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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报复的代价

    (1986)二月二十二号星期六晴

    下午散学回来,在楼间碰到陆英,她告诉我有一个穿军装的人到找我。

    我一听,知道一定是要回部队去的四哥。

    我借了辆自行车直奔大哥那儿,不出所料,四哥正在吃饭,同座的除大哥和他的一个朋友,还有圣思哥。

    大哥叫我坐下来一起吃,还准备倒一杯白酒给我;我说为四哥送行,是应该喝点酒,但白酒会影响思维能力,还不到时候,索性喝点汽酒。

    四哥给了我一元钱,叫我自己去买一瓶。

    汽酒没什么度数,但喝下半瓶后,多少还是有点刺激神经,于是,关了一阵子的话匣子再次被打开。

    我借题发挥,把学校的趣闻轶事一股脑儿地抖落出来,引得满座哄堂大笑,大哥直说想不到最小的弟弟还这么有趣儿。

    当我还在高谈阔论的时候,大嫂带着一群“孩子兵”进来,其中有一个异姓侄女张连清(如今从事小生意)。

    张姓在我们寨子有四户人家,***时需要在它们住的地方搞水利,所以就搬迁到我们寨子。

    张连清是张再贵哥的二女,应该有16岁了;她的母亲梅生妹(一生务农)是我母亲的娘家侄女,寨子里唯一识字并拥有高中文化的农村妇女。

    母亲说她的这个侄女可惜白读了那么多书,如果家庭成分好一点,毕业的那个年代完全可以分配工作吃上公家饭。

    我问张连清到这里干什么,四哥说曾在四中教过我俩地理,去年调到一中的郑老师想请一个保姆。

    四哥军假到初中同过学的郑范林(郑老师大儿子)家里知道消息后,就乘从老家回部队顺便把连清带了过来。

    四哥说郑老师家包吃包住,月工资15元,一年两套衣服。

    如此,对农村女孩子来说还是很划算的一份好差事。

    (1986)二月二十三号星期日晴

    正在午睡,传来敲门声,我打开一看,是李欣哥。

    李欣哥没好气地问我是否知道四哥到哪里去了,我说我刚补课回来,不知道。

    李欣哥一听,头也不回就走了。

    李欣哥最近碰到我所显示的态度,我估摸着他可能对我有一点误解和成见。

    我曾经有过一段时间频繁地骑单车往返学校,包括最近我提着三哥闲置的公文包(仅仅是为了方便装书),李欣哥偶尔碰到时所露出的异样目光,肯定认为我是在抖阔,爱慕虚荣。

    还有,上次我和母亲到他家吃饭,他说过我过于自信的话。

    种种因素结合起来分析,难怪李欣哥出现了看不惯我的表情。

    不过,他毕竟是为我好,只要我足够努力,今年高考上了录取线,我相信误解和成见就会随风而散!

    今天是元宵节,Z府食堂准备了两桌会餐饭菜,每一桌八个菜,外加一瓶白酒,一瓶汽酒。

    因为都是经常在这里吃饭的单身职工或者搭餐的家属,所以都熟悉,也就比较随便。

    然而,我却显得心事重重,不主动说一句话。

    我知道我已经比同等的农村学生强了,但这一切好的条件都是沾了三哥的光;一旦今年高考失败,我就会被打成原形,生活将急剧变化。

    实际上,我现在过的就相当于一种准公家生活,高考的成功与否,就是分水岭。

    真害怕失去!好比一个爬到井沿口的青蛙,在看到了外面光怪陆离的新奇世界后,如果最终又要退回井底,会甘心吗?

    (1986)二月二十四号星期一阴

    四哥回部队去了。

    这次四哥探亲假,我发现他养成了一种不好的生活习惯,一是吸烟特别厉害,几乎一天要一包,而且买的都是贵的;二是用钱比较随意,不大节俭。

    四哥今年会复员,经济来源一断,又不能马上找到工作,到那时平常所养成的大手大脚习惯就会让他难受的。

    班会课,张老师公布了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我的总分498,最高589,相差91分,大概排在19名。

    去年高考,我班最高490分,我是381分,相差110分;那时,我平常在班上前25名内。

    补习半年,我自认为进步不少,却仍只在前二十名内,大概是这个班的基础太好。

    但不管怎样,我还得继续加油,争取考上一所好大学!

    (1986)二月二十五号星期二阴雨

    刘许阳象我一样,剃了一个光头。

    记得上周我光着头到教室,刘许阳不仅取笑我,还趁我不注意,居然恶作剧般摸了一次。

    玩笑过后,他还找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理由,说是检验一下理发师的水平,看看光滑程度。

    俗话说,“男儿头,女人腰,只准看,不准挠!”,我得报复一下这家伙。

    课间休息时,我瞅准机会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伸手去摸他的头;不料这家伙反映奇快,居然反手挡了过来。

    我来不及防范,他的一个指头戳中了我的右眼,顿感金星直冒,头昏目眩。

    我立即捂住眼睛,蹲下身子,痛得嘴里发出“嘶!嘶!嘶!”的声音,泪水也在瞬间如断线般流出。

    周边同学一齐围了过来,各种关切的话语夹杂在一起不断涌出:“不要紧吧?会弄瞎吗?赶快送医务室!。。。。。。”

    过后,我知道了金小芸和另一个女同学真的到校医务室,而校医刚好那天请假不开门。

    当时,刘许阳也吓坏了,慌得手足无措。

    谢天谢地,过了一会儿,疼痛感渐渐减弱;我微微睁开眼睛,只是有点模糊,眼睑上擦破一点皮。

    刘许阳松了一口气,我松了一口气,同学们都松了一口气。

    这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

    教训相当深刻,差一点就瞎了一只眼;果真如此,畸形+矮小+独眼龙+高考体检不合格,我的人生还有价值吗?

    今后,我应当尽量少开动手动脚的玩笑!

    (1986)二月二十六号星期三阴雨

    昨晚二哥来搭宿,他以为大哥砖厂要开工了,谁知从老家一过来天就开始下雨,上不了工。

    呆着也不是个事,家里要钱开销;于是,二哥到党校子权叔叔那里借本钱,想再去收点破烂,但没有借到。

    我告诉二哥我身上没钱,也借不到,无能为力。

    二哥以为触及了上次四十元钱未能及时归还的事,忙解释不去收购了,不需要我借钱。

    二哥的忠厚老实我是知道的,如果不是为了帮助大哥办砖厂,就在老家做农活,家境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么为难。

    还算他有能耐,把自己的小家勉强维持住了,换作别人,早就不成样子了。

    生活赋予我们五兄弟不同的职业特征。

    大哥应该算作手艺人,如果办厂成功,就是企业家;二哥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三哥是国家干部;四哥暂时还是军人;我是高中生,今年还有可能是大学生。

    我想,我们不应该辜负父亲取的那么好的一连串名字“文武双全好!”,一定要实现父亲的夙愿,达到能文能武,文武兼备。

    也许我们暂时还没有名气,但假以时日,我们一定能振兴家业,光宗耀祖!