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父与子
新鸣跟着放学的学生队伍走出了校门，他今天的心情不错，准确来说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心情都不错。他最喜爱的爸爸每天都回家，虽然有时候回家很晚，但这也让他很高兴了，至少不是外地工作，几个月才回一次。
他今天要去村口等爸爸回家，所以他必须加紧时间回家，快快地把作业写完，然后在爸爸差不多要回来的时候到村口去，他要带上他的篮球，这样爸爸就会和他一起打一会篮球才回家。
他一边走一边回过头来看妹妹跟上来了没有，他必须要和妹妹一起到家，否则妈妈会唠叨个不停，说他不好好照顾妹妹。其实妹妹早已经可以一个人上学放学的了，学校的路又不远，想不明白妈妈为什么总是担心她会迷路或者掉到水沟里去的，妹妹的脑瓜也不至于笨成那样子的，虽然她有时候是有点傻傻的。就像昨天傍晚，和爸爸坐一下电摩托，妹妹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哭得一塌糊涂，爸爸把车开得飞快，那种感觉很带劲呀，他就很喜欢，不明白妹妹怎么就哭了，可能她的脑袋真的有点问题的。
回到家门口，他推开大门看到妈妈和奶奶都不在家，他就往自己的书桌走去。妹妹也跟着进了门，看不到妈妈就问，“哥哥，妈妈哪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哥哥要写作业了，你有没有作业要写，有就写没有自己玩去。”
新巧听出哥哥语气中的不耐烦，没有作业的她只好一边玩去了。
新鸣一边写作业，一边看墙上的挂钟，好不容易才把最后一题做完，他把作业本往书包里一塞，往外走。看到在葡萄架下自个玩耍的妹妹，说“新巧，我去接爸爸，你去不去？”
“不去。”新巧明显被地上正在搬虫子的蚂蚁吸引住了，头也不抬地说。
走到门口的新鸣感觉自己忘拿了什么东西，想了一下是忘了拿篮球了，于是回到屋里拿上篮球才冲出门去。
他来到村口的球场，这时正是农村家家烧饭的时候，球场上空无一人。他拿球在地上拍了几下，用力地投了两下球，觉得没意思就抱着球在场边坐着，面向村路口的方向，看着进出村的每个人，这时候差不多是爸爸回到的时间了。
看过几个进村的人，新鸣等来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很远他就认出来了，自己家的小电摩，爸爸的黑夹克。他高兴地站了起来，举起手挥动，爸爸也看到了他，驾驶着小电摩向他开来在他旁边停下，“新鸣你怎么在这里，今天不用做作业吗？”
“作业我已经写完了，我是出来打球的。爸爸和我一起打球吧。”
“好的，那我们打一会儿。”
刘天乐把车子在球场边停好，两个人在夕阳的余辉下打起了球，你拍一会儿投个球，我拍一会儿投个球，时不时发出一串响亮的笑声。
刘天乐有一个三分投球由于力量过大，球飞到场外的草丛里，比较近的新鸣跑过去捡球。草丛很不平整，高高低低的，新鸣走起来很是吃力。
“新鸣，你小心点，要不你回来，爸爸去捡，是爸爸不好，不该用那么大力的。”
“爸爸，我可以的。”新鸣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进，青草都有他半个人高了，他小心地一点点踩出一条路来。
当他捡到球回到篮球场的水泥地面时，对着刘天乐举高篮球炫耀，“爸爸你看，我可以的，爸爸你放心投，飞出去了我都可以捡回来，多少遍都行。”
看到笑得一脸灿烂的儿子，有点稚嫩的圆脸，萌萌大大的眼睛，刘天乐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什么东西堵得慌，是自己陪伴孩子的时间太少了。看着眼前的半大男孩，自己好像都不清楚儿子怎么长这么大了。他的眼睛开始湿润了，为了不让儿子看到自己的失态，他从草丛里摘下一片草叶，对新鸣说：“爸爸能用草叶子吹出小鸟的叫声，你信不信？”
“真的吗？快吹给我听听。”新鸣一脸兴奋地说。
刘天乐用手夹住草叶的两端，把草叶放在唇间，间隙性的用力吸气，果然发出了像小鸟唱鸣一样的声音。
新鸣听到这声音，高兴地一边蹦蹦跳跳，一边拍手“爸爸真厉害，教我，教我。”
刘天乐又从草丛中挑出一片叶子交给新鸣，并给他讲解其中的方法和要领。
学了一会，新鸣也可以吹出一些声音来了。
“就是这样，很简单的，多练习一下就会了。”刘天乐说。
“爸爸，这些法子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不是的，是我爸爸教的，就是你爷爷，我像你这样大的时候，你爷爷教我的。”
“爷爷，我爷爷去哪了？很多同学家都有爷爷，为什么我家没有爷爷。”新鸣似乎对关于爷爷的这个话题很好奇。
刘天乐想了一下话语说：“你爷爷很久之前就去世了，在爸爸还上学的时候就意外去世了。”
“那爸爸你说的意外是什么意思？”
“意外是意料之外的意思，就是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的意思。”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爷爷才去世的？以前我问过妈妈和奶奶，她们都不说，还骂我一顿。”
刘天乐又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孩子清澈的眼睛说：“她们是因为你太小，不想你知道，你现在也不小了，我就告诉你吧。你爷爷是给别人盖房子时掉下来摔死的。”
对话到了这里，像被按了一下暂停键，两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刘天乐拿起篮球，走向小电摩，新鸣紧跟在后面。刘天乐把篮球塞到车篮子里，坐上车子，新鸣跟在后面爬上了车。
“开了哦，”刘天乐说。
“唔。”新鸣应。
刘天乐感觉着身后抓住自衣服的小手，缓缓地开始起动车子，往家的方向开去。
可是车子还没有开出十米，身后就传来新鸣的哭声，并且本来只是抓衣角的小手，现在用力地搂着自己的腰。
“新鸣你怎么啦？别哭，别哭，你是男子汉，不要像小女生哭鼻子。”刘天乐安慰他说。
“爸爸你现在也是给别人家盖房子吗？”新鸣说。
“爸爸现在的工作是装修房子，也可以说是给别人家盖房子的。”刘天乐不明白孩子为什么问这些。
“那你不要做这工作了，我要你好好的，我不想没有爸爸。爸爸你不要去给别人家盖房子好吗？不要去，不要去……”新鸣一边哭一边说，最后就只是哭了。
刘天乐一下愣在那里，仿佛当年的悲伤和无助。
夜，将天际的最后一点余辉吞噬掉，黑暗中只有路灯的光在挣扎着，两个人一辆车，静静的拥抱着。
“别怕，爸爸会一直在。”
他今天要去村口等爸爸回家，所以他必须加紧时间回家，快快地把作业写完，然后在爸爸差不多要回来的时候到村口去，他要带上他的篮球，这样爸爸就会和他一起打一会篮球才回家。
他一边走一边回过头来看妹妹跟上来了没有，他必须要和妹妹一起到家，否则妈妈会唠叨个不停，说他不好好照顾妹妹。其实妹妹早已经可以一个人上学放学的了，学校的路又不远，想不明白妈妈为什么总是担心她会迷路或者掉到水沟里去的，妹妹的脑瓜也不至于笨成那样子的，虽然她有时候是有点傻傻的。就像昨天傍晚，和爸爸坐一下电摩托，妹妹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哭得一塌糊涂，爸爸把车开得飞快，那种感觉很带劲呀，他就很喜欢，不明白妹妹怎么就哭了，可能她的脑袋真的有点问题的。
回到家门口，他推开大门看到妈妈和奶奶都不在家，他就往自己的书桌走去。妹妹也跟着进了门，看不到妈妈就问，“哥哥，妈妈哪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哥哥要写作业了，你有没有作业要写，有就写没有自己玩去。”
新巧听出哥哥语气中的不耐烦，没有作业的她只好一边玩去了。
新鸣一边写作业，一边看墙上的挂钟，好不容易才把最后一题做完，他把作业本往书包里一塞，往外走。看到在葡萄架下自个玩耍的妹妹，说“新巧，我去接爸爸，你去不去？”
“不去。”新巧明显被地上正在搬虫子的蚂蚁吸引住了，头也不抬地说。
走到门口的新鸣感觉自己忘拿了什么东西，想了一下是忘了拿篮球了，于是回到屋里拿上篮球才冲出门去。
他来到村口的球场，这时正是农村家家烧饭的时候，球场上空无一人。他拿球在地上拍了几下，用力地投了两下球，觉得没意思就抱着球在场边坐着，面向村路口的方向，看着进出村的每个人，这时候差不多是爸爸回到的时间了。
看过几个进村的人，新鸣等来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很远他就认出来了，自己家的小电摩，爸爸的黑夹克。他高兴地站了起来，举起手挥动，爸爸也看到了他，驾驶着小电摩向他开来在他旁边停下，“新鸣你怎么在这里，今天不用做作业吗？”
“作业我已经写完了，我是出来打球的。爸爸和我一起打球吧。”
“好的，那我们打一会儿。”
刘天乐把车子在球场边停好，两个人在夕阳的余辉下打起了球，你拍一会儿投个球，我拍一会儿投个球，时不时发出一串响亮的笑声。
刘天乐有一个三分投球由于力量过大，球飞到场外的草丛里，比较近的新鸣跑过去捡球。草丛很不平整，高高低低的，新鸣走起来很是吃力。
“新鸣，你小心点，要不你回来，爸爸去捡，是爸爸不好，不该用那么大力的。”
“爸爸，我可以的。”新鸣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进，青草都有他半个人高了，他小心地一点点踩出一条路来。
当他捡到球回到篮球场的水泥地面时，对着刘天乐举高篮球炫耀，“爸爸你看，我可以的，爸爸你放心投，飞出去了我都可以捡回来，多少遍都行。”
看到笑得一脸灿烂的儿子，有点稚嫩的圆脸，萌萌大大的眼睛，刘天乐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什么东西堵得慌，是自己陪伴孩子的时间太少了。看着眼前的半大男孩，自己好像都不清楚儿子怎么长这么大了。他的眼睛开始湿润了，为了不让儿子看到自己的失态，他从草丛里摘下一片草叶，对新鸣说：“爸爸能用草叶子吹出小鸟的叫声，你信不信？”
“真的吗？快吹给我听听。”新鸣一脸兴奋地说。
刘天乐用手夹住草叶的两端，把草叶放在唇间，间隙性的用力吸气，果然发出了像小鸟唱鸣一样的声音。
新鸣听到这声音，高兴地一边蹦蹦跳跳，一边拍手“爸爸真厉害，教我，教我。”
刘天乐又从草丛中挑出一片叶子交给新鸣，并给他讲解其中的方法和要领。
学了一会，新鸣也可以吹出一些声音来了。
“就是这样，很简单的，多练习一下就会了。”刘天乐说。
“爸爸，这些法子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不是的，是我爸爸教的，就是你爷爷，我像你这样大的时候，你爷爷教我的。”
“爷爷，我爷爷去哪了？很多同学家都有爷爷，为什么我家没有爷爷。”新鸣似乎对关于爷爷的这个话题很好奇。
刘天乐想了一下话语说：“你爷爷很久之前就去世了，在爸爸还上学的时候就意外去世了。”
“那爸爸你说的意外是什么意思？”
“意外是意料之外的意思，就是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的意思。”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爷爷才去世的？以前我问过妈妈和奶奶，她们都不说，还骂我一顿。”
刘天乐又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孩子清澈的眼睛说：“她们是因为你太小，不想你知道，你现在也不小了，我就告诉你吧。你爷爷是给别人盖房子时掉下来摔死的。”
对话到了这里，像被按了一下暂停键，两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刘天乐拿起篮球，走向小电摩，新鸣紧跟在后面。刘天乐把篮球塞到车篮子里，坐上车子，新鸣跟在后面爬上了车。
“开了哦，”刘天乐说。
“唔。”新鸣应。
刘天乐感觉着身后抓住自衣服的小手，缓缓地开始起动车子，往家的方向开去。
可是车子还没有开出十米，身后就传来新鸣的哭声，并且本来只是抓衣角的小手，现在用力地搂着自己的腰。
“新鸣你怎么啦？别哭，别哭，你是男子汉，不要像小女生哭鼻子。”刘天乐安慰他说。
“爸爸你现在也是给别人家盖房子吗？”新鸣说。
“爸爸现在的工作是装修房子，也可以说是给别人家盖房子的。”刘天乐不明白孩子为什么问这些。
“那你不要做这工作了，我要你好好的，我不想没有爸爸。爸爸你不要去给别人家盖房子好吗？不要去，不要去……”新鸣一边哭一边说，最后就只是哭了。
刘天乐一下愣在那里，仿佛当年的悲伤和无助。
夜，将天际的最后一点余辉吞噬掉，黑暗中只有路灯的光在挣扎着，两个人一辆车，静静的拥抱着。
“别怕，爸爸会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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