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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屋里,清越怀里的小玩意儿散落遍地。

    楼惯秋将清越轻轻放在自己的床上上,拉好被子给她盖上,清越早已深睡,面上两片红晕,嘴里呢喃着什么。

    夏天已进尾声,夜已经很深了,凉风吹起,清越抱紧被子,楼惯秋走到床边关紧了窗户。

    待到玉萧赶来,将地上的物品收拾好,楼惯秋便走了出去。

    夜里,清越一觉好眠,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彼时玉萧已经准备好了吃食。

    清越没什么胃口,在玉萧的催促之下才勉强喝了几口清粥,她开始后悔昨天夜里的喝了太多的酒。

    从集市带回来的小玩意儿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柜子上,清越望着那憨态可拘的瓷兔子,回想起昨天自己的胡闹行为,面颊上一阵滚烫。

    清越抱着盛粥的小碗,问:“大人呢?”

    玉萧说楼惯秋一早就出去了,穿着官服,估计是去处理政务了。

    还好,还好,不然清越不知道自己改如何面对楼惯秋,但愿楼惯秋没有放在心上。

    清越慢吞吞的洗漱,收拾好了自己的屋子,推开门,一阵冷风吹过,冷得清越打了一个喷嚏。

    门外的大银杏树开始飘零落叶,扫地的丫鬟正清理了一半。

    她这才留意到,来往的楼府仆人都穿上一层外衣,连玉萧都是。

    天气开始变凉了。

    清越转身回去屋子,她得找两件秋装穿上。

    可是,清越在屋子捣腾了一阵,才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以穿的秋天的衣服,最后只能去借两件玉萧的衣服穿一穿,清越和玉萧身形相似,倒是可以凑合着,就是不怎么合身。

    于是,清越想着等玉萧又时间了让她陪着自己去衣服铺子里选两件衣服。

    秋风起,秋雨也是一阵一阵的,身处在京都的清越只能感受到连绵不绝的细雨一直下个不停,然而楼惯秋却是为了晋中的一场暴雨忙得焦头烂额,整日早出晚归。

    一场秋雨一场寒,人们穿着着的衣裳也是逐渐增厚。

    很多天里,清越在府内悠哉地小丫头们打成一片,她也没有能够见到楼惯秋。

    这天午后,楼惯秋的马车停在了府外,只听见前院一阵说话声,之后就没有了其他动静。

    清越听管家身边的仆人说,楼惯秋一连几日宿在政事堂,今日被女帝赶回府中休息。

    楼惯秋本不愿早早回府,奈何李锦瑜下了命令,楼惯秋不得不从。

    清越等到李进和王奎都下去了,这才悄悄的绕到楼惯秋的院子外,清越不愿意让楼惯秋发现自己,但是有忍不住想要瞧上一眼楼惯秋。

    她轻手轻脚的从门缝里看楼惯秋,楼惯秋闭眼养神,靠着榻椅,依旧是一声黑色的帕子,不过比夏天的厚了一些。

    他脸上多来一些疲态,确实如下人说的那样,多日未好好休息。

    正当清越打算退下的时候,楼惯去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既然来了,为何偷偷摸摸地要走?”

    清越在外面,沉默片刻,犹豫要不要进去,想起中秋晚上的事态,皱了皱说:“清越怕打扰大人休息。”

    楼惯秋清冷的声音说:“已经打扰了,你就进来吧。”

    清越点头说:“是。”随后迈着步子,轻手轻脚地走到楼惯秋的身边,学着玉萧给楼惯秋倒了一盏热茶递了过去。

    楼惯秋此时并不想喝茶,只是将茶盏放在一旁,继续闭目养神。

    清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动作,只是在一旁候着,眼神上下打量楼惯秋。

    几日未见楼惯秋,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尴尬,兴许是楼惯秋早就忘记了。

    楼惯秋的脸棱角分明,下巴上浮现了一层淡淡的青色,眼角有一圈黑色,看得出来是很久没有睡觉了。

    这时,端着木盆的侍女打来了水,楼惯秋用清水浸湿白净的帕子,擦净双手,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干净衣裳,走进里间去换。

    清越正犹豫要不要告退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了声音:“你进来帮我。”

    清越没想到楼惯秋会叫自己帮忙更衣,不可思议的向四周看看,想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

    楼惯秋叫清越,没人回应,又补了一句:“愣着干什么?”

    清越这才犹犹豫豫地绕过屏风走进里间。

    楼惯秋的卧房被一盏屏风隔开,摆设同之前在卜阳初见楼惯秋时相似,屋内有淡淡的木香,清清凉凉的。

    清越走到楼惯秋跟前的时候,楼惯秋已经换好了贴身衣裳,清越慢慢整理楼惯秋换下的衣裳,再帮楼惯秋将穿好衣裳。

    由于天气变冷,楼惯秋的秋装早就被家仆洗好熨烫整齐,清越接过衣服的时候你能过闻到衣裳上被香薰过的味道。

    两个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楼惯秋也不在乎清越的想法,此时清越头脑发热,她觉得楼惯秋是故意地,就因为上次她喝醉了酒,让楼惯秋抱了回来。

    “过来!”

    楼惯秋让清越过来,清越低着头,一点点靠近,将衣裳呈在楼惯秋面前。

    可是楼惯秋两手摊开,明显是要清越给他穿,可是清越不敢,迟迟没有为他穿衣。

    “哈哈哈哈~。”楼惯秋淡淡地笑着说:“怎么,中秋那晚,你可是整个人都挂在了我身上。”

    楼惯秋比清越高很多,他说话时,气息扑在清越的头顶,清越瞬间烧红了脸,说:“是小人酒后失态,望大人见谅。”

    清越稳定自己的情绪,随后抬头给楼惯秋一个讨好的笑容。

    然后,清越更加靠近楼惯秋,踮起脚为他穿衣,再打好绳结。

    静静地,室内只有衣物的摩挲声,为了打破尴尬,清越问:“大人,近来可是很为政务操劳?”

    “晋中突发暴雨,百年难得一遇,突如其来的灾害让官府来不及采取救援措施,朝中为了赈灾,已是焦头烂额。”

    “那大人何时再去朝中?”

    “目前晋中雨势减小,援助正在进行,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已经不需要过分关注了。”

    “那大人记得注意身体。”

    “嗯。”

    这边,楼惯秋和清越谈话之间,外面已经上好了饭菜,整理好之后,清越随侍女慢慢退出了屋子。

    离开之后,清越缓缓呼出一口气,还好,楼惯秋没有留她伺候吃饭。

    几日前,清越接到了胡大哥的来信,信里说胡大哥不日将要到金铧京都。

    当初,清越用鹿皮换了金条,又用金条让当铺老板讲清越送到了金铧卜阳,而胡喜则是将清越从西凉捎到金铧路上的草药商人。

    胡喜是个老实商人,自从楼惯秋巡查卜阳之后,金铧就加大了对卜阳来往商贩的搜查,因此靠往来贸易赚钱难度就更大了,不少商贩都放弃了运输药草,胡喜便是其中一个。

    不过,卜阳一别之后,清越同胡喜还有商队一直保持着联系。

    这天,一连的阴雨结束,终于也算是见到了软绵无力的太阳,清越收拾了心情,吹着小曲便出门了。

    按照胡喜给的信走进了一处酒楼,小酒楼,人也不多,清越一进去就见到了胡喜,那个留着胡子,面容敦厚的男人。

    同在卜阳时一样没有多大差别。

    然而,胡喜对此时站在自己眼前的女子却没什么反应,秀丽的面容,优雅的穿着,不知道是那家的小姐。

    “胡大哥!”清越笑着喊胡喜,声音清脆。

    胡喜稍微楞了一下,这才明白眼前对着自己笑的女子便是清越,毕竟卜阳时那个只露出白牙齿的黑小子太令人影响深刻了。

    “清越,是你啊!”胡喜招呼清越坐下。

    “嗯。”

    清越坐在了胡喜对面,胡喜招呼店小二上了一壶热茶,随后倒了一杯给清越。

    清越问胡喜:“胡大哥,您为何到京都来了?”

    “说来话长。”胡喜喝了一口茶,慢慢同清越说道。

    原来,胡喜自从离开卜阳后就去投奔了自己的表哥,胡喜的表哥是歌舞团的老板,带着舞团在到处各国游走。

    八月中秋左右,歌舞团到达晋中,表演大受欢迎,本来舞团打算在晋中多停留两月,可惜晋中连续下了三天的暴雨,到处都是积水。

    刚开始人们以为只是和寻常一样的雨势,可是雨一直下不见停,突然在一天晚上,雨势变大了。

    胡喜听见窗外雨点拍打着屋顶树叶,风也凶狠的刮着,四周有骇人的巨响传来,后来声音越来越大,肆虐的洪水像猛兽一样扑向了深夜中熟睡的人们,当人们互相叫喊着冲出门的时候水已经到腰部以上了,惊慌的人们在黑暗中互相叫喊着、搀扶着逃命。

    暴雨冲垮了居民的房屋,庄稼,人们根本无心再观赏歌舞,突发的洪水冲走了很多财物,歌舞团在暴雨中也损失惨重,无奈只能离开,等到了最近才回到京都。

    说道这里,胡喜稍微哽咽了一下。

    胡喜感叹道:“一路上到处都是流民,百年难得一遇的暴雨使晋中损失惨重。”

    清越闻言,想到了楼惯秋,想必楼大人也是因为这场灾事如此操劳。

    “也算是幸运,歌舞团并没有人丧命。”

    清越说了许多话安慰胡喜,胡喜在清越话语之间心情舒缓了很多。

    之后,清越问胡喜:“那胡大哥,您在信中说,有一事需要帮忙,不知是何事?”

    胡喜面上有些犹豫,似乎不好意思说。

    “如果能有清越帮到上忙的地方,胡大哥您尽管开口。”

    有了清越的话做保证,胡喜这才支支吾吾的开口说:“那胡大哥可就说了啊!”

    胡喜的表哥,也就是歌舞团的老板,打算在京都靠着舞团表演把在晋中的损失弥补回来,因此重金招募了一名舞姬,此舞姬出身于西凉,善西凉舞乐。

    金铧人大多都没见识过西凉舞姬,因此歌舞团靠着这名舞姬的名声赢得了许多观众,几天前就有客人早早约定了位置要看舞姬表演。

    可谁知……,舞姬在一次练习之中扭伤了脚腕,大夫说要卧床休息,否则以后再也无法跳舞了。

    听到这里,清越觉得不妙,说:“胡大哥,你不会是要我去充当舞姬!!?”

    胡喜尴尬地笑,说:“清越姑娘,我们这也是没办法,我只认识你这么一个西凉姑娘,你想办法帮帮我们吧,客人可是对这场表演期待了很久。”

    胡喜一边说着,一边委屈地快要哭出来。

    清越有些心软,毕竟她也明白胡喜的难处,况且,胡喜曾经帮了自己的忙。

    咬咬牙,她说:“可是可以,但是有两个难处。”

    “哪两个难处?”胡喜问。

    清越掰着自己的两根手指,指着其中一根说:“第一,我不太想露脸。”

    毕竟清越可是西凉的九公主,她要是在金铧歌舞团跳舞,被西凉的细作发现,再传到父王的耳朵里,那西凉王不得气晕过去。

    胡喜想了想说:“这好办,舞姬跳舞时都会带面纱,给人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到时候清越你带上面纱不就行了。”

    清越点点头,又指着第二根手指头说:“再者就是,我现在在楼惯秋,楼大人府上装做小丫鬟,没有楼大人的允许,我不一定能够出府。”

    清越又不是专业的舞姬,要是出场表演,一定要提前很多天练习,现在离表演时日无多,那就要呆在舞团练舞,演出时肯定需要不少日子,那她肯定无法回楼府了。

    胡喜本来还觉得挺有希望的,一听见楼惯秋的大名,瞬间整个人又萎靡了,哭丧着脸。

    清越补充道:“不过,我可以去求大人放我出来几天。”

    胡喜感觉希望不大,不过还是拜托清越能够想想办法。

    回到楼府,清越就直奔楼惯秋的书房,不见人影,她又跑着转到楼惯秋的卧房,最后还是不见人影。

    路过花园的时候,见到秦管家正指挥仆人清扫,于是走到秦管家跟前,问了声好,便问他,楼惯秋在哪。

    秦管家说楼惯秋还没回来,有什么话可以让他传答,清越摆摆手说:“还是算了,我自己同大人说罢。”

    于是清越一直候在大门口,等着楼惯秋回府。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外面终于有马车的动静,清越立马打起精神。

    外面,楼惯秋从马车上下来,修长而又笔直的双腿落在地上,李进候在他的身边,风吹起他的衣角仿佛都要小心翼翼。

    就在楼惯秋进门的时候,清越假装来了个不经意的偶遇,与楼惯秋同一条路线进门。

    楼惯秋问她:“这是刚刚回府吗?”

    清越答是,“今日去见了个朋友。”

    一旁的李进说:“什么时候,清越姑娘在京都有了这么多的朋友?”

    好家伙,李进这是在说她善于交友,性格讨喜,待人友善,还是说一天到晚到处玩耍,结交狐朋狗友?

    也不管李进是不是嘲讽,清越依旧挂笑脸,说:“也就那几个,自从连翘进宫之后,就没怎么出去了。”

    她这是想说,你看,我都没怎么出门,要不就给我放个假吧!

    一路上,楼惯秋没怎么说话,清越跟着他近府,眼看就要走岔了,清越赶忙找话题,问他:“大人几日怎么这时候回来?平时这个点都要用晚膳了。”

    “宫中有些事情,因此回来晚了。”

    “哦。”清越应付着,也顺着和他们的方向一同往前走,边走边问:“那大人此时饿了吧,我叫秦管家来送晚膳来?”

    “不用了,秦管家早前就让人说了,等我回府再上。”

    “那大人渴了吗?可是要喝点什么?”清越嘻嘻地笑着,只希望楼惯秋吩咐她些什么,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之后便好求他放自己出府几天。

    楼惯秋是个怎样谨慎的人,还能看不出来清越的心思,不动声色也不为清越的言语所动,硬是让清越跟了自己一路。

    等到周围的人都下去了,楼惯秋问她:“说罢,有什么事要求我?”

    清越走到楼惯秋对面,站着看着楼惯秋说:“希望大人能放我几天假。”

    楼惯秋一听,反问:“难道是楼府上待着不舒服,还是在厨房干活太累了。”

    清越一听,脸上瞬间有点烫,她哪里不舒服,别说是干活,她反倒还要别人伺候着,连忙说:“没有没有。”

    “那这是怎么了。”

    清越一五一十地把关于胡喜地事情说了,但是没敢说自己是去帮歌舞团跳舞当舞姬,只说是歌舞团缺人,她去帮忙,另外,歌舞团她没怎么见识过,顺便去涨涨见识。

    没一会儿,那人嘴里吐出了两个字:“十日。”

    “什么?”清越有点不敢相信,楼惯秋居然真的同意放她外出。

    其实,清越自己清楚,之前清越每次外出都有人跟着,还要同楼惯秋报备,因此她才不敢自己无缘由地不归府。

    “给你十天时间。”楼惯秋提高音量,生怕清越没听清楚。

    这回,清越确实没听错,高兴地为楼惯秋掩门,蹦蹦跳跳地回房间去了。

    清越走后,楼惯秋独自一人留在屋子,想这今日在宫里发生地实情。

    今日,女王李锦瑜召见楼惯秋,老太妃原本因为紫鸢香变得疯癫的情况已经大大改善,但是最近又变得严重了,比之前更加严重,太医们也没有办法,紫鸢香以有解药,可是这似乎不是紫鸢香的作用。

    元泰殿内一片寒凉,月辉洒在金砖上,漆金圆柱上,栩栩如生的龙探出了头,威严而冷漠

    地睥睨着跪地的人。

    一双云纹黑底靴落在许公公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