鸭子》成了大小书院的教学内容，连刚进私塾读书的孩童，都会背诵。
许天衣晃晃脑袋，不去想这些烦心事，让老杜和白灼在一旁等着，一人走上了桥。
桥上有禁军守卫，与皇宫东门，都是由六大禁军之一的应龙卫职守。
从东城门威武门，沿青龙大街径直一路便是到柱梁桥，过桥就是东宫门承天门，入承天门，过净心桥，就是早朝的承和殿。
所以从柱梁桥到承和殿，也是文武百官上朝之路。
既是朝圣路，守卫禁军便代表着大永的门面。
应龙卫，清一色雪白甲胄，腰佩长刀，肃然而立，每名禁军的身高都达到了一米八五，做到了真正的英姿威武、高大帅气。
应龙卫中郎将项陌，神情淡漠，明显不想搭理这位北牧世子。
禁军中郎将，官居正四品，是不亚于俎刚鬣的将领，甚至因为在京城，隐约比俎刚鬣还要高出半级。
许天衣不以为意，笑笑从其身边走过。
“世子。”
在许天衣走出几步远的时候，项陌还是开口喊住了他，许天衣只是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的意思。
“应龙卫中郎将项陌，日后世子见了王爷，麻烦代项陌问句好！”
许天衣一笑：“我回北牧，不知道要何年何月呢。”
“世子应该是没机会了，若有机会，等王爷来京城吧。”
许天衣回头：“既等许栾来京城，为何不亲自见？是不愿？还是……不敢？”
项陌没有回答，转身朝外，继续值守。
当年被硬生生割出去的十万北牧军，何人不想回北牧？
又何人，胆敢回北牧？
奉理殿。
皇宫分外朝和内廷，皇帝在外朝处理政务，面见百官，举行礼宴，内廷则是皇帝衣食起居的住所，也就是后宫。
奉理殿，是大永皇帝平日里处理政务的偏殿。
“北牧世子许天衣，觐见！”
走入大殿的许天衣，看着金碧辉煌又威严庄重的殿堂，内心顿然有种山雨欲来的凝重。
鎏金桌案后，有挺拔的中年身影端坐，正低头处理着政务。
“许天衣，参加圣上！”
“天衣，不必多礼。”一身金线龙纹黑缎的俊朗中年人，抬起头，笑容温润，嗓音充满磁性，令人如沐春风，“赐座。”
中原第一人，大永天子，朱顼！
“多谢陛下！”许天衣坦然落座。
“天衣，朕可是好多年没有见你了，上次见你还是六年前吧，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朱顼笑容中带有惊讶。
“是，灭大运那年，到今天有六年了！”许天衣一副受了冤屈的愤怒样子，“陛下，你知道我这六年是怎么过来的嘛，许栾那家伙是打到哪儿就把我关到哪儿！”
“好不容易仗打完了，我又被他关在北牧两年多，要不是陛下派人去跟许栾说，要我入京求学，我还被许栾那老东西关着呢！”
许天衣完全不在乎什么言多必失，委屈又生气的表现，就只差当场哭诉了，一旁的宫女看了，心里那是一个万马奔腾。
听着许天衣突突突一堆抱怨话语，朱顼好似又回到了昔年，那个时候的他还是大永三皇子，一个糙话汉子敢当着众人跟他勾肩搭背。
而且就是身份如此悬殊的两人，谁能相信后来更是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
朱顼温润脸庞上多了真挚笑容：“一口一个许栾，还是那个天衣啊，一点没变！有个性，朕喜欢！”
“小子叫老子，从小叫，叫习惯了。”许天衣笑笑。
朱顼笑着点头：“这些日子天策道的奏折众多，一忙起来结果把你入京的事给忘了，怎么样，来京城的这段时间住得还习惯？”
“回陛下，一切都好，就是王府实在太大，空旷寂寥了些。”许天衣一笑，“还要多谢陛下，来时听府里下人讲，陛下特地命工部将王府重新修缮。”
朱顼温和一笑：“于大永，许栾是天策上将军，是北牧王，功勋卓著，北牧王府岂能不大一点？于私，许栾是朕认的兄长，更应该大一些了！”
许天衣站起来，躬身一礼：“陛下厚恩，我替许栾接着了！”
朱顼哈哈大笑，屏退了宫女，只留一位侍候在身旁的老嬷嬷。
“无外人在，天衣，你大可称呼朕一声四叔叔，朕可是好久没有听你这么叫了！”
“陛下，这……不合适吧。”许天衣扭捏道。
朱顼板起脸：“跟朕来这一套？”
“哈哈，那天衣就不客气了，四叔叔！”
“哈哈哈，这就对了！”
天子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无一宫女、无一宦官的奉理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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