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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秋风起了

    恒华从匣中取出重剑,将木匣放置桌上,这才走出屋子。重剑一头轰然砸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随着恒华走到院中,犁出长长沟壑。

    陈庆看见重剑沉重,思虑再三,最终还是探手伸向玉舆,这才随着恒华走到院中。

    院中二人相隔三五米远,一人抱伞在怀,一人拖剑于身后,遥遥相对。

    “常磐多守势,还请公子先出手!”,略微调息便入佳境,恒华遥遥喊道。

    “求之不得!”,陈庆笑颜在外,却丝毫不敢抱有轻视之心,体内恶鲨破浪咆哮,心随意动,分流散步浑身角落。

    足尖轻点地面,陈庆如同脱弦利箭般射出,三分腾云步法七分逍遥游相辅相成,虚影频频,如萧萧落木,三五米之距,不过三步,便欺近恒华左前,一掌拍出。

    一声娇喝,狐眸神华流转,转瞬便在层叠虚影之中找见陈庆真身,玲珑身姿微微后仰,右手重剑自下而上甩出,恰好阻断陈庆出掌轨迹。

    “上当了!”,陈庆心中暗喜,曲肘手掌,掌心微收,五指好巧不巧托住沉重剑身,顺势一推,借力后撤,足尖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再次一点,闪至恒华身后向着后心拍掌。

    陈庆分浪掌实实拍出,哪知恒华先前出剑去势不减,就在陈庆出手瞬间便斜横身后,再次拦住陈庆掌势。

    剑掌相交,陈庆咬牙,手掌虽有内力包裹,依旧隐隐作痛,只是此时不容他分神。重剑粗长,一端受力,另一端自然突起,恒华原先一手拖剑,此刻却是双手牢牢握住剑柄,借助陈庆掌力,半推半提,同时身形前倾,剑锋所指正是陈庆腰腹。

    陈庆咬牙,方才欺近出掌本就凭借冲势,不曾脚踏实地,此时剑锋将至,即便是施展腾云步法也是来不及。只能不顾手掌隐隐作痛,双手齐出,紧紧拖住剑身,同时腰胯猛然一拧,倒立于剑身之上。

    恒华乘胜追击,手中重剑一提一抽一震,猛然拍下半空之中的陈庆。

    沉闷剑鸣,不曾想浩瀚一击拍在空处,陈庆掌心内力喷涌,手肘一曲一伸,借势凌空而起,腾云步法连点,这才稳住身形。

    恒华冷哼一声,春雷拍地,激起无数砂砾碎石,内力循着双手灌入重剑,剑身震荡,将激起碎石砂砾拍飞,击向半空中的陈庆。

    眼看砂砾碎石裹挟内力飞至,怀中玉舆来到手中,竹伞连点,将飞来碎石一一点碎,一扫而空。

    陈庆居高临下,找寻恒华破绽,竹伞易手,随着分流内力灌注,清脆声响,玉舆张开,露出无瑕伞面,遮去半数天光。

    恒华抬头看向空中陈庆,哪知陈庆持伞之手捻动,伞面旋转,先前被遮去的日光刹那间倾泻而下,刺得狐眸生疼,下意识抬手遮光。

    陈庆哪能放过这个机会,玉舆收起,举至身前,竹伞顶端寒芒闪过,陈庆足尖向后一点,俯冲而来。

    重剑再拍,碎石飞射,想要阻拦陈庆攻势,却被玉舆一张一收再次回到恒华身前,一时之间破绽频出。

    陈庆足尖再点,冲势更甚,眼见就要扎中恒华,怎料恒华不偏不倚,双手拖剑于左肩,半俯下身,香肩玉手同时发力,向下重重一磕。

    剑柄磕在半开伞面,势大力沉,震得陈庆持伞之手微微发麻,右手探出,拍在恒华持剑藕臂,双方都未占得半分便宜,连退数步。

    二人再次相对,陈庆刚想聚气压下左手酸麻,哪知恒华不顾伤势,拖剑欺近,沉重春雷高举过头,轰然砸出,远比先前更加势大力沉。

    惊天巨响,重剑砸下,幸亏陈庆及时开伞,无暇伞面卸去大半威力,剑伞相抵。

    二人相视一笑,陈庆收伞在腰,右手成掌接连不断拍出,忽远忽近,忽轻忽重,掌影斑驳,恒华反手提剑,剑尖垂落在地,提拉推拽,将陈庆出掌尽数挡下。

    激战整整持续大半个时辰,难分胜负,四目相对,终于停下手中攻防,各退数步。

    “痛快!”,恒华喊道,“我这还有最后一剑,不知你敢不敢接!”

    陈庆也是打得畅快,哪有拒绝道理,“来便是了!”

    “那我来了!”,话音未落,恒华脸庞畅快笑意收敛,春雷再次拖到身后,不消片刻,内力涌动从脚下弥漫开来,周遭乱石巍峨,竹林随风而动,覆盖厚厚积雪。

    陈庆只觉压力剧增,凝神聚气,刹那间右手衣袖崩的粉碎,分流恶鲨囿于掌心,深邃劲气几乎透体而出。

    竹林风止,恒华漫步从林中走出,双手扶于剑柄,猛然甩出,刹那间万籁俱寂。重剑越飞越慢,隐于云层,雷蛇交舞,变得晦暗。

    冷汗爬满陈庆额角鼻尖,瞳孔微缩,见那重剑雷鸣从阴云之中直指自己飞射而出,裹挟呼啸破空之声,在下一秒便出现在身前。根本来不及陈庆思虑,右手猛然拍出,这才堪堪将剑势排离原来轨迹。

    春雷坠地,发出沉闷轰鸣,将陈庆震得头昏眼花。剑气化作气浪,喷涌而出,将正处于头昏眼花之中的陈庆击出很远。

    见陈庆倒地再难爬起,恒华这才松一口气,周遭内力所化乱石竹林阴云融雪循着原先估计再次收回体内,想要走近陈庆看看,怎料双腿发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下去。

    直至陈庆醒来只觉脑后一片温软,仰起头打算换个更舒服些的姿势。

    “你醒啦?”,耳畔传来细语,陈庆睁开眼,入眼是还是那一双狐眸。

    “嗯。”陈庆这才发现自己枕着恒华双腿,心中暗爽不已,但还是装作虚弱回复道。

    恒华哪能看不出来陈庆所想,轻哼一声伸手便将陈庆推下双腿。

    “你!”,陈庆怒骂,但依旧赖在地上不肯起来。

    “你那一掌很好?”

    “啊?”,陈庆愕然。

    恒华依旧跪坐地上,轻笑道,“是说你方才那掌拍的很好,能乱我域中意象。”

    “域?”,陈庆愣上加愣,“什么是域?”

    这回轮到恒华一愣,“你啊你,重伤一回,该记得的忘了大半,花花肠子倒是多了不少。”

    “那家主肯不肯讲给我听呢。”

    “这有什么不好讲的”,恒华娇嗔,娓娓道来,“初窥武道,能度力于拳脚武具,也就是你现在的这个境界,便是初境。而第二重境,便是姐姐我现在在的,渐境,心境圆满,内力精深,心神所想便能具现成域。”

    “哦?那古木长青便是世叔的域了?”

    “你说的不错。”

    回想顾启先前出手,陈庆若有所思,“但我总觉得同样是域,家主同世叔的还是差上许多。”

    “大伯在渐境早已浸淫多年,而我才半只脚踏入渐境,怎么能相提并论。”

    “原来如此”,陈庆沉吟,“不过家主心中所想,反倒有些意外呢!”

    “你看出来了?”

    “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雷鸣,消雪,笋破土,家主心中所想,应该是惊蛰的景象吧。”陈庆偏头看向不远处插在地上的重剑,“这也是春雷的由来吧。”

    “就你聪明,都给你猜对了”,恒华颔首,伸手点了一下陈庆的脑门,“不过你那掌也确实厉害,不过昔日断桥残雪也不曾见你使过。”

    “害!”,陈庆讪讪,缓缓爬起身来,仰望夕阳斜照,“那次重伤家中武艺忘得差不多了,这掌也是在金陵的时候看着归雁锤我时候使的,照虎画猫一下,反正都是分浪掌。”

    恒华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陈庆这番说道,狐眸之中一丝怅然划过,倒也没说些什么,起身回到屋内取出长披,盖在陈庆身上,“你这掌法好是好,就是有点费衣服。”

    “谁说不是呢!”,陈庆笑道。

    二人陷入沉默,适逢一阵凉风吹起,陈庆忍不住紧了紧身上长披。

    “起秋风了呢。”,恒华说道。

    “是啊!”,陈庆从地上站起,却依旧背对着恒华,“盘桓了那么久,也该回金陵了。”

    “今晚便走?”

    “我都被你打成这样,今晚哪走得了”,陈庆挠了挠头,“明天再说,再不走,归雁估计要气得跳脚啦。”

    恒华眸中刚有喜色氤氲,没一会又变成怅然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