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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水德典

    又过一周,终于进入盛夏,院中冰窖所存方冰消耗大半,陈庆也终于褪去全身的淤青。

    这本算得上是一桩喜事,只是大病得愈的陈庆始终高兴不起来。

    症结所在正是案上摆放的菜肴,放眼望去,一片绿意。

    “丝瓜冬瓜苦瓜韭黄,归雁你是不是嫌我头顶的帽子不够绿呢?”陈庆提筷苦心翻找,但硬是找不出半点油荤,向着一旁的小侍女大倒苦水。

    “世间浮沉难入归雁之眼,乙爷又拿归雁说笑了”,归雁轻轻一笑,不忘向陈庆碗中递入时蔬,“何况乙爷你生得这般俊俏,戴顶绿帽也不突兀。”

    “我谢谢您嘞”,陈庆气急,但这番话也只敢在留于心底,生怕引来那飞流直下三千尺。

    “不过咱们好好讲道理,你乙爷我在外打拼赚这点银钱,要点肉吃不过分吧”,陈庆声情并茂,“想我堂堂赢氏长风,仙境入世之人,若我想入朝堂...”

    “你若想入朝堂,便能划地为王,领封地之税收”,没等陈庆说完,归雁迅速接上,一脸笑盈盈,“想来乙爷到底还是想做那风流闲散王爷呢?”

    “归雁误会我了!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怎么成日惦记那碌碌无为的生活,这般无趣,你莫要再提。”

    “哦?看来真是归雁误会乙爷了?”

    “当然,肯定是你误会我了”,陈庆昂首作悲愤神色,终于将那一场劫难消之于无形,“我就是想说。”

    “乙爷是想说,每个月的银钱都在我的手里,为啥不给乙爷肉吃?”

    “啊对对对对!”

    “乙爷是觉得归雁监守自盗了?”

    “啊不对!”

    “要不归雁把银钱之权交还乙爷?”

    “有这好事?”

    “分浪掌!”

    惨叫声起,翩翩公子陈庆坠落椅下,脸颊肿胀。

    “打入夏以来,乙爷便成日要那冰镇乌梅汤消暑,这个月过半的银钱都花在了采购新鲜乌梅上了,再加上平日里蔬果饮食,上月发的银钱早就消耗殆尽,若不是邻院接济,此时乙爷怕是已经和归雁坐院门之外喝风了。”归雁停箸,低声叹息。

    “我就说归雁是我的贴心小袄,以后家中财务之事还得归雁做主”,陈庆猛然立起,慷慨激昂。

    “知道就好”,归雁斜瞟一眼,没再理会陈庆的借坡下驴。

    门扉又响。

    “谁啊。”

    “乙爷,是韭方。”

    “是韭方啊,快进来吧,门没上栓。”陈庆刚想起身,忽觉双足酸涩,俯身一看,自己的双脚竟被归雁牢牢地钉在地上。

    丰腴少女推门而入,见屋内主仆二人,赶忙将头压得很低,克制颤抖。

    “咳,那个”,陈庆疯狂向归雁甩起了眼色,硬是挣脱束缚,故作镇定,“韭方啊,吃了没啊,要不坐下吃点啊?”

    “没给她留饭”,归雁冷冷撇下一句,直逼得陈庆语塞。

    “多谢乙爷关照,韭方是吃过了来的。”

    “哦!刚吃完呢!还没收拾呢呗?”

    “确实还没来得及收拾。”

    “韭方靠近点来,给我说说中午吃的啥!”

    “就是些许家常小菜,还有消暑梅子汤。”

    “家常小菜?意思就是有肉咯!”

    “有的。”

    “那还愣着干啥!”,陈庆立马跳起,“还不快带路。”

    “啊?”

    “啊什么啊!带路啊!”

    “乙爷是想去哪,韭方不懂乙爷的意思。”

    “就是去大当家那啊!”陈庆痛心疾首,不断示意韭方看自己案前那一片的绿意,哪知被归雁一瞪,又变得畏畏缩缩。

    “乙爷是想去大当家院里吗,大当家今早才回来,乙爷就迫不及待想要去和她见面了?”

    “啊?那婆娘回来了?那不去了。”听闻大当家已归,陈庆又赶忙坐回座椅,以往难以入口的时蔬塞入口中,强装镇定。

    “大当家风尘仆仆,需要歇息,派韭方前来告知乙爷,大当家今晚院中设宴,希望两位当家的可以前来。”

    “刚回来就设宴啊?能不能不去啊!”陈庆刚想回绝,哪知归雁将随身锦制钱袋抛在案上,毫无声响。

    “哦!今天是发月钱的日子!”陈庆心领神会,硬是强颜欢笑,“就劳烦韭方回去告知大当家的,今晚我必然前去!”

    “韭方知道了。”少女做礼掩门而去,留主仆二人面面相觑。

    “乙爷不想应酬?”归雁看着陈庆满脸复杂,颇有好奇。

    “开玩笑,我现在不会半点武艺,去了岂不是找死。”陈庆暗道。

    这也怪不得陈庆满腔不情愿,陈王唐氏大当家陈瓷霜,在昔日陈庆创作之中着墨颇多,虽是女子但生来好武,平素与洛淮长风二人小聚便要舞刀弄枪一番,若是今晚赴会,想来是少不了一场酣战。只是陈庆穿越而来虽有些时日,但碍于身体伤势不曾接触武艺,想到这里,陈庆忍不住头皮发麻。

    “那倒不是,只是..”

    “只是害怕大当家忍不住邀你演武,但你没什么把握?”

    “你又知道了?”

    “这不是什么很难猜的事情吧”,归雁语气平和,站起收拾起了碗筷,“乙爷素来自律,无论伤得多重,只要能动便会自觉休息《水德典》。乙爷醒来到今足有半月有余,懈怠至今,想来是将所学武学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幸亏当初没少给长风塞金手指啊,如今全用上了”,陈庆闻言暗喜,大呼侥幸。哪知待归雁取来《水德典》抄本后略微一看,顿时捶胸顿足,叫苦不迭。

    “夭寿,我当初为啥偷懒把那《道德经》胡乱修改抄进这金手指里啊!”

    陈庆无法,只能将目光投降身旁小侍女。

    “乙爷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嗯。”

    “没事”,归雁叹气,但还是耐下心来,“大不了归雁陪乙爷从头再来。”

    “嗯!”

    “距离今晚宴会不足两个时辰,乙爷若是仓促应战怕是不利,我们便从身法说起,临时抱抱佛脚,先搪塞过去,至于分浪掌,归雁日后再慢慢说给乙爷听。”

    “就听归雁的。”

    陈庆兴致满满,却见归雁抱有心事。

    “想什么呢。”

    “归雁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太笨,若是归雁再聪慧一点,习得族中砥潮之术,想来可以帮到乙爷更多。”

    “就别瞎想啦,现在的我可是什么都不会,照你的意思,那我岂不是笨蛋中的笨蛋。”

    “归雁不是这个意思!”

    “停!打住!”

    “诶?”

    “任他分浪砥潮之玄妙,不如我家之归雁。我有归雁陪伴,已远胜仙境其他子弟数千里。我们且先搪塞过大当家,而后再一同参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