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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域

    顾启扶剑而立,任凭陈天孝如何凶神恶煞,岿然不动。

    “吼”

    陈天孝欺身近前,轰然一拳实实打在顾启胸口,重拳一触即离,即便毫无理智,野兽一般的敏锐感知无时不刻暗示着眼前这个看似无害慈祥的老者究竟有多恐怖,陈天孝并未纠结方才重拳战果几何,相反后撤数步,阴沉低吼渐渐无声。

    拇指搭住护手一提,顾启腰间长剑半出。

    “这是!”陈庆见顾启出剑,心中大定,但看到鞘中半刃,不免错愕。

    剑鞘古朴,神华内敛,想来应是把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刃,哪知出鞘生机盎然,根须盘踞,陈庆定睛端详,剑身厚重无锋,通体没有一丝金铁光泽,与其说这是把长剑,反倒不如说是一截鲜活树根。

    长剑出鞘之后顾启便不再有动作,无论陈天孝的进攻亦或陈庆惊愕,他都置若罔闻,不悲不喜。

    二人对峙许久,顾启虽然纹丝不动,陈天孝丝毫不不敢大意,始终保持俯身,只是僵直实在太久,终于把持不住,将心中恐惧抛之脑后,再次跃进强袭。

    顾启依旧扶剑而立,陈天孝动静,好似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狂徒近身,异象迭生。

    长剑终于全部出鞘,如同陈庆想得那般,就是一截树根,但从树根中迸发而出的威压,令陈庆大气都不敢喘。

    清风转劲风,陈庆只觉天色一暗,仰头一看,枝繁叶茂,一株绿苗从顾启影中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生根发芽,变成巨树参天。树顶潺潺清泉淌下,冲刷苍苍树皮上的苔藓青痕。

    再看顾启,哪还有先前的温和平静,浑身衣袍鼓胀,在身后内力绿苗长成古木的瞬间彻底崩碎。顾启陈剑向前,环身绿叶飘飞,剑光纵横,是杀机亦是慈悲,周身三尺之内,剑域已成,无论陈天孝如何猛攻,再难欺进半步。

    树根长剑轻挥,老树根须蠕动,看似迟缓,实则迅捷,以迅雷不及掩耳将狂乱的陈天孝牢牢束缚。长剑再挥,绿叶通灵,旋转汇聚顾启身后,又如疾风骤雨飞射而出,顷刻之间被须藤所困的陈天孝浑身穴窍绿意盎然,愤怒低吼,却再难动弹。

    虽被束缚动作,但陈天孝凶性依旧,龇牙咧嘴恨不能将顾启生吞。

    顾启提剑撤去剑域,徐步走到陈天孝身前,叹出一口长气,手中剑出,非刺非砍,厚重长剑如当头棒喝,重重砸下。

    劲风凛然,终于止息,绿叶泛黄,落叶归根,同参天巨树一到随着陈天孝怒吼的戛然而止轻轻散去。陈庆心中大定,也终于捱不过浑身疲惫,陷入睡梦。

    入梦东临碣石,脚下是百江交汇,归于沧海,而后风平浪静,陈庆席地而坐,感受吹拂脸颊的咸湿海风,却见海面涟漪,十数鲨鳍忽然浮出水面,惊慌失措,左右奔逃。就在这些鲨鳍即将消失在海天一线的时候,又有狂浪涌起,一只更加巨大的海鲨破水而出,将先前逃逸的群鲨一并吞尽,这才离去。

    巨鲨饱餐完毕,远远凝视海岸之上的陈庆,这才离去。

    眼看着巨鲨重归于海,陈庆若有所思。

    直到陈庆醒来,已是三天之后。

    “你醒了。”

    陈庆睁开双眼,浑身白布缠绕,被安置于洛淮房中,床边顾启闭目养神,如老僧入定,觉察到陈庆动静,这般问道。

    “世叔。”

    陈庆正要起身做礼,不想牵扯痛处,倒吸凉气。

    “这回你伤得不轻,安安生生静养一阵子,虚礼什么的,就先放下吧。”

    陈庆闻言老实躺下,但又想到些事,再次爬起。

    “世叔,春生他,怎么样了...”

    提及顾春生,顾启浑身一阵,从入定中出来,叹了一口气,“皮外伤倒是静养些日子便能痊愈,只是这内伤还有腰伤...”

    “很严重吗?”

    “度力疗伤本就需要双方放下所有防备,他仗着内力化形,自恃过高,在那种情形将内力注入你的身体,现在一身内功修为尽损,也算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修为尽损?”,陈庆大惊。

    “至于腰伤,你昏睡的这些日子,我们遍寻远近名医,诊断的结果都是”,顾启顿了一顿,老泪纵横,“腰脊断裂,药石无解。”

    “什么!”陈庆如闻晴天霹雳,哪还顾得上身上伤痛,翻身下床跪倒在顾启面前,“此生因我而起,没想到这般害了春生,世叔要打要骂,长风没有怨言!”

    “你起来吧”,顾启声音颤抖,一时之间忘了去扶陈庆。

    “可恶!”陈庆咬牙,双拳紧紧握住,不断捶打地面,伤口裂开,将包裹的布条染得鲜红。

    顾启哪能看得陈庆这般,俯身便将涕泗横流的陈庆扶起,按回床上,“春生若是看见你这般,想来也是不会高兴的,还是好好静养,早些回去吧。”

    “世叔...”陈庆坐回床上,“等我回到金陵,一定帮忙寻找名医,若是还是不行,我便回一趟仙境!”

    “你有心了”,顾启安抚陈庆,强行挤出笑脸,“仙境不顾世事,又怎么会为了春生贸然出世,你有这心思我已经很开心了。”

    顾启替陈庆拉上被褥,“既然你醒了,就好生歇息,世叔先出去忙些事情。”

    “忙?难道是春生病情严重?”

    “这倒不是,只是那些个被你打翻的名门子弟,现在醒过来各个带着家里的势力上门兴师问罪来了。”

    “那帮孙子”,陈庆细想,不免有些愤慨,“此事虽然因我而起,但说到底也是他们挑事,怎么好意思闹的。”

    “家主招婿,送过来的自然都是各家最疼爱的公子,虽然不能继承家业,但也好歹都是万千宠爱,心高气傲细皮嫩肉的,被你那么无赖打法折辱,怎么可能不闹。”

    “就这气量!打了小的蹦出个老的,名门就这水平!”陈庆怒骂,想要掀开被子随着顾启一道前往。

    顾启再一次将陈庆按回床上,“你也不要火急火燎的,我处理的来。”

    “可是杭州城现在这个情形,我担心那帮臭不要脸的同诸葛家沆瀣一气!”

    “他们若想勾连,那便凑一块便是了”,顾启眯眼,一道冷光一闪而过,“我顾家不争虚名,但这也不代表我们就怕了他们!”

    “世叔若是处理得了那便好了,如果实在处理不了,还望不要隐瞒!”

    “那便先谢过长风了!”

    陈庆眼看着顾启即将走出房门,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世叔。”

    “有什么事么。”

    “若我将仙境内功教给春生,能不能治好他的内伤?”

    顾启闻言一愣,陷入沉思,“长风先好好休息,但我料理完那帮名门再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